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让顾念湘主持千秋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本不适合再安排宫宴,只是后宫之中着实也再没了能主事的,赶鸭子上架一般,仍旧还是让她这个长公主来操持。
不过也算是有了上一次独立做主的经验,这一回顾念湘便表现得强了不少,至少朝臣的位次安排顾襄忆是挑不出毛病了。
但菜色与歌舞的安排,仍旧是乏善可陈。
顾襄忆虽说并不甚在意宴席上该用什么歌舞,但显然顾恢还是比较在意的,一看到那正经的《采薇》与《蒹葭》,眉心都压出一道深痕。
不过顾念湘犯不着事事都投顾恢所好,却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凑到顾恢面前去露脸。
那领舞的宫人很是大胆,一舞毕了也不退下,敛衽行礼后,竟大着胆子问顾恢:“陛下为何愁眉不展?难道是婢子等舞得不好么?”
顾恢来了兴致,浅呷一口酒,笑道:“好,哪里不好?每次宫宴都得来上一回的舞还做不好,也不必在宫中教坊待着了。”
“陛下容禀,”那舞姬说话之间眼波流转,倒很有几分勾人的意味,“教习想着陛下看这几支都看絮了,也命婢子等准备了新舞,不知何时能得传召献舞,时时都练着,可没有白占了宫中的钱粮衣饰。”
“哦?”顾恢双眼一亮,略往前倾身,“时时备着?那朕如今下旨要看,可拿得出手?”
舞姬笑靥如花,“自然是能的。还请陛下稍待片刻,婢子等这就去换舞衣。”
一众臣工也早就看厌了这来去不变的歌舞,无伤大雅,倒也没人反对。
太妃太嫔们坐在帘幕后,也管不得紫宸宫的事务,更看惯了这样的戏码,一个个面无表情,只作不闻。
唯有因做了几次主而养大了气性的顾念湘,手上的汤碗落回案几上之时便加了几分力道。
自然,也并无人理会她的意见,不过是顾襄忆横了一眼过来。
不多时,那几个舞姬便新换了舞衣。
这打扮应当是从西域胡姬装束上衍生而来,却比以热辣闻名的胡女更加大胆——长发披散,额前一串宝石抹额,后头的珠串琳琅散在发间若隐若现;上衣无袖,甚至露出脖颈、锁骨和胸口大片雪色,紧紧勾勒曼妙腰身;下着宽大罗裤,只是两侧开衩,行走之间修长玉腿呼之欲出;柔弱无骨的玉臂上套着一大排臂缠金,赤|裸的莲足上方一点戴一串金玲将裤脚束紧;指尖与足尖分别用丹蔻染甲,越发显得肌肤明丽,白得晃眼。
“有伤风化!”顾襄忆听见有一太嫔在后头低呼一声。
不过顾恢并不这么想,他眯着眼看一队舞姬款步走来,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这是个什么说法?”
“启禀陛下,这是胡旋与柘枝改编而成的舞蹈,与咱们大昱的可十分不同呢。”仍旧是那个领舞的舞姬,这般打扮下来,便是柔柔一笑也带上了十二分的魅惑。
顾恢并不是不近声色的圣人,也不是痴心不移的情圣,当即就道了一声好,命舞姬乐手准备。
琴瑟撤了下去,筚篥打头,羌笛紧随其后,羯鼓作响,箜篌与琵琶叮咚,赫然便是阳关之外的气象。
几名绮年玉貌的舞姬踏乐而舞,指尖轻颤,发丝飘扬,腰肢曼妙,媚眼如丝,却可谓是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节拍越来越快,舞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面上越发如匀了胭脂一般冶艳,周身上下不由得沁出点点珠汗。只是随着她们的舞动,殿中却不闻异味,反倒升起一股袅袅异香。
顾襄忆对歌舞本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异域歌舞。
推辞不得饮了些酒,原本有些头脑发昏的,只是忽然间嗓子眼便有些发痒,顾襄忆便偏过头去,以袖掩口,咳嗽几声。
他时时都在咳嗽的,没多少人在意,唯有坐在下手的无因投来颇为担忧的一眼。顾襄忆连忙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只是殿中的香气越来越浓,不少朝臣都露出迷离的笑意来。
就连坐在上首的顾恢,也笑得越发轻浮,甚至与那舞姬眉来眼去。
不过这一切都与顾襄忆无关。
他只是觉得嗓子眼痒得越发厉害,起初还可以忍耐,后来便是忍不住了,不得不背过身去,一张口便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顾念湘吓了一跳,连忙凑上来问道:“哥哥怎的忽然咳得这样厉害?要不要喝口水压一压?”
一旦开了头,便越发收不住势,顾襄忆都要背过气去,只勉强抬手摇了摇。
这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顾恢。
九五之尊终于舍得将那一双镜柜的眼珠子从舞姬身上挪下来转到顾襄忆这边,皱眉问道:“怎么了?”
“臣……”顾襄忆勉强咽下喉口的血腥气,哑声道:“臣这身子不中用,今日不过多站了一阵,就……咳咳!扰了陛下雅兴,罪该万死!”
顾恢好歹没被迷了心智,挥手道:“罢了,也累了一整日了,既然安王不胜酒力,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朕乏了,也先回去了,众卿自便吧。冯斌,带这几个下去领赏吧。”
皇帝都准备离席了,臣工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也就纷纷起身告辞。
冯斌得了吩咐,招呼着一众舞姬到旁侧先候着。
顾恢不想表现得过于急色,只想等人都散的差不多在图后来,坐得还算稳当,神色却有些不耐。
一些太妃太嫔早就熬不住了,悄悄就离席退下,不过薛太妃倒是一直都在,看着顾襄忆在江浣晴与灵鹊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神色一动,方沉声道:“且慢!老婆子我有句话不得不说。”
顾恢如今是不会把薛太妃放在眼里的,可从前畏惧得习惯了,下意识地便恭恭敬敬回话:“太妃有何吩咐?”
薛太妃却很记得清如今的身份,起身向他一礼,才走到顾襄忆面前,伸手轻柔地抚了抚他因着剧烈咳嗽而泛红的脸颊与耳根,很是有些心疼,“如今人都散了,可好些了?”
顾襄忆轻喘几声,果然是松泛许多,才报之一笑,“多谢太妃关心,好多了。”
薛太妃却似笑非笑,“今日的席面上既没有内外命妇,也没有番邦外臣,左不过是百官与宗亲,能有多少人?寒冬腊月跟着去冬祀又挤在黑压压的大殿里都无妨,这才什么时候,竟咳成了这样?”
江浣晴与灵鹊对视一眼,连忙认错,“都怪婢子照顾不周,请太妃责罚!”
顾恢的脸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顾襄忆还是头一遭在宫中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咳嗽得要厉害,岂不是在说他的皇宫根本就住不得顾襄忆?
薛太妃却笑,“今日一见阿忆,脸色比从前都要红润,想必你们都是用心伺候了的。不过有时候,再怎么用心,也防不得有心捣乱的。”筆趣庫
众人皆是神色一震,却不知她在说什么。
“冯内监,”薛太妃这一声唤得很有从前乘华夫人的影子,“劳烦将方才献舞之人带来。”
冯斌陡然被叫到,神色疑惑,惊疑不定地望向顾恢,却见顾恢虽然有些不乐意听,却仍旧使眼色让他去,才老老实实地将人带了过来。
人还未近前,香风便扑面而来。
顾襄忆只觉得嗓子又在发痒,薛太妃却眼疾手快地塞来一张罗帕,低声道:“掩住口鼻!”
他一贯是最听薛太妃的话,连忙照做了。
薛太妃这才步下玉阶,向那领舞的舞姬轻笑一声,“好曼妙的舞姿,好灵巧的身段。”
舞姬瞪大一双妙目,勉强笑道:“多谢太妃……婢子也是恐陛下看厌了……”
“既然入了宫中司教坊,便好生钻研舞技便是,总有你出头的日子,行旁门左道之事,也不怕自毁前程!”薛太妃板起脸的时候,自有几分威仪在。
“太妃说什么,婢子……大昱的舞蹈是舞,难道西域的便不是了么?”那舞姬口舌也算的灵便了。
薛太妃神色不掩厌恶,剜她一眼,“你自己在身上藏了什么好东西,是自己拿出来,还是吾命人搜出来?”
“婢子没有!”那舞姬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想往顾恢面前扑,楚楚可怜地道:“陛下明鉴,婢子什么都没做过啊!”
“献舞时未免汗气冲撞贵人配上些香丸无可厚非,”薛太妃淡淡地道,“不过吾记得舞姬可配的香丸有方子可循,这是几朝之前就立下的规矩,谁允许你们乱改的?”
那舞姬一愣,却是立时噤了声。
只是底下还有胆子大的,咕哝道:“婢子等想着这是西域之舞,也便用一些西域的香料……算是使人身临其境了。”
顾念湘终于反应过来,腾地站起身,上前喝道:“放肆!尔等改用香料,为何没有一人来向吾知会一声?”
薛太妃头也没回,只暗暗摇头,然后很快恢复镇定的模样,又问道:“哪里来的方子?”
领舞之人战战兢兢地道:“没有方子,胡乱配的……”
“哦?吾劝你还是想明白了再回话。”薛夫人轻笑,“吾还在阁中之时闲来无聊翻过《香乘》等古籍,也囫囵知道,香料这东西,用好了可使人心旷神怡,但若是配错了……”
顾恢听出有些不对了,便问道:“敢问太妃,这香料究竟有何不妥?”
“陛下或许不知……”薛太妃的眼神在顾襄忆兄妹处转了一转,到底还是道:“有时男女相悦,非为情动,而是有外力作祟。”
顾念湘立刻面红耳赤。
顾襄忆却神色如常,甚至垂下眼睑,想起一桩已快在记忆中褪色的荒唐事来。
那还是前一世的事了。
他做了那么些年的安王,独揽大权,搅弄风云,无人不畏惧,却引得无因越发厌倦他,能躲则躲,不复相见。
而这样强势的顾襄忆,却越发勾起了顾恢折辱的兴致。终有一日,顾恢多吃了几盏酒,撕开了早就披得不耐烦的人皮,露出禽兽一样的内里,直逼顾襄忆的府邸。
论气力,顾襄忆不是任何人的对手,眼看就要被得了逞。只是他这么个人,哪怕是隐忍多年为了报仇也罢,却断不肯在此事上受辱,便是摸了发簪也毫不犹豫地往胸口刺,直刺得血肉模糊。
顾恢慌了神,不敢再强人所难,连忙召御医来诊治。顾襄忆却是咬紧牙关,一滴药也不肯进。他伤得说轻不轻,说重也并不很重,人还清醒着,便是顾恢要亲自来喂,也不怕伤了龙体,张嘴便咬。顾恢撑不住说了几句软语,顾襄忆只说自己想去云间院养病,否则不治身亡也就罢了。
都是在云间院住惯的,顾恢也不疑有他,只得点头放人。无因也不敢不接,吩咐院中修士都需好生听从吩咐,自己却并不露面,一次也不曾去无垢居探望过。
经年累月的恋慕得不到回应,顾襄忆早已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命灵鹊悄悄去买了些令人情动的香料来,又命江浣晴去将人请过来。
二女皆不知顾襄忆有何打算,一个当真去买,一个也情真意切去请,只差说出殿下或许生前就这一个愿望的话了。
顾襄忆至今也记得,那香料焚开了之后是甜丝丝的,弥散在空中,又悄然归拢一处,直往人血脉里钻,钻得他那冰凉已久的肺腑与身躯都慢慢生出一股热意,叫嚣着鼓噪着,急需一处发泄。
无因武功高,人却单纯,心地也好,耐着性子听顾襄忆东拉西扯许久,终于发现不对劲,连忙要起身告辞。
顾襄忆好容易将他诱来,哪里肯放人?当即便筋软骨酥地追上去,从后头环抱住他,仿佛女萝缠树,无因一时都扯他不开。
殿下请自重!无因的声音都在发抖。
血脉沸腾得已然没有力气与他调笑,顾襄忆低头凑到他耳边,呵出一口热气,哑声道:掌院,你救救我。一壁说,那一双象牙白玉也难及的手便在无因胸膛游弋,所过之处无不撩起一串火苗。
无因并不是单单只厌恶顾襄忆的。
他爱这人的坚韧,却又恨这人的狠辣。
可如今在这馥郁暖香的烘烤之下,恨意灼烧殆尽,唯有一腔爱意覆水难收。
低喘一声,无因回过身来,嘴唇正巧擦过顾襄忆濡湿而火热的唇,也便如干柴投烈火一般,势不可挡。
久愿终得偿,也不知究竟是谁救了谁。
思绪飘得太远,顾襄忆只觉得一股酥麻的暖意自下腹升起,若不是喉间还不舒服,只怕要叫人瞧出失态来。
他冷眼瞧着那舞姬自便:“太妃明鉴,婢子真的冤枉!婢子不过是寻好闻的香料使,若是配错了,太妃责罚婢子并不敢辩解。但若说婢子有意……绝无此事!”
“这么说你们只是选着气味好闻的用了?”薛太妃笑了一声,“那好啊,你们倒是说说,这依兰花并没什么香气却有极强的效用,是怎生被你们选来用的?”
一众舞姬都被她陡然变得严厉的语气所震慑,不由得花容失色。
“想说是误用?误用会用到这么浓的花油?”薛太妃一字一句地道:“想清楚了再说话,这会子御医署只怕还有当值的,若是不怕死,就请陛下立刻宣过来,一验便知!”
众舞姬不敢再狡辩,终于认了错。
其实不用审也知道为何动了这腌臜心思——如今大昱身份最尊贵也最有权势的三个男子顾恢、顾怀与顾襄忆都没娶正妻,身边甚至连有名分的侍妾都没有,于是动了活络心思。仗着自己年轻,又有一副姣好面容,便妄图能给自己博一个好的前程了。
不过在宫中行了这魅惑之术,却是死罪。
不理会这一众娇滴滴女子的哭喊,顾恢只命人尽数拖下去,又似笑非笑地问道:“说来朕也有些好奇,太妃是如何发现那香料之中有依兰的?”
薛太妃倒是坦荡一笑,“但凡是香料,都是一味极好的药材,端看配药的人怎么用便是了。老婆子当年抱恙,御医署配的药里就有这一味。那一日我刚服了药,阿忆便来寻……慷儿玩,好好地来,回去之后却咳嗽不止,险些背过气去,不像是寻常犯了病。后头又撞上两三次,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阿忆是闻不得这气味的,否则就会诱发咳疾,面上也要起疹子。”
这样一说,顾襄忆忍不住自己抬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偏生薛太妃是记住了。
顾恢的眼神也在他面上一转,若是顾襄忆没看错,还从里头发觉了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
他在想什么,可谓是昭然若揭。
顾念湘也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连声道:“哥哥对不起,是我……是我太笨了,竟没发现她们存了这么龌龊的心思……”
顾襄忆则淡淡一笑,“宫宴这么忙,你一个人,又不是常年执掌后宫的,岂能如此面面俱到?”
顾恢闻言一笑,“也是朕糊涂了,如今辛苦阿念管着事,却还不曾吩咐下去,这许多事,多少人还不知道须得请示过阿念才能施行。阿念,日后可要千万小心……”
“小心固然是好事。不过这些手段,阿念一个不曾出阁的黄花闺女,千防万防也决计想不到的。”薛太妃淡声说道。
顾念湘又是脸上一红。
“陛下,臣以为太妃所言甚是。”顾襄忆也附和。
顾恢斜眼乜他,面上渐渐浮起威胁与震慑的神情。
谁知顾襄忆却道:“更何况即便是在民间,臣也只听说过妻妾替夫君管事,却从未听闻过还有未出嫁的妹妹替哥哥管家,顶多只是协助主母或是嫂嫂做些小事罢了。女儿管家,这算什么?若是让朝臣知道,只怕折子便要向雪片一般飞向御案了。”
顾恢倒也并不是想让顾念湘来掌管六宫。
别说他想不想将这个大权交出去,单说顾念湘此人,便并不适合管事,在这一处上可是差了当年的玉蘅夫人不少。
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坚持。
不过顾襄忆既然不提顾念湘的婚事,他便升起个不好的念头来。
果不其然,薛太妃便道:“虽然此乃国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但算起来我也是陛下的长辈,更是顾家媳妇,自然希望陛下能早日娶妻生子,为大昱开枝散叶,才可保国祚绵长。”
顾恢皮笑肉不笑,“太妃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多年不见外头的小姑娘了,并不敢随意推荐。”薛太妃笑得滴水不漏,“只是听闻陛下日理万机,不近女色,有些着急罢了。若要为后妃,自然是要经过层层遴选的,不过祖宗早就留下规矩章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自然有人照办。”
顾恢被堵得一噎,只好道:“既然如此,朕便吩咐她们去做。此事急不来,太妃也不想朕随意立个不贤不德的皇后吧?”
薛太妃雍容一笑,并不见一点着急。
眼见顾恢就要找借口溜走,顾襄忆便道:“陛下,立后之事虽然急不得,但后宫之事,总还是要有人管着不是?”
“方才你还训斥阿念管不得事,如今又说这话……”顾恢嘴角一勾,“莫不是安王想自荐?”
薛太妃听得眉头一皱,却不敢发作,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顾襄忆却早就不把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了,只微微一笑,“臣可不敢,这后宫都是女眷,臣怕把持不住。不过陛下,不论是勋贵之家还是民间,但凡主君没有娶妻的,都是长辈主母在管家,即便没有主母生母的,也总有一位姨娘在管事。”
“有话便直说。”顾恢冷了脸。
顾襄忆无所谓地道:“如今先帝还在世的嫔御之中,臣记得李太嫔、陈太嫔、宋太妃都协理过六宫之事,薛太妃更不必说,今日若不是太妃在,只怕陛下与臣都要着了道。”
“安王谬赞,可担不起。”薛太妃浅笑,“不过安王说得不错,方才那几位,当年都是十分得力的。”
顾恢的面色逐渐变得阴鸷起来,在几人脸上来来回回扫过,却终究找不到一句能反驳的话。
良久之后,他才狠狠吐出一口恶气,“冯斌!传朕旨意,将昭明宫的太妃太嫔都迁回紫宸宫来!”
说罢,便拂袖而去。
顾襄忆却是忍不住勾起嘴角来。
也算歪打正着,却可算是了了一大桩心事,少不得也能让六哥宽慰些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温翡烟儿的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