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两人关系如何,说不定他知道当年苏云缅离世原委,温遥不急不躁等他开口。
孟江苍没有着急开口,观察着温遥神色,对方并未露出他想象中的急色,看来温遥比他的三个儿子都要有出息。
只是可惜了,当初被温胜老东西送进宫,偏偏叶褚还好龙阳。
对温遥的宠爱程度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大女儿孟琉雲。
当然,他不知道孟琉雲岂止是受宠,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真皇帝,更别提宠爱了,叶褚怕是连孟琉雲张什么样都记不得。
那些盛宠的传闻,不过是叶褚命令替身做样子,再命人放出消息,整个皇宫包括孟琉雲在内,都以为那段时间,讨得叶褚喜欢。
“孟国舅认识家母?”等了许久,仍旧不见男人出口,温遥彻底没了耐性,措辞半会儿问道。
“臣以前和云——夫人见过几面。”孟江苍险些口误。
温遥已经听出来他刚才分明要叫云缅,更是证实了他所猜无误,孟江苍同苏云缅要么交好,要么就是孟江苍对她抱了别的想法。
他曾听温胜说过,自己与苏云缅有几分相似,而他恰巧又和后世的妈妈相貌肖似,大概如此,他才会对从未见过面的苏云缅有几分好感,又因她是原身母亲,对她的好感程度上升了好几个幅度。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温遥踌躇道。
“她是臣见过的最德才兼备,美貌无双的女子。”孟江苍似忆起了从前,目里染了些许温柔。
温遥猛然意识到他也许暗恋苏云缅?
难怪会突然找自己聊天。
不过他难道不应该讨厌自己么?毕竟他还是温胜的儿子,这具身体里有一半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脉。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温遥没有问出口,他打算先按兵不动,接着听对方讲述。
过了好一会儿,孟江苍才接着说:“臣虽然只见过她几面,但她的大名在整个朝堂上都不陌生,那时候她时常进宫。”
进宫?温遥心口遽然一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难不成连叶褚老爹也喜欢苏云缅?
“她如何能随意进出进宫?”温遥惑道。
孟江苍说:“当时外族来犯,苏将军带病出征,其女也就是苏云缅小姐,一同随往,苏小姐纵然不会武功,但她十分聪明,设计出了一款名为投石车武器,后面又设计出了□□。”
□□?
大陈竟有这个。
如此想来苏云缅的确很厉害。
“正是因为她设计出的这两样武器,我们才能彻底击退外族。”孟江苍继续说:“回京后,先帝给她金银如宝奖赏,她却不要,只讨了个进宫腰牌。”
温遥柳眉几不可查一挑,若不是知道苏云缅只是个纸片人,他都怀疑对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后来苏小姐时常进宫见先皇,至于说了什么臣就不得而知了。”孟江苍犹豫了下,才接口道:“只是当时谣言盛起,先帝欲纳苏小姐为妃……传闻没几月就不攻而破了,因为先皇为她和温胜赐婚。”
温遥心想难怪温胜那老家伙,家里边放着个这么好看的不要,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苏云缅时常进出皇宫,又经常和先帝待在一起,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
先帝为何偏偏给她两赐婚呢?他寻思不得。
温胜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会不喜苏云缅,毕竟被带了绿帽,换谁受得了?
他有几点疑惑,想等孟江苍解答,孟江苍此时话锋一转,说到苏云缅成亲后很少出温府,经他一番查证——温胜将她关了起来,苏云缅用法子逃脱,再次混进了皇宫。
没多久先帝就开始推行所谓的科考制度。
招贤下士,兴办学堂。
一时间涌现出大批读书人上京赶考的盛世奇旷。
在那之后苏云缅便彻底被温胜□□,先帝的改革之风仍未停休,很长一段时期,大陈当属各国之最。
孟江苍说着大陈当时的大繁荣昌盛,哪像现在这般,他不想看大陈江河日下。
温遥打断他的慷慨激昂,“本……我的母亲她是怎么去世的,孟国舅可知道?”
孟江苍注视着他,眼眶似有些发红,他的拳头隐藏在宽大袖袍下,好一会儿才喑哑道:“苏小姐去世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一次宴会,京里的其他夫人邀约苏小姐同去,得到的却是与世长辞的回应,消息很快发酵,没多就大伙儿都知道了,苏小姐年纪轻轻却遭病魔缠身,离开了。”
孟江苍说得忿忿不平,压根就不信温胜说的鬼话。
“孟国舅相信吗?”
“臣从不相信,温胜那厮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温遥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在他看来温胜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孟江苍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早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他就猜想过,苏云缅是如何去世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原因说的过去,温胜对苏云缅用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不会让人立马呈现中毒症状,苏云缅在不自不觉中被身边人毒害。
听了孟江苍一席话,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冒出了头。或许不单是因为苏云缅是苏将军的独女,也不是因为苏家势大,而是因为某个他不知道的原因,这个原因才是导致温胜要将人灭口的最终要素。
观孟江苍表情,估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温遥起身说:“若没别的事,本宫就先失陪了,皇上还等着本宫。”
“且慢。”孟江苍起身叫住他。
温遥转头看他,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孟国舅还有何事?”
“臣还有一事须得单独与娴妃娘娘言说。”
温遥沉思片刻,对常三道:“三儿先去一边。”
常三走前颇为不情愿的看了温遥一眼,对上孟江苍则轻哼了声,到凉亭外守着,孟江苍余光瞅向常三背影,方低声说:“娴妃娘娘可有难处?臣愿意助娘娘。”
“且不论娴妃身份如何,单是苏小姐未婚配前就时常进宫,之后一次更是冒险入宫——”
“你想说什么?”温遥毫不客气打断他。
孟江苍没有回答,反而问:“娴妃难道不觉得自己与温胜一点儿也不相像么?”
温遥微微皱眉。
“臣设想过好几种,最后得出娴妃身份——”孟江苍话未说完,就被温遥呵斥了,“孟国舅别忘了你的身份!”
孟江苍张了张嘴,低下头说:“臣查到了一件事,三年前皇上被送往边境,于京遭人追杀,最后进了一偏院。”
“行了,孟国舅还是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事,皇上乃天子岂是你能议论的!”
“臣知罪。”孟江苍行了个大礼目送温遥离开,到嘴边的话只能变成幽幽叹息。
只希望温遥能够早日看清叶褚真面目。
叶褚可不是表面上的那般以暴制暴,他心思多着了。
温遥带着常三往御书房去,心里却忍不住回想方才孟江苍说的话。
最让他在意的是孟江苍也不知道叶褚三年前为何会闯进温府偏院,即是说追杀叶褚的人,不是他派去的,那会是谁想要杀害先帝的皇子们。
他记得叶褚之前说过,大皇子当时已经出宫建府,叶褚从行宫回来和大皇子在校场比试,并约定明日照旧。
大皇子便是和叶褚告别后遇刺,大皇子武功不错,能杀得了他的,必定是个厉害角色,但说不定是好几人。
他们是在路上设下埋伏,围堵大皇子后将其杀害,还是等大皇子回了王府再将人杀了的?
叶褚当时没有细讲,他也没有多问,现在想来顿觉当年疑点甚多,说不定苏云缅的死也跟这事有所牵扯。
孟江苍说苏云缅立下大功后,便时常进宫面见皇上,甚至有时两人还会通宵达旦。这种情况下真的不会发生点什么?
那时叶褚已经两岁了,他知道有个总是霸占父皇的女人么?
疑问接踵而至,温遥将这些埋在心底,打算某一日一定要弄清事情真相。
叶褚以前提过他的母妃,虽是只言片语,但他能听得出来叶褚很爱他的母亲,先帝同样深爱着她。
苏云缅又是怎么回事?
温遥想不出来,抓了抓头。
常三问:“少爷您怎么了?可是那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被个问题困住了。”温遥露出白牙笑呷呷。
“温遥这么聪明怎么会被问题难住,少爷多想几次便明白了。”常三开解道。
温遥点了点头,忽然问:“三儿你见过我娘没?”
“蒋夫人?”常三迷惑了,以前不是常常能见到么?
“不是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温遥纠正。他可不想认那个女人当妈,且不论那人也被灭口了,那些刺客的身份也没调查出来,幕后指使同样没找到,这么多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起色,也不知进行到哪一步了?
温遥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等着常三回答,不过他没报太大希望。
常三想了会儿,说:“少爷恁不记得了么?常三到您身边时夫人就已经过世好些年了,这几年三儿一直跟着少爷,从未见过夫人真容,也没从其他丫鬟嘴里听到半点有关夫人的话——”
温遥已经猜出来了。
要么是温胜打点过,将消息封锁,要么就是把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统统灭口了。
以温胜的人/性来说,温遥更加偏向后一个。
“三儿你也觉得我和温胜长得不像?”既然脱离了关系,温遥就没再像以前那样叫对方父亲。
在他眼里温胜完全配不上这两个字。
常三陷入了两难,最后猛地想到温胜现如今和少爷没有半文钱关系,便点了点头说:“少爷和老……温大人的确不相似,要不是知道您是他儿子,三儿定然不会认为你们有任何血缘关系。”
看来他和温胜还真的说不准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问题又来了,倘若他真的不是温胜的儿子,那会是谁的?
苏云缅在嫁给他之前就有过别的男人了?
这在后世没什么,但放在这个时代可是得浸猪笼,古代向来重视名节,如果苏云缅嫁给温胜之前就已经身怀六甲,那么温胜极有可能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他这样做算不算替贼养儿?
温胜又是如何发现苏云缅怀有身孕?
他们没有同房?
还是说同房后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苏云缅为此抵抗?
两人一边往前走,快到御书房时,温遥忽然想到一点,会不会那时候苏云缅已经怀孕几周,嫁给温胜当晚就出现了妊娠反应。
温遥猛地停住,这点很关键,也就是说同那个时候起,他就把苏云缅软禁起来了,但因着她是皇帝赐婚,温胜当时还不敢真把她怎么样,只能先把人关起来。
皇上知道苏云缅怀孕的事吗?
若是知道又为何要把人嫁过去,明知道对方可能会被温胜软禁起来。
这些疑问越来越多,温遥揉了把脑袋,他记得叶褚曾说过,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四年前被杀的,苏云缅却是十八年前嫁给了温胜,那时候的温胜还不是三品工部侍郎,他们之间看似毫无联系,实际上却息息相关?
常三看少爷停下,便问:“少爷怎么了?”
温遥没有回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推敲中。
难不成是先帝在十多年就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会有此一劫,于是他提前做了准备?
但也不该啊,提前做了准备两个皇子怎么可能会相继遭到暗杀?
另外苏云缅在没嫁给温胜之前,一直频繁出入皇宫,所以肚子里的孩子,要么是皇帝的,要么就是宫里某个人的?
温遥只希望自己千万别跟先帝扯上关系。
不过他的五官与叶褚并不相似,能排除这个可能。
常三又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听自家少爷说:“走,咱们快点去找阿褚。”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那便多找几人,不是有句话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先去找阿褚询问,然后在宫里找个老人,说不定对方能知道些什么。
御书房内叶褚处理完最后一个折子,抬眼就看到快步走来的温遥。
温遥先一步开口,“批红完了?”
“对。”叶褚说:“遥遥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不久。”温遥一面应着,一面向他走近,叶褚伸手将他楼进怀里,温遥又道:“刚才在宫门口遇到孟江苍了。”
“他来做什么?”叶褚问,那老家伙多半是守在那里,专为等遥遥。
“他跟我说了些话,就离开了。”温遥坐在龙椅上,一边身子靠在叶褚身上。
“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有关我母亲的事。”
要不是温遥提起,他多半已经忘了那个女人。
他俨然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人,这么多年过去如今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
“他说了什么?”叶褚问。
温遥看着他眼睛,慢慢开口,“他说我娘在嫁给温胜之前时常出入皇宫,子予知道这事吗?”
叶褚仔细回想,记忆中好像有那么点零碎模糊的画面,一袭紫罗长裙,裙裾纷飞,的确有那么一人,相貌如何,着实不记得了。
“当年我还小,只记得有一女子时常来找父皇。”
“那人多半就是我娘苏云缅。”
苏云缅他听过,是北定大将军的独女,父皇曾说过,他这辈子十分感激一人,就是那人才令大陈慢慢富足。
科举考试一经提出,先帝就通过了,之后鼓励各个县府开学堂,最早那批的学堂位置还是苏云缅定的。
第二年通过科考招揽到更多的教书先生。
可惜的是苏云缅没能看到科考带给大陈的是怎么一副壮观景观。
当年苏云缅离世半月,先帝才得知。
又过了一年先帝才知道苏云缅诞下一男婴,他本想把孩子带进皇宫,可那时候边境战乱,先帝只得召集兵马御驾亲征,这一战就打了快一年。
他打算接走温遥时,温胜却哀痛表示孩子在冬日里生了一场大病,没挨过就这么去了。
先帝一阵痛心疾首,之后又派人去寻温遥所藏之地,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半点下落,先帝愧对苏云缅,心情消沉了几日,之后带着叶褚去了趟行宫,回来后人才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除了这个还记得别的吗?”温遥问。
叶褚迟疑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温遥想了想觉得自己魔障了,那时候叶褚才多大,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若是大皇子还在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等等,有没有可能大皇子被暗杀,就是因为这个?
叶褚听温遥分析完,思忖了片刻才说:“若真是如此为何要等这么多年才动手?”
温遥微怔,是啊,如果真的是因为苏云缅之事受到牵连,为何会在苏云缅去世这么多年才动手?
还是说幕后之人并不知道苏云缅早就去世了?
又或者是大皇子知道了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要除掉当时大陈的皇子,先帝的三个皇子,年纪相差不大,只要除掉他们,再强行逼宫。
等等,他应该漏掉了什么。
那人应该不会逼宫,到时候天下人会说他的天子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这时,叶褚说:“我不认为皇兄们的离去是因为岳母。”
“当时的大陈可以说从一个小国成了外邦不敢轻易滋扰的大国。”
“而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别国派来的刺客,也有本国的人。”
“至于那些人的目的,我想只有一个。”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出声,“皇位。”
温遥看着他眼中带着星星闪闪的笑意。
“遥遥与我所想一致。”叶褚说:“但那人很聪明,他知道杀了三位皇子后,直接逼宫,让父皇退位,那是逆臣贼子所为,所以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打算。”
阿褚的确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温遥说:“那人想要个好名声,正统称王称帝,所以那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在父皇还在位时,就一直在筹划。”
此话一出叶褚明白了,附和道:“我想那人不光以前在谋划,现在同样如此,那人极有可能是——”
说到这儿,叶褚突然停了下来,温遥以眼神示意他怎么了,叶褚猛地凑近他,在他耳畔道:“隔墙有耳。”
温遥趴在他身上,声音极其小声的说:“怎么会?”
外面可有不少护卫,这样都还能被人窃听了去?
“没什么不会。”叶褚一下没一下抚摸温遥的后背,“四名侍卫是忠于我的,但宫里还有别的人,这些人有部分是他们的眼线。”
他有事瞒着自己,这是温遥第一反应。
不然今日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他知道那人是谁了?
他半搂着男人,凑在他耳边低声喃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那人是你身边的人?”
叶褚刮了下他高挺浑圆的鼻翼,“遥遥真聪明,之前的确有所发现,但还不确定。”
“那人是谁也不能告诉我吗?”温遥的热气喷薄而来,叶褚忍不住搂紧了几分。
“当然可以宝贝。”
突然被叫宝贝温遥以为叶褚被谁魂穿了,连忙问:“你怎么会叫宝贝?”
叶褚望着他,目里一片温柔,好一会儿才反问:“遥遥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什么?”这一刻不知怎的,温遥结巴起来。
他有种感觉,好似遗忘了什么,他有些怯色,他知道叶褚一直拿原身当白月光,可是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原身性子懦弱,常年被关在温府偏院,不可能会知道“宝贝”这个词。
这个时代大都叫心肝。
从小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的原身,会说出宝贝一词?
温遥觉得不大可能。
会不会是叶褚认错人了?
这也不应该啊。
难不成几年前就有人穿进了这副身躯,那他又是为何离去的?他又怎么能进到这个身体里?
一串一串问题在脑子里打转,温遥揉了揉头,决定先不想了。
叶褚看温遥愣怔,默默叹了口气,想不到遥遥连这个都给忘了。
温遥洋装咳嗽一声,催促着叶褚继续刚才的话题,叶褚摇头无奈失笑,“我怀疑那人是沉然。”
沉然!?
温遥眼瞳猛地一缩,他千猜万想都没有想到沉然身上去。
沉然跟在叶褚身边多年,若他真的是奸细,又是替谁办事?
城外遇袭、毁粥,是不是他传递的消息出去?
之前沉然没有跟去南洲,但不能表示沉然不知情,若他把消息提前泄密,幕后人半路偷袭,也不是不可能。
温遥稍稍平静下来,问:“有什么证据么?”
“没有,只是我的猜测。”叶褚说着,让温遥坐自己腿上。
温遥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我相信你,但我同样觉得沉然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
叶褚没说话,他也希望是一场误会,但有一点他能十分确定——沉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
朗月清风。
温府内灯火通明。
温胜一挥手,对下方一身夜行衣的男子说:“你去接应她们,若中途发生变故,一定要保证温凝恣的安全。”
男子没有作声,转身离开了,他跃上屋顶,身影极快地消失在月光下。
屋内,温胜软靠在椅背上,幽幽叹了口气。
已经不是一次发现他被人跟踪了,那些人应该是皇帝派来的。
皇帝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线,他一点儿不知情,若不是近来发生了这事,他估计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他只以为皇帝的人在府外监视,竟没想到人早在不知不觉中塞进来了,还是时常跟在老大身边的丫头。
温胜不敢再让府里的小厮去办事了,他只留下了管事,其他人都打发离开了,致使府内冷静。
他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着远方。
就在下午他终于收到那位的信件了,信上写到让他沉住气,务必不能自乱阵脚,同时许诺会保全他们性命。
温胜想着先把两女儿转移走,自己再带着管家撤。
他凝视着一望无际的黑夜。
黑衣人很快来到京郊某宅院,他没有敲门,趁着黑夜风高翻墙入内,仆人都歇下了,他来到西侧厢房,正要推开门,一阵风忽地吹来,他猛地往后一退,避开了挥来的长剑。
“谁?”来人一身黑色长衫,头戴深色头巾,蒙着面,只能看到那双黑曜的瞳仁。
长衫男子见夜行衣男子动作轻盈迅速,便知对方底子不一般,想要擒住他恐怕得费些力气。
夜行衣男人抽/出腰间双刃剑,招式凶狠地冲过去,长衫男才察觉到对方不仅反映迅捷,甚至武功也不在他之下,对方招式皆招招致命。
长衫男由主动变被动,一个错步,瞬间滑到夜行衣男身后,一剑砍去,夜行衣男子唰地转身以双刃抵挡,长衫男使出全力,将人猛地掼去一边,夜行衣男被长剑一挑摔在地,双脚蹬地,向后空翻,站定,目视对面之人冷漠无欲无求的双眼,问:“谁派你来的?”
长衫男不作声,那人又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若你肯实话实说在下便饶你一命。”
“休要废话,来战!”长衫男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旋风快踢连翻扫去,那人一退再退,长衫男收了腿,手中长剑一震,发出嗡叮一声,刀光剑影下只能看到长衫男错落的身影。
这么快!
那人微微愕然,对方身形已至他身前,出剑,气吞山河地扫去,对方双刃格挡,长衫男与他过招数下,劈、砍、挡,速度越来越快,只叫人眼花缭乱。
二人打得皆微微喘/气。
长衫男撤上屋顶。
夜行衣男子昂头看着他,目里满是复杂,这人的功力与自己不分春秋,若要强行攻破,势必会落得两败俱伤。
看这人的招式,像传闻中剑圣使用的,特别是那招换剑,既能让对手放松警惕,又能转移对手注意。
这人竟然与自己一样,也能左右手同时使剑!
长衫男目光凌冽,刚才他用太傅所授剑法伤了对方,但这招不能再使用,眼下他只能用一套“白虹贯日”的剑法,这剑法讲究速度和命中数,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使用这套剑法,但眼下长衫男只能先擒住对方。
内劲自全身经脉运行,最后全数运转于掌中,他执剑的手轻轻一颤,随即喝道,拔山倒海之势地扑了上去,探刺剑一出,夜行衣男猛地以右刃挡住,长衫男不断施力将人往下压制。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丝毫没察觉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蹲了一人,那人借着黑夜,隐藏暗处,即使是同样武功不凡的两人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那人手中没有一把武器,他静静注视着打得激/烈的二人。
外面的打斗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温凝歆,她恼怒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外面吵吵闹闹,小心我要爹爹将你们发买了。”
人还没睡清醒,说完这句话又闭着眼睡了过去。
片刻后,她再也忍不了的,掌了灯穿好衣服,满腔怒火地走到门边,正想好好教训他们,不待她开门,一股劲风直直袭来,劲道十足,那力道起码能举起一头成年雄狮,不容她及时躲避,一人直接把门撞开了!
碰的一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滚了进来,把门撞坏的同时,桌上的杯子也全部滚落,霹雳吧啦乱响一通,温凝歆已经被他压在下边。
她对上男人深邃阴沉的眼睛,身子猛地一僵,她如梦初醒。
他们想干什么?
两人一脸凶相,且手里都握着武器,他们身上有一种戾气,宛如从地/府出来的煞神。
温凝歆忍着痛,不断往后缩,脑袋猛地撞在桌腿上。
男人忽然道:“别乱动,是你父亲派我来的。”
“你是?”
男人没回答她,猝然跃起手上双刃发出嗡嗡响,男人的动作简单粗/暴,一挡一扫,双刃横在身前,等对方冲来时他再以右手还击。
长衫男也不躲避,直面对了上去,就对方挑剑时,脚下一扫,朝后退出一里,夜行衣男穷追不舍,追着长衫男打。
屋内的温凝歆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在另一边屋里,温凝恣躲在门后面,悄悄查看外面的情况,她不知道这两人是谁派来的。
两人会交手,说明他们是不同的人派来的?
她心惊胆战的想,难不成都是来杀她们的?
方才穿夜行衣的男人从温凝歆房里冲了出来,他手中的剑并没有染上血迹,也就是说他没有对温凝歆做什么。
看来这人就是爹爹所说的来接应他们的人了。
温凝恣默默祈祷那人一定不能死,不然她们都得玩完。
祈求才结束,夜行衣男臂上又挨一剑,黑衫男同样没讨着好处,二人皆身受重伤。
温凝恣看了会儿,便急遽收拾行李,这儿不能再待了,她可不能死在这里,她还得去见那人。
她心心念念了一年有余的那位贵人。
只要逃出去,找到爹爹说的接头人,她就有救了,至于温凝歆就让她留在这儿陪那个不中用的男人吧。
树上的男人绕过高壮繁茂的大树,翻过一人高的围墙,轻手轻脚快速进入房间——被踢坏房门的那间。
温凝歆就在里面,她缩成一团,浑身时不时颤抖几下,头顶打来一道阴影,她猛地抬头,正好看到一身黑衣人装扮的男人,吓得瞳孔一阵收缩,“你——大、大侠饶命,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没说话,抬手朝她后颈某处穴位打去,温凝歆立时软软趴在地上,黑衣人二话没说,捞起温凝歆扛肩上,踢开轩窗,闪身离开。
打得猛烈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齐齐看向房内。
“人怎么不见了?”夜行衣男说着,剑指对方,逼问:“是和你一伙的人带走了她们?”
长衫男也是一阵心慌意乱,他哪有什么同伴,主子没说过谁会和他一起行动,那人是谁派来的!
长衫男想通后,说:“不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劫走了她们,人已经被劫。”
人已经被其他人先下手了,他再和这人打也没意思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人找出来,没听到马蹄声,对方多半是跑来的,那就跑不了多远。
夜行衣男率先追了出去。
长衫男站原地不动,这人应该是温胜派来的,另外掳走温家姐妹的又是何人?
月光皎洁,清风徐徐,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院里的仆从全扒在门框上战战栗栗地看外面,见走了一人顿时松了口气,以为剩下那人会很快追上去,没想到对方却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发现了他们?
在焦急忐忑的等待中,他们终于等到那人动了,然而下一瞬间,他们张目结舌,眼角流出痛苦的生理盐水,眼白充血,他们来不及发出哀痛,插在脖子上的飞镖,直接命中动脉血管,鲜血四溅,四周均被染成了鲜红。
长衫男的声影消失在了火光中。
……
夜行衣男飞快追了出去,四下一片漆黑,压根看不着人影,他勉强穿梭在林间,但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等他赶回时,整个宅院已被烧毁大半。
温遥第二天出宫回了民食府,听到堂中食客谈论起郊外一处宅子,昨夜被大火烧得只剩几根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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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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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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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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