今天是1991年5月9日，胜利节。
伊万诺维奇起床时，窗户蒙了一层冰凉的雾气。整座岛笼罩在白雾中，仔细分辨能听见极为遥远的船笛声。
他在白色实验服里穿了那件深蓝色的提花毛衣，这是他父亲伊万留下来的。伟大的列宁主席引导的革命断了沙皇的头后，外国的好东西一股脑地涌进了莫斯科的大街，商店里挂着外国羊毛大衣、饼干、皮靴，这件衣服过了两代人的手，穿在了他身上。
他是个古板的人，在胜利节这天一定要穿上纪念衫似的毛衣，然后赶紧完成任务参加晚上的联谊。
联谊，只是想想情/欲的味道就涌上来。脱下白色大褂的高加索美女，盈盈腰肢在舞曲中扭得要折断似的，眼里风情流转。
逼仄的走廊散着淡淡的瓦斯味，脸色阴郁的伊万诺维奇突然脚步一顿，似笑非笑。
一定是娜塔莎和她的女伴又躲在房间里煮冷粥。她们会把昨晚没吃完的脂肪香肠裹进去，撒一点那位负责看管住宿区的克格勃特工偷带来的调味粉，在小隔间里囫囵吞枣地吃完。
伊万诺维奇会知道，是因为晨会时娜塔莎就站在他旁边。细密的睫毛下水汪汪的眼睛像颗珍珠，金色的卷发用发带束着，漂亮又完美的轮廓线条。她的女伴用极低的声音和她约定下次偷用瓦斯的时间。
台上在讲冰冷冷的病毒研发进展，台下的乌克兰美人像盏华丽的巴洛克台灯，亮起了他荒芜内心的一片碧草。
他的回忆被一声呼喊打断。
“中尉！”
伊万诺维奇回以敬礼，他跟着那位军官进入用密码锁着的办公室，里面有一部接通的电话。
电话来自克里姆林宫十五局，电波跨过千里抵达咸海中央——复活岛，苏联生物战机构Biopreparat的实验室。
***
伊万诺维奇在这座岛上待了五年了。
这里离莫斯科很远，但冬日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冷得依旧刺骨，还好带来了羊羔毛帽子。他偶尔会想念父亲还在时，牵着他的手走过积雪覆盖的红场。带着镰刀锤子图案的红色国旗垂在灰色云层中，父亲有时会拍下他的手，警告他不要盯着绿皮军衣的卫兵看。
他父亲叫伊万，毕业于托木斯克医学院。伊万诺维奇，在俄语的父称中为伊万之子的意思。他继承父亲的名字，然后沿袭父亲走过的路。
从托木斯克医学院毕业那天起，伊万诺维奇戴上红色帝国中尉的肩章，一路成长为Biopreparat复活岛实验室的炭疽导弹项目负责人。
他放下来自克里姆林宫的电话，起身去岛上那间不常用的隔音会客房，守在门口的卫兵目不斜视地敬礼。
这里的气氛总是阴沉沉的，科学家的掩护身份下各有军衔，交流范围仅限工作，喜形于色是最大的忌讳。
推门是张巨大的红木桌，铺着白色蕾丝提花的桌垫。伊万诺维奇看见两张东亚面孔时并没有过分惊讶。苏联庞大的克格勃机构下，有各色人等为帝国提供秘密服务。
一男一女，孔雀蓝绿色的制服，是克格勃。
裁剪得宜的礼服贴着女军官的曲线，她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深色丝袜裹着纤细笔直的小腿——有点像过节庆日时不穿白大褂的娜塔莎。
伊万诺维奇毫不避讳地打量女军官，继而对上男军官清冷且不悦的目光，他收敛回探究的眼神。
“我们从莫斯科来，我是尼古拉夫少校。”年轻男人向他伸出手，肩章上的随着他动作一晃。
“阿尼娅少校。”女军官简短介绍。
“我是伊万诺维奇中尉，Biopreparat复活岛实验室的分管主任。”
克格勃的档案都保存在行政管理局，只有少部分高级将领可以调阅，彼此行动也绝对保密。伊万诺维奇只是颔首，并不主动询问。
阳光穿过绰约的树影照进室内，他又看向了阿尼娅少校。黑发散落了几缕在礼帽外，瓷白的肌肤和烟灰色的瞳孔，她在莫斯科一定很受欢迎。
阿尼娅少校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予伊万诺维奇柔柔的微笑。但在看不见的桌子下，她轻踹了男军官一脚。
李嘉祐，别管他。
这是李嘉祐从故溪的笑中读出的意思。
李嘉祐与故溪，尼古拉夫与阿尼娅少校。
半小时前，他和故溪是被列队整齐的卫兵送进灰楼的。之前在拉达涅瓦里，李嘉祐气定神闲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本克格勃证件和通行证，在苏联这片互相监视的土地上，没有比克格勃身份更好用的东西。
证件上的照片用了21世纪的东亚邪术P图大法，仔细做旧。故溪和他都穿着深孔雀蓝的克格勃军装礼帽，一张从故溪的牛津毕业证上抠的，一张从李嘉祐的执行局档案里下载的。
他们摇身一变，从下一秒要被击毙的入侵者，变成执行秘密任务的“克格勃少校”，坐在灰楼里和复活岛炭疽导弹项目的中尉进行洽谈。
“克里姆林宫想要和你们通话。”伊万诺维奇说。
李嘉祐和故溪被带到那间上锁的通话室，勤务兵放下两杯冒着热气的茶。电话响起时，伊万诺维奇退出了房间，这是低级军官的自觉。
“你猜会是谁？”李嘉祐手放在听筒上，迟迟未拿起，尖锐的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催促。
“复活岛作为机密机构是Biopreparat的分所，应该只有总部能直接联系这里。”
李嘉祐点头认同，他心中打好腹稿，没有犹豫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房间里一时静得能听见两人起伏的心跳。
“是我。”
熟悉的男声。
“应璟！”李嘉祐和故溪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了些笑意。
“我的对讲机坏了，不能和你们通话，但能接收信息，你们和灵均昭阳的情况我都听到了。”
“你在哪里？”
“莫斯科。”
李嘉祐讶异：“我们五个人，同时进了三个不同的坛城？”
“是的，前所未闻。你现在什么时间？”
故溪抬头看到画着斯大林像的台历：“1991年5月9日，早晨八/九点。”
“我这里是1945年夏季。昭阳刚刚在公共频道留言，他那里是春天，我们三个时间线都不对。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传话，有关外面动荡的局势，以及怎样不被怀疑枪毙。”李嘉祐耸耸肩，“灵均的情况你多关注，我和故溪暂时没法用对讲机。我们在1991苏联解体这一年，复活岛实验室是一夜之间撤退的，估计就在近日了。”*
“注意安全。”
“你也是。”
他放下电话和故溪交换了个眼神：“我觉得伊万诺维奇是个突破口。”
“他看起来对我很有兴趣。”故溪说，“或许是这座岛上女性太少。”
“他不排斥我们，这是个好消息。”
“走吧，看看他能带给我们什么信息。”
推门而出，昏暗的楼道白日也要开灯，伊万诺维奇站在灯光下，脸上的阴影显得过分消瘦。
“我们今早有实验，先带二位参观一下吧。”他胳膊上搭着一条毛毯，递给了故溪，“阿尼娅少校，今早刚下了一场雨，还请注意保暖。”
他们走出灰楼，1991年破败的复活岛景象，几乎和昨日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外表废墟似的小楼，不是因为风沙磨砺而灰败，一切只为营造出这是无人荒岛的景象。
他们穿好白色防护服进入一间观察室，里面的陈设堪比现代尖端医院。举着望远镜的科研人员正观测外面的情况。
“露天试验场。今早我们刚进行了新一轮的气溶胶实验，模拟炭疽孢子装载在导弹上发射的情况。”藏在玳瑁镜框后的深邃眉眼看向窗外空地，“实验对象是100只猴子，我们接下来会记录他们发病时的生理变化直至死亡时间。今早突然下雨了，这并不是最理想的天气，但总部仍希望得到一份数据。”
“已经有实验结果了吗？”
“如果发射一枚洲际导弹，搭载一百公斤炭疽孢子，目标纽约曼哈顿，那里就只剩一座死城。”
故溪没有太惊讶，她知道这种病毒的厉害。2001年，美国炭疽恐怖邮寄事件震惊世界，装有炭疽孢子的邮件被寄到美国各大新闻媒体和民主党办公室，连美军后续介入复活岛全面消毒，都是因为害怕逃到中东的本拉登获得复活岛残留的炭疽病毒。
她心还是凉了凉，冷战时期违背公约的一项项实验，目标都是无辜民众。
“接下来二位有什么安排，需要先休息下吗？”
李嘉祐点了点头。
“这里条件不算好，二位先暂用一个房间，我让勤务兵下午整理一间新屋子出来。”
故溪指了指窗外：“中尉，那栋楼是做什么的？”
角落是一栋赫鲁晓夫楼，50年代模仿法国廉价社会住宅而新兴的房屋。它破破旧旧，但和昨天看到的炸毁一半不同，是现在完整的。
“生物安全防护实验室，储存和孵化多种病毒源。”伊万诺维奇快速带过的这个话题。
***
房间不大，但他们本就不是来度假的。
故溪蹬掉黑色高跟鞋，在李嘉祐注视下往床上一趴。
“累了？”李嘉祐以为她昨晚守夜没睡够。
“精神紧张。”故溪闭着眼睛，早上刚进入坛城时的车祸梦境太过清晰，让她一时恍惚，紧接着被枪指脑袋的感觉太糟了。
床垫陷下去一块，故溪感觉到李嘉祐坐在她身边，男人取掉她头上的礼帽，早晨因为时间紧急塞得乱糟糟的头发散下来。
“干吗？”
李嘉祐手指穿过她发丝轻揉着按摩：“别动。你状态好就是给我减轻负担。”
故溪淡淡嘁了一声，她只是抓紧时间调整状态，下一秒任务开始她能立刻蹦两米高。但李嘉祐手法很好，她眯着眼睛露出放松的神态。
“我们等下去那栋赫鲁晓夫楼看看，复活岛遗址的墙面上有烧焦的痕迹，我觉得那里发生过些什么。”故溪说。
“还要调查下伊万诺维奇这个人。睡一会吧，十五分钟后我叫你。”
“嗯。”她声音软下来。
男人的十指下的力度不轻不重，从眉心摩挲到后颈。他低头看已经睡着的故溪，脸埋在黑发中，制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鹅颈，他宽大的手掌正贴着她皮肤，好像变烫了点。
过了会，她翻了个身，脸贴在了他身侧，一手搭在了他大腿上，无意识亲密的行为。
李嘉祐想起伊万诺维奇的目光，皱了皱眉头。他低头从上至下注视姣好的女性曲线，制服短裙下的黑丝透着若隐若现的白，让他想起光滑的肌肤触感。m.bīＱikμ.ИěΤ
食色性也，他无声嗤笑那个男人的行为。
李嘉祐收回目光，握住故溪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在温凉的阳光也闭上眼睛小憩。
***
赫鲁晓夫楼，地下室。
全副武装的伊万诺维奇消毒后进入大楼，他侧身通过窄小的楼梯，啪嗒一声摁开黄色吊灯。
他毫不在意地扯下脸上的面罩，似乎丝毫不担心封闭大楼内的病毒。往上数两层，实验培养皿内装着无数骇人听闻的名字：Q热，斑疹伤寒，自然包括臭名昭著日本731人体实验的鼠疫、炭疽、霍乱。
伊万诺维奇抬眼打量这间小小的房间，一侧堆放着落灰还有点褪色的铜管乐器，他从小号的喇叭口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重重吸了一口。
他翻开桌上摊着的笔记本，在5月9日这一页下记上：
“莫斯科，阿尼娅少校和尼古拉夫少校。
晚七点，舞会。”
他从抽屉里掏出苏制的马卡洛夫手/枪，一手弹着烟灰，一手缓缓将枪管放进了嘴里。
房间里一时寂静，收音机嘶嘶响着电流，他扣住扳机的手摁了下去。
枪膛响了一声，没有子弹射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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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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