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灯光大亮,温泠动作一顿。
母亲从房间里出来,日式女子般的小碎步,悄无声息走到玄关前。
温泠缓缓抬头,视线缓缓上移。
母亲背着光,笑容模糊:“今天会下雨,小泠记得带伞。”说着递上一把折叠伞。
“嗯,”温泠接过伞,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母亲,“谢谢妈。”
挥别母亲,温泠下楼,坐进专车。
司机大伯笑呵呵地:“小泠今天怎么迟了?”平时准时得以秒为单位。
“嗯,”温泠随口应了,“母亲交代点事情。”
靠上车座椅背的瞬间,背上的剧痛叫她几乎要跳起来,死死掐住手心,她咬牙闭眼,忍了。
“今天据说有暴雨……你怎么了?”司机转动方向盘,看后视镜,“不舒服吗?要不要上医院?”
温泠缓了缓,摇头:“没事。”视线转想窗外,“今天会下暴雨么?”
车子正穿过小区的林荫道,晨光青葱明朗。
司机:“是啊,新闻播报了红色暴雨预警。”
温泠沉吟。
前世高二暑假的确有一场特大暴雨,还冲垮了学校花园里,一间老屋的院墙。
之所以会印象深刻,是因为美术老师金褚青一把老骨头了,还跑去抢救院墙埋住的盆栽,摔断了腿,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叹息一声,真是让人不省心的老头。
既然重来一次,温泠不能坐视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国画恩师,教得她对国家传统文化的崇敬之心全都喂了狗。
她拿出手机给金老头发信息,屏幕亮起,还停留在拨号界面。
昨天她拿到的那个号码。
再次点下拨号键,毫无意外地,听到这样的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温泠眯起眼。疤嘴所给的号码,仍是打不通。
晚上还得去咖啡店堵人,啧,不要好的狗崽子,这是在逼她买汽油。
第三节课间的时候,天空就开始阴云密布。
(15)班教室里,温泠坐在教室第三组第四排,做完一份卷子,看向外面的天色。
室友兼同桌金琼琼也探头张望:“温泠你在看什么?看对面(1)班?”
前排女生忽然转过来:“(1)班有大新闻,你们知道吗,航哥……”
金琼琼跟前排女生同时喊出来:“有女朋友了!”她紧接着就问,“真的假的?不要啊!他厌女症好了吗?”
“我宁愿他永远厌女症,永远是银河系公共财产……”
“NoNoNo,”隔壁组的女生摇晃手指,“集美你这就不懂了,‘厌女症’只是拒绝不喜欢的女孩的借口,懂吗?现在的男生啊,都被宠坏了……”
“航哥哪是拿来宠的,航哥是拿来舔的好吗?”
“卧槽!舔什么舔?”后排男生顿时起哄,“这什么虎狼之词?!”
“要浪一边儿浪去,别污了我们家小泠的耳朵!”
……
上课预备铃响了,闹哄哄的一群人这才意犹未尽坐回位置。
往常温泠对这类毫无营养的争论,充耳不闻。
但今天,她捕捉到三个关键词,(1)班,厌女症,杭歌。
她想起昨天那个高个子疤嘴,他的同伴好像也是这么说他的,厌女症。
原来周围女生挂嘴边舔了两年的杭歌,就是这么个货色,之前金琼琼给她看过照片,根本无感好吗。
名字倒是好听,眼神那么凶,嘴唇还有道疤那么丑……想舔。
瓦特the法克?!
温泠捂额低头沉思,好好的智商,怎么说掉线就掉线了呢?
可是脑海里闪现他凌厉的丹凤眼,小心脏忽然就扑扑了。
等等等等,重点是,重点是什么来着……完蛋,这丫有毒吧?病毒这就占领高地了。
好半晌智商重新上线,温泠这才抓回重点,这位疤嘴同学给的号码,她打了十几遍,一直没人接听。
(1)班是吗?
温泠盯着桌上的卷子,手里中性笔的盖子,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笔杆“啪”地往桌上一放,中午放学,去(1)班堵人。
中午下课时,天色已经黑沉得可怕,如同暮色降临。
温泠背上书包径自出了教室,金琼琼叫都叫不住。
饭都没顾得上吃,温泠直奔学校后花园,还是先救老头的小命要紧。
算上学校前身,铭文中学是百年老校。
学校前身是私塾,“铭文学苑”,旧址还在,就坐落在校区地图的东南角,连同后山划为学校的“后花园”,是本地文化景点。
不过这景点颇为冷门,进学校还得登记,于是访客寥寥,只有金老头三天两头往这跑。
金褚青老头八十有四,以前在铭文中学里客串教美术,大家叫他美术老师。
温泠进铭苑大门,过影壁,进前院,果然就见金褚青。
老头穿着深青色汗衫,须发蓬松灰白,脑后扎了一小撮,胡子扎了一小撮。
此时他正坐在门廊下竹椅中,抱着腿抬头看天,嘴张得像一条脱水的鱼。
温泠:“老头,你干嘛呢?”
转身扫见门前荷花缸,圆叶缝隙,三五锦鲤浮到水面张嘴……如出一辙。
金褚青见她,精神抖擞:“欸,小铃铛,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说话间,老头望向她身后,两个男人先后跟来,穿着土色园林工作服,戴着园艺口罩和草帽,手里拿着锄具。
他们是花匠,原本在前面林荫道修剪香樟枝条,以免大雨里折断。
温泠跑过树下,掉了满头的叶子、小樟果,就干脆喊他们过来充壮丁。
温泠指了指外面:“天要下雨……”
金褚青顺嘴就接:“娘要嫁人。”
温泠嘴角抽搐,现场给他掐指一算、分析天象。
不消一分钟,两人得出统一意见,不仅娘要嫁人,后院土石墙不稳,得塌。
老头当场跳起来:“赶紧赶紧赶紧!”
一行人穿过堂屋,直奔后院,两个花匠师傅去加固院墙,金褚青和温泠将盆栽往屋里搬。
“原本还想让它们喝个饱的,这天降无根水,可滋润啦。”
老头一边搬还一边碎碎念,温泠失笑,搬了六七盆花草,站在台阶上喘口气。
金褚青捧着一盆橡皮树经过:“呦呦呦闺女,你可别搬了,这细胳膊……细腿儿的。”
老头八十多岁了,搬了三四盆,就边走边喘。
温泠:“你才别搬了,老胳膊老腿儿的。”
金褚青扁嘴。
待会儿还要去(1)班堵人,温泠着急把这里搬完才好。
大大小小上百盆栽,盆盆都贼拉贵的,毁了哪一盆老头都得掉金豆豆。
金褚青叉腰,靠在廊柱子上喘气:“闺女你是不是尿急啊?”
温泠:“……没有!”
金褚青:“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说起来就一把辛酸泪,温泠甩甩手歇会儿:“有只欠抽的死狗,给我个假号码,待会儿得上门堵他去。把他脑袋拧下来种盆栽。”
金褚青笑得不行,温泠极少生气,这次肯定是梁子结大了。
眼前晃过人影,是花匠小哥经过,搬着最大盆的柏树盆栽。
石盆太重,绷得花匠胳膊上肌肉明显,汗津津地,力量感爆棚。
“瞧这腱子肉,”金褚青手贱地伸过去拍了拍,“让这小哥陪你去撑撑场面。”
还有几个大号盆栽,花匠俩人三两下全搬进来了。
金褚青去打电话了,跟景点保护单位联系这个墙的问题。
温泠到屋里提了茶壶出来:“辛苦了辛苦了,谢谢两位师傅!”
茶叶是老头自备的,她不用尝都知道,肯定是好茶。
花匠大叔摘了口罩,笑着摆手:“不谢不谢。”
他在衣摆擦了擦手,接过杯子灌下去,是真渴了。
喝完,他又去墙下忙活。
两人挖开墙下溪水水道、搬开松动的石块,动作麻利,搬豆腐一般轻巧。
花匠小哥:“暂时就这样吧,回头再重新修砌一下。”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温泠站在边上,一手端着茶杯,低头在戳手机。
“给我的?他在溪边石台蹲下,就着溪水洗手。
大手在清澈的溪水里褪去泥污,显出骨节分明。
温泠指尖点下拨号键,闻言抬头:“嗯嗯,给你的,杯子干净的,喝吧。”
花匠小哥走近,从女孩手中接过圆润可爱的青瓷杯,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筆趣庫
温泠抬头,对上一双凤眼。
男生眉峰如聚,压下眼底深邃,只觉点漆入目,锐意难当。
此时温泠的心理阴影面积蓦然暴涨。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倒茶?现在将茶杯抢回来会挨打吗?
然后她眼睁睁看这疤嘴摘下口罩,茶水两口喝干,喉结滑动,杯子放回她手中。
再然后,疤嘴非常体贴地低头,将脑袋探到她眼巴前儿:“拧下来种盆栽?”
温泠:“………………”
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温泠才没一手刀剁下去,只咬牙切齿:“号码怎么回事?”
对的,为什么她打电话他手机会响?
这狗,说好的给她爸的号码呢?分明是这狗自己的号码吧!
疤嘴目光扫一圈围墙:“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今天给你答复。香樟那边还没收拾,我得先过去。”
说着叫上洗锄头的花匠大叔,两人拿上工具就走。
温泠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手中杯子捏爆,捏爆,捏……好吧,虽然她很想用爆杯来烘托此时与疤嘴同学重逢的喜悦,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杯子捏爆之前,她先得手骨劈叉。
想起自己居然曾有一瞬想舔这狗,脑瓜估计已经劈叉了。
金褚青回来了,见状:“走啦?下回来再带点酸枣糕吧,小铃铛还没吃过。”
程应航应了,看了眼天色:“雨天路滑,老师你……”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暴雨蓦然枪林弹雨般扫下来,老屋瓦片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湮灭了人声。
温泠赶紧跑回廊下,房檐骤雨成帘,几人齐齐望着外面,好像荷花缸里的一排傻鱼。
“哦厚,”金褚青拍了拍胸口,“这雨有点小暴躁。”
他转身进屋:“来来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煮茶吃。”
“不着急走?”程应航问向温泠,“有雨伞么?”
念在人家刚帮了大忙,一屋子的盆栽得以幸存,老头子的腿也不用断了,温泠不情不愿从书包里翻出雨伞递过去。
疤嘴跟花匠大叔交代两句,拿着伞就先走了。
温泠看他走向天井,打开伞扣,撑开。
伞面举到头顶、完整张开的瞬间,“砰”地一声,伞骨爆了,关节完全脱开,细钢棍飞得到处都是。
伞柄还举着,大雨泼洒在他身上,伞面迎风飞扬。
“噗哈哈哈哈哈哈……”温泠等人瞬间爆笑。
温泠扶墙抹泪,真没看出来,自家母亲还有整蛊天赋?
疤嘴回头,天光晦暗中,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暴雨伴随着闷雷,暴雨从中午一直下到傍晚,才稍见休歇。
同学们都去吃晚饭了,教室里只有三四个人,在吃零食、玩手机,笑闹声声。
温泠又做完一套理综卷,揉了揉眼睛休息会儿。
数学,语文,英语,理综,日常作业之外,还要做八份卷,累,但不做不行。
收拾书包,看了眼手机。有一条短信。
【号码的事,抱歉。你有什么事也许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转达。】
转达转达转达!她想说个事儿咋就这么难呢?
如果疤嘴是中午当面这么说,温泠会锤爆他的狗头。
看在他中午跑去给他们买伞,回来时淋成落汤鸡的样子,这笔账暂且缓一缓。
而且她提出,要拿粉红色雨伞换他那把黑色雨伞,他犹豫了一下,也给换了。
似乎是个好人。任劳恩怨,可以随便欺负的那种。
下到教学楼底,撑开伞,温泠抬头仰望,黑伞内面是画作《星月夜》。
不知道粉伞里面是什么。
啧,歪楼了,温泠拉回思绪,现在最要紧的是,到底要怎么才能撬开他的嘴。
【你跟程业林很熟是吧?那你知道么,他插足我父母的婚姻。我十岁就失去爸爸了,难道现在连跟他通电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信息发送出去,温泠施施然揣好手机。
程业林铁石心肠,跟他卖惨,直接亏本;但这个疤嘴不一样,兴许有效。
同情心需要一点时间发酵,温泠没去堵人,打算去食堂,给自己加个鸡腿。
她没想到的是,疤嘴回得那么快。
【程业林不是第三者,你母亲在骗你。不要再帮她纠缠下去了。一别两宽,才能各生欢喜。】
读罢信息,温泠脚步一顿。
立即噼噼啪啪打字过去,回复之迅速,语气当中不自觉带了火气。
【你谁?你又知道了?你问过了?】
疤嘴:【问过了。】
温泠:“……”这个憨批!这种事他怎么问得出口的?哎,你是男小三吗?
就算是,正常人会承认吗?
“粉红色?”对面教学楼有男生大喊,“航哥,好骚啊!女票的伞吧?”
抬头间,温泠看到对面楼撑开一把粉伞。
天色|欲明未明,隔着夏日疏寥暮雨,对面的男生持伞相望。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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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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