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烨习惯性地翘起腿，“顾兄白日里说的事，我想了想。”
“哦？”顾漘打起精神，“可？还是不可？”
陆烨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顾兄这里可有酒？”htＴΡδ://ＷwＷ.ЪǐＱiＫǔ.йēＴ
“自然。”顾漘唤来杜衡，让他去后院取竹青酒。
顾漘酒量不佳，也不是一个爱酒之人，府上本是没有酒的，但卫瑾有雅兴时，总爱小酌两杯，倒也就备着了。这几坛霜露竹青正是前些时日卫瑾特地带来的，当时他说秋季树叶枯黄，用这碧翠的酒液熏一熏，岂不正好浓淡相宜，美矣美哉。
如今本该喝这酒的人应是不会再来他这里了，陆烨同是洒脱随心的性情中人，予了他，也算是物尽其用。
不消片刻，杜衡便捧了两坛酒进来，进门看到屋内坐着的人竟不是翊王殿下，有些微愣。陆烨转过头来，这张陌生的面孔，或者说冰冷可怖的面具，吓得杜衡拿酒坛的手微微颤了颤。
陆烨拔开酒塞，“只要与我报的恩不冲突，便可。”
顾漘恍然间竟觉得他那一瞬的动作做来有几分卫瑾的韵味，不着痕迹地轻晃两下脑袋，尝试着祛掉这些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的影子。
琢磨了一息他话中含义，顾漘试探道：“报诚王的恩？”
陆烨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出江湖，掌管斩月阁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皇宫的哪个福窝里享受。”
陆烨当上斩月阁阁主是在八年前，出江湖就更早了，那时就连皇长子卫恂也未及冠未封王。回想这些时日探得的消息，顾漘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我不过想请陆兄帮忙取一样物件。”顾漘淡笑道：“但官职卑微，银两实在不多，单凭一声朋友的交情，这生意可有的做？”
“朋友的交情做不成生意，但酒的交情或许可以。”陆烨笑得疏狂，拎着酒坛，浮一大白，“若是酒喝得痛快，倒也可以谈。”
顾漘也学他的样子，对着坛口，猛地灌下几大口酒。
陆烨大笑，“顾兄痛快！”
千樽酒，恣欢谑。
顾漘强忍住胃中汹涌翻腾的酒气，面上四平八稳，问他：“这酒如何？”
陆烨盯着他看了许久，“尚可。”一转身已到了窗边，回过头道：“顾兄想要的东西，我会取来。至于另一件事，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说服我了。”
墨色衣袂翻飞，破空之声远去，眨眼间黑影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顾漘看着那扇敞开窗户外苍茫的天际，想起他白日里说的收钱办事，神色复杂。
自带一身狂傲之气的人，怎会为金钱奴隶。
片刻后，侯在门外的杜衡听见自家公子召唤，推门而入，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一直守在外头，压根没见到任何人出入，杜衡困惑地皱起眉，怎么就.....这么诡异？
两个空酒坛翻倒在顾漘手侧，他此时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实在是头疼得厉害，抬手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方能强撑住一丝清明，口齿含糊道：“煮些醒酒汤来。”
醒酒汤早已备好，自家公子那勉强只能算得上一般的酒量杜衡是知道的，方才公子唤他去拿酒时，便吩咐了下人去准备。果酒花酿尚可醉人，何况是性烈，后劲又足的竹青酒。
杜衡端来醒酒汤服侍他喝下，“公子，方才那人是？”
府上的醒酒汤都是根据顾漘调配的药方来煮，效用极佳，立竿见影。一碗入腹，虽依旧昏沉，但头疼欲裂的感觉已去了□□分，顾漘答道：“斩月阁阁主。”
杜衡愕然：“啊？！”
不能怪他反应过于惊诧，毕竟斩月阁在江湖上恶名远扬，先前更是埋伏截杀过他们一行人。顾漘明白杜衡的考量，但多一个朋友便是少一个敌手，他接触陆烨的原因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顾漘道：“日后兴许用得上他。”
杜衡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那王爷知道吗？”
顾漘：“嗯？”
见他蹙眉，杜衡以为是自己问错了话，讪讪退下。
事实上，顾漘只是单纯的没听清他说什么，烈酒的后劲犹存，也懒得去探究。但那一坛竹青酒倒是让他知道，午醉醒来愁未醒是假，举杯浇愁愁更愁才是真。
诚王自从顾漘那里拿到青白玉珏，摆在手边来来回回反复把玩了两天。
管家看在眼里，在一旁问：“王爷可是在想是否要将这玉交给容王？”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卫翾冷笑一声，“自然是不给。”
见诚王难得心情好，管家大着胆子问：“可王爷不是替容王拿的兵符吗？”
卫翾饶有兴致地问：“你说他拿了兵符要干嘛？”
“手握兵权自然是想要......”那个词不敢说出口，管家连忙把话压回喉咙。
“有什么不敢说的。”卫翾不屑，“当了皇帝的人，十个中有九个要排除异己，夺位手段不光明的，十个中有十个要编造正统地位。本王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到时候他会轻易放过我？”
“那王爷不如？”管家压低声音试探：“自己成事？”
“成什么事。”卫翾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本王对坐那个位置没多大兴趣，倒不如找卫瑾不痛快来的痛快。”
管家识趣闭嘴，全诚王府上下都知道，自家王爷只要一旦提了翊王爷的名字，就代表有人要遭殃，没人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所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果然，下一瞬就听卫翾道：“把外头那个听墙角的带进来。”
一个侍女被侍卫粗鲁地带了进来，忐忑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本王的话也敢偷听，嫌命太长？”卫翾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踩在脚下，不带感情道：“谁派你来的？”
仿佛有指骨断裂的细小声响，侍女疼得说不出话来。
“不说也行。”卫翾松开脚，“来人，丢去后院喂狗。”
“是......是容王吩咐奴婢......”侍女疼得满脸细汗，艰难地往外吐字。
不等她说完，卫翾不耐烦道：“赏她个全尸。”
侍卫立马领命把人拖了出去，而卫翾仿佛嫌脏般，细细净了个手，才重新坐回书桌后，拿起那块青白玉珏继续把玩，百思不得其解地低喃道：“上刻虎纹，应是白虎营的兵符，可白虎为何用紫金镌刻。”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陆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卫翾懒得抬头，“你怎么来了？”
“来向王爷讨要玉珏。”陆烨既不行礼也不客气，就顾自坐在桌边吃起点心。
“你回去告诉卫恂，让他别太着急。”卫翾感受着青白玉在手中一点点变得温润，“等我玩几天再给他。”
陆烨道：“我不是为容王来讨的。”
“那是为谁？”卫翾抬头。
陆烨道：“物归原主。”
卫翾皱眉，“你想把它还给卫瑾？！”
“王爷从谁那里拿来的，主便是谁，和翊王有什么关系。”陆烨仍在吃点心。
“你要是想吃，本王派人送去你房里。”卫翾被他吃东西的吧唧声搞得头疼。
“王爷送糕点的时候，不妨把玉珏也一起送来。”陆烨扯过布巾擦了擦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身后，卫瑾挥袖砸碎数个瓷瓶，陆烨脚步不停，仿若未闻。
转眼将近立冬，白昼仍在日日缩短，天光破晓的时辰也愈来愈晚。
清晨，曙天蒙了一层苍苍的薄雾。吊儿郎当晃进御史台的张承铭一入正堂，就见到了坐在桌边审阅文书的御史中丞大人，惊得他赶紧回头看了眼殿外的日晷，这辰时未到......
张承铭忙整好衣帽快步上前施礼，试探地问道：“今日休沐，中丞大人来得这么早，可是有要事？”
顾漘敷衍地“嗯”了一声，同僚共事许久，他不至于至今还看不出谁是诚王的眼线。
张承铭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还欲再开口，顾漘却已站起身理了理袍袖，拿起桌上一摞文书，顾自往外走去。
各司各省的掌事每月十五需向皇帝呈递所掌事务公文，这是惯例。以往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是如何分配的顾漘不知晓，但自从两个多月前他回朝升任后，这份例行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顾漘手捧几册折子走到御书房前，对门外职守的内侍道：“劳烦公公通传。”
内侍客气地朝他福了一礼，为难道：“御史中丞大人晚些再来吧，这一时半会儿应是见不着陛下。”
顾漘谦和有礼，“无妨，我在外头候着便是。”
秋风扫下几片灿金银杏，在空中轻飘飘地旋了两圈，落到汉白玉石阶上，立马有宫人上前来清扫干净。金玉殿堂，一叶不沾，一尘不染，尊则尊矣，却也少了一份暮秋浓浓的凄美。
顾漘百无聊赖地数着飘落银杏叶，数到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片时，御书房内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应是御用的茶盏，紧接着便是明祯帝震怒的吼声：“满朝文武，就找不出一个能读懂汐阑文字的人？养兵千日，一朝用时却没人能为朕解忧，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陛下息怒！”殿内众臣皆俯首请罪，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明祯帝怒道：“两日之内，务必给朕找出一个通晓汐阑文字的人。”
汐阑？汐阑！
顾漘已记不清落在他靴边的这片银杏叶是第几片了，父亲通敌叛国罪中的那个“敌”，指的便是汐阑。
先祖皇帝于动荡年代揭竿而起建立大宣，至武帝登基初期，犹余下南北两面边境不甚太平，不论大小邻国属国都爱捣糨糊般来犯一犯边境，肖想着掠夺几座城池，再不济也能搜刮点财宝。
汐阑作为大宣以北实力最强大的邻国更是屡次来犯，占领数座城池，武帝曾御驾亲征平乱，后又有慕佑将军在边关驻守了三年才收复所有失地，与汐阑签订下共修百年和平的盟约书。
许久，几位大人诚惶诚恐地从殿内趋身退出，偏头看去分别是两位太师太傅，严相和六部尚书，顾漘躬身朝他们行了一礼。
顾漘由内侍引着进入御书房时，明祯帝正盯着摊在桌上的异国文书，愁眉不展。听见顾漘向他行礼，明祯帝只是不胜其烦地应了声，分不出半点目光给他，道：“折子就搁在桌上吧。”
顾漘放下文书的同时，观察着明祯帝黑沉的脸色，开口道：“臣略通汐阑文字，可为陛下分忧一二。”
明祯帝遽然抬起头，眼露精光，“当真？”
“是。”顾漘道：“陛下不妨让臣一试。”
因父亲的缘故，这些年他花了许多精力去学汐阑文字。
大宣以明黄为尊，汐阑则以宝蓝为尊，宝蓝锦绣折面上用以七色丝线平绣龙纹，展开内里即见汐阑国皇印。
为显互敬，国书中应同时书有两国文字，而汐阑使臣送来的这份文书却只用了汐阑符字，不见汉文，其中的示强刁难之意显而易见。
“汐阑皇帝谨致书于大宣天子陛下，敬问无恙安康......汐阑太子求娶贵国皇女为正妃......以结世代邦交之好，永久不渝。”
顾漘念完国书上所写内容，抬眼发现明祯帝正半眯眸子打量着他。
明祯帝示意他放下文书，没有对汐阑欲求娶公主一事表态，御书房内安静半晌，突然道：“顾卿今年多大了？”
顾漘答：“再过一月，臣便及冠。”
明祯帝若有所思地点头，“顾卿年轻有为，朕想着赐予卿一门婚事，如何？”
赐婚？
似乎是始料不及，顾漘站立着的身形微不可见的一颤，藏在袖袍下的手也不自觉就揪住了内里锦缎，心底浮出一种难言的酸涩来。
顾漘脸上微微有些紧绷，垂眼跪下，“臣惶恐，只是家中已给臣安排了婚事，父母有命在先，实不可违。”
这可能是顾漘第一次在御前说谎，胸腔的呼吸连带着贴在地面的指骨和背脊一道起伏不定，出口的语声也低了许多。
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明祯帝眼里，不带感情的话音从上方传来，“朕不欲干涉臣子家务事，但皇子的婚事，朕还是可以全权做主的。”被摔碎的茶盏早已换了新的上来，明祯帝饮了口茶，“但顾卿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朕是什么意思。”
不怒而威的话语落在他心头，又是荡起一阵不知是酸还是苦的波漾。
走出御书房，秋风疾又过，如扇银杏到底不若如火梧桐美。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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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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