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生气。”温遥在方才的地方,不解气地咬了口,“我说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好好,听遥遥的。”叶褚宠溺道,摸了摸脑后扎起来的秀发。
温遥嘟囔:“别扯我头发。”
叶褚没听他说,倾身将人压住了。
“你——”
密密麻麻的亲吻落了下来,温遥来不及出口又被堵住了唇瓣。
……
“乖,别生气了。”叶褚柔声哄道。
温遥早就不生气了,闻言佯装生气的哼唧了声,叶褚亲了亲他嘴角,轻笑道:“让你在上边,嗯,好不好?”
温遥一个鲤鱼打挺,把人压住,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能农民翻身把歌唱了。
叶褚笑吟吟盯着他,温遥猛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炷香后,他终于知道那坑爹的在上是什么玩意儿。
他在叶褚脸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个混球!”
“乖,我怕遥遥累着。”叶褚笑得十分欠揍。
温遥心里咆哮,累你妹啊!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好好享受。
叶褚久违的没去上早朝。
温遥捻着他的一缕长发,缠绕指上,又解开,反反复复。
“今日怎么不上早朝?”
“昨日那些老家伙没能成功说服我,今日估计还得来,省得被烦,就不去了。”叶褚让温遥的头枕在肌肉结实匀称的手臂上。
温遥一笑,“地方已经选好了,过几日便要忙起来。”
“在哪?”
“城东,靠城边近。”温遥道。
“怎么想到选哪的?”叶褚任由对方把玩头发。
“那边地儿宽,且来往人多,宣传已经打出去了,过几日就开始卖入场券。”
这次的入场券是用竹简制成,样式小巧玲珑,上头有个小孔,可以套绳,吊腰带上。
“这个也跟那个花馔水上一样需要什么券?”叶褚问,他记不太全这些名字。
温遥哭笑不得,“是水上花馔宴,那个叫入场券,有了它才能进入。”
“进去后还需要花银子购吃食?”叶褚挑眉问。
“当然需要。”温遥道:“如果不花银子,咱们怎么能赚更多,养你容易,养一个国家太难了。”
语气有些沾沾自喜。
叶褚捏了捏他鼻尖,轻笑:“可我不想遥遥这么辛苦。”
“哪里辛苦了,再说是我心甘情愿想要养你。”温遥扑到他身上,叶褚揽着他腰将人抱了起来,“起来么?”
“起来吧。”温遥脸埋在叶褚心口蹭了蹭,“温胜怎么样了?”
“被关起来了,他受了伤想来不会太好。”
温遥点了点头,他已经想象出温胜的境况。
不过说来奇怪,孟江苍好好的怎么想到干涉皇帝后宫,孟硫雲不是他女儿么,他这么做也不怕孟硫雲生气?
叶褚伺候温遥穿衣。
温遥忽地问:“孟江苍堂而皇之想要往后宫塞人,不怕他女儿生气么?”
“谁?”叶褚一脸迷茫,像是从未听说过这人。
温遥整理了衣衫褶皱的地方,看着叶褚,哭笑不得道:“你的贵妃。”
“不是我的贵妃。”叶褚纠正道:“是他们的贵妃。”
温遥扑哧一笑,叶褚谛视他,也跟着笑了,“她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她比较有脑子没有主动来找我麻烦,也就钟妃和丽妃两人,这儿被我做的豆腐给砸了。”温遥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叶褚吃过他做的豆腐,很嫩很滑,口感细柔。
他想也不想的说:“她不配,只有我能吃豆腐,只吃你做的。”
温遥一拍他胸/膛,仓促咳嗽一声,“谁要给你吃。”
话甫,急忙转身朝门边去,叶褚几下整理了衣衫,撵了上去,“遥遥不做给我吃,我就偷偷吃。”
“你可以走了。”温遥转身,看着他,耳尖微微泛红。
“我哪都不去。”叶褚拉住他手,放唇边亲了亲,才抬头,一脸深情的说:“可以走了。”
两人这才去了慕遥宫用早膳,温遥问起孟硫雲后续,叶褚想了下说:“我交给李全处理了,把人叫进来问问。”
温遥不想麻烦,叶褚已经嘴快把人唤了进来,李全拱手行礼,叶褚问他,“孟什么雲的她们如何了?”
“昨日属下吩咐三名小太监把人带去了后山。”李全大概明白主子会忽然问起这个。
“后山?”温遥偷瞄叶褚,叶褚似有所察的对他点了点头,温遥改口问:“人如何了?”
“多半死了。”进了“小黑屋”没几个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死了?
温遥抬手让他下去,凝望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方问叶褚,“是后山上的影卫杀了她?”
“不是。”叶褚说:“影卫们不会贸然动手,他们走的也不是那条路。”
“不是之前你带我走的那条?”
叶褚略一点头,夹了些菜在他碗里,“别光顾着说话,先吃一会儿该凉了。”
温遥低头狼餐虎噬一通,看得叶褚忍俊不禁,“慢点吃。”
温遥“唔唔”了几声,才松了口气的大喘,“好了,现在可以说是哪条了吧?”
“不,等等,让我猜猜。”温遥当即补充了句。
叶褚低头尝了些御厨们的点心,甜得发腻,他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内心想念遥遥做的糕点,面上耐心等他开口。
温遥手指比头,洋洋自得道:“是不是从冷宫那处过去的?”
叶褚在他的期待下点了点头,夸奖道:“真聪明,确实是从那处过去的,所以不会遇到影卫。”
聪明什么,也就那么两条路,不是从正对后山那条上去,便是从幽静偏僻的冷宫过去。他们把孟硫雲扔在山上,就回来了?
不怕人又跑下山?
还是说后山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又或是他遗漏的。
他瞪着眼睛,侧目定定看着叶褚。
叶褚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叶褚失笑,佯装没听明白。
温遥推他一下,“没看到我在无理取闹么,就不能哄哄我?”
叶褚笑了,“我喜欢你无理取闹。”
“我确实没有隐瞒你什么,李全想来是吩咐人把她们带去了山洞里。”
“山洞?”温遥挑眉,“里面有什么?”
随后又问:“不是只有孟硫雲么,怎么成她们了?”
几个问题接连砸下来,叶褚也不觉得厌烦,一样一样回答,“山洞里有两条巨蛇,近五丈长。”
五丈?
温遥后背汗毛竖立。
一丈四舍五入三米,五丈就是十五米了。
“两条一样?”
“对。”叶褚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不止那个姓孟的,还有个女人。”
“谁?也是你的后妃?”
叶褚刚想匡正,温遥便抢先开口:“我知道是谁了,那个女人和孟硫雲一起,她们没有打起来?”
钟悦芹一直和孟琉雲不合,两人被关一起,她们没大闹起来?
“她们为什么要闹?”叶褚反问:“性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功夫折腾。”
温遥笑了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接下来的春宴。
地方已经选好了,温遥很快找来木工和铁匠,让周运帮忙看着,又花了两天画好图纸。
图纸上标注的很详细,即便像周运这种从来没做过工匠活的也能看明白,只是对温遥所画之物有些好奇,没忍住多问了句。
温遥故作玄虚道:“以后就知道了,这可是我的杀手锏。”
周运只得再次低头,查看图纸,只见上边画了个偌大的圆形台子,不知有何用处,还有些形状怪异的贴纸,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灯笼,和一个上边为圆下面有四根绳子,绳子下吊着个没有提梁的大号竹篮。
不知道用作什么。
“拿给他们做。”温遥双手背身后,一脸老成在在道:“做好后你们就知道了。”
“另外我还需要不少孔明灯,你看哪儿能够买到。”
数月下来周运对京都颇为了解,他仅想片时就答,“小子知道有一家,父子两做,手艺相当不错。”
“你且去联系他们,价格方面好商量。”温遥说:“拿不准的地方,回来告诉我,你觉得价格合适直接成交,找流清拿五十两。”
“是。”
周运从后院疾步到堂前,四下搜寻,没看见流清,以为人在楼上,便快速上至二楼,依旧没看到人,转身下楼,见到收拾碗筷的孔武和顺安,上前问:“见到流清了么?”
“流请刚才还在这儿。”顺安举目四望,不见人踪影,便摸着后脑勺不知所云道。
“应该在书房。”孔武说,半柱香前他看到流清进了书房,现在应该还在里面。
“好的,我进去找他,你们歇会儿,让楼上的三人来弄。”
他刚才上二楼看了圈,楼上三人一个个傻站,愣是找不到半点儿事做。
“好,我这就上去。”顺安说完,眼瞧孔武,孔武会意点头,见人快速上了二楼。
周运拧身去了书房,玉户敞开,里内一目了然,流清坐书柜前小矮几上,双腿微微蜷曲,一眨不眨盯着案上的书,他身边还坐着一人,那人的视线几乎全凝聚在流清身上,周运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奈何他着急用银两,只能叩响门。
流清应声抬头,看到门口的周运,问:“周大哥可是小主子唤我了?”
“小主子没唤你,是大哥找你。”周运走了进来,“小主子让大哥来你这儿取五十两。”
“是要买什么吗?”流清合上书,站起身来。
周运看了徐与容一眼,含含糊糊道:“对,布置宅子用的。”
“一会儿你无事的话还得和大哥一起。”
此时徐与容也站了起来。
流清看着他说:“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留在店里看书?”
话落,急忙补充了句,“留下看书的话,就不能继续待书房里了。”
“没事。”徐与容深知轻重,他本来就不能随意进出书房,不过是沾了流清的光。
“我和你一起去。”
流清没急着开口,视线移至周运,“周大哥,我能带与容哥一起去吗?”
“徐家主能来,小主子也会高兴的。”
“那就麻烦周管事了。”徐容与待他有几分客气。
顺安把楼上三人叫了下来,这三人原是叶褚的侍卫,各个身手矫健,身强力壮。
一行人出发,由周运带头,从北街一路向北去了一处小巷。
小巷狭窄,仅能容纳两名成年男子比肩通过,周运和顺安走最前方,他们之后是三名侍卫,最后才是流清和徐与容。
周运轻车熟路带他们七拐八绕,便在一家陈旧木门前伫立,周运反手扣门钹,金属发出沉闷声,几声过后,稍显沧桑的声音问:“何人在外?”
“是我。”周运出声应答。
屋内无人应声,没一会儿便是重物掷地声,片时门从内被打开,来人双鬓花白,精神矍铄,一双不大的眼睛,目里却十分清明,“原来是周老弟啊,老哥儿刚才还没听出来,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周运一笑,老头儿又问:“你来找老哥儿做什么?”
“今日小弟前来是想请大哥做点东西。”
老头儿看了他身后几人,小眼睛一瞪,侧身让人进屋,边不慌不急道:“做什么?”
最近他和儿子都没有接到好活儿,日子过得有些困苦。
“不知大哥这儿可有此物?”周运拿出温遥画的图纸递给他看,老头儿眯缝着眼,这小玩意他做过,家里还剩了些灯会未卖完的。
老头儿呵呵一笑,拍着周运肩膀,“老哥儿这正好就有,老哥儿也不骗你,这些是灯会时没能买出去的,你若是需要五两银子买于你。”
“麻烦大哥给小弟取一些,小弟先过过眼。”
老头儿立马明白了,钻进正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两个大小相等,颜色为橙,形肖灯笼的小玩意。
橙色不多见,灯笼多以红色为主,也有白色的,一般为家人祈福,众人多会选择白灯笼,大陈鲜少有人用黄/色,那是天子御用颜色,百姓们爱戴尊敬和畏惧帝王,断然不会违背。
这个时代皇/权大过天,百姓们不敢逾越,自得安守本分生活。
“大哥的工艺一如既往精湛,只不过这个颜色恐怕得改一下。”周运拿手上看了看,顺安从他手上顺走一个,和流清一起看。
“改颜色没问题,这个不是难事。”老头儿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赶忙道。
周运悄悄打量了四下,大概猜出对方目前捉襟见肘,他不动声色收回外放视线,冲老头儿一笑,“那就麻烦大哥了,价格方面小弟东家说了,只要做的好价格可以商谈,按照上边写的颜色,劳烦大哥先做几个看看成品,过两日小弟再来,这是定金一两,若做的不错,小弟需要一百个。”
一百个!
老头儿深吸一口气,一百个得挣多少银子,可他就儿子两人,时间充足应该能完成。
“不知周老弟打算何时要?”
“过年之前。”
过年!那不就只剩十日了么!
“这个……老哥儿做不了。”老头儿虽然很想挣这笔银子,但考虑到时间以及诚信,他摇头拒绝了,光凭两人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成百来个,且不说上色都需要不少功夫。
“大哥且放心,你的技艺小弟十分相信,不然也不会找上你,我这儿有这么多人手,他们都可以帮忙,你尽管放心他们都是食府的人,不会将大哥的手艺偷学了去。”
老头儿看向流清等人,见他们各个神采奕奕,目光如炬,全然不是那等偷奸耍滑之人便松了口气,说:“行吧,老头便试一试,你们需要去劈竹子,将它们劈成大小相等的竹篾。”
众人也就徐与容不知道竹篾怎么做,流清在一旁细细讲解,“咱们先去劈竹子,然后用篾刀把竹子劈开,然后再一层一层劈,得劈好几层,最外边的一层最好,叫篾青。”
徐与容静静听他道来。
数人租了辆马车赶往城郊十里亭外的竹林里,时值冬日,竹叶片片发黄。
几人分工完成,老头儿粗略算了下,一百个孔明灯至少需要数十根竹子。
顺安和一名侍卫,两名侍卫一道,周运和老头儿,流清同徐与容,顺安原本想过去帮忙,流清看着就不像有力气,徐与容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会劈过竹子。
哪知他步子刚动,数步外,流清指着一根竹子,说:“这个不错,这是篾刀。”
徐与容拿过他手中的刀,说:“当心伤着自己,我来,你到旁边看着。”
流清想了下说:“我跟你说砍那些,砍完我就用篾刀削成条。”
“好。”徐与容目里一片温柔。
顺安顿下步子,扭身回到侍卫身边。
那侍卫不明所以道:“掌柜怎么不去帮流清小掌柜?”
“不用,做你的吧,话这么多。”顺安朝他臀/上踢了脚,提着篾刀往一根竹上砍去,咔嚓一声,竹子倒地,侍卫看着他细胳膊细腿,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
果然不能小瞧李大哥的徒弟。
顺安一连劈了几株后,回头看他,“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侍卫傻愣愣哦了几声,加入了砍竹子的行列中。
流清把徐与容砍好的竹子一根根摆放好,用篾刀削成大拇指宽的竹篾。
等到天色渐暗,大伙儿才收工返回,顺安等人回到民食府,周运找到温遥将此事细细道来。
温遥说:“这事全权交由你处理。”
见温遥收拾东西,多问了句,“小主子这时候要出去?”
“对,我要出去一趟,明日或者后天回来,遇到什么事让周荣进宫找我。”温遥拎着包袱还未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常三会跟着我一起。”
“好。”周运说:“小主子路上当心些。”
“放心吧,我有分寸。”温遥的声音穿透门户。
温遥赶在宵禁前进了皇宫,安排常三用晚饭,自个换了身衣服便去了临安宫,近来叶褚时常在此处理公务,温遥每次都来这找,渐渐地叶褚干脆让人把东西搬到临安宫正殿里。
这次人一如既往的在。
叶褚没在案前,他立于屏风前不知所想,温遥蹑手蹑脚走近,踮起脚双手猛地遮住叶褚双眼,少年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鼻翼,叶褚微微矮下身配合着问:“谁?”
温遥掐着嗓子说:“你猜?”
“我猜猜,是不是我家可爱的遥遥?”叶褚双手握住温遥的手,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反身抱住他,点了点他鼻子,宠溺笑了,“傻瓜,能进来的除了你还有谁。”
温遥哼了声,“万一是刺客呢?”
“气味不同,宝贝。”
温遥被他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哪学来的?”
“之前你就问过了。”
温遥一窘,最近事多没想到给忘了,不久前叶褚的确叫过他宝贝,当时他也是这么问的,对方怎么回答的?没有回答,只说了句“遥遥不记得了吗?”,现在想想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见人不对劲,叶褚关切道:“不舒服?”
“不是,就是有点饿了。”他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进宫了。
“宝贝下次得记着用膳。”
叶褚叫人备膳,温遥吃饱后,便没那么纠结叶褚为何会知道“宝贝”一词。
二人沐浴后,躺在床上,叶褚握着温遥的手,两人说着话,叶褚问:“你说真的有那种人人平等的世界么?”
“有的。”他所在的世界就是人人平等。
“如果人人都平等了,那谁来统治他们?”叶褚侧身凝视温遥。
“没有统治者只有领导者。”温遥向他靠近,嗅着他身上龙延香的味道。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叶褚没说话,似乎很难想象出来那样的社会。
温遥的胳膊钻出布衾里,揉了揉他的脸,“现在也挺好的,总有一日大陈的百姓们会明白,他们的君王从来都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是个贤君。”
温遥的表情十分认真。
叶褚凝视他笑了,温遥在被子下拉着他的手,放自己身上,两人靠得很近,气/息交汇,分不清彼此。
叶褚说:“知道大周的皇帝吗?”
大周?
温遥轻轻摇头。
“他被自己的子民称为贤君。”叶褚说。
“他做了什么?”温遥问。
不会平白无故被称作贤君,其中应该做了什么,如果效果不错,他觉得叶褚可以效仿一下。
“你想知道?”
温遥迟疑了下才点头。
就在温遥以为他生气时,叶褚低声道:“我也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没有关于他的传闻吗?”没有生气温遥放心了,却觉得十分奇怪,被百姓称为贤君,却没有任何传闻。
“没有。”叶褚说,眉宇渐渐沉重起来,早在之前他便觉得大周皇帝有问题,在他带着部下大肆平乱时,大周新帝继位,不过数月便流蹿出各种关于他的传闻。
温遥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转口道:“温胜在地牢里?”
“在,李全今日去看过他。”
“你不打算审问他?”温遥问,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偎在叶褚身上。
“要。”叶褚道。
温遥大概猜出了点儿,探口问:“是想引蛇出洞?”
叶褚没吭声,温遥接着说出猜想,“你觉得朝中还有他的同谋?”
“这个不好说。”过了会儿,叶褚才开口。
“明日去问吧,正好我也想去。”温遥闭上了眼,叶褚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边带。
“好。”
温遥声音变小了些,“孟江苍他们还有再烦你吗?”
“没有。”叶褚下颌抵在温遥蓬松细软的头顶上,没用力,温遥没感觉到疼。
“那就好……”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到最后叶褚已经听不清了。
低头看着熟睡的人,在他侧脸轻轻一吻。
夜深沉,人静悄。
一道黑影快速消失在碧瓦之上,隐没在了朦胧月色下。
大理寺,地牢中。
温胜一身邋遢,蓬头垢面坐稻草堆上,静静望着开缝的墙面,不知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几道突兀的声音,接着是身体倒地声,温胜连忙站了起来,心头思绪百转,有救他的,有杀他的。
半刻不到,那人站定牢房前,温胜见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斗笠,当即颤颤巍巍,又满心欢喜道:“大、大人,您来救下官?”
男人没吭声,一刀斩断锁链,长靴踏在青砖上发出蹬蹬蹬声,每一声都落及温胜心尖,令他升起一股惊心胆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就是墙了,温胜退无可退和男人周旋,“大人,您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温胜从未见过这人,只知道他和那位关系十分亲密。
男人依旧不言,透过斗笠边缘看了眼聒噪的温胜,而后身形一闪,接着便出现在温胜前头,头也不回的说:“你的话太多了。”
温胜腹部喷出大量的血,来不及转头,身子便直挺挺倒地。
男人斜斜看了眼滴着血的剑尖,随后如一阵风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隔日一大早,大理寺卿匆忙前往德武殿,李全将人拦下,“常大人何事?”
“下官有一事需禀告皇上。”常寺卿拱手行礼道。
李全乃二品掌印大太监,他不过是个四品官,见了李全自当得行礼。
“何事?皇上没空。”李全冷冷道,近来不少大臣以“有事启奏”为由,前来扰主子心烦。
主子被惹得烦了,便吩咐他除了紧急严峻的事,其余的都让他们滚蛋。
李全虽没说粗鄙之语但态度却一丁点都不客气。
众人见状只得唉声叹气离开。
常寺卿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今早狱卒长来报,昨夜有刺客夜袭,工部左侍郎温胜于牢中被害。”
李全闻言眉毛皱了起来,“找仵作不曾?”
“尚未,下官一早才知此事。”
“你且在外等着。”说完,转身进了大殿。
温遥听见他和另外一人的声音,此时看他进来,便问:“什么人在外面?”
“大理寺卿常安生。”李全回答道。
大理寺卿?他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孟江苍一派?
“他来做什么?”叶褚眉头都没皱一下,看样子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他来汇报昨夜工部左侍郎温胜于大理寺地牢被杀一事。”李全低下头,似乎已经想象到主子的怒火了。
然而等了半刻,依旧没听见主子动怒的声音,他悄悄抬头,只见小主子站在主子前边,两人正交谈着什么,见状他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并打发常安生离开。
大殿内,温遥问:“昨晚还想着去地牢看他,人便这么没了,子予觉得是谁动的手?”
叶褚眉头不解,“应该就是那人了。”
“谁?沉然?”温遥道:“不可能。”
“他为何要这么做?”温遥问:“不救人反而杀人……难道他真的跟我胡编乱造说的一样,那人已经将他放弃了?”
叶褚略一点头,“当时温胜没有说实话,他在误导我们。”
“误导我们?”温遥想了下,那日温胜说的话不多,从一开始坦白他跟原身没有任何关系,之后便一直强调苏云缅和先帝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到如何杀了苏云缅,以及李家被害,温胜当时说的什么,找地江湖人动手。
江湖各大帮派几乎不与朝廷争锋相对。
但温遥不知道这个。
温胜坦白后,叶褚就说过他有一半的话不能信,也就是说江湖人这个有一半是在说谎。
“不错。”叶褚见他回过神,道:“想到什么了?”
“想到了一点。”温遥说:“温胜故意误导我们为了什么?”
“我可以判断出他之前一直在引导我走入一个误区,他想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一旦我相信了他说的话,那么我极有可能会离你而去。”
叶褚没说话,若温遥真的相信温胜说的,苏云缅和先帝之间有什么,温遥可能会受不了离开,而他估计也无法承受。
好在他们都没有相信温胜所言。
温胜见计谋不成,便接着撒谎,他之后交代了如何杀害苏云缅,他曾经提起过一名会易容术的游医。
据他了解,江湖上会易容术的人少之又少,既是说温胜在骗他们,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苏云缅的尸首被人带走了。
温遥此时突然看向叶褚,叶褚似有所感应回头,与他对视,二人几乎不约而合开口,“温胜也许不是毒杀的岳母/我娘。”
两人看着彼此,皆忍俊不禁笑了。
叶褚问:“遥遥和我想到一处了,你是怎么认为的?”
“首先温胜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名游医,同时也不可能会这么恰巧就有游医找上门,还有就是易容术。”温遥解释说:“虽然我不知道易容术的复杂程度,但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会。”
“我想这点他多半是在骗我们……但他又为什么骗我们?用意是什么?”
叶褚接着他的话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温胜找来的并不是什么游医,而是大周的人。”
“你是说他会动手杀害娘,是因为接到了那头的指令,并且很快大周就指派人过来。”
温遥问:“子予知道大周什么人会易容术吗?”
叶褚摇了摇头,他尚未和大周武将交手,唯一接触的大周人便是沉然,但他从不知道沉然是否会易容术。
“有没有一种可能,温胜也被骗了。”温遥得出一个大胆猜测。
“温胜这人十分小心谨慎,他估计早知道我的人在府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叶褚道。
温遥敏锐扑捉到这句话的几个重点,“等等,你是说你早就安排人在外监视他了。”
叶褚赫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老老实实闭上嘴。
温遥缓了口气说:“你早知道被送进宫来的人是我。”
叶褚笑眯眯看着他,笑容里多了些讨好。
温遥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捏着他鼻子质问:“之前故意对我凶巴巴?”
“明知被塞入马车的是我,还故意在我面前装作不认识。”
温遥用了几分力,叶褚喘不过气来,双手搂着他腰,在他跟前蹭了蹭,讨好道:“遥遥我真不知道那是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进宫的人是你。”
温遥松开他的手,戳了戳他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就编吧。”
“你早知道进宫的是我,所以我才能如此顺利进宫。”温遥分析道:“当时我被他们迷晕,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论他们用的马车还是娇子把我运走,进宫门时都需要下来,可我晕倒了,小厮们不可能扶我下来。”
温遥看着他,眼里闪过精光,“那几名小厮也是你的人,他们根本就没走皇宫正门送我入宫,而是走的最西边一角,因为那个地方的宫墙最矮。”
他当时就想从那儿逃出去。
“芝春也是你派来的人,对吧?”温遥笑了起来,像只偷/腥的猫,“我曾经观察过她,芝春虽然看起来呆呆愣愣,和其他宫女无疑,但她的力气却是相当得大,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她从小做惯了重活。”
“可有几次我看到其他宫女才恍然意识到,芝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些宫女同样长年累月地干重活,她们手上到处都磨出了茧。”
“但芝春一双手,却只有手指下端,接近虎口处有着厚厚一层茧,指尖的茧却是新长出来的,那些是因为她曾为我做过几件衣服。”
叶褚没说话,表情似笑非笑,温遥直视他,得出最后的结论,“芝春不是普通人,她同样是个习武之人,且还是从小习武。”
“她给我说过,家里人都不待见她,早早将她发买了。”温遥说:“实际上,她的父母是卖了她,但不是买给牙行,而是当时的剑圣,也就是子予的师傅。”
“怎么猜出来的?”叶褚饶有兴趣的问。
他没有立马做出回复,温遥也不着急,耐着性子解释:“很简单,周荣曾跟我说过,他自己就是被剑圣招揽进入暗卫。”
“于是,我不难猜出芝春同样也是暗卫的人。”
叶褚朝他一笑,揽着他的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带,“猜的不错,但芝春不是暗卫,是影卫。”
“影卫?”
叶褚点头,“师傅曾经说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伪装,但眼神无法伪装,芝春却能做到,她的眼神十分干净,再加上小巧的个子,几乎没人会怀疑她是个习武之人。”
“肖骏州知道吗?”温遥有些担心对方知道芝春真实身份后,会觉得被欺骗了,到时候与芝春一拍两散,不晓得芝春得有多难过。
“他应该不知道。”叶褚说:“不过我想他应该有所怀疑,你不知道他从南州回来,其他赏赐都不要,只讨了个他与芝春的赐婚。”
“你同意了吗?”温遥问。
“没有,我想等他们两人到我面前坦白心意,到时候我再赐婚。”
温遥闻言笑了。
“现在怎么办要去地牢里看他吗?”温遥问。
叶褚知道“他”指的谁。
“不用。”叶褚道:“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灭口,便有所准备,至少从伤口上看不出什么。”
温遥懂了他的意思。
这人肯定有备而来,所使的兵器也绝不是平时用趁手的,说不定是顺便找了把。
“让大理寺别急着处理,就说我要追封温胜为文忠。”
文忠仅次于文正、文成的谥号。
文:经纬天地,道德博闻,慈惠爱民,愍民惠礼,勤学好问,博闻多见。
忠:危身奉上,虑国忘家,让贤尽诚,危身利国,临患不反,廉方公正,事君尽节。
句句都是对文忠的称赞。
温遥当即明白。
李全接到口谕,传给常安生,对方惶恐不已,知道皇上不会问罪后,一颗悬着的心终得放下。
两日后,温胜被追封文忠,穿得沸沸扬扬。
大陈边界一食肆内,一名七尺汉子扬声喝道:“搞了半天温胜那老匹夫竟然叛变了,幸好咱们没去救他,不然得损失多少。”
“尚濯别冲动。”江斌起身一把按住他,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别拽我。”尚濯似乎很讨厌他人触碰,江斌松开手后,他用一块浅色粗布狠狠擦了擦衣袖。
“目前情况怎么样,我们都无从得知,或许温胜已经背叛我们了。”谢煜心平气和道,他是几人中最沉得住气的。
琴萝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心里十分担心贺林嘉安危。
他们在酒肆二楼喝茶,随便听着楼下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着近来大陈发生的事。
更多的则是这两日火头正旺的温胜,大伙都听得不亦乐乎,显然对这种酒余茶后的话题很敢兴趣。
“你们都听听!”尚濯指着下头说得津津乐道的说书先生,“大家都知道的事,就我们还在这儿瞎捉摸,那老东西就是受不了大陈的刑罚,最后当了叛徒。”
“别忘了我们之前亲眼看到他被人抓走了,那人肯定是大陈皇帝派来的。”
“坐下,别冲动!”
“眼下冲动也于事无补,温胜死无对证,我们无法查证他到底有没有叛变,总之先回去,向主子复命。”江斌正色道,尚濯只能憋着一口气,坐了下来。
温凝恣睡着了,他们放低了声音,不想把人吵醒,免得这人知道温胜离世的消息大吵大闹。
“先不要让温凝恣知道,我们想办法离开大陈,回去复命。”谢煜道。
要出关需得出关文书,他们要么想办法弄个,要么直接跟守卫火拼,当然第二种方法得不偿失。
“别忘了主子交代的事。”尚濯忽然起身,压低声音,警告般提示众人。
四人默不作声,许久后琴萝站起身,说:“我出去下。”
三人没吭声,琴萝出了房间,谢煜起身追了出去。
琴萝已经出了食肆,谢煜从后面追上她,“等等,你要去哪儿?”
琴萝没回头,也不吭声,谢煜拉着她手,慢慢转到她身前,望着她精致的眉眼,琴萝摘了面纱,露出那双明媚的大眼,秀挺鼻梁,嫣然红唇,她美目徘徊不定,始终不去看谢煜。
片刻后,她说道:“我有自己的事要办。”
琴萝挣扎了几下,谢煜没松手,握得更紧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
她一言不发,谢煜逼问道:“回答我,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是不是因为贺林嘉?”
琴萝依旧没开口,她的沉默让谢煜有些低落,他慢慢松开了手,薄唇蠕动,许久发出声音来,“路上——小心。”
琴萝冲他点头,身影消失在了余阳下。
谢煜回身朝食肆走了几步,而后像一阵风追了上去。
让琴萝孤身前往,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江斌透过敞开的窗牖正好看到一人掠过树梢,飞身离开,甚至连马都没来得及骑,江斌辨出他来,纵声大喊,“谢煜你踏马的去哪儿?”
声音雄浑有力,穿过空气,直面扑进谢煜耳朵里,谢煜停在一根粗壮树干上,头也不回,用内劲喊道:“我去去就回,你们无须等我!”
“靠/之!”江斌大骂道:“这小子跑了,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尚濯晃了晃脑袋。
这时,温凝恣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坐了起来,迷迷瞪瞪问:“什么时辰了?”
两人都没有理会她,温凝恣冷哼一声,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想着终于能出大陈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位了。
一年不见他是不是更加温柔了?
温凝恣翘着嘴角,笑得无比荡漾。
尚濯问:“这个女人什么毛病,莫名其妙傻笑?”
江斌:“……”
“琴萝也走了?”江斌问。
“看样子是。”
江斌忍不住咒骂,越看温凝恣越觉得碍眼,真想把人直接丢这儿,尚濯瞧出他心思,提醒道:“暂时还不行,主子交代我们,必要时候可以弃他们不顾,但提前得把那个找到。”
“这个女人知道?”江斌反问。
尚濯冷静的时候,比他们都要睿智,他思索片刻道:“这个女人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她不是一直跟在温胜身边么,温胜潜伏大陈多年说不定早就找到那个了,只是一直私藏,没告诉主子。”
江斌觉得有理。
温凝恣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问:“你们说的什么?一个个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听了去不成。”
“闭嘴。”尚濯冷声道:“再吵就把你扔下楼。”
温凝恣自以为他不敢,冷笑一声,“那你就扔啊,看本姑娘能如何。”
尚濯唰地站了起来,江斌按住他肩膀,“别冲动。”
“怎么不敢了?一个个奴才,也敢在主子面前嚎。”温凝恣双手环胸,绷着下颌,矜傲看着两人。
江斌握了握拳,唰地转身携着内劲隔空一拳打去,温凝恣吐出一口血沫,被内劲震伤,从床榻上跌坐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闭嘴。”江斌烦躁道。
尚濯看得一愣一愣,而后劝道:“别生气,为这种女人生气不值得。”
江斌气呼呼哼了两声。
温凝恣被打懵了,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坐在地上。
二人商讨一番,江斌走到温凝恣跟前,温凝恣条件放射抖了下,就被斜扛起来。
“骑马。”尚濯跃身到外前马背上,朝飞身下来的江斌喊道,江斌把温凝恣甩上马背,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回旋,骑上马背,一甩马鞭,蹬蹬冲了出去,卷起滚滚尘埃。
温遥昨日忙碌了一整天,今日才能歇息小半日,叶褚揽着他,热气迎面飘进耳内,“出去吗?”
“去哪?”温遥仰头看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叶褚轮廓分明的下颌,他微微踮起脚,朝叶褚的下颌亲了口,叶褚低下头追了上去,气息交/融,绵延而漫长,深入而研磨。
唇分时,叶褚道:“去个地方,到了就知道。”
温遥不问了,靠在他身上,由他搂着飞身上了屋顶,冷风呼啸而过,叶褚抬手解下披风,披到温遥身上,温遥抬手紧了紧肩膀两边,叶褚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搂着他离开屋顶,朝城东飞去。
“是去月华阁?”温遥的声音于风中削弱了几分。
叶褚仍旧听见了,摇了摇头,“不是,再猜?”
“难不成是郊外?”
叶褚一笑,“搂/紧点。”
温遥乖乖双手环住他颈项,脸埋进他胸/膛,一会儿后又扭头看四周,掠过青砖碧瓦,房屋一间一间消失于脚下,叶褚低沉的笑声钻进耳膜,“真乖,遥遥再猜猜。”
“猜不到,没提示。”温遥瓮声瓮气道。
叶褚失笑,“在南街。”
“南街?”温遥脑袋一转,半响道:“难道是那儿?”
叶褚没说话,温遥心跳遽然加快,不会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吧?
天啦。
温遥忽的脸颊一阵发热,他把脸埋进叶褚胸/膛,搂紧了几分。
叶褚没说话抱着他,快速向南街后的丘阜飞去,温遥探出头来,已经能看到屹立在远方的高岗了,上面有五六个穿着兵服的男子,看到他们后,当即拔腿跑开了。
温遥问:“诶,他们怎么跑了?”
“他们怕我。”
行吧,这个理由也能接受。
“这是哪儿?”问话间,叶褚已经带他稳稳落在高岗之上,高岗高四丈二尺,广丈六尺,温遥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了,但见石灰抹就的墙边有个墩台。
温遥还是头次见到烽火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墩台周边满是柴草。
温遥以前在书里看到过,古时候传递警报靠的便是烽火台,白天点狼粪,晚上燃柴草,这会儿却没看到狼粪,难不成大陈没有狼?
“快天黑了。”叶褚说。
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淹没云海,夜幕低垂。
“是啊。”温遥扭头看着他,问:“是有什么活动吗?”
“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温遥不解道。
叶褚抬手捂住他双眼,让人转过身背对自己,“给你十声思考。”
“十。”
“九……”
“等等,那是什么?”温遥急道:“给点儿提示。”
“已经提示你了,关于你的。”叶褚衔了下他耳垂。
哪儿有什么提示?!
温遥焦急不已。
“三——”
“等下,我知道了。”温遥急忙喊住,“是不是抓到那些人了?”
“错。”
“啊,怎么错了?”温遥傻眼了,接着想,今天什么日子了?农历多少?腊月二十六,腊月二十六!
那不就是他的生日么!
叶褚……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而非原身的。等等,原身的生日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原身和他的生日是同一天?
“一。”
“我、我猜出来了!是我的生辰对不对?”温遥急忙喊道。
叶褚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笑道:“宝贝真聪明。”
“真的是我的生日、呸,生辰啊,你怎么知道的?”温遥满是好奇。
叶褚一笑,笑容中多了些苦涩,“遥遥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温遥脑内一片混乱,他不断在芜杂记忆内搜寻,隐约能看到什么,但又那般朦胧。
叶褚一哂,搂着他腰说:“看天上。”
天幕彻底黑了下来,刚才还霞光万道,这会儿已经有寥寥星辰闪烁了,其中有一颗最亮。
温遥分不清它在哪个方位,问:“那就是北极星?”
叶褚望向他手指方向,慢慢点下头,“就是它。”
温遥仰望头顶,北极星就在群星之中,星群一明一暗,闪闪烁烁,与清月相缠,顾盼烨然。
“很漂亮。”温遥低喃自语。
叶褚双手搭他肩上,柔声道:“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温遥顺势环上他脖子,不答反问:“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叶褚紧紧搂着他腰,温遥的热气喷薄在脸上,叶褚一阵心猿意马。
温遥猛地在他脸上亲了口,“是这个吗?”
叶褚含笑摇头,“不算。”
“还——唔——”声音被吞噬在了唇齿间,温遥紧紧拥住他,这一刻仿佛他们身处于天幕,周围全是星月相伴,霎是景星凤凰。
温遥眯缝起眼,天边似乎近在眼前,又远在千里,迷迷蒙蒙,看不真切,但星辰密布的黑夜却一遍又一遍闪过脑中。
令他想起了那句“喜欢他,就带他去看星辰大海”。
大海是没法看了,但这样也挺好。
叶褚放开他,拇指指腹轻轻擦过被吻得水泽红润的巧唇。
忽地,指尖被什么滑过,触感软滑,叶褚眼神晦暗的看着温遥。
温遥冲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魅惑人心,叶褚再次按住他后脑,快准狠地吻了上去。
直到“殷磅”一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温遥顺着声音抬头。
黑夜被绚丽烟火炸亮,五光十色,仿佛整片天际都染上了灿然花火。
在一声接着一声炸裂声中,温遥笑容明媚,他凝视叶褚,声音交汇在砰砰中,“谢谢你,子予。”
“傻瓜。”叶褚摸着他头,“谢我什么,快许愿吧,我听说外邦人都会在生辰这天对着流星许愿,可惜今晚没有流星。”
温遥鼻尖一酸,“没关系。”
“虽然没有流星但有这个。”
“什么?”
话音刚落,叶褚便抱着他飞向城墙,两人站在高墙之上。
叶褚说:“看高岗。”
“嗯?”视线移至烽火台,只见火光四/射,不久大火冲天,在星月皎洁下,渐渐升上半空。
那团火跳跃律/动,温遥好似能看到围着火堆跳舞的游牧民。
“这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温遥侧首看着叶褚。
叶褚表情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问:“喜欢吗?”
“喜欢。”温遥抚上他脸,“很漂亮。”
叶褚按住他手,手掌热度慢慢透进手背,扣着温遥的手慢慢移到嘴边,低头亲了亲。
“我想了很久……”未几,叶褚情深款款道。
他为了这天看了不少话本,最后才下定决心选了这个。
温遥一言不语的看着他,许久之后便听他继续道:“才想到这个,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喜欢。”温遥扑哧笑了,“就怕大臣们知道了会不高兴。”
“他们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我是怕他们胡说八道。”
叶褚单手搂着他,大手一挥,“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反正他已经打点好了。
干草很足,火光冲破天际,仿佛要将天幕戳穿,温遥只觉得内心无比震撼,那团火,踊跃着千百年来的英/杰。
他们的身影印在火中,温遥似乎能听到马蹄践踏的声音,气吞斗牛的声音。
他回望叶褚,对方似有所察,侧头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叶褚拉住他说:“快燃尽了,咱们先回去?”
“好。”温遥笑眼弯弯。
叶褚揽着人飞往城内。
此时城门已关,叶褚强壮有劲的胳膊环过温遥窄腰,二人越过城门,城楼上士兵纷纷喊道:“什么人?”
叶褚一个眼神丢下去,那人登时不敢吱声了。
温遥笑了,“你把人吓着了。”
“好笑吗?”
温遥立马不笑了,叶褚乘机狠狠亲了他一口,“作为惩罚。”
温遥闭着嘴乖乖点了点头,叶褚心情大好抱着人,脚尖轻点屋顶,飞过一排排矮房,最后从西墙进入皇宫。
“怎么回宫了?”
“明日得早朝。”二人齐齐落地,叶褚仍旧揽着他,往慕遥宫方向去。
“他们有就温胜的事上书吗?”
“没有。”叶褚说着,改牵温遥的手,“不论是朝中哪一派,这时候都不会轻易进言。”
“我原以为那些大臣都是不畏艰险的勇士。”温遥笑了,叶褚领悟到他话中所指,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那些大臣各个精明,怎么可能以身犯险,温胜一事就连孟江苍都说不清,更不要谈其他大臣了,大家都抱着坐上观壁的态度。
倒是右相一党有些跃跃欲试。
叶褚没将他们放在心上,便没跟温遥提。
洗漱后,两人依偎一起,温遥低头亲了亲叶褚唇角,柔声道:“今天我很高兴,子予谢谢你。”
“光口头感谢可不行。”叶褚笑道:“遥遥的感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诚意了。”
温遥翻身到他上边,低头堵住了他的薄唇……
明月透过轩窗一点点挥洒而入,映得屋内有些暧昧不明,墙上倒映着两人互拥的身影,以及偶尔传出的缠绵声。
更阑人静,烛光摇曳,慢慢燃尽……
隔日,叶褚上早朝去了,温遥起来洗漱,刚走出房门,一个小太监便从走廊另一侧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看到温遥后连忙喊道:“小主子,不好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抽/出宫刀,把人拦住,小太监不得不停下匆忙的脚步。
“怎么回事?慢慢道来。”温遥眉头不解道。
小太监连忙喘了几口气,偏黄的脸上留着大滴大滴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是孟国舅还有右相,他们找来了一皇子!皇上被他们堵在大殿之上,您快去看看吧。”是李全让他来叫温遥的,就怕叶褚发起火来把这些人都给斩首了。
温遥一听眉头不曾松开,朝侍卫道:“放他过来,你们都跟我走。”
率先走前头,回头问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那皇子多大年纪,可是先帝遗子?”
“奴婢也不知,小主子还是先过去,李公公在殿外等您。”
温遥点了下头,加快脚步。
一行人快步穿过游廊,到达正殿外的九阶梯下,李全就候在殿外,见人来了便立马下来,将温遥请进后殿。
路上,温遥问:“什么情况?”
李全幽幽叹息,“今早快要下朝时,孟国舅手下一三品文官出列启奏道,先皇遗留于宫中的皇子,称主子残暴,不分青红皂白,强行追封大周奸细,乃大陈之国耻。”
“大陈国耻什么时候轮到一三品文官下定论了。”温遥冷嘲道。
话间,人已走至大殿,此时大殿内有跪有站,群臣分化严重,一眼能看出谁和谁之间有联系。
温遥扫了众人一眼,就在大伙儿惊诧的眼皮子底下走到叶褚身边,叶褚面色阴冷,仿佛黑沉沉狂风大作的天气一般,难怪李全要把自己叫来。
见到温遥,叶褚稍微收敛了点外放的冷然冰霜,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温遥没说话,叶褚已经猜出来了,回头看了眼李全,只把人看得后背发怵。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想来。”温遥说:“怎么回事,他们打算做什么?”
用只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叶褚没回他,把人拉到龙椅上坐,众人见状一阵骇然,有些“守旧派”差点跳出来指摘温遥,幸得被身边人按住了。
叶褚眼中怒意未消,环视众人冷冷道:“把刚才的话说给贤妃听听,看大陈官员是如何的可笑。”
当下就有人憋不住了,跪在地上质问:“臣斗胆一问,敢问冷宫内的前妃们为何没被送进皇陵?”
“你没必要知道。”叶褚冷声道。
“臣再敢问寒清轩内可有一五岁皇子?”
那人是个四品文官,叶褚懒得同他多说,按照以前的性子早把人拉下去关起来了,但现在有了温遥,他不能再如此行事了。
他点头称是,四品文官咄咄逼人道:“先皇遗留下的五岁皇子为何没有得到封地爵位?且不论这个,但说皇子为何还住在寒清轩内。”
在场人都明白寒清轩是什么地方。
叶褚这时已经看出他们有何意图了,他起身说:“其余人都退下,你跟朕来。”
被点名的四品文官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当了枪/把子,竟然敢在虎口拔牙,但皇命难违,他只能兢兢战战跟着叶褚离开。
右相看着他哆哆嗦嗦的背影,暗骂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迟来的更新,这周周末两天哈哈会特别的粗/长,请叫我粗/甜瓜。
我买了个平菇都发芽了,很快就长熟了,希望初吻这棵大树也能很快的开花结果。感谢在2020-04-1407:54:42~2020-04-1619: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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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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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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