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所听的军政大事,也不过是第一天内容的延续。听事、议政、处置、搁置,这一套程序里面,望月能参与的基本就是听。
如果她脑中没有那些游丝乱想,这一天吃吃喝喝、听听政事倒也算得上惬意。
听了这几日,望月对圣德帝现下倚重的臣僚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望月听着声音,大致耳熟,但若是见了人,未见得都能对号入座——她与京中高官私下交往很少。
但还是认得一些声音的主人——比如神交已久的吏部尚书卫干,礼部尚书冯希之——以名分论正是她的外公呢,暂领吏部侍郎职、代管刑部诸事的韩载之,新近提拔上来的、出自寒门的户部侍郎邝捷,等等。
这第二天的下午,侍臣将要下班的时分,殿里大约只剩下吏部尚书卫干和户部的堂官,望月竟然听到了许大将军与王五郎那厮的声音。
他二人现下负责审理姜、李逆案,想必说的也是这些事。
这二人一进殿中,倒未多说废话,直接给皇帝呈上来一本厚厚的折子。
皇帝翻开这折本,一列列快速浏览着,看着看着,脸上阴云密布,眼中酝酿着黑沉沉的风暴,待终于翻看完了,将奏折狠狠
掷在地上,狂怒恨声道:
“文弼欺我太甚!”
望月正思量,“文弼”是否为镇北大将军王弼的字,又听帐外王五郎说道:“卑职有罪,请陛下降罪。”声中似含着浓浓的悲怆沧凉。
镇北大将军王弼可是王五郎的亲爹。
望月见圣德帝勃然大怒,怒形之外,说明奏折中所奏之事,比今天日中所奏报之事的任何一件都要严重。
而观这王五郎请罪之态,必是与王家切身相关之事。
正想着,便听到跟王五郎一道来的许大将军道:
“陛下,此事恐有歹人设计,还请陛下三思而定。”
许大将军也许是职差所系,不得不说,但也确实让皇帝更加暴怒。
皇帝盛怒之下,左右皆不敢上前劝慰,只能由着他一味愤怒。
望月乍着胆子上前,小心地牵扯皇帝的衣袖下端。
皇帝却突然厉声喝了一声“放肆——”
沉喝的同时,将望月的手臂狠狠甩开,她失力之下没留神又撞
在桌角上,而后干脆摔倒在地。
皇帝侧头一看,见嘉善公主狼狈地摔在地上,额头上还出血了,恍然回过神来……
众人忙过来扶嘉善公主起来,乱糟糟地叫着请太医。
皇帝看着这一幕场景,恍惚有点脱力了,他被人扶着坐在椅上,看着左右一通乱忙,神情有些茫然,暂时便无心理会王五郎与许大将军所报之事。
后来,这桩与王家相关的事情如何,望月就不得而知了。因着“小扇儿”额头受伤,皇帝这一日还是没让嘉善公主离宫归府。
专门照看皇帝龙体的左太医,替“小扇儿”清理包扎好头上的伤,告知皇帝,公主并无大碍,众人才如释重负。
圣德帝失手伤了最喜爱的嘉善公主,这事除了少数几人知道,还不至于传到外面。
这皇帝是什么心理,亏不亏心,歉不歉疚,别人可不敢随意窥测。
但圣德帝连续三日,像封赏功臣似的,赏了嘉善公主许多好东西,让沈贵妃、严淑妃这等有女儿的人,恨得手指头都要掐掉了。
而圣德帝将嘉善公主继续留在宫中,第三日还在崇德殿待着。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望月真是越发地如坐针毡。
第四日在崇德殿,有一位历经两朝的张姓老臣晋见皇帝。
这老爷子与皇帝寒暄一通,在圣德帝并未主动提及姜、李逆案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地提了起来。
这老大人从陈朝开创国家说起,道是姓望之族对帝王家多少帮扶拥戴,世家子弟多少回替皇帝力挽狂润。忆往昔,观现在,看未来,说得口沫横飞,激情四溢。
最后,这个慷慨激昂的老爷子,竟敢发下狂言,说若是圣德帝死心塌地要诛灭姜、李世家,必然陷国家社稷于倾覆,成为千古罪人,他自身也必定得祸殃于上天,不得善终。
这基本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还对皇帝发射出最恶毒的诅咒。
皇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斥这张老大人对他无人君之礼,要治此老“大不敬之罪”,赐他三十脊杖。三十脊杖啊!
听这张老大人自述,年龄应在花甲、古稀之间,三十脊杖打完,怕将这老者打得稀碎了。
再说,本朝皇帝,除非有大罪在身,鲜少有对年高德劭的老者动脊杖之刑的。
而且,这张姓老大人出自世族,并且官声名望还算不错——殿中侍臣好几位为他求情,苦苦谏阻皇帝陛下对她动刑。m.bīQikμ.ИěΤ
而望月在帐后听得真切,暗觉这样不问是非、只站姓氏的张老大人打死也是活该。
但到底不好放任皇帝这样暴虐无制,一旦养成习性,恐怕不可收拾。
她拼着挨打的风险,死活将圣德皇帝扯住了。
她使尽浑身解数,哄着他平复怒气之后,便偷偷给皇帝出主意:
制不了这倚老卖老的张老大人,他族里难道没有许多张大人,小张大人吗?来日方长,让这张老大人好好生受着,将来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候多的是。
因为这是个馊主意,望月很怕后面还需要她出这样的馊主意,又觉得许多国家大事,她听得多不见得好。
因此,在崇德殿中第四日,她就开始装虚弱——白天,有两回故意在皇帝身侧睡着了。
作为一个伤号,她被皇帝特许,每隔一二个时辰,可到侧殿旁的园中放一放风。
因这几日总是下着迷蒙细雨,她本想故意受凉,出点小症状,好摆脱崇德殿的观政生涯。
但她也怕连累服侍他的崇德殿和昭明宫的宫人,但侍候皇帝御体的左太医,这个满身嫌疑的人,坑一坑他倒是无所谓。
望月第一天被皇帝推伤之后,伤势本来不重,然而皇帝还是让左太医给她开点安神的汤,睡前喝一遍就行。
但是喝到第四天晚上,望月暗中使了点伎俩,让自己半夜惊厥醒来,呜哩哇啦吐了一通。
一直照看她的左太医,也不在宫中值宿,将望月还算熟悉的蒋太医招了过来。
蒋太医告诉忧心忡忡的帝后,嘉善公主因平时保养得法,看似身体强健了许多,然而孱弱的底子还在。
有些陛下用着还显得温和的药方,用在嘉善公主这里,可未必妥当。因此连用了几日左太医的安神汤,神是安了,于脾胃却不大相宜,以致公主夜半之时惊厥呕吐。
蒋太医交代,虽然无甚大碍,还是应当好生休养,将损伤的脾胃调养好。
自此,嘉善公主虽还不得回到县公府里,却总在皇后昭明宫中吃喝耍乐,虽还是要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儿,也比崇德殿里逍遥自在多了。
皇后每日得闲,都与她待在一处,作出轻松不剧烈的耍乐。
有时贤妃也来凑趣,三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难得享一享天伦之乐。
用崔尚宫的话说:别管外头怎么阴雨连天的,这昭明宫都像是艳阳四照,到处都亮堂堂的。
说来,嘉善公主这样违背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宫中留滞这么许多时日,沈贵妃与严淑妃这等妇人,难道心中没有恨妒?
自然有的,不过形势比人强,不得不暂时息声隐忍罢了。
嘉善公主在昭明宫养了几日病体,皇帝不管再怎么忙碌,都会往昭明宫与皇后、公主一道用晚膳。
这日方才用过晚膳,圣德帝陪着嘉善公主在殿内散步消食,忽见容海从外面进来,控背躬身,小心趋行至皇帝近前,低声道:
“陛下,许大将军和王将军在安武门外候见……”
容海后面的声音近似耳语,望月听得极朦胧,不知说了什么。但圣德帝脸色已阴沉下来,与嘉善公主和皇后道别,立刻辞了昭明宫,往崇德殿方向而去。
皇帝回到崇德殿门外,命容海去叫候在安武门外的许大将军与王将军进来。
安武门十分近便,不消一时半刻,崇德殿侧殿中响起皮靴落在地上的沉闷声响,这响动节奏很大,不一时便转入侧殿之中。
千牛卫将军威风凛凛的装束——笔挺昂然的皮甲黑靴,走路带风的玄色斗篷,渐渐走近皇帝身边。
许大将军许攸德走在左侧。
另一位便是王将军了。
其实,圣德帝近来都在重重帐幕后面听臣下报奏,他也许久未当面见过王五郎。
这王五郎往日也是丰神俊朗的美郎君,如今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瘦得简直吓人,让皇帝也大吃一惊。
世族之间,亲友故旧盘根错结,王五郎在诏狱中每日盘诘刑讯的人,不知几多是他的旧日相识——他备受煎熬也属寻常,何况,王家也已卷入其中。
总是来说,王五郎虽是王家儿郎,但圣德帝对他倒很欣赏。
这两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夹持着一位狼狈之极的妇人,行到皇帝座前丈外停住——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湘水碧彩绣对襟袍,袍子做得非常讲究。但显然不是新衣,而且已然污浊不堪。细看过去,脏污之下,衣袍连着中衣已有明显的破损。
因为衣衫单薄,这殿中明明烧着地暖,这妇人却一直在颤颤发抖。
她的头发还算浓密,原本该是梳着讲究的髻子,现下发髻早已
不成规模,左边的散乱头发,将她半副面孔都遮掩了。颈项与手上戴着一副木枷,上了锁。
她露在外面的脸与手,还算干净,像是特意清理过,气味也尚好。
——这显然是一个出身高贵的犯妇。
许大将军向皇帝拱手禀报:
“启禀陛下,犯妇姜娇娘带到。”
皇帝漫不经意地看着她,道:“听说,你有机密之事,只愿向朕禀告。既已在朕躬面前,何不开言?”
这妇人颤抖着,半晌无话。
王将军揪着妇人乱发,使其脸孔朝上,厉声恫吓道:“再不开口,立刻处死,华郎君也不得幸免!”
那妇人吓得哆嗦,赶忙说道:“罪妇都知道,罪妇都知道。但陛下必得应下罪妇一事。若不然,罪妇死也不会说的。”
王许二位将军,哪里是吃素的,立刻便有手段对会她——许大将军不知给她喂了个什么药丸子。
这药见效似乎极快,不一会儿就让这妇人痛得满地打滚儿,她喃喃地念叨着,眼中掉下大串大串的泪水,凄声知道:“罪妇都知道,只要陛下答应罪妇……”
两位将军还要再行警告。
圣德帝高高坐在椅上,淡漠开口道:“汝有何事要求?”
那妇人仰起脸来——她生得一张圆脸庞,虽然面肌羸瘦憔悴,还能看出她生得极是不错,是京中高门大宅常见的富贵美人。
只听她惨伤坠泪、凄厉说道:
“罪妇残生并无其余惦念,只有一子……只有一子仲渊,只求陛下饶他一命,无须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苟且偷生,了此荒凉余生罢了……”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心窍玲珑,由这姜氏犯妇和她的儿子华仲渊,立刻联想到平西大将军华哲连。
原来,此妇人正是原辅国公姜华嫡亲的小姑姑,平西大将军华哲连已和离的原配嫡妻,华哲连嫡长子华仲渊的亲生母亲。
姜氏一门本系十恶十赦不罪,按律当诛九族。
这姜娇娘为首逆嫡亲的姑母,按律她的儿子华仲渊本当诛连,只因华大将军在朝武功赫赫,方才网开一面。
听她话意,是有要紧之事使华哲连涉罪,她如今若是告了前夫华大将军,才是封了华仲渊的活路。
说白了,姜家谋叛之事,证据链拼接得十分完整,已无翻案的可能。
这姜娇娘此时将妨碍平西大将军之事道出,对姜家于事无补,对华家却可能有极大妨碍。
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怨——她的前夫华哲连对她残酷无情,她焉能不恨?
姜娇娘这一会儿神智似有混乱,她一味地凄惨痛哭,一时又喃喃念着:“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华哲连,你不得好死……姜姮娘,你这个贱妇……”
许大将军打了她几个连环巴掌,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圣德帝见这妇人目光清明一些,对这姜娇娘寒声说道:
“姜娇娘,朕答应你,只要你所言据实,能助朕寻到姜氏一族搜刮之物,而华仲渊无涉十恶不赦之逆罪,朕便容他苟活。”
姜娇娘闻言诈尸似的,从地上陡然爬坐起来,眼中迸射出灼亮的光芒:
“陛下此言当真?”
容海尖着嗓子阴沉笑道:“罪妇大胆,天子一言九鼎,莫非还要诓你?再不据实道出,可就不必说了。”
这姜娇娘再不敢拿乔,将她所知之事娓娓道来——当然,她所言究竟真伪还须验证。
六七年前,大约是圣德十五年,因为华哲连长年在外,姜娇娘夫妻分隔日久,她凭着女人的直觉,以为她的夫君在外面必有相好。
姜娇娘便暗中决定,要派人查查他的行迹,看他是否在外面金屋藏娇。但因她初始时行事不密,派去的人皆被华哲连发现处置——夫妻关系更是陷入冰谷。
但姜娇娘性情极为执着,府中下人办不好事,她便重金外聘请江湖高手,暗中跟踪刺探华哲连行迹。
但华哲连行事十分缜密,直到姜娇娘与华哲连和离,她还没查出什么来。
还是她和离回到辅国公府后,她聘请的江湖高手才来告诉她,华哲连暗中与辅国公府某个管事过从甚密。
后来他与那个执事关系闹翻,悄悄让人将那管事杀死。还从管事家里偷走了一些钥匙和账册。
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姜娇娘说,她再未见过她聘请的江湖高手,那江湖高手尚有雇金没有领去,却再未露过面。
当时姜娇娘和离归家,怕人取笑,镇日也不敢出门,过得十分苦闷。华哲连这桩奇异行为,便被她放在心上。
她秘密联络儿子华仲渊,让他在将军府中探察,家中账册钥匙有无不属于姜氏产业的情况。
华仲渊虽然年少,倒着实有些机智,倒还真被他探查出一些眉目。
华仲渊发现府中的外账管事那里,竟有一处平白多出来的庄产。
华仲渊于是派人在那庄产周围暗访,后来竟探得是华哲连以公产为后妻姜姮娘置办的私产。
查到此时,就被华哲连发现。华哲连将他一顿捶笞挞伐,从此就厌了这个先妻所出的长子,而额外宠爱后妻所出的幼子。
这华哲连杀死姜家管事,并窃取姜家钥匙、账册之事,便成不解之谜。
后来,姜娇娘听她的侄儿辅国公姜华说,国公府失窃了几宗大额财产——管理这两宗家业的族中执事,归家探亲后一家人都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
辅国公惊诧之下,赶忙去查验这几宗家产,细察之后并无差失,只叮嘱看库的人忠于职守。
直到一两年后,才发现储藏在那几处的宝货奇珍,粮食药材等等几乎是都被搬空了,而剩下一点门脸上的东西在那糊弄人。
那时候辅国公姜华才痛悔不已,暗恼自己太过大意。
姜娇娘当时并没这份急智,并不清楚这其中与华哲连的关系,后来被投入诏狱,才愈发觉得此事确系华哲连所为。
她猜测,华哲连本不知辅国公府财货藏匿何处,只知那个被他杀死的国公府执事手中管理了大宗财物。
他便故意杀死执事一家,让她侄儿姜华失了分寸,从而一一前去查检,便将行迹暴露在外人面前。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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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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