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河又名广济渠,位于东京城的东北部,历曹州,直入梁山泊,与济水相通。北宋时期,京东路的粮食,主要依靠这条河从新曹门北面运进京城。
全江铭来到渡口时,由于来的尚早,渡口处除了停泊的船家,渡客稀少。全江铭上得船来,只见十几个渡客,大多是过往商人。一个六旬老者,身着青色长衫,手中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外表黧黑斑驳,显然有几十年历史。那老者见全江铭走上船来,呷一口酒喃喃自语道:
“现在的年轻后生可真不得了,见了人家年轻漂亮的娘子,哼哈,这个……这个……就甜言蜜语,信誓旦旦,甚么‘愿为双……鸿鹄,奋翅起……’,嗯……甚么‘蒹甚么苍苍,白甚么为霜’,唉……就我这糟老头子没人理,可怜啊,可怜。只有你——我的老伙计才愿意和我这个糟老头厮守。嗯,好酒啊,好酒!”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显然,这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全江铭听了一怔,寻思:“这人是谁?我与晴儿之事他似乎稔之甚详。”
“客官坐好了,开船喽!”艄公放声喊道,渡船缓缓启动。就在这时,只见独孤行客依旧是反穿羊皮大衣,一头乱发,气喘吁吁地跑来,口中兀自喊道:“船家,等等我!”船家见他衣着邋遢,冷笑一声道:“臭小子,你等下一拨吧!”说着手下加力,船速登时加快,离岸已有两丈。独孤行客飞身跃进水中,紧跑几步,扒住船帮就往上爬。那艄公挥起手中船桨便向他打去。独孤行客也不躲避,踉踉仓仓爬上了船,脊背上却早已挨了几下。他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我走遍大江南北,乘过无数车船,却也没见过象你这样势利的船家。”船家怒道:“没钱也想乘船,真是白日做梦,快点给我滚下去吧,要不打断你的双腿!”说着举起船桨作势欲打。
全江铭心中一动,走过去说道:“船家,你不让人家乘船,何必这样凶狠。你要打断了他的双腿,他今后如何生活?不就是一钱银子吗,我替他付了。”船家见有人付钱,也就见好就收,朝独孤行客喝道:“看在这位相公的面上,就饶了你,还不快点谢过人家!”独孤行客把眼一翻,说道:“谢不谢人家管你何事?再说他愿意付钱,与我何干。哼,这年头,有几个是真正的好人。你看那些官府要员,哪一个不是说为民办事,实际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这厮衣着华丽,不是官府衙内,便是大财主家的公子,他用一钱银子来收买人心,我可不领他的情。哼,我最看不惯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诶,好臭,好臭。”说着双手在鼻前直扇。众人莫名其妙,大河之上,空气如此清新,哪来的甚么臭味,各自百思不得其解。独孤行客怪笑道:“这么大的铜臭味真令人作呕,你们不掩鼻避之,反而深吸浅呼,可笑啊,可笑!”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奚落船家和全江铭。全江铭一笑置之,也不理会。
“好啊,好啊,好啊,世人都说杜康美,哪知杯中苦与甜。”那糟老头子呷了一口酒,摇头晃脑地赞道。也不知他是赞独孤行客说得好,还是赞他葫芦里的酒好。独孤行客走过去说道:“老兄,你自饮自乐好不快活,何不让一些酒给我?”那老者一怔说道:“甚么,你叫我老兄?”随即哈哈笑道:“爽快,爽快,你称我老兄,我就叫你老弟。大哥是老酒鬼,兄弟是土老冒,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哈哈哈哈!”独孤行客也是哈哈大笑,问道:“我如何称呼大哥?”那老者嬉笑道:“我一辈子就爱杯中之物,你就叫我酒大哥吧,哈哈哈哈!诶,老弟,我如何称呼你?”独孤行客也嬉笑道:“我土里土气的,性格怪癖孤独,没人愿意与我结交,你就叫我独孤兄弟吧。”说完二人哈哈大笑,极是畅快淋漓,好似遇到了多年知己。
全江铭唱喏道:“独孤兄别来无恙?”独孤行客冷冷说道:“怎么,付了一钱银子就心疼了么?”说着,把眼一翻,掏出一锭银子扔到船板上,说道:“还你一锭银子,够么?哼,早知道你这厮是沽名钓誉之辈。”全江铭也不生气,说道:“独孤兄误会了,全某是想向你打听张雨晴的下落。”独孤行客冷笑道:“张雨晴是你甚么人,你为甚么要打听她的下落?”全江铭道:“不瞒独孤兄,她是全某的知心朋友。”
独孤行客桀桀怪笑道:“你既然是她的知心朋友,为甚么只顾自己脱身?由此看来,你果真是道貌岸然之徒。如果是只有你我二人,我就一刀杀了你,也好让这世上少一个伪君子。哼哼,滚开,别打扰我的酒兴!从今往后,不许你去找张姑娘,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全江铭闻言勃然大怒,当下便要发作,可转念一想,独孤行客救了晴儿的性命,我焉能与他一般见识。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拱,便走回船头。
独孤行客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竟是一大块狗肉。他撕下一块递给那老者,那老者也不谦让,二人坐在那里,你喝一口酒,我吃一块肉,竟是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过了片刻,渡船泊岸,船客纷纷弃船登岸。独孤行客与那老者谈笑风生向东奔去,哈哈
笑声不绝于耳。
全江铭没有打听到张雨晴下落,却让独孤行客奚落一顿,他生性豪放,对此虽不介意,却因为不知张雨晴的下落,心中好生不安,多了几分惆怅。虽然对张雨晴万般牵挂,眼下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加快脚力,一路向西北行去。
全江铭思念张雨晴的同时,张雨晴也在思念全江铭。那晚逃离皇宫,大内卫士追赶甚急,张雨晴只顾得夺路而逃,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就连独孤行客替她挡住追兵,她连对方姓名也没来得及询问,便连夜逃出城去,那匹枣红马也顾不得了。待到天明,已是到了东京西北方向的一个小镇。连夜奔波,又饥又累,便寻一家客店住下,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夜半三更。次日起来,本想回转东京,寻找全江铭,但见大街之上,已是张贴图形,缉拿自己和全江铭,不由暗暗叫苦,哪里再敢回转东京?苦思良久,也无法子,只好离开此地,信步向西北行去。实际上,这个小镇距东京也不过四五十里,当她离开小镇时,正是全江铭下船之际。
张雨晴本无定止,只是信步游走。这天,张雨晴来到雁门关附近,看看天色将晚,自己又是饥肠漉漉,口干舌燥,便走进路边的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不大,却也颇为干净,或许是地处荒郊,虽已是吃饭时分,却无一个客人。^\看书^阁张雨晴寻一个挨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盘牛肉,一盘豆腐,自斟自饮起来。她素日不喜饮酒,只是心中牵挂全江铭,心情格外抑郁,只好借酒浇愁。饮了几杯,愁绪更增,眼望窗外,只见树木凋谢,一派肃杀秋色。触景生情,喃喃自语道:“铭哥哥,你在哪里?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若是你我同行,那、那该是多快活啊!”
这时,只听一阵桀桀怪笑,一个六旬老者走进酒厮。只见他裹一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金不换扭丝铜环,上穿一领皂绸衫,腰系一条白搭膊,下面腿絣护膝,八搭麻鞋。生得八尺来长,三拳骨叉脸,下颌留着淡淡几根胡须,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透着狡黠目光,对张雨晴阴侧侧说道:“小姑娘,甚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貌似天仙,为何唉声叹气,愁绪满肠呀,咦……”这老者说着,一双小眼睛盯住了张雨晴腰间的宝剑,不由得咂舌道:“哎呀呀,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竟有这样一把好剑,唤做甚么名字,借给老夫一观如何?”
张雨晴听那老者的笑声极为刺耳,便知遇上了恶人。尽管对方唠唠叨叨,自己只装作没有听见。及至听对方要看自己的宝剑,知道对方没怀好意,便冷笑一声道:“这柄剑唤做凝碧,乃是祖传之物,你我素不相识,焉能借与你看?”
那老者把眼一瞪,说道:“祖传之物?好好好,那一定是宝剑喽!如此一来,老夫定要看上一看。嗯,这么着吧,我看你骨骼不错,是一个练武的好坯子,你把宝剑送给我,作为见面礼,我就收你为徒,你看如何?”心中却在寻思:“这柄凝碧剑出自汉武帝年间,比我这柄摘星剑还早了二百年。若是用它来对付那把闪电追风明月刀,想来差不了多少。哼,今日须是要巧夺过来,再把小姑娘杀掉。”
张雨晴心里厌恶,便冷冷说道:“这是我的祖传之物,既不能给你看,更不能送给你。至于拜你为师那就更谈不上了。再者说,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你若是一个邪门歪道的人物,拜你为师岂不是自甘堕落么!”
那老者呵呵笑道:“说得好!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摸摸自己长了几个脑袋,敢在老夫面前口出恶言。哼,告诉你,老夫便是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毒手鬼灵,西、漠、沙,呵呵呵呵!”
张雨晴闻言不由大惊失色。她知道,西漠沙在四十年前就是一个臭名昭著,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据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七十二路“鬼灵剑法”飘忽不定,行同鬼魅。而他的“赤焰七毒掌”更是歹毒无比。他的掌中含有七种剧毒,究竟是哪七种毒物无人得知。若是中了他的毒掌,没有他的独门解药,七天以后,毒性发作,浑身燥热无比,血管开始膨胀,一个时辰内,血管便会逐节破裂,其痛苦程度不可想象。因此,江湖上提起“赤焰七毒掌”,无不谈虎色变。除了几个顶尖高手,黑白两道的人物闻声都要退避三舍。没想到,自己偏偏在这荒郊野外,遇上了这个魔头。
西漠沙看张雨晴沉默无语,便呵呵笑道:“小姑娘,你以为老夫是冒名顶替的么?呵呵呵呵,好!”说着,右手虚探,向张雨晴面前的酒杯一招,那酒杯便缓缓向西漠沙飞去,这一招控鹤功端的绝妙无比。西漠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这下你该相信老夫了吧。告诉你,老夫这一生虽然杀人无数,可实际上,我是最耳软心慈,受不了三句好话。但是谁要是在我面前口出不逊,哼哼,轻者割掉他的舌头,重者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你小姑娘自当别论。你骨骼清新,是难得的练武的好材料,真想收你为徒。但老夫有一个嗜好,就是特别爱财,见到别人的宝刀宝剑就心痒难忍。也是你小姑娘的福分,只要你把宝剑送给我,我就收你为徒,传给你当世奇功。嘿嘿,你要是敢说办个不字,我一掌就要了你的性命!”
张雨晴看他忽笑忽恼,知道这大魔头所言非虚。宝剑固然不能给他,拜他为师更是万万不能。但若是出言不逊,就会命丧他的掌下。此时,她焦急万分,要想强自镇定也是不能,心中急思脱身之法:“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给他假以辞令,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巧言花语博得他高兴,乘其不备,也好逃走。唉,若是铭哥哥在这,何惧毒手鬼灵!”
西漠沙叱道:“小姑娘,你可不要打甚么鬼主意,要想逃走,那是不可能的。我对你容让再三,已是大超情理了,再让老夫容让,那是万万不能。”
张雨晴寻思:“老贼既能‘容让再三’,势必怕我毁掉宝剑。且试他一试!”当下硬着头皮说道:“西先生,你是前辈高人,名声大的出奇,想必不会学那市井之徒抢劫别人财物。晚辈虽然武功不济,但毁掉宝剑的能力还是有的。”说着抽出宝剑,又道:“若是西先生让我考虑几天,或许晚辈会自愿将宝剑送给你。若是非要用强,我想在三十招之内,西先生未必能够打败晚辈。不过,三十招之内,晚辈要是毁掉宝剑还是可以做到的。”
西漠沙冷笑道:“你要毁掉宝剑?哼,小东西,你倒厉害,你想让我投鼠忌器,不敢对你用强,你倒鬼滑得很哪!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张雨晴心中一凛,说道:“你要是用强,我立时就用内力震断宝剑。那时,你就是消去我的武功,挑断我的筋脉,你也是得不到宝剑了。”
西漠沙微笑道:“小东西,居然敢和我讨价还价。哼,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外柔内刚,诡计多端,而我事先竟然没有发觉,呵呵,今天我西漠沙可走眼了。”说着,举起右掌便要动手。
“且慢!”张雨晴端起酒杯说道:“西先生既要这把剑,也不争这一时。小女先敬先生一杯。”
西漠沙一愕,随即嘿嘿笑道:“你想拖延时间么,这须瞒不过老夫。不过也好,老夫口渴得正紧。”说罢大刺刺坐下,举杯一饮而尽。
张雨晴随手给他斟上,笑吟吟说道:“久闻西老前辈武功卓绝,无人能敌。今日先生露的那手控鹤功,端的高明之极。”
西漠沙笑咪咪说道:“小东西还算有眼力。你说我与其他几位奇人相比又当如何?”
张雨晴又斟满酒,说道:“罗中道、北牧原、高琼、一瓢和尚哪能与您相提并论,他们和您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与日月争光,您老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大英雄大豪杰。”
西漠沙嘿嘿笑道:“真的如此么?小东西倒会说话,嘿嘿!”
张雨晴瞧他高兴,又道:“别人都说您嗜杀成性,可以小女看来,西先生真是菩萨心肠,最喜欢和后生晚辈开玩笑。就拿这把剑而言,虽是祖传之物,实则不是甚么宝剑。您老是识货的行家,实际上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与小女开个玩笑。您老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根本用不着兵器,自然也就不会稀罕这把破铜烂铁了。再者说,以您的身份,怎会要一个无名小辈的东西。西先生,您说是么?”
西漠沙生平最大的癖好,除了喜欢宝剑宝物,就是喜欢听阿谀之言,别人越说得肉麻,他也就越开心,如此这般让那些阿谀之徒捧了几十年,早已深信这些歌功颂德的言语句句是真。倘若哪一个没将他吹捧的足尺加三,他便觉得这个人不够忠心。那些小魔小道的人物深知他的脾气,一有机会,无不全力以赴,大张旗鼓的大吹特吹,均知倘若歌颂少有不足,失去他的欢心事小,时时刻刻便会有性命之忧。这些人倒也不是天生厚颜无耻,只是一来形格势禁,若不如此便不足图存;二来行之日久,习惯成自然,谄谀之词便顺口而出,也就不以为耻了。他初时拈须微笑,双目似闭非闭,听着张雨晴歌颂之词,昏昏然而飘飘然,极是快活陶醉。及至听到后面几句,忽然醒悟,寻思道:“小东西想用话挤兑我,好让我饶了她。这小东西年纪轻轻,却是十分聪明机灵,老夫一不留神,差点中了她的圈套!”想到这,不由冷笑连连,说道:“小东西,我见过的女娃当中,聪明伶俐你是第一了。可要跟我耍心眼么,哼,还是差了一点儿。酒饮够了,你也别罗嗦废话,快把剑奉上,老夫或可饶你性命!”
张雨晴笑道:“西先生是当世高人,若是为一把剑杀了小女,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么?”
西漠沙笑咪咪说道:“哼,你说,我先杀了你,夺了你的宝剑,然后挑断酒家的筋脉,剜掉他的眼珠,再割掉他的舌头,此事江湖上谁人能知……”
西漠沙说到这里,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这不过是异想天开!”西漠沙斜眼一看,只见一个少年,身着黄衫,腰悬长剑,坐在靠门的一张桌旁,竟不知何时走进店来。
张雨晴侧对门口,加之一门心思应付西漠沙,屋里何时多了一人全然不知。此时转身看去,见那少年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全江铭,不由喜从天降,惊惧之感消除得无影无踪,欢快地叫道:“铭哥哥,我们不是在梦中相会吧?”全江铭走过去,握住张雨晴的手,大声说道:“晴儿,这不是梦,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酒家甚有眼色,赶忙奔走趋奉,添了一只酒杯和一双筷子。
西漠沙适才倾听张雨晴的歌颂之词,心中受用之极,有若腾云驾雾,身登极乐,以至店堂中忽然多了一人也没留神,实是大大的疏忽。倘若来人一进来便施暗算,只怕自己已经吃了大亏。他一惊之下,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及至看到全江铭和张雨晴原是旧知,心中更是一惊。但转念一想,寻思:“新来的这个小鬼头身法虽好,可量他小小的年纪,真实武功也未必高到哪去。”当下也不在意,继续对张雨晴说道:“你说倘若我杀了你,你也不肯把宝剑给我,是不是?”
全江铭向张雨晴问道:“晴儿,这是怎么回事?这厮是谁?”张雨晴讥笑道:“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手鬼灵西漠沙,霸道的很啊!他看中了我的剑,非要强取豪夺,说甚么,只要把剑送给他,就收我为徒,真是可笑啊可笑!”
全江铭闻言大怒,但他知交手之际切忌急躁,更何况对方名列天下五大奇人,武功不但高的出奇,而且心狠手辣,与他厮杀便是性命相交,万万大意不得。想到这冷笑道:“原来是西老先生,失敬失敬。小可全江铭,素闻西老先生号称毒手鬼灵,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你这样一大把年纪,怎么和孩童一样,见到人家的心爱之物,便要强取豪夺,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来来来,你我干上三杯,谈文论武,岂不快哉?在这夕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若是抡刀动枪,也未免大煞风景了吧!”
听到“全江铭”三个字,西漠沙心中一震。要知全江铭的铭头现在何等响亮,西漠沙寻思道:“施飞龙的武功虽说比自己略逊一筹,但要赢了他也得五百招开外,可这厮竟两掌便将施飞龙迫退,倒是不能小觑。”他虽然心狠手辣,可处事从不鲁莽,当下笑咪咪说道:“原来是全公子,老夫早有耳闻,来,我敬你一杯!”手指轻弹,桌上的酒杯平平的向全江铭飞去。酒杯横飞,却没半滴酒水溅出。
“铭哥哥,小心酒中有毒!”张雨晴惊呼道。
全江铭哼了一声,说道:“西先生这杯酒全某怎敢先饮,还是西先生自己饮吧!”一口气呼出,吹得那酒杯突然转向,绕了一个弧线,又向西漠沙飞去。他一吹便将酒杯吹开,比之手指弹杯,难易之别,纵然不会武功之人也看得出来。这酒杯向回转向,西漠沙显然输了一招。其实,全江铭所吹的这口气,和西漠沙的一弹,力道强弱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吹
气的方位劲力拿捏极准,似乎是凭一口气吹开了杯子,实则是借用了对方手指上的一弹之力而已。
西漠沙脸上变色,心里怒极,情知到了这种地步,已不能再故示娴雅,双手接过酒杯,缓缓站起,阴侧侧说道:“全公子,老夫这一杯酒总是要敬你的!”说着,走到全江铭身前。全江铭看他这么亲自端来,知道再也没有回旋余地。眼见西漠沙走到身前,全江铭吸一口气,那杯中酒水陡然直升而起,成为一条白色水线。西漠沙暗呼:“好厉害!”知道对方一吸之后,跟着便是一吐,这条水线便会径向自己射来,虽然自己有神功护体,但满身酒水淋淋,总是狼狈出丑。当即运起内力,噗的一声,向那条水线吹去。
却见那条水线,冲到离全江铭鼻尖约莫三寸之处,蓦地斜飞出去,绕了个弧形,竟是射向西漠沙后背。这一变故,令西漠沙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全江铭竟是在无形之中,借力打力反攻自己,当下急忙转身拍掌,那酒线立刻变成一片水花四下飞去。饶是如此,这一招显然他又输了。
全江铭虽然赢了这一招,也是心惊不已:“这魔头的功力竟是如此之高,远出我的想象。我若不是见机的快,采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恐怕硬拚内力,未必能将酒线逼回,至多是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西漠沙连输两招,恼怒异常,将酒杯摔在地上,挥掌便劈。全江铭久闻他的“赤焰七毒掌”的恶名,斜身闪开。西漠沙连劈三掌,全江铭施展“飞雪凝霜”身法,巧妙避开,不与他的手掌相触。二人越打越快,酒肆中摆满了桌椅板凳,地方狭小,实无回旋余地,但二人便在桌椅之间穿来插去,竟无半点生息,拳掌固是不交,连桌椅半点也没碰到。但见全江铭守多攻少,掌法虽然精妙,但因不敢与西漠沙对掌,动手之时不免缚手缚脚,落了下风。
数招已过,西漠沙便知全江铭不愿与自己对掌,显然是怕了自己的毒掌。对方既怕毒掌,当然便要以这功夫制他。只是全江铭使出“飞雪凝霜”身法,身形飘忽不定,出掌更是难以捉摸,定要逼他对掌,倒也着实不易。再拆数招,西漠沙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右掌纵横挥舞,招招进逼,左掌却装作微有不慎灵便之意,同时故意极力掩饰,要全江铭瞧不出来。
全江铭是武功大行家,对方弱点稍现,岂有瞧不出来之理?但他知西漠沙的“赤焰七毒掌”极为歹毒,乃是采集天下七种极为厉害的毒虫,运用内功将其慢慢吸收到手掌之中,久而久之,这七种毒虫的毒素便蓄积在手掌里,平时不运内力,毒素便不挥发,一用内力,毒素便从手掌里挥发出来。武功低微的人,纵使不和他的毒掌相交,也会被毒素所伤。但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只要运功护身,不与他的手掌相触,便不会受到伤害。若是内力比他深厚,即使和他手掌相交,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一点儿,全江铭深知其理。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力和对方恐怕在伯仲之间,未必能胜过对方,故而只与其缠身游斗,不愿与其对掌。但这种斗法,只有利用对方的弱点,才有取胜的可能。
激战之中,全江铭见西漠沙左掌不便,便斜步转身,陡地拍出两掌,蓄势凌厉,直逼西漠沙左肋。西漠沙低声一哼,退了一步,竟不敢伸左掌接招。全江铭心道:“这老魔头左胸左肋之间不知受了甚么内伤。”当下得理不让人,攻势中虽然仍以攻敌右侧为主,但内力的运用,却全是攻他左肋。
又过了几十招,西漠沙左手缩入袖内,右手反掌成爪,向全江铭脸上抓去。全江铭斜身转过,挺拳直击他的左肋。西漠沙一直在等他这一拳,对方终于上当,不由得心中一喜,立刻甩起左袖,卷向敌人的右臂。全江铭暗忖:“你袖风便再凌厉十倍,焉能伤得了我!”这一拳竟不缩回,运力于臂,要硬接他袖子的一卷。没想到,西漠沙的左拳在袖中反手变掌,向全江铭右臂抓去。全江铭大吃一惊,急忙纵身后退,饶是如此,只听嗤的一声裂响,全江铭的右袖竟被扯下一片。
这一招大出全江铭意料之外,顿时警觉:“这老魔头假装左肋受伤,原来是诱敌之计,倒险些着了他的道儿!”心中涌起一丝悔意:“我忒也妄自尊大,将这名闻天下的毒手鬼灵小觑了。大小战阵我也经得不少,没想到,竟在这“赤焰七毒掌”面前如此缚手缚脚。”筆趣庫
这时,张雨晴也看出全江铭不愿与西漠沙对掌,知道照此法斗下去,决无取胜之机,便道:“铭哥哥,对付邪魔外道,何必与他客气,用剑对付他的狗爪子岂不快哉!”一语惊醒梦中人。全江铭闻言叫声“惭愧”,寻思:“我怎么没想到用剑?如果不是晴儿提醒,我恐怕还是误入迷津,不能自拔。”当下一声长啸,已是长剑在手。
西漠沙与人动手过招,十几年来已是很少用剑。经过刚才一场恶斗,他对全江铭的小觑之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寻思:“这少年武功如此之妙,好似和全文义一个路数,莫非他是全文义的后人,也是欧阳天抒调教出来的?不对呀,没有听说全文义留有后人,难道欧阳天抒那老家伙还在人间?他要是活着,恐怕也要近百岁了吧。适才一仗,我虽然略占上风,可他一来是惧我的毒掌;二来是临战经验尚有欠缺,假以时日,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今日若不把他铲除,日后天下五大奇人的名头岂不被他摘走?再者说,我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都奈何不了,传扬出去,还有何人为我大吹法螺。哼,今天,我非得把这两个娃娃全都杀死不可!”想到这,西漠沙仓啷啷抽出摘星宝剑,竟不搭话,剑锋一陡,一招“鬼灵出洞”,挺剑便刺。全江铭施展“飞雪凝霜”身法,闪身避开,一招“断桥残雪”向敌人拦腰砍去。西漠沙身形微纵,宝剑化作一道白光,向全江铭疾射而去。全江铭道一声好字,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左手在对方剑脊上一弹,便荡开了对方的宝剑。
二人你来我往,剑气纵横,一时间难分高下。全江铭暗暗赞道:“这老魔头果然名不虚传,剑术确实造诣极深,如此打法,非得千招以外方能分出胜负。我只须采取守势,消耗对方气力,待他气力衰竭之时,我再猛攻,方可胜得对方。”当下长剑展开,东划一剑,西划一剑,招招全是守势。
西漠沙经验何等丰富,见对方只守不攻,焉能不明其理,如此打下去,自己肯定讨不了便宜,不如伺机擒住那小姑娘作为人质,那时不怕姓全的小子不听摆布。
说话之间,二人已斗了五百余招,全江铭仍是气定神闲,章法丝毫不乱。而西漠沙由于取胜心切,一味抢攻,体力消耗较大,头顶已是大汗淋淋。全江铭见之大喜,口中大喝一声,突地剑招一变,一招“雷峰夕照”,罩住了西漠沙的全身。雷峰乃是西湖一座山峰,每当夕阳西下之时,万点金光照射在雷峰身上,其景观相当优美。当年风云奇侠欧阳天抒,数观此奇异景色,灵光骤发,创出了这招“雷峰夕照”。这一招施展出来,身形极为优美,但却凌厉无比。施展之时,身体平射而出,剑尖连续抖动,内力贯注剑身,敌人就是那“雷峰”,而剑气合一化作了万道银光,将敌人裹在当中。
西漠沙骤见这招使出,不由大惊失色,当年全文义就是用此招将他打败。西漠沙久经战阵,临危不乱,一招“小鬼推磨”,荡开对方长剑,身形疾纵向窗外射去。饶是他避的巧妙,左臂上仍然被划了个三寸长的口子。好个西漠沙,受伤之后,仍然不忘向张雨晴遥发一掌。张雨晴正在全神贯注地观战,哪里会想到会有如此变化,是已全无防备,待要运功护身,后背已被西漠沙的劈空掌力击中,当场栽倒在地。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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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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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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