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胜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怕一闭上眼,叶褚的暗卫就出现在头顶,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他发了疯地逃命,一天一夜跑死了两匹马,这匹白驹是他花二十两银子买的,奔跑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
天快黑时,他路过一茶棚,吃了些水和馒头,喂白马吃了干草,又接着赶路。
与此同时,沉然骑着良驹绕近路追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匹棕马,一旦一匹无法支撑,便换另一匹。
从京都穿过两个县,才抵达阳县,前方探子唰地出现在一棵粗壮大树上,这人轻功了得,一身黑衣,是个影卫。
“温胜出了阳县往北去了。”
沉然嗯了声,不明白主子为何会派自己来,直接让这个探子擒住温胜岂不更好?
或许有别的用意,沉然摸了把脸,继续赶路。
树上那人久久未动,等沉然策马离去,抬手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十分熟悉的脸。
温胜一直逃至南河才翻身下马,给了船家一锭银子,牵着缰绳,把马拽上了木船。
过了南河就安全了。
温胜从马鞍上取下水囊,狠狠灌了一口,清水顺着厚唇溢出,滴在胡须上,他反手擦去,骂咧了句,继而又是一阵狂笑,没把船家吓坏,赶紧划到河对岸,又匆匆掉头回去。
船靠岸,船家刚吁了口气,又是个黑衣男子牵着马上了船,男子一脸肃穆,浑身散发着肃杀,船家猛地吸了口气,唯恐这人是个亡命之徒。
黑衣男子看他一眼,丢下一锭银子,说:“刚才是否有个骑马的中年男子渡河?”
船家捧着银两,满心欢喜又颤颤巍巍,“是、是的,这位小哥可是要过河?”
“嗯。”
船家财迷心窍利索划浆,把人送去对岸。
黑衣男子牵着马上了码头,纵身一跃骑在马背上,飞驰而去,尘土飞扬,船家呸了几下,心里窃喜,虽然这两人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但他们给的钱多,一下子挣了二十两,船家哼着小曲回到对面。
莫约半刻,又是几人过来,他们骑着三匹马,四人穿黑衫,只有一个女娃子穿着破烂襦裙。
三名黑衫男牵着马过来,一人问:“船家坐的下吗?”
船家刚发了一笔横财,见他们人多,还想再赚点,一脸为难道:“这位爷,小人的船不大,恐怕站不下这么多人。”
黑衫男往船舱看去,空间不大,但能容纳得下他们四人以及两匹马,他将钱袋丢过去,“送我们过去,这些全是你的。”
船家乐坏了,忙请他们上船。
黑衫女子见他把所剩不多的银两全给了出去,微微皱眉,那人熟视无睹,牵着白马上了船,他们把襦裙女丢上船板,女子敢怒不敢言,这一路他们只喂她喝了水,吃了两个粗面馒头。
她什么身份怎么能吃馒头?
“船家可有看见一名中年男子?”
见是刚才给他钱袋的人,船家便道:“刚才倒是来过一个骑着马,模样四十左右。”
黑衫男道了谢,同身边三人对视一眼。
襦裙女子听见船家的话,内心一阵欣喜,太好了!那肯定是爹,等她见到了爹爹,一定要他们好看。
船家很快把几人托到对岸,一人拎着襦裙女子上岸,刚才给钱的男子头也不回的说:“辛苦了。”
船家笑呵呵道:“哪里的话,小人先过去了。”
黑衫男略一点头,船家划着浆,慢慢回去,未划几下,便被刺穿了心脏,他低头一看,是把做工精致的短刀,不及回头人便一头掼船板上。
“尚濯,谁让你杀了他?”黑衫女斥道。
船家虽是个贪财之徒,但也不至于夺人性命。
尚濯不理会她,腾空跃到船板上,在船家身上翻了翻,找出黑色钱袋,以及两锭银子,反身跃上岸。
几人都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尚濯把银子揣进兜,目视他们,眼中满是暗讽,“还没出大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路上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这么多,身上没几个子儿,咱们挨饿不成?!”
“那也不用杀人。”黑衫女道,眉头未及消散。
尚濯越过她,冷冷道:“不杀人,难道让他大叫,然后引来更多的人?”
襦裙女已经吓得腿软,尚濯粗鲁的扯着她,厉声说:“快上马,别磨磨蹭蹭,真是个娘们!”
襦裙女不敢说话。
黑衫女猛地扔出一把飞刀,刀尖堪堪擦过尚濯的脸颊,尚濯回头怒道:“琴萝找死是不是?”
琴萝冷冷盯着他。
尚濯一跃而起,抽出绑腿上的两把刺刀,向琴萝横冲直撞而去,琴萝沿着周围树干飞奔,她的速度很快,尚濯一时无法近身,遂朝她大喊:“琴萝你不是我的对手,贺林嘉没在,你就等着被我削吧。”
琴萝没说话,身影消失在了树林里。
“娘们就是娘们,打不过就只知道躲起来!”尚濯叫嚣道。
谢煜道:“不去阻止他们?”
“阻止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尚濯疯起来只有主子能镇压得住。”江斌道,颇有钟看热闹的意思。
“他们这么打真没事?”等了会儿,谢煜又问。
“你担心琴萝受伤?”
谢煜沉默了下才点头。
“别担心,琴萝身手不错,就算贺林嘉不在,依旧不会让自己受伤。”
百米外,尚濯四处乱劈乱砍,以内劲砍倒高壮树木,一边发了疯的砍树,一边疯癫吼道:“琴萝快给老子出来,老子今日定要教训你。”
大树相继倒下,依旧不见琴萝踪迹,尚濯砍红了眼,飞上枝头,瞭望,终于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点点黑影,他嘴角肆掠勾起,运足内劲,拔山扛鼎一击。
砰一声,数棵壮树哗啦倒地,声音响彻林间,鸟兽扑棱四散。
琴萝不及避开,被内劲余波震伤,溢出一口血来,她抬手擦掉血迹,闪身再次躲了起来,尚濯人在高出,俯视之间,当即发现了琴萝。
他狂笑道:“别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了!”
琴萝不为所动,躲在一棵两人宽的大树后,她受的是内伤,需得用真气疗伤,她喘了口气,只希望这个疯子早点恢复理智。
尚濯收了两把刺刀,改用九节鞭,铁质九节鞭,软硬兼施,可长可短。
他轻松越到另一根粗壮枝干上,俯瞰躲在暗处宛如过街老鼠的琴萝,肆掠狂笑着从半空挥去一鞭,九节鞭立时从寸长变为五尺六寸,鞭头呈银色,锋芒毕露,横空抡下,枝干咔嚓劈断,琴萝以短刀抵挡,却被纵面扫来的鞭身抽倒!
远处,谢煜惶急道:“尚濯把九节鞭拿出来了!琴萝有危险了。”
“这个疯子,正事不干,打自己人算什么事!”江斌怨念深重道:“救不救人?”
“当然得救!”谢煜一个飞身下马,头也不回喊道:“温凝恣交给你了。”
“去吧,当心点!”江斌高声喊话。
谢煜手持长剑,快速冲过去,半空中黑影掠过,速度之快让他无法看清!
好快的身法!
谢煜俯冲追了上去。
那人头戴斗笠,一身灰色长衫,衣服显得有些不合身,他身后背着黑色剑匣,急速往尚濯方向去,来人不知是敌是友,他当即喊道:“尚濯小心!”
尚濯瞬间回头,那人的拳已抡至他脸上,仅一拳就把人打出数步。
谢煜赶到尚濯身边,见琴萝受伤严重,忙过去把人从树兜旁扶了起来。
“没事吧?”
琴萝微微摇头,“没事。”
两人同时看向了站在高处的灰衣斗笠人,看身形是个男人,凭轻功能看出武功在他们之上。
“谁?”尚濯沉声问。
上方男子不予回答,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气质凛然,三人皆是不敢轻易妄动,谢煜一手搀拽琴萝,一手拉着尚濯,示意他别冲动,尚濯被剑气所伤,慢慢恢复了理智,也不敢贸然前冲。
就在三人以为对方会出手时,一个令牌亮了出来,令牌巴掌大小,楠木所制,上头刻有火云纹,中间有个“瑄”字。
三人登时一惊,连忙拜跪,“大人。”
“陈帝的人已经追去了,你们还有心情内斗。”被称作“大人”的男子冷冷道。
他的声音低哑异常,像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三人埋下头不敢说话。
远处,江斌拖着温凝歆朝他们慢慢过来,见他们都跪在地上,全然恭敬模样,当即抬头一看,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他拽着温凝歆下马,压着人一起跪下。
温凝歆似有不满,江斌压低嗓音警告,“还想活命就给我老实跪着。”
气氛凝重,温凝歆再傻也看出那人身份不凡,当即不敢有所怨言。
头顶再次响起冷漠低哑声,“向北追上他们。”
“若是不从,就地击杀。”
四人:“是。”
空气骤然缓释,众人抬头,方才的位置上已空无一人。
看样子那人走了,江斌松了口气,扯着温凝歆站了起来。
“怎么样?伤的严重吗?”江斌望着尚濯,问。
对方一脸隐忍的摇头,“不是大问题,快些上路。”
江斌方才将另外两匹马一同牵了过来。
琴萝和谢煜同骑一驹,尚濯单独骑匹棕马,江斌提着温凝歆上/了白马。
温凝歆瞪着他说:“别扯我后领。”
“眼下情况紧急,别扭扭捏捏。”江斌看她一眼,说:“你不是很想见你爹么,去晚了,恐怕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什么意思?”
江斌没回答她,过了会儿,她又问:“刚才那人是谁?”
气质一绝,带着威风凛然,温凝恣想,这样的人肯定是那位贵人的得力干将。
“怎么?看上人家了?”江斌瞥她眼,仿佛一眼就看穿她脑袋里想的什么。
“我?本小姐会看上他?”温凝恣大小姐脾气涌了上头,“他配的上本小姐么!”
江斌嗤道:“我怕你配不上人家。”
那可是他们主子最信任的人,据说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后来不知怎的分开了,没人见过那位大人长什么样,或说英俊潇洒,或说奇丑无比,但也只敢在背后议论,不敢光明正大评价。
听说有次,一名剑客对大人恶评了句,被主子知道后,当场割去了舌头,此后无人再敢烂舌根儿。
温凝歆不以为然,腹诽心谤不过是个仆人。
江斌见她不啃声,只以为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天色渐暗,树林中已看不见日光,远处也变得迷迷蒙蒙,时是雾起,温胜骑在马背上,喝了口水,赶了半日路,他已经累得不想动弹,远处白雾迷濛,越发看不清了。
温胜不敢贸然闯入雾中,只得下马,手中拿着一把从路上捡来的大刀,慢慢朝白雾走去,马儿似乎察觉到危险,不安的蹬脚,昂头咴咴咴叫了几声,显是不愿意进去,温胜威胁道:“再不走,到时候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给我老实点。”
白马好似听懂了,抖了抖马身,跟着他踏进白雾。
雾内能见度低,温胜谨慎前行,大刀在身前比划,一点点避开大树,走了一段路,没撞到树,也没遇到危险,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只觉得自己太过紧张。
叶褚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这儿。
白马低着头嗅了嗅地面,而后嘶风一声,李全低喝:“别叫!”
话音一落,四下吹气了风,寒冬里的风冷得人直打哆嗦,温胜一手握剑,一手抱/胸,小声埋怨:“这该死的天气,好好的怎么又刮起风来。”
“来快走。”扯着缰绳,拖拽着它往前行,白马鸣叫连连,不断蹬马蹄,摇头摆脑,不愿意继续往前。
温胜停了下来,心道莫不是前方真有什么?
他在四周找了些石子,全部扔出去,没任何声响传去,温胜不解的皱眉,怎么回事?
他再次朝远处扔了些石头,每个方位都扔了些,只听呲呲几声,温胜猜想多半是全打在了草丛里。
心里松了口气,说:“走了,没危险,大惊小怪。”
寒风吹散了白雾,温胜看到密密层层粗壮环抱的大树,暗道不好,迷路了。
他在树林里转了好几圈,每次都回到原处,天色越来越黑,他不敢在这里过夜,当即翻身骑在马上,奔向另一处。
天黑尽了,温胜精疲力尽倒在马背上,身/下的白马不停喷着响鼻,一人一马俱是疲惫不堪,温胜灌了自己一口水,吃了半个冷得发/硬的馒头,下了马,找来一把草扔到马蹄旁,白马低下细长的脖子,嗅了嗅,选了里面的一些干草吃。
温胜捡了些干柴,取出火折子生了火,夜风飕飕温胜打了个喷嚏,挨着饿,盼着明天早些到来。
白马站一旁,闭着眼休息。
半夜温胜被冷醒了,他哆嗦着又捡了些干柴,生火取暖,噼里啪啦,火光越来越亮,四周似乎没那么冷了,他把冷得发红发紫的手放火上。
曙后星孤,温胜起身站了起来,旁边的白马也睁开了眼,他拍拍马身,自言自语:“今日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白马长鸣一声。
一个时辰后,终于走出去。
温胜将剩下的半个馒头狼吞虎咽解决掉,便继续赶路,路过一条小溪,下马,牵着马过去,洗了洗脸,白马低头喝了口水。
此时,忽然响起沙沙声,温胜立即警惕起来,起身四看。
他敏锐感觉出,有什么正在靠近,他屏住呼吸,摸上地上的大刀,将其拽在手上,矮身观察远处。
一道黑影忽地闪过,温胜猛地回身,没看见任何人。
他感到背后有什么掠过,瞬间回头,依旧没看到任何人。
叶褚的人?
他在心里想,但很快否决了,暗自宽慰一番,叶褚的人不会这么快追来。
想法一落,就听一声长鸣。
温胜惊了下,唰地回头才发现是马叫,刚松了口气,后背立马紧绷起来,一股强烈的预感袭来,他身后有人!
他想也不想转身。
一袭黑衫蒙着面的男人,在他身后!
男人手握长剑,剑身锋利,日光从上头掠过,银光闪闪。
“谁?”温胜尖声质问,下意识后退。
来人不说话,静静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然的确在思索,他想怎么抓对方?
温胜抓起大刀拔腿就跑。
沉然轻功一掠停在他前面,面色凝重,好像在想颇为深奥的问题。
温胜往后退,转身逃跑,沉然施展轻功又到他跟前,来来回回几次后,温胜累得喘气,沉然似想通了一般,拔剑,剑身一抖,剑尖直指喉咙,温胜顿时不敢动了。
他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眼睛东瞄西瞟,突地纵声喊道:“你们终于来了!”
沉然一个飘逸的旋转回身,身后没一人。他迅速回身抽出腰间短刀,抬手,唰——
温胜奋力奔跑,大腿猝然传来阵痛,竟是一把短刀从后方插/了进/来。
他不敢扭头,脑子里只剩“他会杀了我”,他没命继续冲,血水染红了裤腿,他紧咬牙槽一跛一跛往前跑。
他不能死在这儿,他得回去,回到属于他的故土!
沉然静静看着他做着无谓挣扎,接着飞身落到他身边,一掌砍下去,温胜只觉后颈传来剧痛,下一刻便没了意识,沉然抽/出短刀,认真擦拭上边的血迹,才扛着人跃上黑马。
半人高的草丛中传来声响,他回头一看,没看到什么,便策马离去。
草丛内,江斌捂住温凝歆的嘴,瞪眼她:“叫什么叫?差点被他发现了。”
温凝歆唔唔几下,眼睁睁瞧着温胜被人掳走,瞬间懵傻了,他们怎么不去救人?对方只有一个,他们却有四人!
她控诉的看着江斌,不悦道:“那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
“看着有些熟悉。”谢煜说:“应该是大陈皇帝派来的人。”
“和我们一样?”江斌问。
谢煜点了点头,“应该是。”
眼瞥琴萝,却见她神色不对劲,问:“怎么了?”
琴萝抿着唇摇头不作声。
刚才她没看走眼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他了,几年不见对方又长高了。
“人被劫走了。”尚濯说话时扯到伤口,嘶了声接着说:“咱们是追还是离开?”
众人没说话,若贺林嘉还在估计会有好的建议,可惜已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江斌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要是老贺在就好了,说不定还有主意,人没救到不说,这么久了也不来找我们,不会是被大陈皇帝的人逮住了吧?”
“刚才那人就是大陈皇帝的人,你们看他底子如何?”
尚濯说:“武功在我之上。”
江斌看他一眼,理智犹在的尚濯分析能力在他们之上,他都承认厉害了,估计是个难缠的家伙,幸好刚才没有贸然出手。
“还好刚才没急着出手,若是还有其他人,咱们不清楚他们的底子,到时候着了道,还不得被他们抓起来。”谢煜长吁短叹。
“不说别的,接着上路,先离开这里找家客栈休整,再行商议。”琴萝说。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没意见。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在小镇上找了家简陋客栈,填饱了肚子,琴萝和温凝歆一间,三个男人一间,各自休息。
沉然掳走人后,一路狂奔,骑了四匹好马,花了百两银子,才在第三日赶回京都。
皇宫内,宫女和太监只争朝夕装点大殿。
他们按照温遥画的图纸筹备。
宫内到处张灯结彩,很有过年的气息。
温遥从宫外回来,宫女们见到他纷纷行礼问安,温遥一一点头,才快步穿过游廊。
宫女们望着走远的背影,低声狎笑:“贤妃娘娘近看更俊美了。”
“我也这么觉得。”
“真羡慕芝春姐姐能够伺候贤妃娘娘。”
温遥直接去了临安宫,叶褚最近会在那处理政务,远远看到守在外前的侍卫,却有些意外没见着李全,他快步走了过去,众人见是他后,忙拱手行礼。
温遥说:“不必多礼。”
“今日怎么没看到李大哥?”
“李公公出宫了。”
有一批侍卫知道李全不是真太监,但从羽林军调过来的却是不知,半月来羽林军人员混杂,连带着叶褚亲军也都变得鱼龙混杂。
一直跟在叶褚身边的侍卫,基本也是暗卫,私底下他们会叫温遥小主子,而非贤妃娘娘,叫叶褚主子,而非皇上,叫李全为李大哥。
李全跟在叶褚身边最长,之后便是周礼,周荣等人。
温遥嗯了声,推门进屋。
叶褚坐长塌上,左手边放着一摞奏疏,应该是今早没批红完的。
他听见声音,抬头,含笑凝视温遥,“回来了。”
温遥嗯了声,坐到他左手边,随手拿过一个折子,翻了翻,问:“李大哥出宫做什么?”
“今日他休沐。”
“咦,我以为李大哥会一直守在子予身边。”温遥放下折子,单手撑下颌,杏仁眼眨巴几下,叶褚微微前倾,在他光洁白嫩的脸蛋上亲了口,轻笑道:“我准许他出去。”
“他有说要去做什么吗?”温遥来了好奇。
“没说。”
叶褚也没问,李全有自己的私下生活很正常,最近看他神情和以前不一样了,估计是有心仪的人了。
“那就奇了怪了。”温遥自言自语,“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三儿?”
叶褚没做声。
窗户被吹开,温遥奇怪道:“怎么这么大的风?”
叶褚失笑:“不是风,是内劲。”
话落,卫翻窗而入,单膝而跪,“主子。”
叶褚冷淡道:“人呢?”
“抓住了。”卫嗓音低哑。
“下去吧。”
“是。”一阵风离开。
“沉然把温胜抓住了?”温遥问。
“是,估计快回来了。”
“现在还觉得沉然有问题么?”温遥拉着他问,一下没一下抚摸他手背。
叶褚眉头微拧,不予回答,温遥懂了他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真不希望奸细会是沉然。
半个时辰后,温遥拿出从张掌柜那买来的葡萄酒,叶褚看他拿出两个形状怪异的玻璃杯,问:“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高脚杯,我买了十个,从西洋人手头倒来的。”将葡萄酒倒进高脚杯,温遥晃了晃杯子,再给叶褚斟上一杯,“这是外邦时下流行的葡萄酒,你尝尝。”
叶褚学着温遥的动作,晃了晃酒杯才慢慢饮下。
“有点酸,有点甜,还有酒的醇香味儿。”叶褚点评道。
“这酒我打算春宴的时候拿出来,共有五瓶这样的葡萄酒,外邦人喜欢种葡萄,还喜欢吃牛肉。”
他已经和张掌柜协商好了,葡萄酒只会卖给食府。
叶褚闻言皱眉,在大陈人们是不会食牛的,牛是重要的耕作劳动力,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他们把牛吃了,如何耕地运货?”叶褚问。
“那种牛应该是专门饲养起来吃的。”温遥说,他对牛的品种不是很了解,不过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大陈还是番邦小国大国都不会轻易糟蹋食物,和劳作物,也就外邦少数贵族喜欢吃牛肉。
张掌柜从留京外邦人中口得知,外邦贵族喜好牛肉,用一种铁架来烤,张掌柜没见过这种吃法,给温遥描述的也不清不楚,但温遥听明白了。
同时他又想到了春宴上另一种吃法,到时肯定会引起轰动的,之后再让其他店也做这个。
他不担心会被人抄了去,目前而言,大家都知道民食府东家是贤妃娘娘,想来应该没人有那个胆子。
叶褚接受不了这种屠杀劳作物的行为,岔开话,问:“春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只差找地方。”温遥回道。
原本他打算就在民食府内,但想到民食府就那么点儿大,画舫虽大,但不能总是用它,为此温遥犯难了好几天。
“不在民食府?”
“不了,地儿太小。”温遥说完,问:“子予知道哪儿有那种大宅么?”
“就三进三出这种。”
叶褚想了下说:“徐与容应该知道。”
徐二少?
也行,他家大业大,又认识不少京都权贵,由他帮忙,想来能找到不错的地方。
正说着,叶褚食指突然抵住他唇,小声道:“有人来了。”
温遥正好奇什么人来了,转头就见沉然似变魔术般凭空出现。
温遥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身上还扛了一人!
沉然把人放地上,自己单膝跪下。
“主子,人带回来了。”
“这是温胜?”温遥不确定道。
“是。”沉然拱手说。
温遥见他衣衫上有血迹,问:“他怎么了?死了?”
“属下将他打晕了,腿上的受乃属下所为。”沉然沉声道。
温遥扭头看向叶褚,说:“弄醒他。”
沉然对着温胜点了几个穴位,又按了人中穴,温胜才悠悠然醒来,眼神眯瞪,显然未看清眼前之人,等了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然而,大腿的伤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被抓了!被叶褚的人!
头顶传来清脆声,“终于醒了。”
温胜朝声源望去,立即挣扎着要站起来,沉然正欲出手,温遥道:“让他动。”
温胜踉踉跄跄爬了起来,指着温遥大骂:“你个孽/种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你就说错了,我已经和你们没任何关系了。”温遥朝他笑着说:“倒是你,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我?我能有什么罪?”温胜嗤笑。
温遥见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壮烈”,顿时失笑不语,那抹笑在温胜看来十分扎眼,他更加愤怒辱骂温遥。
叶褚冷声道:“让他闭嘴。”
沉然:“是。”
往他嘴里塞了块粗布。
“罪臣温胜,欺君罔上,罪不可赦,免去官职,择日问斩。”叶褚嗓音冷沉:“让他说话。”
“是。”
沉然抽/出温胜嘴里的粗布,大殿内立即充斥着愤怒的叫骂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我告诉你们,我温胜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温遥你个孽/种,迟早会同你那贱/娘一样,不得好死!”
温遥眼神一凛,踹上他肩膀,厉声质问:“说!我娘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温胜一阵狂笑,形如疯子,他痴痴狂狂,大吼大叫:“那个贱/人她活该!当年老子以为她如外界所传那般才思敏捷,结果就是是娼/妇,一个千金小姐,过门当日便孕吐,老子没有立马杀了她,已经是对她仁慈了。”
“你个野/种,也配姓温。”
温胜陷入回忆,“当年我那么折磨她,她居然还是让你姓温,哈哈哈真不知道那个贱/人怎么想的,先是时常出入皇宫,和先帝促膝长谈!”
“呸,什么促膝长谈,她一个女人能知道什么!外界还传打赢胜仗全是因为她,一介女流懂什么是战术么,借着出谋划策,就跟先帝眉来眼去,结果被先帝玩/腻了,就把人扔给我了,让我捡个破鞋,当真可笑!”
“可笑至极!”
温遥紧握拳头,脑内一片混乱,原身不是温胜的儿子,按照孟江苍,以及外界传闻,难道他其实是先帝和苏云缅的儿子?
那他喜欢上叶褚,叫什么?
叶褚面上发黑,一脚踹飞温胜,侧身揽着温遥肩膀说:“别听他胡言乱语,父皇不是那样的人。”
温遥脑子里理出一条思路,对啊,叶褚曾说过先帝和孀妃鹣鲽(jiāndié)情深,那时孀妃在世,先帝不可能会喜欢上苏云缅,其中果然有什么,温胜没有实话实说。
“我相信父皇。”
叶褚摸了摸他脸,说:“自从父皇爱上母妃后,就再也没去见过其他妃嫔。”
温遥点了点头,“我知道,温胜在撒谎,他会杀苏、娘不全是因为这个。”
“没错。”叶褚看向被沉然提过来的温胜,目光瞬间冷冽起来,沉然把人摔地上,温胜被叶褚那一脚踢得鼻血横飞。
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瞧着十分滑稽。
“朕劝你实话实说,别指望有谁能够救你。”叶褚向前走了几步。
温胜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那位贵人怎么可能不来救他,他可是功臣,这些年里传递了不少有用消息回去。
贵人不可能那么对他。
“你当真以为那些人会来救你。”叶褚不紧不慢道。
温胜仍旧不为所动,老神在在趴在御窑金砖地板上。
叶褚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道:“蒋素裳在地牢内被杀,朕想你比谁都要清楚,但你不知道他们如何能轻而易举将人灭口。”
温胜身子一怔。
叶褚什么意思?
他知道是自己动地手?
叶褚背对着他,不轻不重道:“他们能这么快混入大理寺是朕特意遣走羽林军和护卫,专门让他们潜入地牢,没想到他们把人给杀了。”
“忘了告诉你,你的大女儿被关进了那女人之前关的牢房里。”
温胜当即睁大了眼,温凝歆被抓了!
那人没人带走她们,狗/皇帝没说温凝恣,也就是说那人只救走了老二,想至此他松了口气,能救走老二就行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人就能来救自己。
该死的,贵人究竟派的什么人来救他,他都快逃到天涯海角了,也没瞧见他们身影,信上说,达县城外五十里会和,他已经到城外的树林了,还是没见到他们,难不成那些人扔下他独自跑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是贵人挑选出来最优秀的杀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不能自乱阵脚。
叶褚高高在上睨视他,蔑笑道:“别想有人来救你了,那人如今也成了阶下囚。”
什么?
温胜骇然。
那人的功夫如此厉害,竟然也被抓住了,那老二去哪儿?其他人呢?贵人分明派了五人前来,只抓了一个还剩四人,他还有救。
“你不说朕也猜出来了。”叶褚道:“你藏身大陈二十年,有想过自己会有这天么。”
什么?
愕然瞪大了眼。
下一刻,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殿中。m.bīQikμ.ИěΤ
叶褚卸了他一条腿!
温遥被变故吓了跳,完全没看清叶褚是怎么出手的,手中的剑又是何时出现的。
“看吧,即便你现在被朕杀了,他们也无法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大周功臣了。”叶褚睥睨滴血的剑尖,冷笑,“你已经是他的弃子了。”
“不会的,狗/皇帝别想骗我,我对大周忠心耿耿,对贵人更是日月可鉴,我是不会出卖他的!”
叶褚收回剑,温遥这才看清,叶褚手中的长剑是一把束衣剑。
“蠢货,你已经说了。”温遥好笑道。
温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着了叶褚的道儿。
“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温遥说:“你是大周奸细,身份也是伪造,姓名是真的,不过不是什么偏远山村出来的穷酸书生,你高中后任职大理寺,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回去。”
温遥秒变侦探,“我说的对吧。”
“之后你就迎娶了苏小姐,也就是我娘,你表面装个大伙儿看,被苏家压制,实际上那时候我外公早去了边境,得知我娘去世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温胜瞳孔扩大,当年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温遥这个孽/种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遥讪道:“纸包不住火,你做的那些腌臜事知道的人还少么?当年我娘就是知道了这事,才会被你杀害,你对外说的病逝,实际上是毒杀,我说的不错吧?”
这时他不得不感谢孟江苍提供的线索,看温胜表情,连蒙带猜应该是说对了。
“先帝为何会将我娘许配给你,我想你应该清楚,不过我看你宁愿受尽折磨也不愿说出来,便只好成全你,沉然动手,割下他舌头。”
沉然当即掏出短刀,短刀锋锐异常,温胜当即喊道:“我说我说!我说了你们得放过我。”
温遥笑了,死到临头了还要讨价还价。
“若你说得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温遥顺着他话接。
温胜又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能够做主。”
“放心,我会让子予写赦免圣旨。”说毕,眼神示意叶褚,叶褚点头,转身到桌案前,摊开明黄锦帛写字。
片刻后,交到温遥手上,温遥看了眼,摊开亮给温胜看,“看到没,现在该相信了吧。”
温胜急忙抢过圣旨,揣怀里,才喘了几口气说:“我本是大周五品知事,授命潜入大陈,同时先帝将我从五品知事,升至二品吏部尚书,后来我去了一趟黑市,买了个农户,后来参加科考,用了四年时间才高中。”
“大陈先皇封我为大理寺知事,我在大理寺上任半年便摸清了当时朝廷鼎足而立的局面,于是我选择站孟家一派,再后来先帝将苏云缅许配给我,苏云缅当时名声远扬,但同样的她因时常进出皇宫,恶名也从未间断,称得上伤风败俗。”
“得知先帝将她许我后,十分恼怒,又因百姓对她的称赞和辱骂,十分矛盾,另外就是苏家,那时候我得罪不起苏家,便只有咬牙同意,我时刻提防着苏云缅,怕她是皇帝派来的人,又担心苏将军会从中挑拨,但很快他便去了边境,大婚当夜我就得知苏云缅怀有身孕,我一度怀疑孩子是先帝的,我曾逼问过她,无论如何她都没说出实情。”
“有一次我发现她逃跑了,没多久又回来了,再后来我才发现她是去通风报信,于是同年我找来江湖人杀了李家。”
“当年李家暗地里调查过许多大臣。苏云缅出去见的就是李家当家人。”
“苏云缅察觉到是我派人杀的李家,便打算把消息传回皇宫,于是我把人绑起来了,饿了几天之后,在她水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
“我怕苏家会找麻烦,便等了好几个月才称苏云缅病逝……之前我找来一位游医,他搬走苏云缅尸体,换来另一个人重病妇人,使了易容术……没想到孟江苍也来问我,还打开了棺材盖,见人是真的病逝,才转身离开。”
“我原以为是皇帝让他来的,后来想了一番,才明白孟江苍也喜欢苏云缅。”
“至于先帝为何要将她许给我,这个原因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先帝知不知道苏云缅早有身孕,我也不知道,没过多久大皇子二皇子便相继被害。”
温遥和叶褚对视一眼,二人都发现他话语中的问题,李家当时可是二品大臣府邸,家丁护卫不计其数,李大人一直在为先帝调查所有大臣,因此先帝派了不少人手保护,可以说李府内相当安全,然而一百来号人却在一夜之间被屠杀,光是几个江湖人士就能解决?
反正温遥不信。
大皇子和二皇子被暗杀,指不得温胜知道些什么,温遥侧头目视叶褚,对方会意朝沉然道:“带人下去,好生看守。”
“是。”
沉然如拎小鸡般,把人拎走。
“子予怎么看?”
“有一半不能相信。”叶褚道:“遥遥怎么知道的。”
“有些是我猜的还有些是孟江苍说的。”温遥忽然觉得孟江苍这人还有点儿用处。
“孟江苍这人不好说。”许久,叶褚呢喃一句。
若是以前温遥不会明白,但现在他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孟江苍,那人给他的感觉很矛盾,时好时坏,要说他不是好官,但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但站在帝王角度,孟江苍这样的人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温遥歪着脖子偷瞄叶褚,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威胁?
叶褚看到他的目光,轻笑:“看什么呢?”
“没什么。”温遥摇头如鼗(tao)。
“别担心,孟江苍暂时做不成什么。”叶褚说:“下午要出去么?”
“要的,去找徐与容,他应该在食府。”
这些天徐容与经常来找流清。
“又是去看那小孩?”
“对。”
叶褚拉着他坐下,摩挲着露出来的后颈,问:“要不要我一起?”
“不用了。”温遥想也不想回道:“宫里还需要你。”
“不碍事,遥遥更需要我。”叶褚亲了亲他脸颊,柔声说:“他不是你爹难过吗?”
“不难过。”温遥朝他一笑,在他下颌亲了口,“幸好他不是我爹,我想我爹不会是那样的人。”
他在后世的爸爸,才是他真正的爹。
温父对他很好,有求必应,还有哥哥,妈妈都对他特别好,那才是他的家人,温胜不是他爹,更不是原身的爹,苏云缅不是他娘,却是原身的娘。
他忽然有些想后世的家人了。
下午,温遥出宫,直接回民食府。
徐容与果真在,和流清一起坐在后院石凳上,流清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徐容与也作模作样拿着一本书,视线却一直徘徊在流清身上,往后看去,竟然还看到了李全,常三和他坐一块,两人手上似乎拿着什么,隔得远了,温遥没能看清。
他走近,流清抬头看到他,忙合上书欢欢喜喜道:“小主子您回来了!”
“又在看书,其他人呢?”
刚才一路进来只见到周礼,其他人都没见着。
“周大哥带他们去了新店,说是要做个什么宣传,流清也没有听懂。”
温遥笑着点了点他呆萌的小梨涡,“你啊,看书的时候拿远点,小心伤了眼睛。”
“不会的,流清每次都拿得远远的,才不会伤着眼睛。”流清笑弯了眼睛。
温遥笑了。
徐容与朝他颔首道:“温弟从宫里过来?”
“是的,实际上小弟是专门来找温大哥的。”
温遥坐了下来。
徐容与尾音上扬,问:“找愚兄所为何事?”
温遥把春宴要用的场地跟他一说,徐容与想了想回道:“还真有处,适合温弟口中的春宴。”
“那这事就有劳徐大哥了。”温遥含笑拱手说。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温遥知道他会这么好说话,除了因为叶褚,还因为流清。
此时没看到孔武,他稍微叹了口气,只希望孔武不是对流清怀有那种感情。
半个时辰后,常三送李全离开,二人转过转角,遇上了温遥,两人同时问好,温遥眼中含着笑意说:“李大哥现在就要回去?”
“时候不早了,属下就先告辞了。”
“行吧。”温遥冲他点了点头,眉宇间洇着浅浅笑意,“下次得了空多来看看三儿。”
“应该的。”
常三闻言脸颊微红,嗔瞪了温遥一眼,把人送到门口才转身回来。
温遥见他回来了,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常三哼了一声,扭头往另一边去。
李全还未进临安宫,就被一名匆匆跑来的侍卫拦住了,“大人,孟贵妃她们逃了。”
“二个都跑出去了?”李全蹙额道:“她们朝哪儿逃了?”
这么多人连二个女人都看不住,李全忍不住暗骂废物。
“二人都往德武殿去了。”侍卫拱手道:“方才丽妃使诈,才得以脱身。”
不久前二人在屋里撕咬,侍卫怕她们被各自咬伤,只能打开门,结果被二人摁地上乱咬,又用凳子砸人,之后二人匆忙逃跑。
整个过程侍卫全是自保,当初接到旨意为看守她们,侍卫便不敢随随便便动手。
否则也不会让她们轻易逃脱。
侍卫一五一十道给李全听,李全挥手道:“让他们先追着,我去请示皇上。”
“是。”侍卫低首下心道。
李全去了德武殿,叶褚就在大殿之上,他行了个跪拜礼,便把孟琉雲二人逃脱的事说了。
叶褚冷眸扫向他,声音冰冷彻骨,李全只觉得砭入骨髓,“既然她们想来找朕,就让她们来。”
“把人关进那,朕不想再看见或听见任何关于她们的事。”
怕温遥不高兴,叶褚直接下了死命令。
李全应下后,调了些侍卫来殿前,知道能对她们动手后,各个精神一振。
不用单方面挨打,那就好下手。
不多会儿孟琉雲二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冲了过来。
李全运了内劲厉声道:“把人抓起来。”
众侍卫:“是。”
“不用担心她们会不会受伤。”李全补充道。
众人立马把她们的脑袋摁地上,用绳索捆了起来。
李全同上回一样,叫了三名太监,密语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
三名太监押着孟硫雲二人去了后山,其中一人低声:“这地方可是禁地啊。”
“这又什么关系,是李公公吩咐我们来的。”另外个瘦削的小太监说:“放心吧,万事有李公公……只是可惜了二位娘娘,可都是个顶个的美人。”
“依我看还是贤妃娘娘更胜一筹。”
“你们这些奴才要带我们去哪儿?”孟硫雲塞嘴里的手帕不知何时掉落,她怒气冲冲吼道。
“你们瞧瞧都这个时候还把自己当成主子,实话告诉你,李公公方才吩咐我们,将你们扔进后山。”
“听说后山有吃人的野兽。”一直不吭声的小太监怯怯道。
“怕什么。”瘦削小太监瞥他一眼,“咱们又不进山,哪儿遇得着什么野兽。”
话间,三人到了草丛茂盛的一处。
“就是这里了,快挪开巨石。”
草丛后有个一人高三人宽的巨石,一人无法挪开,两小太监合力费劲地把巨石移开了点儿。
“现在应该可以了。”
钟悦芹嘴里接连发出“唔唔唔”声,脸色惨白,一阵扑腾,孟硫雲仿若如梦初醒,大吼大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贵妃,是贵妃!”
三名小太监不听她胡言乱语,把两人往洞里一搡,接着又把巨石推过去,抵住洞口,三人回去交差,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同先前的两名太监一样,都被李全出手解决了。
两日后,孟江苍带着一干大臣到德武殿殿外求见叶褚,叶褚放他们进来,孟江苍几人便开始七弯八绕,说起子嗣问题。
叶褚听了几句就明白了,无非是后妃太少,又无子嗣,他们打着为大陈,为江山社稷着想的旗帜,想让他扩充后宫。
可想而知若他同意了,选进宫来的秀女有多半都会是他们的人。
叶褚听得心烦,正想挥手让他们滚蛋,温遥就绕过侧殿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见几人跪在地上,温遥上前轻笑着询问。
大臣们俱是一言不发。
孟江苍心里一惊,没想到叶褚竟然准许温遥进议事大殿,他忽然不确定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他不单全是为了温遥,另一方面他想让温遥解脱苦海,在他眼里温遥是被迫无奈才会妥协,他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孟硫雲已经没用了,他必须得安排新的人进宫。
他打算把自己的小女儿送进宫。
“什么时候回宫的?”叶褚朝他招手,语气亲昵的问。
“刚才。”温遥走了过去,坐他身边,问:“他们跪在这儿做什么?不会是想让你纳妃吧?”
“遥遥真聪明一猜就中。”
温遥冷笑声,“那告诉他们,让他们别瞎操心,近来国泰民安,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得什么时候外邦或游牧民就来犯了。”
“听到了么。”叶褚对着跪拜的几人,冷冷道:“没听见贤妃说的什么吗?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抵御外来入侵。”
众人缄口莫言,叶褚懒得看他们,挥手让他们离开。
众人无法只得起身告退。
“遥遥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温遥笑道:“要生气也是他们。”
他刚觉得孟江苍人不错,结果后脚就打算塞人进来。
叶褚亲了亲他耳垂,“确实是该他们生气。”
温遥哼哼一声,对着他凸/起的喉/结轻/咬。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越来越粗长的大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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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这个瓜脑袋记得有什么要说,结果又忘得干干净净了。感谢在2020-04-1207:14:27~2020-04-1407:5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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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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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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