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记者。”康凯指着自己的额头,又指指车窗上的螺旋形裂缝,朝她眨眨眼“没想到你也是个硬骨头,怪不得和咱三中队这么投缘。”
“去你的。”贾佳破涕为笑,狠狠瞪了康凯一眼。
贾佳的注意力很快从额头的青包转移,焦虑地望着车窗外如织如絮的漫天大雪。雪更大了,不到中午12点,天色已经暗得如同暮色西沉的傍晚,贾佳目测车轮推开的积雪,估计有20厘米厚,按照此时降雪的速度,再过几个小时车子便会抛锚。
可视性极低,重雪阻碍,车行驶的速度更慢了。
贾佳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在车窗外的鹅毛大雪和康凯的面孔之间移动,期待着能从康凯的神色中找到笃定的话,终于,她不住开口了“康指导员,咱们天黑前能到镇里吗?”
雪爬犁往返驻地和小镇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若在平时汽车应该快得多,但是现在的情况特殊,贾佳只希望天黑前能够抵达小镇,否则……她想都不敢想。
“看情况吧。”康凯故作轻松地补充了一句“141和装甲车就是没法比,雪就算再厚一尺装甲车跑起来也不费力。”
“天黑之前咱们肯定能到镇里,是吧?”贾佳又问了一句。
康凯挤出一丝笑容,拿出装食物的袋子,里面有四个桔子和八个拳头大的素馅包子。他把包在毛巾里的军用水壶和一个包子递给了贾佳“贾记者是不是饿了?先吃点,晚上我去镇里请你下馆子。”
“不用下馆子,只要能平安到镇里,我宁愿挨饿。”贾佳噘着嘴,剥开裹着毛巾的军用水壶,水还是温的。
探着身子开车的范猛忽然插了一句“雪要是停了,天黑之前估计能到镇里,不过你看着天有停的意思吗?估计咱们得在雪地里过夜了。”
“啊?”贾佳愣了,抓在手里的军用水壶从手里脱落,幸亏身边的炊事员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水壶,纷乱的水滴打湿了他的手。
康凯使劲拍了范猛一巴掌,对贾佳说:“别听他吓唬你,没事,有我呢。”
贾佳使劲点头,她相信康凯。
车速很慢,每个人都心急如焚,康凯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话匣子“给你们说个事吧,我刚入伍那会,有一次搭鄂温克老乡的顺风车,那是晚上,天比这会黑多了。老乡开的车也是解放141,比这车要新,那会还没封山,他是运输木材的司机。车里温度低,老乡怕我睡着了冻感冒,跟我说,小伙子你别睡觉,咱们大兴安岭别的不多,就是野生动物多,看我给你撞只野狍子。”
“老乡蒙你的吧?”贾佳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范猛和炊事员同时撇嘴。
“听我说。”康凯说:“我们聊的正起劲,他忽然使劲按喇叭,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车。我看见车灯的灯光罩住一只小狍子,傻乎乎的看着我们,老乡不停按着喇叭,可小狍子就是不走,和我们对视了有三四分钟,老乡着急了,下车把它撵走了。”
“真是傻狍子,老乡怎么没撞啊?”贾佳抿嘴笑,她想起名叫‘大猫’的猞猁王猎食野生狍子的场景。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鄂温克族是生活在森林里的民族,平时吃自己饲养的狍子和鹿,食物供给不上的时候才到森林里打猎。”
范猛说:“以前偷猎者就是用这种办法猎杀了很多狍子,夜里只要把车停在狍子经常经过的路上,打开车灯,过路的狍子就傻乎乎地看着车,一动不动,很多大狍群都这样消失的。”
“是啊,那个时候没有建立检查站。”康凯脸色暗了暗,大兴安岭的森林面积太大了,即便森警部队再扩充几倍,几十倍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康凯分别递给范猛和炊事员每个一个包子,自己却没吃,仔细系好袋子。
“康指导员,你怎么不吃?”贾佳正在大口喝水,酸菜馅的包子太咸了。
“我不饿。”
范猛刚咬了一会,眼角的余光看见康凯的举动,伸手把包子送到了康凯面前“我也不饿,放回去吧。”
“吃你的!你都咬了,谁吃你的狗剩。”康凯把袋子塞进怀里,用人体冰箱给包子保温。
“狗剩?我咬的咋成狗剩了?”范猛气鼓鼓地咬了口包子,被噎得直翻白眼。
贾佳笑着把水壶递给他,她裹了裹衣领,问范猛:“三班长,我好冷,你们冷吗?”
“冷?”康凯把手放到暖风上,冷冰冰的,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暖风坏了!
康凯修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把损坏的暖风管修好,他和坐在后排的贾佳,炊事员面面相觑,贯有冷静一点点从脸上消退。
车子在大雪天抛锚并不可怕,他们有吃有喝,虽然不多,但足以等到天明雪停后去镇里求救,但是车里的暖风一旦坏掉,他们就要面对严冬的考验了,在零下4,50度的气温下,无论是支起篝火取暖,还是留在驾驶室都会被冻成一块冰坨。
“完了,完了。”范猛吓得脸色煞白,不停用手套擦着风挡玻璃上的白霜。
暖气停止供暖后驾驶室里温度骤降,人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霜落在风挡玻璃上,使范猛的视野更加模糊。20多分钟后更严重的情况出现了,由于汽车蓄电池储存的电量不足,两个车灯暗了下去,像是在风中摇摆的两支蜡烛,光芒微弱,随时可能熄灭。
“我快成睁眼瞎了。”范猛急得拼命按喇叭,唯恐前方再冲出一辆运输煤炭的卡车,可是喇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怎么办?指导员,快想办法。”炊事员急了。
“你喊什么?你以为你是雷公,能把雪喊停?”范猛的大声嚷了起来。
“我不是着急嘛,会开车了不起啊?连我说话的权力都剥夺了。”炊事员不甘示弱。
两个人争相把焦急一股脑发泄到对方的身上。
贾佳看着车窗外的雪色,想起了一句话“盲人瞎马走夜路。”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绝望。
“什么时候了还斗嘴。”康凯前后张望了一会,问范猛“咱们离开中队多远?”
范猛哭丧着脸说:“离开中队了小半天了,现在的位置应该在中队和镇子之间,掉头也来不及了,再说就算回去也没人会修车。”
“不能回去,战士们等着过年的年货呢。”康凯回头对贾佳说:“贾记者,借你的围巾用用。”
“干嘛?你很冷吗?”贾佳说着把自己的围巾递了上去。
“看见对面有车过来马上踩刹车求救,必须在大年三十前买到年货,赶回中队,这是死命令!”
康凯对范猛喊了一句,戴好帽子,系好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摇开车窗,探出头,给范猛指路。
康凯的动作坚决而迅速,像是没有经过考虑,更像是深思熟虑后下了决心,如同他在战士面前双手掐腰,挥舞手臂,字正腔圆地鼓舞士气,此时他正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他是三中队的教导员,他的决心最能代表三中队遇到困难时惯有的决心和坚韧。
范猛傻眼了,他使劲点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指导员,你不要命了?”
康凯没有回答,他开始用肉眼导航。
“左拐,慢点,再慢点!”
“直走,直走!”
风呼啸着,带着乱雪塞进驾驶室,贾佳弓着腰,用手套护住脸,把脸埋在膝盖上,冷风拍击着她的头颈,针一般从背部刺入身体,一连串的颤抖后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不到十分钟,把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的康凯变成了一座雪雕,帽子,围巾挂满了雪和呼气凝结的冰霜,很快冻成了冰条,两条眉毛上也挂着冰条。
“左拐,踩点刹车。”
康凯仍在奋力呼喊,他和贾佳近在咫尺,但贾佳觉得他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几十,几百米远。
范猛咬紧牙关,他只求把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贾佳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坐垫里,炊事员从后面抓紧康凯的手臂,防止他从窗口滑出去,同时他也在不停哀求“指导员,咱们换换行吗?半个小时换一次?不行,时间太长了,15分钟吧,咱们就15分钟换一次,指导员,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筆趣庫
“指导员!”范猛呼地刹住了车,康凯有两分钟没有说话了。
范猛和炊事员七手八脚地把康凯拽进了车里,康凯的头部像是一个硕大的雪球,裹着密不透风的冰霜,露出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一条细小的缝隙。
“指导员!”范猛的眼泪一下迸出了眼眶,轻一拳重一拳砸在雪球上。
“三班长,你想砸死指导员啊!”
炊事员怒着推了范猛一把,他找到围巾系在康凯脑后的活结,用力一拽,随着围巾的抖动,他听见刺耳的‘嘶啦’声,接着大小不一的碎雪冰块在驾驶室里翻滚飞舞。
“啊!”贾佳捂着嘴,紧闭双眼,发出了尖叫。被冰霜浸透的围巾牢牢粘住了康凯的脸颊,所以发出刺耳的‘嘶啦’声,贾佳以为围巾脸皮带肉地把康凯的脸蛋粘掉了。
“指导员!你怎么样?”范猛用力摇晃着康凯的脑袋。
康凯许久才吐出了一口气,一边深呼吸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这雪太大了……把围巾堵死了……喘不上气了,贾记者,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围巾……”
贾佳忐忑地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康凯眼部的皮肤被冻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鼻子以下的部位暗红发紫,两种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贾佳那里还会顾及她的围巾,双手不停在康凯脸上游走,语无伦次地说:“你冻坏了吧,我给你揉揉脸,耳朵呢?冷不冷?要不我下车给你找点雪搓搓吧,上次敖克莎大娘就是用雪……”
“我没事,真的。”康凯推开贾佳的手,想给她一个微笑,努力了十几秒,最后放弃了。
贾佳呆呆地看着康凯,豆大的泪像断线珍珠滚落胸前。
驾驶室里空气似乎凝滞了,范猛,炊事员,哭得一塌糊涂的贾佳都在关切地看着康凯。
许久,范猛哇地一声哭了“指导员,你这是拿命在拼啊!我知道你想让战士们过个好年,可是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战士们这个年还怎么过啊!看看你,脸都憋紫了,要是晚拽进几分钟你就憋死了!你别拼了,我求求你行不行!我下车,我走到镇里去!”
说着范猛使劲用衣袖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要走。
“回来!”康凯仍在喘着粗气,手却死死抓住范猛“你走不到半路就得冻死!”
“冻死我也比冻死你强!”
范猛瘫软在座椅上,双手撕拽着康凯的手,康凯的胸口不停起伏,手却抓得更紧了,几分钟后范猛松开了无济于事的双手。
炊事员拼命摇上了车窗,随后便不知所措地看着康凯和范猛,康凯把身体探出车窗之前他的心里还没有对现状的清醒认识,直到康凯雪球似地回到驾驶室,范猛哇地一声哭出来,他才意识到,如果再不尽快赶到小镇,在没有暖风,缺少食物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按照现在的行驶速度,八个小时能够顺利抵达就算不错了。
驾驶室里的温暖已经被灌进来的风雪带走,和滴水成冰的车外相差无几,在这种温度下谁又能坚持八个小时?
死亡似乎此刻正隔着车窗向他们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贾佳怔怔地看着固执的康凯和失声痛哭的范猛,在她心目中这两个男人都是比冰还要坚硬,比铁还要铿锵做响,是都市中绝难见到的真汉子。以命相搏也好,痛苦也罢,他们没有妥协,有的只是对战友的痛惜,即便死亡就在此刻,他们也不愿看见战友走在自己的前面。
康凯渐渐恢复了力气,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没有对范猛大声怒骂,没有笑着拍打炊事员,只是挠挠头,看着车外绵绵不绝的大雪说:“不就是雪吗,干嘛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怪我了,这事怪我,做事太冲动,让你们担心了。
“指导员,别说了,这事不怪你。”范猛慢慢坐起身,重新发动车,他很清楚在车灯微弱,可视性低的情况下只有探头出去才能勉强看清路面。
康凯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咱们是骑虎难下了,那就朝小镇开吧,正月十五之前怎么也到了,其实我就想早点到小镇,贾记者到咱们中队这么长时间了,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再说了……咱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嘛。”
“啊?”范猛和炊事员同时惊呼,贾佳飞快地眨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不苟言笑的康凯在特殊的环境下开了一个玩笑,却不想到这个玩笑在几个月后让他陷入了一场无形的尴尬。
“好了,擦擦鼻涕吧,也不怕让贾记者笑话。”康凯用指甲划掉几乎快把风挡玻璃封死的冰霜,瞪了范猛一眼。
范猛憨笑着,贾佳哧哧地笑着,炊事员也笑了,呼气成霜的驾驶室里终于传出了久违的笑声。
笑声还在每个人的鼻尖回荡,范猛忽然大喊“小心!”
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声后贾佳的世界剧烈地摇晃,接着人在轰隆隆的响声中飞了起来,在空中不断翻滚,天翻地覆的眩晕里掺杂着众人的惊呼。
“抓紧……”
贾佳不知道康凯让她抓紧什么东西,她眼前一黑便晕过去,她的脑海里最后的意识是:出车祸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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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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