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在厨房里忙了近一个小时,把驴肉和配料都弄好,静候王冠他们的到来。他平时极少在家里吃饭,更谈不上做饭。今天他推掉了所有应酬,叫司机买了几斤驴肉拿回家里。中午在办公室他就想好了,冬天最好是打火锅,既省事,又不怕食物冻的要温来热去。他最拿手的是驴肉火锅,在山东老家的时候跟父亲学的。曾经做了几次给王冠他们吃,得到的评价是“天上有地上无”。上午,李哲元说到“老人家”集中算了。但凌风想,王冠的事不能让嫂子知道,以免坏了她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其他地方也不见得隔墙没耳。他说,为安全起见,还是按老习惯,兄弟的事家里谈。
七点一刻,李哲元和王冠先到。“一品呢。”凌风问。李哲元说:“他半道折回家,说忘了拿些东西。”凌风说:“他这人谨慎有余,难得会忘一次。”“大哥,今晚是不是驴肉火锅。”李哲元说:“如果是,我们可帮不上忙。”“行了,明知故问。”凌风说:“哪一次你们能帮上忙?坐一边去吧。”话音未落,门铃响了。张一品进门后,把抱着的纸箱往地板一放,说:“大哥,你的至爱。”凌风弯下腰看了一下纸箱,顿足大笑:“原来是这个。好!很久没喝过正品。”李哲元说:“不用看,肯定是花雕酒。超市里买的吧。”“开玩笑!”张一品擂了一拳李哲元,说:“上次陪毕副市长去浙江绍兴参观,人家把珍藏的送我们。本来早就想拿给大哥,可是事情多,就忘了。刚才出来半道想起,所以折回家拿。”凌风见王冠一直低着头不出声,说:“牛高马大的,蔫啥。给我去楼下小卖部买话梅煮酒。”王冠说:“大哥,我心里堵。”“堵呀。”凌风说:“我这十八楼,你不坐电梯来回跑一趟就不堵了。去!”“我去。”王冠怏怏不乐,说。
说到酒,他们几个中,要数李哲元酒量最大,明刀明枪地干可以一口气喝下三斤二锅头。他还有一个绝招,什么酒都可以同时往肚子里装,越喝越精神。究竟他喝多少会醉,从来没人知道。原因很简单,想弄醉他的人都醉了好几回,他才赶上兴头。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嗜酒如命,所以能喝。其实,除非应酬或兄弟在一起,他平时可以滴酒不沾;张一品酒量一般,一斤烈酒就够他醉上三天。饶是他会拿捏,无论是劝酒或拒酒,都有一套。只要他想对方喝,三言两语就可让对方乖乖就范。拒酒更有手段,天花乱坠地说上一通,把对方晕得分不清“敌我”。对方要么“同室操戈”,要么自罚。所以,也极少看到他醉酒;王冠酒量最浅,三杯下肚,舌头打结。再多几杯就能“指鹿为马”,父子颠倒。但他却最好这杯中之物,每餐无酒不欢;凌风的酒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气氛好的时候,豪气一上来也是海量。有一次他出差太原,见到多年不见的同学,一高兴喝了一斤“汾酒”,兀自浑然不觉。如果不是同学劝阻,估摸着还能喝上一瓶。要是气氛不好,郁闷起来半斤米酒也会醉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和李哲元他们不同,凌风喝酒十分讲究。喝洋酒必定要用高脚玻璃杯,高粱酒非用“一口抿”小瓷杯不可。没有相应的器皿,他宁可不喝。用他的话说:“别坏了酒的德性。”在眼花缭乱的酒世界里,他对“花雕酒”情有独钟。尤其是冬天里,把“花雕酒”倒进瓦罐,加上话梅用文火煮。等到酒冒气泡,打开罐盖,霎时香气四溢,尚未入口,便已令人陶醉。凌风喜欢这种感觉,只要有时间,就在家里煮“花雕酒”。
闲话休叙,言归正传。凌风看到张一品拿来了他最钟爱的酒,喜不自胜。“一品,你张罗火锅,我来煮酒。”凌风说:“咱兄弟今晚一醉方休。”李哲元说:“大哥,你说王冠那事今年能了结吗?”“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今天几月几号。”张一品说:“能稳住就算不错了。”凌风把酒倒进瓦罐,放上炉灶,说:“就等王冠的话梅了。这家伙别真的爬楼梯吧,去了这么久。”“难说。大哥叫他爬楼梯,兴许就真爬了。”李哲元说:“也好,清醒清醒。”过了快半小时,王冠回来了:“楼下没有话梅。我跑到超市买的。”凌风拿过话梅,放了几颗入瓦罐,说:“都过来坐下,驴肉可以吃了。”李哲元闻了闻火锅:“真香!难怪乔梦会嫁给你。”“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张一品揶揄地说:“覃思还不是因为喜欢胖嘟嘟肉乎乎才嫁给李某人嘛。”李哲元哈哈笑道:“总比张某人象麻杆一样强。”凌风听到瓦罐响起“卟卟”声,说:“酒煮好了。”将罐盖打开,顿时满室飘香。李哲元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勺子。凌风说:“慢!现在还不能喝。要等温度降下来。”说着,把火拧灭。
张一品夹了一块驴肉往嘴里送。说:“大哥,我们现在就把各自知道的情况说一说?”凌风绷起脸孔:“好的。你先说。”“那天我回公司后,立即征求了律师意见。”张一品说:“律师认为,杨广和陈总合作,以永新装修公司名义承接青云酒店的装修工程,与王冠没有直接关系。而王冠仅仅与杨广发生借贷关系。不说张明与酒店业主解除了承包合同,就算承包合同仍在履行,也得先拿王冠所面对的法律主体杨广下手。张明的工作单位早在酒店装修工程合同签订前就已解除了合作关系,他只不过是拿着一纸已经毫无作用的与单位合作的文件欺骗了王冠。如果要现在起诉酒店业主和酒店,且不说对手是政府和实力强大的财团,单从法律层面上说,也绝无胜算把握。惟一要做的,是立即起诉杨广,查封他的帐户。”张一品见酒杯已满上酒,喝了一口继续说:“只是为时太晚了。我也想过是不是去公安局报案。但从整个事件来看,表面证据都不构成诈骗。没有证据,如何立案?情况就是这样。”王冠狠狠地说:“就算陪上性命,我也要把他们灭了!”凌风“哼”了一声,说:“哲元,你说说。”李哲元嘴里正含着一块驴肉。听到凌风叫他,一伸脖子,将驴肉原块吞下。
李哲元说:“按大哥的吩咐,当日下午我就着手调查杨广他们的下落。我说过他们逃不了,事情真就有了些眉目。”李哲元顿了一下,神秘地说:“你们猜,他们躲哪里去?”王冠拍拍桌子:“别装神弄鬼,快说!”李哲元说:“杨广有一个情人,叫‘咖啡猫’,是青云酒店里的坐台小姐,听说人长得不赖。恰巧这‘咖啡猫’是我道上朋友的手下‘苍狼’控制的小姐。杨广离开西海市时,要‘咖啡猫’跟他一起走。但‘咖啡猫’有很多要命的东西掌握在‘苍狼’手上,如果不辞而别,等待她的将是一生的痛苦。为了过上正常生活,为了能和‘有情人’在一起,‘咖啡猫’还是向‘苍狼’提出了‘辞职’。‘苍狼’很爽快地答应了。但要杨广为‘咖啡猫’交五万元赎身费。还别说,杨广对‘咖啡猫’确是动了真情,一咬牙交了五万元。‘苍狼’想不到杨广这么大方,便留下一手,将来有机会好再敲诈一笔。‘苍狼’留下的一手是,‘咖啡猫’可以跟杨广走,但无论到哪都必须向他‘汇报’。我朋友证实,杨广他们现在都在上海陆家嘴。”李哲元拿起酒杯摇了摇,猛地喝了一口,说:“要不是大哥叫不要惊动他们,他们今晚就得跪在我面前。”
瓦罐里的“花雕酒”已喝得差不多,凌风重新开了两瓶倒进去。王冠见凌风不出声,显得很焦急:“大哥,我明天去上海跟他们要钱。如果不给就把他们拎回来。”凌风说:“你是谁?警察呀。去了就能拿回钱?别犯傻了你。今晚聚一起的目的是想让你知道,兄弟们都在为你的事操心。有些事要提醒你们,特别是哲元,朋友可以交,但有些朋友要保持距离。我们做事讲原则,高调一点说是要遵纪守法。凡事要考虑周全,不要因小失大。”李哲元说:“大哥,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让人家骗,总得把钱要回吧。”凌风说:“钱当然得要回来。我和一品议了一个方案。一品,你说给他们听。”张一品说:“好,我来说。”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房地产业处于谷底。此时的上海滩却暗潮涌动,春意勃发。国家政策的侧重,“东方明珠”的魅力,“冒险家乐园”的诱惑,厚重的历史文化,独特的地理位置,无不吸引着成千上万淘金者的目光。当上海人还在高叫着“宁要市区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时,外地投资者嗅到了浦东开发区散发出来的浓浓铜臭,敏锐地觉察到那里是时下全国硕果仅存,潜力无法估量的投资热土。他们纷纷涌向浦东,涌向陆家嘴。他们有的是为了摆脱困境寻找生机而来,有的是为寻求更大发展而来,有的是怀抱着黄灿灿的发财梦而来……
浦东陆家嘴,一个三室一厅的住宅内,杨广和张明正在品着功夫茶。“老张,你说王冠会不会找到我们。”杨广说:“说实话,我现在感到有点对不住他。”张明乜斜着眼,说:“我说小杨呀,你什么时候发善心了?中介那玩意还不是骗人的把戏!在西海市混了快十年了吧,骗的人还少吗?现在想回头,晚罗!”杨广说:“他毕竟是和我光屁股长大的老乡,还帮过我不少。这么一弄,以后想回老家也难了。”“你就这点出息还出来混。”张明说:“上海滩遍地金钱美女,现在我们手头也算是有点钱,把事情弄妥了准能赚他三千多万,到时还不是想什么来什么。亏你还惦着靠母鸡下蛋过日子的老家。”杨广惴惴不安,说:“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上海,说不定明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他可是西海市连续三届散打冠军。”张明说:“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们在上海。就算知道又怎样?在人海茫茫的大上海要找几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老弟,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杨广想想也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别说王冠找不到他,万一碰巧给赶上了,谅王冠也不敢动手。不过,他却有点担心张明:“南华区和你单位怎么说也是政府机关,你把他们给骟了,这娄子不小……”张明得意地哈哈大笑,说:“乡下人就是乡人。我告诉你,他们要动我,也只能通过法律途径。可惜呀,他们现在给我擦屁股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起诉。”
张明的话一点也不假。当初,单位给他说动投资青云酒店,一是想为职工谋些福利;二是单位人员到南方休假旅游可以有个豪华的落脚点。但没想到张明根本就不懂酒店管理,几个月下来弄得一团糟,亏得一塌糊涂。单位领导慌了神,急召张明商量转包事宜。张明却不慌不忙,提出独自承包,单位垫付的承包保证金由他分五年偿还。单位急于脱身,同意了张明的提议,与南华区协商后,对外仍保持单位承包的假象,实际上三方形成了由张明承包酒店的协议。保证金还清前,单位派人负责酒店的会计出纳和主要业务的收银工作。除正常业务周转需要外,其他款项都用于偿还单位借款。这样一来,张明就象被人卡住了脖子。一年前,杨广通过“咖啡猫”认识了张明,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张明向杨广诉说了心中的苦闷。杨广为他出了个主意,说酒店已经破旧不堪,如果不重新装修根本无法吸引客人。张明自然明白杨广的意思,向单位提出了装修酒店的要求,否则无法经营,也就无法偿还借款。单位觉得张明的要求合理,装修期间不清收借款。为达到目的,张明也给了单位领导不少好处。但每月的承包款还要交,这也给张明带来资金上的困难。这时候,杨广又给他献上一计,由他出面找王冠借钱装修。这样,张明又认识了杨广的朋友,永新装修公司的老总陈之峰。三人合在一起后,一个巨大的阴谋诞生了:装修正常进行,但王冠划入的款项连同酒店支付的工程款都转到了杨广的帐户,之后分散转到在西海市以外地方开设的多个户口,再通过现金或转帐方式集中到上海帐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对装修工程的材料款和工人工资一律现结。南华区所以在张明欠交三个月承包款仍然不和张明解除承包合同,是因为看到张明投入巨款搞装修,相信他确实是想搞好酒店经营。当然,南华区负责酒店承包事务的领导也得到了张明的“特别关照”。
“我还是有点怕。”杨广说:“希望事情尽快落实,赚了钱我把本还给王冠。否则,我这一辈子别想过安稳日子。”张明冷笑着说:“看不出你这人还有良心。嗨!随你吧。如果事情顺利,陈之峰午饭之前就能回来。一个月内我们每人就能赚到一千多万,那时各奔东西。”“你说的买主可信吗?”“他就在浦江酒店等信,款项已经在上海了。”“说好了的,王冠借给我的钱不能动。余下的钱和这桩买卖赚下来的钱三人均分。老张,我真的不想让老乡给宰了。”“酒店装修的钱全在你手上。二千多万元哪!我对你都有信心,你就不能把我看高尚一点?再说,这桩买卖合约原来是我一个人签订的,现在改为我们三人,只要买卖合同一签,手续办妥,三千万元利润铁定到手。你忘了我们与港方的合约是怎么约定了吗?款项转入共管帐户。”
中午十二点半,陈之峰兴冲冲地回来了。“掂过一碌蔗(很顺利)。出让方同意新协议,港商对新合同也没有意见,要求我们快些搞掂(处理妥)。”陈之峰说:“我们发达罗!赚了钱媾几条(泡几个)上海妹玩玩啦。”张明皱皱眉头,说:“你不是把新协议也给港方看了吧?”“放心啦,我再说(傻)也不会说(傻)到甘交关(很厉害)啦。”“出让方是不是下午就可以签合约?”“梗系(当然)啦。我把存折给他们看了,有钱就没问题啦。”“我没去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你带我同巨地(他们)见了几次面,都认识啦。我讲张老板要同其他客人倾(谈)生意来不了,派我来。”“我不去是留下谈判余地。现在好了,吃饭,下午去签约。你们就等着收钱吧。”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另外一个结局。
下午二点,他们准时来到出让方的公司。卖主很干脆地签了合约。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银行划帐。只要帐款划出,合同上的标的物就可以办理过户手续。他们计划办妥过户手续后,即时去浦江酒店和等在那里的港商签订标的物出让合同。这样,他们很快就能拿到比标的物买入价高出一倍的款项。但当杨广填好转帐单据递给柜台人员时,却被告知他的帐户已被法院查封。他们立即象掉进了冰窖。
事情还没完。就在他们走出银行门口时,李哲元和王冠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王冠双手一抖,闪电般扣住了杨广和张明的腕关节,两人立时感到全身酸软发麻,乖乖地跟着王冠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走去。李哲元也“友好”地搂住陈之峰走向面包车。
面包车内,王冠对瑟瑟发抖的杨广和陈之峰说:“别怕,老子要弄死你们就不会亲自来。张总,面色不错嘛。”张明强作镇定,说:“我要告你们非法绑架。”李哲元对坐在后排的两个人说:“罗法官,程法官,我们绑架了吗?”“我看见你们很亲密。好了,我们来履行一些法律手续。小程,把传票和起诉书拿出来。”罗法官亮出证件,严肃地说:“我俩是西海市法院经济庭的罗河汉和程鹏飞。请你们合作。”杨广和陈之峰面无表情地在传票上签了字。张明拿着传票和起诉书看了一会说:“我不欠原告的钱,我不签。”王冠说:“你还是签吧,免得我把你带回西海市,你单位领导还在南华区等着。”张明一听单位领导和南华区,面色变得惨白,说:“我签。求你们别带我走。”李哲元说:“你以为带你走不用花钱呀。”王冠将车开动。
“不是说不带我走吗?”张明惶惶不安。王冠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面包车出了市区不远,转入一条偏僻的小路朝苏州方向飞驰。走了一个多小时,王冠见已经日薄西山,将车停靠路边,说:“这地方安全了,你们下车吧。”杨广和陈之峰最先下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张明下车后,哭丧着说:“不是把我们扔这儿吧。”王冠说:“今晚气温六度,小心着凉。对了,这儿离虎丘不远,也就百来公里。不过没班车,慢慢朝前走吧,天亮准到。”说着,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罗法官有点于心不忍,说:“王总,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弄出事来怎么办。”李哲元说:“放心吧,这还算便宜他们了。不会出事的。让他们长点记性。”罗法官不再吭声。
王冠是如何准确地知道杨广的帐户呢?事情得从凌风说起。话说当日在帝都酒店,凌风听完王冠被骗的经过,心里就想到了一件事,觉得有可能将王冠被骗的钱要回来。但那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光,要形成计划还得把事情弄透彻。传达完市财办会议精神后,他叫信贷部老总牛国栋拿来一份贷款申请材料。详细看了一遍后,说:“这个申请已经通过审批,申请人怎么不来办理贷款手续?”牛国栋说:“贷款担保人临时变卦,不愿意为申请人担保,所以这事就搁下来。本来要把资料退给申请人的,但申请人说另找担保人,把资料先搁我们这里。”“找到没有。”“都快半年了,也不见他们来办理。”“你也太马虎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能办就退回给人家。要是在我们这丢失资料,人家追起责任来谁负责?”“这事我向你汇报过几次。受理支行硬是要搁我这……”“是北关支行受理的吧,我要问清楚。”“陈行长说散会后找我商量贷款的事,估计这会还在我的办公室。”“你去把他叫来。”
过了一会,牛国栋带陈行长来到凌风办公室。凌风把资料往陈行长面前一摔:“青云酒店的贷款申请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陈行长感到脊背透着凉气,啜啜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五月个月前,张明以青云酒店的名义向北关支行申请三千万元贷款,用于受让浦东陆家嘴的一块商住用地。经实地调查,商住用地位置很理想。因出让方内部出现问题,便以略高于原价转让,最后确定转让价为三千万元。转让合同签订日起十天内,受让方要先付一千万元作为定金,其余款项在年底前付清。否则,出让方不退还酒店方已支付的定金,并且可将地块转让给第三方。
北关支行就设在青云酒店对面,酒店的营业收入都存入关北支行。虽然青云酒店业务收入有所下滑,存款量也大幅下降,但对于北关支行来说,仍然是一个大客户。近年各银行之间争抢存款户的竞争非常激烈。既然酒店提出借款,北关支行不敢稍有懈怠,怕得罪酒店撤消存款帐户。但要借款,就必须要有担保。张明找到南华区属下一个企业用办公大楼作贷款抵押物。经评估,抵押物市值七千万元。贷款申请批准后,担保人却撤回了担保,原因是南华区政府不同意。
凌风问:“张明是否已支付了定金?”陈行长说:“支付了。我亲自去出让方了解的。贷款资料里有地块转让合同和出让方定金收据复印件。原件我也看了。据我的了解,该地块价值远不止三千万。张明是想完成交易后以六千三百万元转让给香港人。档案里也有相关资料。”“现在情况怎么样。”“半个月前,我找到了张明。他说,贷款的事先搁一搁。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你知道酒店发生了什么事吗?”“不太清楚,听说换了承包人。”“资料里出让方的材料都是真实的?”“绝对真实!”“张明跑啦。我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凡贷款必须对申请人资格进行严格审查,这其中就包括对法人的学历、信誉、背景、工作能力等。别以为光有抵押就万事大吉。银行靠什么?不就是瓜分借款人的经营利润么!要是靠打官司,处理抵押物来赚钱,还开什么银行。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贷款资料先放我这里。你们出去吧。”HTtρs://Μ.Ъīqiκυ.ΠEt
凌风把贷款资料再次看了一遍,然后给在上海浦东一家银行工作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请同学帮他了解一下出让方的情况。本来他想下班后将事情同王冠他们说说,但同学那边最快要明天下午才能回话。他想,还是等把事情弄得更确切一些再说。
第二天下午,同学给凌风回电说,他通过朋友约了出让方企划部经理了解情况,确有那么回事。目前,买卖双方正就一个新的协议谈判。原来买方是青云酒店的老总张明,现在要增加两人。还有就是买方的资金还没有全部到位。不过,最近几天可能成交。凌风听完后,交待同学要为他保密。
同学的话和李哲元提供的情况证实了他的想法。杨广将款项转划到预先以假名开立在外地的帐户。然后再将钱逐笔汇入他在浦东开设的帐户。杨广以蚂蚁搬家的方式转移款项,目的是逃避追踪。他们分工明确。张明负责欺瞒酒店财务套取工程款,杨广负责转移款项,陈之峰则负责工程。凌风推断,款项无疑集中汇入杨广在浦东的帐户,并且因为交易需要,存款必定用真名。但却不可能让杨广完全控制,存折在陈之峰和张明手上。如果赶得上查封存款,总比在交易完成后查封土地好处理得多。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凌风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他本想把兄弟们集中商议,但李哲元和王冠脾气暴躁,弄不好会泄露秘密。还是决定和张一品商议,等到计划实施时再告诉李哲元和王冠,由他俩执行。议好计划后,张一品立即去了浦东。通过同学的关系,张一品约见了出让方,提出以三千五百万元的价格受让地块。出让方起初有些为难,说是已收订金,如果反悔要付出三倍于定金的赔偿。张一品说,如果受让方到时拿不出钱,那不是定金不用退,还能多赚五百万?出让方说,如果真有这事倒不妨做,只是受让方说他们的钱差不到位了。张一品问出让方想不想做成生意。如果想,签合同前将受让方的存折复印一份给他就行,其他的事由他来办。出让方想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做成了白赚一千五百万元,何乐而不为。为了确保事情顺利,张一品把他在上海分公司的地址告诉了出让方,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资信证明和法人身份证明。出让方看到资信证明上写着一亿七千万元存款,立即表示愿意按张一品的意思办。
王冠虽然顺利地保住了利益,但却给他的兄弟们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老板娘那晚在“不老情怀”接到丈夫的电话,说有一件天大的事等她处理。她以为酒家里又有人闹事,匆匆赶回来。“谁撒野。”她脚一落地,就冲站在门口的丈夫问。黄老板满脸喜色,说:“没人撒野。走,跟我回家。”老板娘满腹狐疑地看着黄老板:“搞什么鬼,害得我闯了几次红灯。”
回到家里,老板娘说:“有什么天大的事,说吧。”黄老板倒了杯热茶递给老板娘,笑嘻嘻地说:“不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老板娘一跺脚:“想憋死我呀。快说!”黄老板低头想了想,说:“你想不想见女儿。”老板娘心头一颤,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女儿。”“你就别死扛了。女儿刚才来过电话,她和外孙到了澳洲。”黄老板哽咽着说:“女儿说,她想回来见妈……”老板娘心里翻江倒海,跑进卧室放声大哭。
你说这世上哪有断得了的亲情?古往今来,人们喜欢拿着“大义灭亲”说事,把些个主动将作奸犯科的至亲绳之于法的人捧的神圣了得,哪里知道这些人心灵上历尽了炼狱般的煎熬!固然,能够“大义灭亲”的人,不管是深明大义自愿为之还是廹于社会压力无奈而作,都令人敬佩。但也有人姑息养奸,不惜以身试法,想方设法让违法乱纪的亲人逃脱法律制裁,免受牢狱之灾。何也?揭开国法、道德、人伦的外衣,就是裸的人间亲情!又有谁不明其中道理?只是“大义”当前,不齿言及罢了。所以,“大义灭亲”而不是“无情灭亲”;“情有可原”而不是“法有可原”。国学的精妙正在于此。父子兄弟夫妻子女因为工作生活上的事,免不了磕磕碰碰,甚或“反目成仇”。若与“大义灭亲”或“姑息养奸”之举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尼姑见菩萨了。人间永恒的,是骨子流淌着的那股子殷红的亲情,任你岁月研磨,风霜摧残,不但不会堙没,反而会越来越浓,越来越坚。谚语说:“血浓于水,情比金坚”,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这几天,老板娘带着袖儿东奔西跑,忙得团团转。她先是给袖儿报装了电话,之后天天到各大商场转悠,给黄莺添置床褥和洗漱用具。凡女儿喜欢的东西她都不放过。最让她上心的是从未见过面的小外孙。只要一停下来,就想象外孙的样子。她觉得小男孩喜欢舞枪弄棒,喜欢车子,便到玩具店里买各式各样的玩具枪和电动车。“妈,黄莺姐什么时候回来。”袖儿手里提着两袋玩具,跟在老板娘后面。老板娘说:“昨天上午到香港和乔梦会合。今天下午一起回来。”“不是说有几个人吗?”“还有你李大哥的老婆覃思,张大哥的老婆林可儿,王大哥的老婆薜红蕖。闺女记住了。”“记住了。妈,将来你会象对黄莺姐一样对我吗?”“傻丫头,在妈心里你俩都一样。”“妈,你没听明白。我不是这意思。”老板娘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袖儿。“我是说等我长大以后……”袖儿羞答答地说。老板娘轻轻地拧了一下袖儿粉红的脸蛋说:“难怪凌风说你是乖巧的精灵。妈明白啦。将来闺女看上谁了就跟谁,妈不会干涉。当初一时糊涂把你姐赶走,都后悔死了。妈当时是希望你姐留在身边,找一个年纪相当的老实人过日子。这几年呀妈算是想透了,爱情这词听起来别扭,要是真来了啥也挡不住。就象当年妈和你干爹一样。”“妈,我想听。”“死丫头,那是大人的事。”“就想听,说嘛说嘛。”“丫头真拧!走累了,咱们歇会。”
坐在人行道的长椅上,老板娘语气深长地说:“妈跟你干爹一块长大。象书里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妈生在资本家的家庭里,你干爹是妈家帐房的儿子。解放后,妈和你干爹同在一间学校念书,发誓长大后非对方不嫁不娶。后来,家里反对,说门不当户不对,给妈介绍了一个高干的儿子。干爹家里也反对,说妈家庭出身不好,怕将来会有麻烦,也给你干爹介绍了一个姑娘。但妈和你干爹坚决不同意。就这么耗着,直到文化大革命爆发。妈的爸妈和两个哥哥都给批斗死了。因为你干爹的爸爸是妈家里的帐房,也给批斗。受不了苦,上吊自尽。那年,妈和你干爹都三十岁了。在妈的姐姐缀合下,妈和你干爹结了婚,生了你黄莺姐。改革开放后,妈将你黄莺姐托给她姨妈,到居委扯了一张证明和你干爹来西海市……”袖儿靠在老板娘身上,说:“妈,你真了不起!”老板娘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如梦如痴地说:“唉!英雄到老皆皈佛,宿将还山不论兵。人生几十年拼搏,到头来还不是图个安宁。”“妈会作诗呀!”袖儿惊喜地说。老板娘从往事的回忆中走出来,亲昵地抚摩着袖儿的头发,说:“闺女还小,还不懂这些。”袖儿忽闪着眼睛,似懂非懂。老板娘“唉哟”了一声,双手按住肚子说:“内急,要去厕所。别走开,等妈。”
袖儿心里甜丝丝的。老板娘这几天在她面前不再自称“干妈”,而是直接称“妈”,这说明老板娘真的把她当作亲闺女看待了。昨天,老板娘还给袖儿妈寄了一万块钱,说是让她家里也装上电话,叫她以后想爸妈了就打电话。她知道老板娘是找借口帮她。一想到这些事,袖儿忐忑不安,总觉得对不住黄莺,不知道黄莺会怎样看她。“小姑娘,行行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袖儿回过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婆婆颤巍巍地站在背后,手里拿着一个缺了边的碗。袖儿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放到碗里。老婆婆说:“小姑娘心地善良,我给你看看相吧。”袖儿想说不看,话未出口,老婆婆说:“小姑娘额头丰满,印堂发亮,面如桃花,又得贵人相助,日后必大富大贵。只是……”“只是什么?”袖儿见老婆婆说得有些道道,急切地问。老婆婆绕过长凳,面对着袖儿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袖儿看着老婆婆的眼睛,忽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姑娘,你鼻若悬胆,目如辰星,唇似樱桃。此为驭风之貌;十指纤纤,柔骨柳腰,双腿羞鹤。此为擒浪之相。千万记住:驭风擒浪,五六有期。”袖儿听得云里雾里:“驭风擒浪,五六有期。什么意思?”老婆婆转过身,缓慢地离开:“天机不可泄。小姑娘天资聪颖,回家慢慢琢磨。”袖儿望着渐渐远去的老婆婆,嘴里不停地念叨:“驭风擒浪,五六有期。驭风……”“闺女念的什么诗。”袖儿打了个激愣,见老板娘站在身边。袖儿说:“刚才有个老婆婆给我算命。妈,你信命吗?”“妈不信,闺女也别信。咱们去码头接你姐。”
瀛洲码头。老板娘焦急地向出口处涌动的人群张望。旅客一拨一拨地从她面前经过,人群逐渐稀落,仍不见黄莺的影子。“妈,黄莺姐她们可能不坐这趟船。”袖儿说。“不会的。”老板娘擦擦额头,说:“她们带的东西多,还有小孩。拉在后面了。”说话当儿,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闸口。只见她一手拉着旅行箱,一手拉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在她后面,还跟着四个提着大包小包拉着孩子的女人。“妈!”年轻女子放下旅行箱和小孩,直扑老板娘,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妈妈……”“闺女……”老板娘泪水涟涟,捧着黄莺的脸左看右看:“让妈看看……闺女瘦了。”“妈!”黄莺抹干眼泪,说:“爸呢。”“在家做饭。你爸要亲自下厨做你最欢吃的。”“妈,他就是你外孙。”黄莺抱起金发碧眼的小孩,说:“杰奇,快叫姥姥。”“姥姥。”杰奇稚嫩地叫了一声。老板娘抱过杰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乖孙儿。会说中国话?”黄莺说:“会,我平时教的。”一个清秀白净的女子凑上前,亲热地对老板娘说:“妈!”老板娘把杰奇递给黄莺,一把抱住女子,激动地说:“乔梦,你看老娘光顾着和莺儿说话……”“妈,我理解。”乔梦说:“这两年回了几次西海,你不是回老家就是去旅游,总也碰不上见面。这次托莺妹子的福,终于见到了。”“前几天还说起你来着。你看,两年不见,变得象个小姑娘了。”老板娘松开手,打量着乔梦说:“好在老娘还能经常见到覃思几个,要不早就疯了。不过以后也难见到罗。”乔梦拉过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说:“云龙,叫姥姥。”云龙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说:“姥姥好!”老板娘拧了一下云龙的下巴,喜孜孜地说:“都长这么高了。真可爱,象头小老虎。”
袖儿一直在旁边站着,心里既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老板娘母女终于冰释前嫌,喜庆相见;酸楚的是她觉得在她们当中,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乔梦恬静优雅的高贵气质,黄莺的简约洋气,还有覃思、林可儿和薜红蕖的珠光宝气,相形之下,自己是那么地渺小卑微。看着她们亲热的样子,她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如果也象她们那样有花不完的钱,爸妈不用再受苦受累,她也可以到处游玩。虽然老板娘视她如已出,虽然在感情上她把老板娘当作亲妈。可是,她毕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切的一切还得靠别人的帮助,哪里来花不完的钱?袖儿悄悄地移动脚步。她自惭形秽,想离她们远一点,减轻心里的酸楚。
老板娘搂完这个抱那个,亲热了一番之后,说:“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袖儿,过来。”袖儿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慢腾腾地挪动脚步。“妈咪,萱姑姑!”云龙跑过去想抱袖儿。抬头看了一眼,又跑回来:“萱姑姑是长头发,她不是。”老板娘见袖儿慢吞吞的,几步走过去拖着她来到黄莺面前:“她叫于袖儿,是妈的干女儿。闺女,她是你黄莺姐姐。”袖儿不敢抬头看黄莺,尤其是乔梦也站在身边。她觉得自己象是被人抓住的小偷,正在等待审判。林可儿和薜红蕖窃窃私语。覃思说:“哲元电话上说,妈认了个长得象紫萱的干女儿。刚才出闸时看到了,吓我们一跳。真是太象了。”黄莺握住袖儿的手,说:“妹妹,谢谢你照顾妈。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就叫一声。”袖儿欲言又止。乔梦说:“袖儿,你和妈的事我们都知道啦。我们也很喜欢你。”袖儿心里一热,低声地说:“姐!”老板娘呵呵笑。说:“今晚都到妈家里吃团圆饭。凌风去机场接一品他们了,这会也该往回赶。上车。”覃思说:“妈,你的车那能坐这么多人。”老板娘抱起杰奇,说:“你以为妈傻呀。妈开了‘大面包’来。”
袖儿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她拧亮灯,把手里的一大袋东西放在沙发上。在老板娘家里,她收到了很多礼物。袋子里有黄莺送的名贵衣服和香水,覃思送的小腕表,林可儿送的项链,薜红蕖送的“随身听”,乔梦送的名牌手袋。她非常清楚,黄莺她们的这些礼物不仅是送给她的见面礼,更是送给老板娘的欢心。她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也知道到了老板娘在她们当中的特殊位置:她的这个干妈既是凌风夫妻的牵线人,也是李哲元、张一品和王冠他们夫妻的红娘。她原来担心黄莺她们会看不起她,甚至会排斥她。让她想不到的是她们对她疼爱有加。就连那几个小孩都粘着她不放,争着要和她坐一起。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翻出来。再过两天,她就要正式上班了,这些礼物刚好派上用场。看着乔梦送的手袋,她心里五味杂陈。在免税商店里,她看到过这种让她爱不释手的手袋,标价却令人咋舌,要港币三千八百元。在她看来难以实现的事情,她们却象在野地里拔一根草,轻而易举。什么叫生活?不就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活着么?不就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时得到么?她想。
诗曰:从来欲念生魔障,几人称心衣食足?石崇豪富尚无厌,刘秀得陇又望蜀;安贫乐道许无争,他年攀桂忙数祖;若使凡尘皆梵音,神仙也愿作禽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高凉散人的摩天记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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