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接着下了几天雪,气温更低,而且伴着狂风,吹得人寒彻骨髓。平日校园里很少有人,到了下午时分,吃过饭后,便都躲在图书馆、教室、宿舍楼里。
龚明和李旦他们联防队员,晚间还要巡视一番,各有负责区域,多是看看门窗关好没有,有人负责教学楼,有人负责图书馆,有人负责食堂。
龚明和李旦就是负责食堂的一队。
这几天发生一件事情,让两人很是头痛。他们头天夜里明明到食堂将门窗都检查过了,明明都关得严严实实,可是有一扇窗户,不知为何总是到第二天检查时是开的。一天夜里,大风不止,那扇窗户被风吹撞得稀碎,龚明、李旦二人还被洪处长一顿批评。他们因而对这扇窗格外关注。然而,真是奇怪,每天都关得好好的这扇窗,在第二天早上他们再次去检查时,确实是开着的。
龚明和李旦二人面面相觑。
莫非有鬼?
他们没说,但都内心忐忑。二人商议,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天晚上,龚明和李旦检查完食堂,确信所有门窗都关严了。二人锁了食堂大门,来到联防队员办公室。他们静等着好事发生。
十点熄灯,熄灯之后,春城师院处在一片昏蒙之中,相隔数米一盏盏街灯在寒夜中发出迷离的光,照射着地面的积雪,像是寂寞陪伴着寂寞,寒冷拥吻着寒冷。
十点二十分,龚明手中的警报指示灯发出亮光,两个人拿着手电飞快地跑出联防办公室,径直朝着食堂的那面窗户跑去。
食堂坐北朝南,处在东面的宿舍楼和西面的操场之间,在食堂和操场之间,有一个小花园,那扇屡屡打开的窗户,连接着小花园一角,因而是个隐闭的所在。
龚明、李旦之前查检食堂的这扇窗户之后,设置了一个陷阱。他们留了一台小型的探测器,只要那扇门窗打开,就会碰到探测器,龚明手里拿的显示器就会发出红光警报。
没想到,这第一次使用,就真起了作用。
从联防队办公室跑到这扇窗前,他们只用了二十秒。他们跑到那扇窗前,却发现那扇窗还是关着的,就像他们走时一样。
二人有些诧异。李旦伸出手去,扒着窗边往外轻轻一拉,这扇窗户,居然开了。
二人脊背发寒。
有人进了食堂?
怎么办?
龚明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报告洪处长,找更多人来,李旦已经把那扇窗户拉开,一蹿身,爬上窗户,跳了进去。
龚明想拦没拦住。他个子太矮,从窗户趴不进去。他转而跑到食堂正门,掏出钥匙把门打关,然后马上把门背后的电灯开关打开。
食堂一下子亮了起来。
“老大,别开灯。”龚明听到李旦在不远处压低声音说着。
龚明不知所以,正不知所措,李旦已跑过来把灯全部关了。
时间不过十几秒,食堂的灯光亮了又灭,若是有人看见,一准认为食堂闹鬼。
“怎么会事?”龚明惊问。声音中有些怀疑,还有些惊恐。
“有个学生在里边。”李旦回答。
说着,李旦手指往一个角落一指,龚明把手电打开,一束光照到一个人的脸上,那人坐靠在那个角落里,用手遮避着,一双眼睛透过长发,露出警惕而痛苦的神色。ъΙQǐkU.йEτ
“我认识他。”李旦说。
龚明关了手电。此时,食堂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从窗户缝里传进来。窗外的路灯和白雪静静地,用微弱的光亮,消减了食堂夜的黑暗。
这个坐靠在食堂角落里的男生是美术系的一个学生,李旦在足球场上经常遇到。他的名字叫作吴次仁(谐音就是没有这个人),在李旦眼里,也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他平时好像也不喜与人交流,只在踢球时,偶尔露出笑容。他一副孱弱的样子,瘦骨嶙峋,比女人还要骨感,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吃饭的。李旦注意到他,一是因为他长得帅,踢球也很好,简直像极了“风之子”卡尼吉尼。
最近,这位风之子不知犯了什么邪,大冷的天气也只穿一件衬衣。他每每行走在校园里,都成为一景,因为这天实在太冷了。大家穿着军大衣,尚且冻得哆哆嗦嗦,这位次仁兄却没事一般,然而他胸前那红痛痛一片,却的的确确证明着他被冻得不轻。
当大家知道他是艺术系的学生,便觉得这实在合情合理,搞艺术的都是疯子,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干的出来。又听人传说,此君跟同学打醏,一个月不穿外衣,只穿衬衣,而且每天至少要在学校公共场合露面一次,若赢了,输者自动献上大银一百。
这样标意立异的一个学生,很难不被人注意。他也成了全校师生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这谈资持续几天,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如今,他竟然在熄灯后,偷跑到食堂里,他到底要做什么?
龚明和李旦不知所措的时候,吴次仁抬起头,不知怎么,他眼中似乎有泪水流出,伴着窗外的灯光与雪,泛出一种苦痛的寒意:“李旦,你认识我吧?”
李旦这时才回过神来:“次仁,你这是……”
“你们都看到了,但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我是太饿了。”吴次仁仿佛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后,便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龚明和李旦还是有些不明白。这里虽然是食堂,但每天食堂关闭之前,食堂的员工早把饭菜清理完毕,一切物件收归贮物室。而贮物室的大门是封闭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他爬进食堂也找不到吃的啊?
吴次仁仿佛知道龚明、李旦二人心里的疑问,他低垂着头,那话语仿佛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我没偷食堂的东西,我只是……我只是,从那缸里找些吃的东西。”
龚明和李旦二人,脑袋轰的一下。
吴次仁所指的缸,是放在食堂洗手池旁边的那口装剩菜剩饭的泔水缸。每天早上,才有垃圾工前来把这缸里的泔水收走。
吴仁次居然从这泔水缸中找吃的!
怎么可能!
然而,人世间的所有想象都可能成真。
吴次仁确实每晚偷偷爬进食堂,从泔水缸里工食物吃。
听着他低沉声音的叙述,龚明和李旦的心都被刺痛了。
原来,吴次仁家并不富裕,而艺术系的学费以及花费都要比其他系的学生沉重。其他学生,基本都是富裕家庭出身,动不动就互相请客。吴次仁又很自尊,家里寄的生活费仅够他的生活开支,再加上还要买作画的颜料等工具,他身上基本就没什么钱了。但他也抹不过面子,想想吃了其他同学好几顿,自己也要有所表示,不然会被人瞧不起的。所以,基本上每两月他咬牙请一次客后,都要饿着肚子许多天,有的时候,他一顿只能买一个馒头,就是开水吃了。当然,这并不会让别人看见。这个月,他请了一次客后,实在是没钱了,可他也抹不开面子向别人借。而他发现,食堂的泔水缸里,常有学生们扔得整个整个的面头或鸡腿。饥饿是可以让人失去自尊的。于是,这几个晚上,他都偷偷爬进食堂,从泔水缸里,找那些还算完好的馒头充饥。
说到最后,吴次仁低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他长久积郁心中的苦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会将这些隐私倾诉给面前这两个不算熟识的人。是希望求得他们的同情,放自己一马?好像也不是。
人生中,往往有这样的时刻,我们积郁心底的秘密,紧紧闭锁,像一只被封印的铁箱,对谁都提防着,不肯打开。特别是,越是熟识的人,越是关得紧紧的。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反而会彻底打开心扉。
是心门关闭太久,急需倾诉,仓促之间不择人了吗?也许是吧。人总有那么一刻,心防卸下,不找人倾诉自己会压抑至死。
李旦望着龚明,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龚明说:“我们理解你,我们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上学不易,但为了虚荣心让自己受这样的苦,并不值得。”
吴次仁并无回答,李旦也沉默不语。
龚明继续说:“你走吧,今晚的事,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吴次仁猛得抬头,仿佛不相信似的:“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男人说话算数。”
龚明并不高大的个子,那一刻变得异常高大起来。李旦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这个旁边的小个子,是自己那个在宿舍里没事开个黄腔,洗着洗着衣服、扫着扫着地就开口高唱淫词酸曲的大哥吗?
这反差这太大了。
吴次仁相信了龚明的话,他默默起身,走出食堂,很快消失在远处。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得宿舍。留在龚明、李旦印象中的,是他穿着那件衬衣,单薄得仿佛随时可以被吹倒的身影。
龚明和李旦回到联防队员办公室。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陷入心事。
过了许久,龚明才开口:“老八,这事不要对别人说。”
李旦点头。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个小孩儿,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我。我还没对谁说过我的故事,今天就讲给你听听吧。”
龚明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上升,掩遮了视线,龚明那略显苍老的脸宠,渐渐陷入了回忆。
如我们前边所说,龚明今年已经26岁了,对于这么大年纪的一个大一学生,每每总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在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中,龚明过分地衰老,显然就是那种应该被称作叔叔的人。
十八岁那年,龚明参加高考,他的成绩虽然不高,但足可以上当地一所学校。收到通知书那天,他跑到后山,把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盖着学校印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像一种称颂,又像一种嘲笑。最终,龚明拿出火柴,把通知书烧了。他挖了一个坑,把那些灰烬埋在里边,一边埋一边流下眼泪。
别了,大学。
龚明何尝不想上大学,但他家庭太过贫困,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上学,他的弟弟妹妹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弟弟上高二,妹妹上高一,依他们的成绩,他们肯定能考上非常好的大学。
父亲母亲作为农民,一辈子没积攒下什么积蓄,如果龚明去上学,那家里就会完全地陷入困顿。龚明从小就理解家庭的苦难,所以他上学很努力,上学之外,也付出极大气力帮着家里干活。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受过贫穷的滋味的人是无法了解生活的苦难到底是什么重量的。
龚明跟家里说他没考上大学。然后背起行囊,跑到省城打工。
他什么活儿都干,跟着装修队搞装修,跑到建筑工地扛砖头。每个月领了工资,把一多半的钱寄回钱里,只留小部分够吃就行。
苦难的生活让他过快衰老,二十岁的年青人看上去像个小老头。
他就这样咬着牙,含着泪,一滴泪一滴泪煎熬着日子,一分钱一分钱积累着未来。
终于,他的弟弟妹妹考上理想的大学。他用打工的钱供给他们的学费,用打工的钱补贴家庭的用度。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整整六年,弟弟妹妹终于毕业出来工作了。他们把他按在座椅上,双双跪在他面前,像跪拜父亲一样感谢他为他们、为家庭的付出。弟弟妹妹哭了,他们知道大哥为他们做出了怎么样的牺。父母两个也站在一旁流泪,他们知道他们的大儿子做出了怎么样的牺牲。
他哭了。那泪中既有委屈,也有骄傲。
弟弟妹妹不让他再出去打工。他在家帮着父母经营农活,然而心底里那个大学梦又突然地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扼止。
他想再参加高考。
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支持他,他们要帮他一起圆这个梦。
于是,一个24岁的像小老头一样的男子,坐在了一群十七八岁学生组成的高考复习班里。
这个班是为那些高考落榜的人办的,社会人士也可以参加。
然而他毕竟六年没有碰过书本,尽管他拿出打工受累那样的努力,第一次高考仍然失败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或者开始觉得人生为他设下底线,他是不应该上大学的。
但家里人还是支持他再复读一年。他的成绩离录取就低那么二十几分,凭着他的勤奋劲儿,他肯定是会考中大学的。
他的羞惭被家庭的温情软化,他再一次走进高考补习班。
这一年里,他更加勤奋,每天鸡叫即起,啃他最难啃的英语。其他科目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困难,语文更是如此,特别是经过生活的磨炼,他的作文写得更加朴实、厚重,常常让语文老师赞叹。他的几篇文章还被推荐去参加比赛,全部获奖,这些也成为他高考被录取的加分项。
经过又一次的复读,他终于高考中榜,只是遗憾的是他没有被第一志愿录取。东北的一所师范院校捷足先登,把他纳入名下。
这当然是一种遗憾吧,但他在经历这么多人生世事后,对于人生的理解也变得豁达许多。
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想抓也抓不到。
龚明是带着乐观愉悦的心情踏上东北之旅的。其间,他在北京转车,去那所他理想中的大学参观一番。他觉得没有遗憾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两所大学,一所是现实中的,一所是精神上的。这两所大学往往不能叠合,精神上的一旦在现实中出现,它就会消解精神。
这个大学,也不过如此吧。都是人上的学校,有什么不一样呢?
带着对人生完全把握的心情,龚明踏上北去的列车,在春城师院,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之旅。尽管这学校破败荒凉,但在他心中,这里就是天堂。
你的心情是天堂,地狱也能变成天堂。
他不会为这里的图书馆不够大而沮丧,因为他知道即使天天看书,春城师院图书馆里的书十年也读不完;他不会为这里的宿舍楼太局促而沮丧,因为他知道还有许多人流落街头,即使拥有豪宅的富人,每一天也不过身眠九尺;他不会因为自己申请了贫因生的资格而感觉面子过不去,因为他知道,每个人敢于面对自己的现实,才能改变现实。
他是矮小的龚明,也是高大的龚明。
此刻,这个矮小的龚明,在李旦眼中,像一个巨人一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谷二先生的春城之恋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