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件还是小件。」
「小件。」
「嗯,那我知道这样就够了。」
大件或小件,是此地无论掮客还是佣兵丶镖师都通用的术语。大件是指体积超过一拳的物品,护卫者会比较希望知道实际上它放在哪里;小件就不能知道,而藏东西的人也不会愿意告诉护卫。
老骑士便以护卫宅中某处不足一握的小物件定计来布置护卫,并且介绍了实际负责警卫任务的几个自己亲信弟子给青年男女。
了解自己的任务范围之後,两人来到工作岗位。天色才刚暗下来,门前大街上人来人往,不会有人会趁这种时间发动袭击的,还有时间可以开小差偷个闲。m.bīQikμ.ИěΤ
「……」菲妮雅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们还没有问过哈里森。」
「不用问也知道。」耶迪秀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答说∶「能尽快求医当然是最好;不过他一定也很想戴戴戒指。我们不能一日复一日在这里乾耗下去。」
女子耸耸肩,问道∶「那,要怎麽样加速事情的进行?你有什麽腹案吗?」
「当然,虽然对主教大人不太好意思。」耶迪秀说∶「如果我是潜伏在左大臣宅邸中的间谍,一定很高兴知道现在宅里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因此,不过一个晚上,所有宅里的下人几乎都听过了如下的轻声对话∶
「……那,到底什麽戒指那麽重要?神秘兮兮的。」
「这我有听说,不过妳千万不能泄漏哦──那个戒指,听说和潘依武传说拥有的『超知识』有关!所以他们才会这麽想抢到手!」
「哇,这丶这样现在的酬劳未免也太便宜了吧,如果我们是在跟潘依武的精锐特务部队作对的话。」
「嘘,消息还没传出去,我想这两天之内还不至於有人来抢戒指,我们赚一天是一天,隔几天福宁公国和潘依武宣战後再拿了薪水丶开小差溜走。」
最後一句自然是提醒那些间谍早点发动攻击。但是,青年男女都没有想到,潘依武军人的动作这麽快。
凌晨五点一刻。再过一会儿就是岗哨交班时刻,警卫们的戒心也放松到了极点──当然,即使是「放松到了极点」,以人员水准来说,依然有极高的警觉性,可不是一般宵小混得过去的。
袭击同时发生在三个地点。
稍有经验的巡夜人都知道,难防的狙击只会来自三个地方──远方,上方和後方。而这次发动袭击的狙击手们很巧合的各据一方。
从远方狙击的,当然是使用飞行道具。不过不是一般的货色,而是漆成黑色的沉重飞斧,毫无窒碍地从全副铠甲的卫兵胸口透甲而入──当然,这样是不可能不发出声音的,不过只发出了一个奇怪而低沉的丶类似「笃」的声音。对一般可疑音响警觉性都很高的卫兵们,对这种陌生的声音却几乎不会有什麽警觉。
从後方发动狙击的,仗着轻巧的身手逼近,狙击的目标是颈部。光就这点来说跟菲妮雅是一样的,但是手段却大异其趣,菲妮雅是正统派的狙击法丶将刀从後方伸出割断目标的咽喉;而此人多半是认为这样还要多绕一圈丶徒增失败机率,乾脆拿着斧头直接从後颈脊椎下手丶把目标的头整个砍了下来。
从上方发动狙击的,对於自己如何在高处跳跃而不起风声最感到得意。他可以从相距目标有五丶六米之外的树上或墙头起跳,不出任何声音,几乎垂直落往对手的头顶上发动攻击,这招百试百验,几乎是万无一失。
可惜他挑的对手是耶迪秀。
「绷」的一声巨响,虽然青年震得手腕发麻丶滚倒在地上,好歹也以盾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他顺势连翻几个滚逃开,放声大喊∶「有刺客!」
对手「咿」了一声,显然颇感惊讶。正想顺势再补一刀,却心生警觉丶竖起斧面挡下了一支飞镖。
菲妮雅还没有暴露身形。
因此那人选择也躲入了暗中。
既然如此,耶迪秀也不得不寻找掩蔽物,但是差别在於对手只是不能直接击中他丶却很清楚他在哪里。三人这样彼此对峙了一秒钟。
青年男女的优势在於己方的援军很快会过来;对方的优势则在於青年男女没有标的可以先发动攻击丶他却可以用间接手段对青年发动攻击。当然,他自己是否觉得这是优势,还可以存疑。
然後「嘟」的一个怪声传来,不是耶迪秀这边的暗号。青年男女很快就知道了这是怎麽一回事,因为宅子里起了骚动。看来对方见软的不成丶乾脆来硬的。
一个守卫匆匆地跑了过来,耶迪秀爬出掩蔽物迎了上去──虽然那狙击者应该已往宅内去了,不过菲妮雅始终没有现形。
「情况怎麽样?」对方气喘吁吁地问道。
「损失一条骨头,刺客进去了。」青年指指自己软垂的左臂,也问道∶「情况怎麽样?」
那人还没回答,警号响起──召集所有的侍卫回防。
「对手至少有四个人;加上你们这边这一个就是五个。恐怕都已经进去了!」那骑士回答说∶「不过对方既然已暴露身形,就好办得多,我们去夹攻他们!……你应该不用了,找个地方歇歇吧。」
他匆匆离去,耶迪秀不禁呆住了。
「……对手已暴露身形,就好办得多?」他重复一次对方的话。
「……你以为呢?」没有暴露身形的菲妮雅,用奇特的口技说道──当她以这种口技说话时,听见她的声音的人会以为声音来自所有的方向。
耶迪秀抓了抓头,苦笑着答道∶「我估计十分钟之内这宅子里的人会死光,包括警卫和所有他们见着的老弱妇孺,他们若知道戒指在哪或来得及找到它,则援军还来不及赶来,他们便已扬长而去。」
「同意。那,我们拦得住已拿到戒指的他们吗?」
「……人数在三人以下,我左手没事,或有一拼之力。」
「那就没得商量了。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耶迪秀叹了口气∶「唉,又要拼酬劳分外的命。」他很快简单固定好断折的左臂,舍了盾只拿着链枷往宅里赶去,不需任何招呼,也知道菲妮雅已跟随在後。
进了大宅门,廊上已经死尸累累。
青年一路走去,谨慎而仔细地检视死因。菲妮雅落在他的身後,问道∶「对手底细怎麽样?」
「这样看起来是三个人,不知是那家伙弄错还是有两人还躲着。」耶迪秀说∶「其中两个还好;另一个掷飞斧的相当厉害,一般铠甲挡不住,斧上还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对方的目标是?」
「头目的房间。」菲妮雅说。
头目便是指总理警卫任务的老骑士,耶迪秀失笑道∶「这时去拷问他未免太慢了吧,何况头目根本不知道戒指在哪里……」
他神色一变,说∶「不,戒指一开始便交给头目保管了,他只是请我们帮忙演戏。」「我也是这麽想。快走!他们快到头目的房间了。」女子说完,身形便又隐匿在黑暗之中。
两人很快追上侵入者的足迹。
一路上耶迪秀握紧链迦的木柄,右手轻微挥动。这是因为猜想头目房前正在发生混战,打算一冲过去就加入混战中。这其中当然也包含了打算混水摸鱼丶拿自己人的尸体当挡箭牌的意图在。
可是,接近那条走廊时,却发现前头静得出奇。
他贴在墙边,缓缓地移动侧脸探出一只眼睛,了解了情势。原来那些护卫骑士也不笨,在多数战友阵亡之後,他们集结了剩下的战力竖起了圆弧形的沉重塔盾,组成了一面稳若铁桶的盾壁,阻止对手再推进。
对手的三名斧士却显得轻松自若,一边应付着来自十字弓的零星反击,一边缓缓推进,仅剩十几步路就要到盾墙之前了。
只是一眼,青年已经看清,另两名打头阵,那名使用剧毒飞斧的斧士果然是殿後。依此定计的话──
「……看来只好用那招了,搏一搏吧!」耶迪秀深吸了口气,轻轻放下链枷,闭目默想∶「……成功率只有四成左右。不过不成功也不必定死,冲!」
然後,他闪身出了墙後,发喊直朝对手冲去。
果如他所料,仅有使飞斧的那人回头,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可是,当他看到青年手中拿着也是自己的漆黑淬毒飞斧丶而且手上还缠着绷带避免握到斧柄时,便收起了笑意。
耶迪秀掷出了飞斧。
但他的掷技只有外行人程度,对手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趁他掷出的瞬间也掷出了飞斧──青年顺势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中,双目圆睁,缓缓倒下。
为首的两名斧士,听夥伴掷出飞斧後脚步声并未移动,心中有点疑惑──难道对手这麽难应付?──便回头看了一眼。
但这一眼,给了他们毕生难忘的惊恐,而且也是他们人生的最後一眼──
两人的胸口都照面挨了一记飞斧!
……杀死夥伴的飞斧士随即清醒过来,茫然转身,青年已从佯死中站起身来,一把匕首指着飞斧士的胸口。
「解药拿出来。」耶迪秀冷漠地说。虽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可是只要即时服下解药,当然是有救的──而这一时间,那飞斧士的两名夥伴显然比其他挨了飞斧的守卫骑士更需要解药。
没想到那人眉头一扬,自豪地说∶「我出门从不带解药。」接着一斧向青年劈来──他当然知道,在击中对手前青年会刺穿他的心脏。
「……」飞斧刺客缓缓倒下,忍不住说道∶「好胆识丶好身手,我服了……不过其实,让东西被我们抢走会比较好……一些……」於是咽了气。
青年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地上,双腿都软了。
先是拿着对手的剧毒斧让对手起戒心(不然他若是瞄准自己露出皮肤的部份就万事休矣),然後把包着固定巾的左手藏在衣下丶伺机用护心镜挡住一记飞斧(虽然那掷飞斧的锐度丶力度足以贯穿一般的铠甲,但耶迪秀藏身的这面护心镜非同凡品),再佯装倒下,伺机对疏忽的对手施展心智控制法术。并不是说青年能在躲在壁後的一瞬间定下这一连环技,而是当他练习心智控制术当成压箱底的绝活时,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各式各样的使用方法。
躲在盾墙後射十字弓的骑士们,这才缓缓探出身来,难以致信几方已经赢了这一仗。事实上,他们连获胜的过程都不清楚。耶迪秀也很笃定自己已经赢了,就算对方还有两人躲伏在暗处,也应该已经认败悄悄离去才是;就算真有个万一,也还有仍然已经潜伏着的菲妮雅作後盾。
「不要赤手碰那粹毒飞斧,它柄身虽然不是黑的,但也淬有另一种剧毒。」耶迪秀出言警示正打算收拾战场的战友们说。事实上,当他验尸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一点了,瞥见飞斧士戴着手套只是让他更加确信罢了。
第二天,一场虚惊的老骑士特地请青年男女中午到他的宅里吃顿饭以为酬谢。两人当然带了海立贤一起赴宴──如果戒指还在老骑士身上,此举当然很危险;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後,没有人会相信它。
除了刚醒来时食不知味的那一餐,这是立贤来到此地之後第一次吃像样的一顿饭,自然是津津有味。
宴毕,仆人们送上甜点和水果,待少年和青年男女吃了几口,老骑士咳了几声算是开场白,便说道∶「唉,我果真是井底之蛙。这些年来,自以为把手下这些子弟兵已经训练得很好了,没想到一遇上真正的高手,仍然不堪一击。」
青年默不作声。此时说什麽都不算是好时机。
「昨晚一役,损失的人员当中,有我的大弟子与三弟子。他们在骑士学院中也是发号施令的地位,平时呼来喝去何等威风。上了战场马革裹尸,虽说是自己疏於修练丶怨不得谁;可是就我这个老头而言,当成平日自得意满的教训,却也未免太沉重了些。」名叫麦拉铁的资深骑士也没有徵询两名小辈的意思,只是叹息似地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唉,这些不提了。两位算是於我有救命之恩,只是小小吃一顿饭还不足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家中有一个宝物库,先祖收集成痴,多有一些没有实际价值丶但在收藏家眼里还算希罕的东西,就请两位随便挑一样去吧!」
「这怎麽好意思!」耶迪秀假意推辞道。
老骑士笑了笑,道∶「两位不肯挑的话,就由我随便挑一样送了。我对那些金金绿绿的东西毫不感兴趣,更没研究,要是挑中的是哪样『无价』之宝,只怕便是两位的损失了。」
青年尴尬地笑着说∶「那丶那样的话,我们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立贤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事实上,刚刚老骑士和青年的对话他根本有听没有懂,自然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耶迪秀顺势对少年说道∶「麦拉铁头目有些好东西要让我们见识见识,你要去吗?或者还是在这里继续吃好了?」
「我在这里继续吃就好。」果如青年所料,立贤对这个时代所谓「好东西」根本毫无兴趣。其实青年把少年留下的确是出自一片私心,因为老骑士要送给他和女子的东西被他们视为「份内的酬劳」,自然不想被少年所左右。只是一起旅行了一段路,青年男女对少年的同情或许有之,生死与共的情感那还言之过早。
两人随着老骑士来到宝物库,一见便知道麦拉铁所言非虚。这个房间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整理过了,各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过刚抹去。只是,抹去得还不很完美。想必是老骑士因为有客人要来,这才吩咐仆人稍微打扫一下的。
青年男女一进门就被眼前一柄灰蒙蒙异光闪烁的奇剑吸引住目光。
「呃……」麦拉铁彷佛刚想起什麽事情似的,连忙说道∶「我曾说这宝物库的东西随两位挑选一件,但唯独这柄剑是个例外。这柄剑并不是不能送给二位,只是碍於先祖遗命,必须加一个条件。」
「哦,那我们不选这把便是。」耶迪秀说。可是菲妮雅却被引起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什麽条件?」
麦拉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出尔反尔,这件事情,实在是进了这门看见这柄剑才想起来。先请两位看看这柄剑,或见端倪。」
老骑士进前几步,取下长剑反手抽出,递给青年男女。剑身完全笔直,刃身稍宽但未及一般的宽剑。表面上看起来并不算非常锐利,却妖气森森。
耶迪秀拔了根头发,往刃身上轻轻一碰,立时断为两截。这柄剑显然比表面上还要锋利许多,更绝的是,锋口有许多不规则的纹路,简直像是坏了一样。
「……这柄剑是『绝打』?」菲妮雅问道。
点了点头,麦拉铁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青年不以为然地说∶「若非绝打,也不见得能如此锋利,没什麽弄人可言。」
女子很难得地吐了他槽∶「就算不是绝打,你那根烂链枷也比不上。」
所谓的绝打,说白话一点,就是「运气好打造出来的」武器。一般的工匠就算打出了「绝打」,也不自觉。一柄剑按定规或是原先的设计打造,都有「预想中的强度」,但是打造的过程中会偶然出现「超乎想像的强度」。当然一般的「超乎」还算正常,就是打造时偶而有那种「超」了很多的剑。
因为这时这柄剑通常是接近完成而未完成,一般俗匠若不及时停手而照预定继续打造,这就毁了一把「绝打」。当然,制造一般的剑中出现的「绝打」,虽然异常锋利,也比不上一柄真正的名剑;除非是本来就打算打造名剑的过程中丶意外出现绝打,这才令人拍案叫绝。
因为这「绝打」都是未照原先设计完工丶甚或有点畸形的剑,如果有所毁损,根本不可能修复。
「这柄是『头刈』吧?」菲妮雅问道。
「妳认得?」麦拉铁欣慰地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这是『头刈』当中唯一的一柄绝打。」
和古代(比起这个时代,真够古的)的日本丶中国一样,此地的名剑也是以铸剑师傅的名字来命名。铸剑师头刈,本名不详,因为他自叹造了太多凶器造孽丶迟早自己的头也给人砍下来,这才为自己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他後来果然被处死,但那位执刑的行政长官对「讳谶」没什麽兴趣,是下令把这位老造剑师傅绞死的。
耶迪秀耸了耸肩,道∶「所以,贵祖上的遗命是?」
「很单纯,想必两位已经想到了。」麦拉铁说∶「祖父希望能找到让这柄剑发挥功用的方法,比方说使用剑而不会让剑磨损的技术丶或是法术,甚或可以是一种镶嵌的宝物。在找到它之前,如果这柄剑磨损了,就永远损失一柄名剑了。」
青年男女听了,皆默不作声。
老骑士连忙补充说道∶「当然,两位如果想要拿这柄剑去卖给收藏家,倒是无妨的;使用剑而让剑不至於磨损的方法,我想是不存在的吧!」
耶迪秀以带些不屑的语气说道∶「只因为担心名剑磨损後无法修复,就藏而不用?这跟打架时候因为怕一拳打到对方身上丶拳头会疼,所以就不出拳,岂不是一模一样?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麽你教出来的徒弟这麽不堪一击了。」
麦拉铁闻言也不动怒,淡淡说道∶「两位是跑惯江湖的人,对於保身藏命的技巧十分老练,当然绝非我一个在城里长大职业军人所及。只是这番说话此际虽有点道理丶却不是永远适用,死有轻如鸿毛丶有重於泰山,今天为了保命若损失的只是柄『头刈』绝打,或许说得过去;但如果每个人都只为一己之私丶使全人类数千年的宝贵文化遗产轻易蒙受损失,恐无颜面对後代子孙!」
青年敛容说道∶「晚辈心中有话便直言无忌,长官有理,教训得是。」
一旁菲妮雅却接过这柄绝打,淡淡地说道∶「用剑砍而不使剑锋磨损的方法,或许没有;但是『用剑』而不使剑锋磨损,却未必做不到。长官可有镖靶一借?」
老骑士惊讶地说∶「有!请随我到後院。」这次耶迪秀也不知道菲妮雅要变什麽把戏,边玩味着她前後两句的差别,边跟了过去。
後院的标靶是用稻草渣成的人形靶。女子在离标靶尚有七丶八米之遥的地方便站定,左掌浮贴刃身,屏息凝神。麦拉铁和耶迪秀都不明所以,正在犹豫该不该出言询问,菲妮雅已经挥出名剑丶一道十字型的剑气激射而出!
那稻草人竟不堪这剑气一击,啪嚓断成两截,上半截掉落在地上。
「这……」麦拉铁难掩讶异之情,往人形靶奔了过去;就连耶迪秀也忍不住惊奇地对菲妮雅说∶「原来妳还藏了这手绝活,隐瞒了真久!」
女子带点害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麽回事。传说中,虽然的确有剑气波或真空斩这类的武功丶可以在这麽远的距离下轻易取人首级,但是谁也没真正见过;只是,因为女子本来就会很多神秘的东方奇术,青年以为她真的练过也未可知。
仔细想想,但是如此强悍的招式,不但想练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可能同时还分心学了很多旁的技巧吧。
「这,这切口……」老骑士检视着稻草束的断口∶「简直就像是使用名刀『头刈』给切下来的,怎麽可能!」
菲妮雅淡淡地解释道∶「并没有什麽不可能,因为这招也没有想像中的好用。此密术称为『刃气狂』,是将一把武器的杀气凝聚成无形之刃放出,若非名剑,绝不能发挥出如此威力;而就算是名剑,比起名剑拿在真正用剑高手中的威力,更还差得远了。只是可以简单的奇袭远处的敌人,也算是别具一格。」
麦拉铁悚然说道∶「既然如此,还有谁能比小姐更适合用这柄剑呢?如果两位中意,我便以此剑相赠吧!」
菲妮雅脸儿红了红,对青年耳语道∶「这样好吗?对你来说,等於损失一笔可观的收入。」
「对妳来说,是杀敌保命的实用品吧?」
「是的。」
「那麽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耶迪秀转向麦拉铁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收下这柄名剑,并遵照贵祖上的遗命保证不使它磨损。多谢长官!」
女子举剑上抬,凝神欣赏名剑锋利至极的剑身。这时有枚轻飘飘丶棉絮似地白色物事缓缓落了下来,正面碰上了锐锋,竟啪地断成两半。
青年抬头望去,道∶「下雪了……什麽时候天色居然变得这麽暗了。」
的确很暗,浓密的乌云把阳光完全遮蔽,简直像是黑夜一般。
「来,我们快进屋里去吧。」老骑士叹道∶「古来相传凶器入世丶一向是有血光之灾的前兆,希望这回不要应了谶才好。」
可惜天不从人愿。这天下午申时,潘依武抢在福宁公国的增援丶赴前线与侵略主力交战前,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对福宁的首邑塞尔阿卡特发动突袭。本来原先预定的奇袭时间是这天晚上,可是潘依武的第一线指挥官见「天公作美」,便下令提早发动。
黑色的巨大滑翔翼在低暗的乌云掩护之下,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地悄悄逼近塞尔阿卡特的上空,盘旋着降低高度。城里的守军直到伞兵部队已经降下後,才听见了机翼先端划破空气发出的尖锐风声。
「敌袭啊!」惨叫声和恐慌很快的蔓延开来∶「潘依武邦联攻来了!」
立贤这时已经一个人回到教会为他们准备的临时住处中,就是先听到像这样慌乱的尖叫声,接下来才是震耳欲聋的巨大物体着陆声。
少年小心翼翼地奔到窗边,探头望去。可惜,什麽也看不到,只有类似巨大生物的脚步声轰隆轰隆地响着,还有各宅窗玻璃和锅碗瓢盆乒乓打碎的声音。
当然,还有接连不断的警号声。
「糟糕,该怎麽办……」立贤关起窗户,听门外走廊来回奔走的脚步声如此匆忙,心中十分犹豫∶「秀大哥和菲妮雅姐姐都还没回来,如果我一个人跟着人潮去避难,也不知道会去到哪里丶想留记号也没办法……这样下去我们会失散。」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一位年轻女执事的声音,焦急地说道∶「左大臣的贵宾,潘依武邦联攻来了,请尽快随我去避难!」
「哦!好的。」少年放弃了多想,收拾了几样随身的行李,便开了门出去。
那女执事在慌乱中仍然显得很有礼貌,摊一边手说道∶「请往这边来!」少年依照她指引的方向去了,女执事便跟在他的身後。
和几名其他执事擦身而过之後,立贤便起了疑心∶「俗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位执事小姐还有闲暇顾及左大臣的贵宾,实在有点怪?」
於是他暗中握住了匕首柄部,停步回头说道∶「小姐,我不习惯走前头,妳走前头带路好吗?」
女执事柳眉微蹙,便点点头道∶「好的。」於是快步似乎打算走过少年身侧。不过少年并没有放松戒心。
她掠过少年身侧时,突然掏出一瓶香水之类的东西朝他喷来!立贤闭住呼吸,狠狠地掏出匕首往那女子刺去!
匕首正插进了那女的心窝。她带着难以致信的神情缓缓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彷佛是绝不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一位平凡少年手中。
「……杀丶杀人啊!」走廊那端,另一位执事僧见到血流满地,尖叫了起来。
「她丶她是潘依武的奸细!」立贤一边辩解着,一边转头逃掉。幸好此际四下骚动,谁也没有功夫拦住他找他问个清楚。
少年好不容易夺门出了这座大教堂,只见屋外人潮汹涌,虽然不甚规律,但大致上还看得出来是往哪个方向移动。
说巧不巧,那却是左大臣宅的反方向。想来理应如此,因为潘依武既然发动奇袭,首要的攻击目标自然是福宁公国的行政中心;逃的人自然选那儿的反向了。左大臣的宅邸当然也在那个方向。
就算人潮就往那个方向去,立贤也没把握找到左大臣邸,何况现在得「逆流」而上?立贤拿不定主意,又不敢继续停留在教堂附近,只得先远离原处再图後计。
「我……我刚刚杀了人……」少年心想。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比较不文明的世界,莫名其妙被人软禁丶追杀,莫名其妙卷入战争之中,还莫名其妙地杀了人。
立贤逃了一阵,腿酸了,靠墙站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的行为并不特别惹眼,逃难的人群中,多的是孩童悲泣的声音。
风声突起。
虽然天色已经够暗了,可是天上的巨翼造成的阴影还是令人有所警觉。虽然明明是在逃难中,街上还是有人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於是那成了他人生的最後一瞥。
巨足坠下,街上满满的人潮中登时多了几摊肉泥。
「是……是兵俑魔像!」更大的恐惧从逃难人潮中蔓延开来。
少年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身高五丶六米,长臂阔肩如猩猩的金属制巨人。它的腿倒是很短,动作也显得笨拙;不过看这架势,不但寻常刀剑不可能损它分毫,就连箭矢恐怕也起不了作用。此地唯一能伤它的冷兵器,大概只剩巨型投石机吧!
当然,前提是这铁巨人肯站着不动让投石机瞄准才成。
一前一後一共落下了两只,悠闲地摆动着双臂逆着人潮前进。大概是为了防止被绳锁丶网之类的东西绑住,这些「兵俑魔像」的全身上下都突出许多锐利锋刃;不过就算没有这些,路上的无辜百姓被它擦个磕个,大概也非死即伤了。
「我丶我的天啊!」立贤见那金属巨人正往自己走来,连忙掏出了匕首摆出了自卫的架势。这一支短短的刀刃能起什麽作用?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而那些铁巨人显然没有放过对它们没有威胁性的无辜百姓之打算,一路杀了过来;当然它们不会对逃入小巷中的人们穷追不舍;可是眼前少年却无路可逃──别说是小巷,连大路也已经被奔逃的民众塞满。
少年觉得自己只有等死了。「算了算了……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丶也没什麽好的……」立贤百感交集,却突然有个念头鲜明的冒了出来∶
「没道理啊……我一个人被孤零零的丢在这不知几千几万年以後的世界,祖先们居然什麽都没留给我?实在没道理啊!至少在我的怀里留把枪也好,也可以让我打打猎找点吃的啊?」少年心想∶「或者,我身上本来就有这类的东西,只是我没有发现?也不对,如果真的有,为什麽没有写在信上呢?」
信上没提到的事情暂且不管,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少年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乱掏乱摸着──
什麽都没有。
当然没有。就算他没想到这层,都已经离开冷冻睡眠装置那麽久,中间也不知道洗过几次澡和衣服了;如果身上真的藏有比钮扣大的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兵俑魔像已经来到眼前。立贤为自己突然想出的荒唐念头苦笑一声,想想自己也不过早死迟死两个月,便坦然向那铁巨人望去。
一道人影突然向魔像撞去!
「菲妮雅姐姐!」少年不禁惊呼出声,因为那道人影矫捷纤细,很像是自己认识的女子;不过这举动不但不像是菲妮雅平素的作为,也太有勇无谋了!
果然,一击打在巨人上,只响起了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巨人被激怒了,挥拳反击,女子轻巧地後手翻躲开,重新摆出架势。
这时少年才看清她的脸孔。
「……好美的女人!」只一眼,立贤便看得呆了。
而女子毫不畏惧地重新发动了攻击,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向魔像攻去。
虽然已被激怒,可是浑身被厚重金属块包裹的魔像,有恃无恐地挺胸打算承受这一击,并张开布满尖刺的双臂丶打算在女子一击无功的瞬间给她个致命的拥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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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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