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书房网>玄幻奇幻>绿点黑红>第11章 瞻玉座双龙引朝仪 悬日月麒麟照乾坤
  绿点黑红卷之

  第九十一回

  瞻玉座双龙引朝仪悬日月麒麟照乾坤

  话说只因秋纹乃薄命司根源,故无缘王爷府里见识些富贵尊荣,此乃天命难违,也并非是人间过错。只是眼前忽见血光迸发众人如何不惊,众丫头更是齐声痛哭,抱头扶尸呼喊秋纹不起。湘云和宝琴忽听见楼下哭声大作急要下楼。两个内监忙拦,被二人连骂带打闪开了。二人赶来见秋纹死了也哭了。湘云哭着命众姐妹抬了秋纹送到潇湘馆,抬进那具棺材装殓了,送到嘉荫堂里暂厝。

  外面走来各王公官府的人,请姑娘们节哀顺便,接着催促动身,要领了人到各处去。原来众姐妹送秋纹走后自是无法再抢红了,穆莳和众人走出来游玩,就由各府管家接着分了其余丫头。还是从穆莳东王府起头,每人依其眼中喜好挑了几个。紫绡被穆莳府挑了。豆官、檀云被穆荫府选中。碧痕、佳蕙归了穆若府。素云、臻儿跟了穆菡府。雪雁进了贾赦院。同贵、文杏随了牛清府。翠墨、绮霞随了侯明府。翠云、篆儿从了贾雨村。碧月、春纤背运了孙绍祖。剩下绮霰、小鸠儿等十个丫头,因报到穆莳前请示下,问是否命各自父母领回。孙绍祖一旁听说因笑道:“诸位大人若都不要了,那就都是我的,我全要了。”众人便笑他道:“不怕吃不消吗?”孙绍祖笑道:“小人就这一点子本事自信还成,信不信就瞧好吧。”所以各处领了人走后,剩下绮霰、小鸠儿等十个大小丫头,连同碧月、春纤都被孙绍祖的人领进了潇湘馆。

  晚上众人又重聚在大观楼下,铺了从缀锦楼搬来的大红地毯,请了外头大戏班子,合了东西两府的戏班一起上演起了全本的《群英会》。众人席前三五一簇,一面吃酒一面看戏。湘云、宝琴和傻娘娘等三人在楼上一席。一时,南安太妃领了张太医上楼给傻娘娘胗脉,拉了湘云一处说话,十分关切,揉着手笑问道:“我的史大姑娘,如今什么打算?”湘云道:“太妃若真心相助,就助我二人离了这里。”南安太妃道:“为什么只盘算离。如今东王爷有大事要倚重姑娘呢。事成后不仅荣华富贵,还将青史留名。如同这戏里春秋,后人唱起戏来也必有史大姑娘的故事呢。”湘云不解。南安太妃笑拍湘云的手道:“这件事眼下不能说,回头自有东王爷亲来告诉。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竟也是你自己的大事呢!”又笑向宝琴坐了过去,近跟前细细看了又看,笑道:“琴姑娘真真天生一个可人意的小模样,可愿随了我儿,我必善待你的。这王妃之位将来必是你的。”宝琴道:“那你可得小心,我现是当今皇上琴贵人,你们犯得着么,不怕皇上知道了吃罪不起么?”南安太妃故作吃惊张大了嘴道:“哦——,哎吆吆我好怕呦!”接着又一笑了道:“你才见过几个当今就吓唬我?我呢见识虽浅,也是见过他们祖孙三代呢。你放心,你若随了我儿,眼前的荣华富贵就不比你湘云姐姐小呢。”此时张太医走出来,控身悄道:“恭喜了,傻娘娘果然有了喜脉,而且脉象宏大,必定皇子无疑。”南安太妃听说忙和张太医下楼,去向穆莳报喜。

  这里湘云、宝琴二人盘算一番,猜不透这些人的用意。此时鼓声一更,戏演到诸葛亮舌战江东群儒,东吴不知是战是和打住。众人见散了场,纷纷离席各往住所去。

  孙绍祖径直走进了潇湘馆,叫出他那两个人正说话时,贾雨村因顺路经过,门前请出孙绍祖到院外叮嘱了一番。孙绍祖听了躬身作揖感激不尽,毕恭毕敬送了贾雨村怡红院去了。

  时已一更,贾雨村进了怡红院,篆儿打起帘子,翠云接了衣服,进入内室,跟进去服侍时悄道:“起禀大人,这里有一人求见。”贾雨村问:“是谁?”翠云道:“宝二奶奶。”原来宝钗一大早就进了园子,在各处查看婆子丫头们操持的各项营生,得到消息时各门已被王府侍卫把守,只好藏到了拢翠庵里,不时命叶妈打听消息。听说怡红院分给了贾雨村,便潜了进来等着。贾雨村忙请出宝钗,送她出了角门。宝钗福道:“谢大人解救。大人是否再送小女子一程,小女子尚有一句要紧的话,思忖着要向大人请教呢。”贾雨村点头,便先一步走在前头。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夹道墙里,因见两边高墙前后无人,宝钗在后悄道:“大人,如今园子里群龙聚首,怕不是为了玩一玩吧?”贾雨村道:“另有一事,犯着天地告诉不得。”宝钗道:“只是已经有人告诉我们了,说如今这园子里凶杀之气越聚越重。大人难道没有想到或许会惹祸上身吗?”贾雨村听如此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道:“宝二奶奶这话要紧,不知打从何处听来,能否明示给下官知道?”宝钗一福了道:“若说了犯着无稽,怕大人责怪说小女子荒诞。”贾雨村道:“若不说出来,又犯着任人如何能信?”宝钗只好告诉,是宝玉的通灵宝玉开口说的。贾雨村听了,过了一时又问道:“既如此说,宝二奶奶可否再明示下官,这该如何才好?”宝钗道:“不敢应该,只是奉上小女子浅识,提给大人一个醒。或是赶紧离了这里,或是阻止此事,最好令它悄然消散于无影无踪,方保住人人平安。那石头真有灵验的,早先‘一除邪崇’,昨儿‘二疗冤疾’都有应验的。眼前犯着‘三知祸福’,我们夫妻二人躲在外头或许犯不着,园子里有多少姊妹,府里多少人口只怕又都要遭殃了!”此时二人到了梨香院门前,见宝玉等在门前二人便拜别。临别时宝钗又道:“小女子方才的话还望大人三思,这种群龙聚首的事多有爪牙暗藏,凶杀险怪往往突发于一瞬。万望大人慎重!”说罢一福,和宝玉一起进梨香院去了。

  且说孙绍祖送走了贾雨村,回屋笑向他那两个人道:“这个假正经必定要来泼一坛子醋的。”一努嘴,二人走进丫头屋里,只见十二个丫头在大炕上睡得正熟。二人悄悄告诉外头一个说这里太挤,那边有好地方,这就过去。一个扶起,另一背着送到了孙绍祖屋里。没半个时辰,听到孙绍祖一声咳嗽,二人复又进来,扛了这个送回,又扛了另一个过去。两个畜生也在半道上抓尖搂尾。一有哭声便应以鞭声,如此一夜,畜生一般的事竟说不得。天还没亮便有绮霰、小鸠儿、云儿、雨儿、雾儿、露儿等六人先后在沁芳亭前投了水。这一夜晦朔黑的浓重,各处都还安静。可知除了孙绍祖三个畜生外,处处还都是皇亲旧族,正经的大礼之家。各位看官须知必要分清了泾渭,皇族贵胄犯不着与个别败类同一清浊。

  次日园中宫人晓筹,湘云和宝琴才醒时四个宫女早已等在门前,听见有了动静方才请了进来。捧上各色时兴衣裙一一展示,排开了上用胭粉,各款钗钏金翠。轻询细问,精挑选细后,方才前面跪举玻璃镜,后面柔齿象牙梳,丝丝梳,细细理,直到二人烦了才罢。又捧上各色羹粥荤素小菜,冷热点心作为晨早小膳。两个内监请了进来禀道:“请贵妃、贵人示下,下臣穆莳候在帘外求见。”湘云道:“没心情,此刻不见!”穆莳便拱手而退,反令二人摸不着头脑。一时下了楼到各处游玩时,只见对面无不躬身退让,或恭敬侍立不敢走动。六位跟随在前后,更是拂尘时时扫,宫扇缓缓摇;坐有垫儿隔软硬,起动搀扶如浮云。慢慢走进滴翠亭里坐下时,宝琴因问起侍女们的姓名。跟着湘云的,一个叫李翠花,一个叫柳小絮。跟自己的一个叫胡佳乐,一个叫藏小荷。湘云又问两个内监,跟自己的叫袁真观,跟宝琴的叫满大憨。二人又问起四女如何进了王府,二男如何做了公公。六人又问二位娘娘是贾家哪一门亲戚。大家都告诉了,说起家乡远近,亲人想念,便觉亲近了。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袁真观笑向湘云道:“小的亲见过的,云姑娘的老姑奶奶是个好心人。”湘云便问:“你小小年龄何时进过贾府,怎的见过我家老太太?”袁真观道:“小的原在清虚观出家。三年前贵府到我们观里打醮,小的一不小心撞上了琏二奶奶。”压低声道:“都说是阎王老,呸,瞧我这破嘴。好家伙那可真是名不虚传,只一巴掌把小的打得翻了一个大跟头,到如今左耳还耳鸣。许多奶奶、姑娘堵住了还要打,亏来了你家那位老太太。把小的救下了不说,还给了五百钱压惊。”湘云笑道:“那一次我不在。只因那一次宝玉拿回了一个金麒麟,跟我这个一样。”说着拿出自己的道:“知道有这回事。”袁真观瞧了麒麟一笑道:“那个麒麟大些,小的也曾见过,别的一样。那原是一个跛足的云游道友的,送了你们府那个啣玉的小爷。那年他一来了和小的们一起住着的。夜里看见说起来,他说他那个麒麟要给一个公子妹儿,将来好配一个也有麒麟的妹儿公子成双成对呢。我们笑他是男是女说不清。他笑了道,‘麒麟这高古灵牲原先全是母的,就如同龙都是公的一样。不曾想日久生变万事颠倒;如今若要颠倒回去已经没人肯信,也就弄得说不清道不明了。’”湘云道:“那一个现在我二哥哥那里。若那一个若是母的,这一个也是?”袁真观接过又细细看了道:“为此小的也曾再三请教,他说‘麒麟亦是凤凰、龙一样的高古神灵。凤凰凤为雄,凰为雌。龙都是公的。麒麟起先只有母,后头就胡涂了。因此要借此糊涂一用成就一对荒唐婚姻。’”众人听说,都笑说这个瘸腿嘴也瘸了。

  一语未了,忽见翠缕、翠墨和翠云愤愤走了来道:“姑娘可知道,昨儿夜里又出事了。绮霰、小鸠儿、云儿、雨儿、雾儿、露儿六个人投水死了,一个也没能救活!”湘云道:“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这么坏?”翠缕愤愤告诉了。湘云因命袁真观道:“你去见东王爷,就说我问着他了,我们丫头难道不是人吗,任人糟蹋。如今一夜逼死六条人命,孙绍祖他们三个畜生该当何罪?若不严办这三个畜生,就再也别来见我了。”

  一时袁真观回来了回湘云道:“东王爷知道了,命贾大人严加惩办。已查明姓孙的带进来的两个人是他才从大牢里弄出来的亲戚。贾大人当即判了二人死罪,命即刻园子门外斩首后送到化人场。判将孙绍祖一同摁在园外打三十鞭,命一连三日在园门前枷号一个时辰。命他赔给每个丫头二百两,死了的每个五百两,外加二百两安葬费。这会子卖来了棺材,正在沁芳亭装殓呢。”众人听了虽仍还愤愤也稍解了些怒气,因此一起去看她们六个。一时沁芳亭又成了殓尸亭,停妥后,众人一齐抬到嘉荫堂暂厝。经过拢翠庵时正遇见妙玉出门,湘云因邀她为新死的姊妹们绕棺送灵。妙玉允了,一同到了嘉荫堂中,这里就又排开了七口棺材。众姊妹好不悲凄,都随在妙玉身后哭着为七人一一绕棺。

  妙玉手捻佛珠,步履缓慢,郑重千般。每至一棺前便以手抚之道:“此一偶凶神一聚杀气弥漫,你们命该先走一步,故安静了安心去吧。万事天意如此,我等这边一展眼间便会忘了你们了,故这边那边只在一瞬,故我等皆属你等身后。如此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故安静安心了去吧,阿弥陀佛!虽说不幸无辜,其实又有幸先脱。故安静安心了去吧,阿弥陀佛!”

  众人听如此说无不惊讶,穆莳也赶了来,惊道:“这个园子还真有云深不知处。竟藏有如此气质仙品,见识高深的年轻尼姑。”因问贾赦此人来历。贾赦道:“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极孤傲,又极爱清净,我等官宦她连正眼不瞧。听说只和宝玉、姑娘有些来往。”穆莳因邀了南安太妃前往拜访。不敢带人,只二人走到拢翠庵前轻声敲门。一时小尼出来问是何人,二人合十,太妃答道:“这位是东王爷穆莳,俗身南安太妃。闻得大名,特来拜访妙玉主持,当面请教大事的。”小尼合十回道:“我师傅说了,如今此园已现万丈迷津,凶杀之气正在聚集,二位施主回避为上。若是肯听一劝,就请尽早离了这里,也就犯不着见面了。”说罢回身要走。太妃忙道:“我们此来正是为此,请教迷津中或得一舟一桥。”小尼听说只得进去,一时出来开了院门,引二人往耳房里来。

  进屋只见妙玉正在炕上一蒲团上打坐,见人进来了将手一指。二人一揖一福谢过,客座上坐了。小尼上茶时,二人又忙起身谢了。南安太妃道:“这一位乃是当今皇兄,东平郡王穆莳。自己是皇弟,南安郡王穆荫之母。”妙玉点头道:“我知道,二位必要来的。”穆莳道:“方才听见师傅灵前警言,见识高妙,我们愚钝不灵,还望指点一二。若迷津识图,活命之恩铭记一生。”妙玉道:“如此不知二位关心天下生灵,还是只注重个别人的性命?”穆莳道:“如今天下生灵被人随意杀戮的多,我等只一心求问该如何拯救。”妙玉道:“那么此一园人命就算不到言下了。”穆莳道:“适才聆听这园子里杀气聚集,不知将要杀死何等人物?若拔一毛而利天下,何不顺而促成?以一魔成仙换得天下众生得救,岂不是佛亦为之?”

  妙玉道:“施主错了!佛法万境皆空,故愿普度众生,岂可舍弃一人?本尼佛门弟子,既忝在寂静门内珍重,岂可诳言杀生之道。只是如今这里群龙聚于一隅,势不可免必有一搏。死者上自天龙下至草民,虽不只十指,比起天下苍生也就算不得了,不过浮云一片微雨少许。施主既犯着此运为此而来,也只好是个人前程各自轻重。”说完便闭目拈珠不再答话。

  二人只得起身告辞,妙玉不起身也不送。走到外面时太妃叹道:“这等高人只可惜隐在佛门,没个抓寻请得动她。”穆莳听了沉吟一时,向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太妃点头。这天晚上,南安太妃领了十几个侍女抬着一顶大轿直闯进拢翠庵里。二女上前先拦住两个小尼,十人接着围定了妙玉三层,只说东宫王爷有请,搀进轿里就走。轿里已有两个宫女左右扶持,一直抬进缀锦楼里。到了楼梯口时,换了内监将轿子前恭后举,一气抬上了二楼,然后退下。再换了侍女们打起轿帘搀下,扶妙玉坐在了太师椅上首,接着躬身退下。穆莳忙上前跪下请罪,只道:“大师乃方外高人,我等凡俗景仰不已。如今所以得罪实属万不得已,实指望大师以天下苍生为念出山辅佐下王,紧要处指点迷津。本王乃圣祖皇帝长孙,皇太子长子。当今皇上的父皇篡了我父皇位,所以当今皇位原应是我的。如今两代篡逆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人心不服中肆行杀戮,天下凶凶放肆株连人神共恨。如今我等聚集义士,欲在这园中布下天罗地网,决心拔一毛以利天下,拯万民于水火,挽山河于即倒。所以恳请大师助我,我这里给大师磕头请罪。”

  妙玉道:“我若是不答应呢?”穆莳忙又磕头道:“大师如今已到了这里,回去已经难以表白还是清白之身。众口纷纭中大师如何还能在那庵里静心打坐?所以万望大师转念柳暗花明,切莫小视了自己在那庵里空度前程。不如随缘是法,由一人得道而道天下苍生,一人明智而智黎民百姓,做一番大事青史留名。”妙玉道:“你只说你该当皇帝,别人呢,你难道不怕么?”穆莳一怔,问:“别人是谁,也敢争夺皇位?”妙玉又道:“你只恨他人夺了你父和你的皇位,你们可是同姓一族。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家的皇位也是夺的别人家的吗?”穆莳又一怔,道:“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了,还提它干嘛?”妙玉听了沉默良久,又劝道:“你难道也不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八字?如今你虽不比皇上,也是一人之下。若八字难免,反成大悲,不仅是你,全家遭殃,你难道既不顾忌也不害怕?”穆莳道:“所以有请大师,成算不就大得多了。既争的皇位,就不怕死也不顾家小。”

  沉默良久,妙玉轻声一叹道:“此竟是本尼天命!我师父圆寂遗言,‘衣食起居不冝回乡,在此净居,自有结果的’竟应在如今。先天神数上有谶:‘己末冬初,亢龙有诲’。我既当此谶,合该你有此恨,加之再三恳求,只得勉力一助了。只是此等大事不到彼岸,难解所渡之恨谁恨。是已故,你们兄弟究竟谁死谁活乃是天命。天命天机在天而不在人。所以没人能事前预知,也是无人事前必得的。本尼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爷需知,本尼既无意跟你受享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愿跟着你遭受杀身之祸。你若必定要本尼出山只需答应一事,在事发之前允许本尼离开。本尼就答应你,给你出些主意。”穆莳听说忙秉正了跪道:“我穆莳在此发誓,决不泄漏大师助我之事。事成事败全由我一人担当。大师若要走时,我发誓决不拦着,一定好礼相送。否则天不容我穆莳。”妙玉听了,这才答应了,从此在缀锦楼里住下。自此二人每夜到大观楼看戏,每次妙玉来了,只在楼下略一寒暄了。便款款上楼来陪湘云、宝琴。又时时关照傻娘娘,她那龙种也一天天显起来了。

  一日忽觉冷了,才知道时已秋末冬初。园子里又请了弋阳大班上演起了大台的《封神演义》。席间穆莳笑向贾赦道:“大世兄,听说贵府有一套奇物,兄弟们想要借来助兴,不知大世兄做得做不得主?”贾赦笑道:“王爷有话只管吩咐,无论做到做不到的,下官都必定竭尽全力。”穆莳道:“如今天气展眼冷了,兄弟们想着时时得一口热茶也好提神看戏。不然打起了瞌睡来连戏子们也都没劲。兄弟听说贵府有名为‘慧纹璎珞紫檀透雕小茶盄’,乃是天下一等第一奇物,珍稀名贵,而且保温实用。不知我等身份,能请来席前一摆否?”贾赦听说只得答应道:“那东西是老太太的心尖宝贝,除非大日子,轻易不拿出来的。如今只得问一问儿子媳妇去,老太太的收藏只她管着,只不知能否借来。”

  果然戏还没散贾赦就回了家里,在紫鹃房里商量了一夜。次日一早才一出门,只见一夜一场大雪铺地半尺,踏雪到了贾琏院门前时,正遇上凤姐手里一把大扫帚,满面通红扫到了院门口。一见贾赦来了,立定了扫帚笑道:“哎哟哟,果然是丰年好大雪,一大清早把个大富大贵大老爷给扫了来了。”贾赦便大声道:“凤丫头怎的还扫雪呐,真是天大的委屈,我竟不知道!”再向小院里面喊道:“琏小子,好你一个昏了头小畜生,没头脑丧了良心的狗崽子,怎的还叫你媳妇扫雪呐!快给我爬起来给你媳妇陪罪,替她扫了剩下的。不知道这大冬天扫雪多幸苦吗?”

  贾琏正西偏房里搂着平儿在被窝里呢,听见他父亲来了忙隔窗答应了赶紧穿衣服;一面悄向平儿道:“又不知哪里得了个鸡毛,下什么急急令箭来了。”咕嘟着嘴扣衣带帽挑帘出门上前请安。平儿紧跟在后,吩咐都起来备茶。贾赦命道:“地上跪了。”不容分说先赏了一脚,再一掌打飞了帽子骂道:“好个没成色的畜生,怎么还让你媳妇扫地呐。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了,你竟瞒了让你媳妇还受着这么大委屈。你个坏小子该当何罪?还不替了你媳妇扫去。”贾琏听说忙爬了起来走去接过扫帚,一面再弯腰拾帽子时,被凤姐顺势抬脚一踢老远。贾琏不敢吭声,忙跟了去拾。凤姐忽见脚下雪中踢出了一根五色丝绦,忙弯腰扽了出来时——果然是通灵宝玉,顿时惊喜道:“可算找到你了!”

  且说前回宝玉和茗烟骑马在城墙上狂奔时,多余正贴在肉上颠颠地做着美梦,梦中一个长胳膊长腿大美女追上来时伸出了纤纤玉指,忽被一扽而出,接着就在寒风中被可着劲忽悠起来,不知几圈,接着便被顺势甩向了城外空中。这正是才在温柔乡里酣睡,便在呼啸风中惊醒,已在那高有百丈大都大墙的空中没了着落,如何不惊不怕?翻身坠落时只得赶着闭紧了眼睛,心想不知是“噗通”一声掉进了护城河好一些,还是“吧唧”一下摔到一块大石头上更倒霉,谁知捱了半晌只觉得来回晃荡,又惊又疑中先睁开了一只眼一瞧时,原来恰好被一棵老杨树的一根枯枝给挂住了,悬在了半空。后来贾府成百的人来了,引了上万的人一连寻了三天,一个个都是低头叨屎的鸡只顾在地上刨,没一个往上头瞧的,所以都没有瞧见。

  多余便高挂枝头,和些个乌鸦、喜鹊做起了邻居。这些鸟儿开始还希罕,每每飞过来亲近。谁知亲过以后才知道是个硬家伙,好看不好吃的,便都嘲笑道:“都说人是万物之灵,而你们玉个个都能礼天通神。成千上万年了都是人炫耀的无价宝物。而且呢还听说了你呢,可就更厉害了,是女娲所炼补天五彩石。虽说是唯一一个多余,不犯又是如今世上一个唯一。你既如此有了年头又唯一一个,正可谓尊贵无比了,该被人喜欢天天挂在脖子上的,如何如今竟落到这等下场,挂在了枯树枝头?这也太掉价了,丢死人了!”

  多余听如此说时由不得不伤心,只好哭道:“人是个什么东西?其实人才是天底下最没灵性,又最死硬最可恶的东西了。若一犯着被人待见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拿过去就把你摆弄起来,还美其名曰君子之佩。看看我吧,就硬是给他们钻了个窟窿。他们还这个骗那个,那个再骗那那个;没了再让那那个骗回自己,嚼行这眼儿是天然的。再用这个绳子穿过去把我吊在脖子上,弄的不知道是我上了吊,还是他上了吊。平白无故一转眼间变了脸时,就把我又砸又摔的。让我能不寒心,能不气愤,能不报复吗?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人吃吃我的苦头。尤其是那个孽根祸胎,混世魔王贾宝玉。”

  鸟儿们听了都齐声叫好,更又纷纷道:“可不是吗?又比如说我们鸟儿们吧,平白无辜就被他们拿各种暗器打了,还睁着眼看着呢就拔了我们的毛,做成了他们盘子里的菜。或是用网逮了我们,关在笼子里让唱歌给他们听。可恨我们的歌他们听不懂,不知道我们是在骂他们呢,竟然还那么好听。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谁让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天底下最宽厚,最善心又最无可奈何的生灵呢,犯不着白生人的气。若是和人一般见识,一见花儿落就发愁,得一点委屈就哭的不值当。你如今既动弹不得,想吃什么就说给我们,我们飞来飞去的转眼就能给你弄了来。”石头道:“你们的好心我心领了。只要求你们一件事,若见了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士,叫他们立刻来见我。我到要问问他们为什么骗我?这枯树枝头难道就是他们许给我的温柔富贵乡,花柳繁华地吗?看他们怎么给我解释!”

  果然这一天,那些鸟儿叫来了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二人上前齐憨笑道:“你怎的挂在这上头了,有多少日子了,受了不少罪吧?”石头半晌不理。二人急了道:“好歹说一句话吧,不然我们怎么给你做主。”石头突然大声道:“你们先给我跪了陪罪!”癞头和尚先慌了,忙双手合十道:“我的儿,你不知道我吗?我这个头从来就不敢低在人前的,怕人一见了没得恶心!怎么敢让你看见呢?所以还是如此一礼陪罪吧。”跛足道士也忙拱上一个子午手赔笑道:“你也是知道我的呀,我这个瘸腿从来跪不下去的,只能一下子趴下去。想要重新站起来没有个把时辰肯定不成,所以我也如此陪罪了。只不知我们有什么错?”石头叫道:“还不知道有什么错!我为什么给挂在这上头了,全因为你们给我找了这么个好人家。那个贾宝玉不要我了!你们必得给我一个开交,为什么给我找了这么个不把我当人,只顾他自己的?”二人听了忙又一起道:“怎么你忘了当初了,我们曾经细细告诉过你的呀,那人世间多是美中不足,好事多魔的?又转眼生悲,到头一梦的?你怎么只记得荣华富贵,忘了后来到头一梦了。”石头忍不住哭道:“只是我觉着实在是太不公平,凭什么贾宝玉从来都是荣华富贵,偏我就到头一梦?”二人听了忙道:“石头不必难过,那个贾宝玉即将遇一大劫,也让他尝尝挂在这枯树枝头是个什么滋味又有何难?如今我们就给你另找一家好人家,你就远远瞧着他贾宝玉也到头一梦如何?”石头道:“不!我要近近的瞧着他倒霉,你们还是把我送回去吧。”二人一笑道:“你个石头还真坏。”石头道:“跟你们人学的!”二人便取了多余下来,乘着一场大雪的时机,放它在凤姐的院子里了。

  说话回到眼前,贾赦见贾琏拾起了帽子,便命他扫地,再回头瞧时凤姐走了。忙追着地上的脚印赶了出来,一路追到了梨香院里。走到门前只听见屋里说笑,因咳嗽了两声。麝月走来见是贾赦,忙打起暖帘向里头道:“大老爷来了。”再打高了帘子,贾赦进了正屋,见屋里没有炭火,只有人气而已。麝月又走到西屋门前再打起了帘子,隔帘只见凤姐已上了炕,正被窝里端一碗稀饭喝了一口道:“赶紧暖和暖和。”宝钗正炕上一只手拿着个窝头,一只手拿着玉细看,笑道:“好不容易呢,到底找回来了,并没少一了个字,我们的好日子也该回来了不成?”宝玉也被窝里呢,正“咔喳喳”嚼着咸菜,瞥了玉一眼道:“要它何用,不如换半斤羊肉二两好酒回来。”

  贾赦又咳嗽了一声,麝月再道:“大老爷来了。”里头这才听见了,忙离了被窝站到堂屋里。贾赦只见一个个只干穿着棉袄棉裤,皮毛丝绸的影子都没了,因问:“你们的钱呢,难道这么快就都花光了,怎么不找太太要去?太太没有就找我去,也不至于这样呀。”宝钗一福道:“太太给了五百两,才做了园里的营生就被你们占了,怎好再求太太去。太太和我妈也艰难着呢。”贾赦又问道:“那么那些古董呢,也值些银子的。”宝钗道:“幸好拿了些过来,如今都在当铺里。”

  凤姐笑道:“好了好了,不用愁了。如今我们大老爷正红火着呢,又心疼咱家宝玉。这不惦记着宝兄弟和宝二奶奶饥荒,一大清早大雪地里送钱来了。”贾赦道:“一会子命紫鹃送过来五十两。”宝玉、宝钗忙一福道谢。贾赦便向凤姐提起,东王爷要借用老太太的慧纹茶盄,大冷天看戏用。凤姐忙道:“哎呦哟!那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宝贝,轻易不拿出来的。她老人家若在家必不肯借。今儿若趁不在私借出去,有个磕磕碰碰一准生气。”贾赦道:“可是王爷们眼下急等着用,这么着吧,你老公公我拿着我这把子胡子担保了,必是好借好还的。”说着一缕。

  凤姐一笑,略一福道:“不是我信不及大老爷为人,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容易借得出只怕倘或收不回,没个开交时凤儿跟谁红脸去?必定要借时必须给足了保金,否则不是我们谁小气,实在是担当不起。”贾赦便问:“得多少银子,五千够吗?”凤姐冷笑道:“五十万金子才够呢。”贾赦听了笑说道:“凤丫头真能开玩笑,满大都怕只有皇上家有这么多金子。等我回了王爷,他若愿意出五十万银子,不知凤丫头能否做主借给?”凤姐道:“那就再商量吧。”

  贾赦忙进园子告诉穆莳,穆莳便问妙玉。妙玉笑道:“你若拿不出来便罢。若拿得出来事成之后还稀罕它吗?若是败了时又留它何用!”穆莳听了笑道:“足的是仙师明白。”便命长史官拿出印信开了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贾赦接了,忙又再找凤姐。凤姐接了,命周瑞、旺儿等人驾车到大都四恒钱庄提银子,果然一气提出了五十万两。凤姐便做主分给了各家。

  宝钗见一下子给了五万银子,忙和宝玉商量。宝玉道:“这还用商量吗?自然把咱家的东西都赎回来,该买的都添齐全,借了邻居家的加一倍还上。跟着我的人多久没给月钱了,都加一倍补上。”宝钗听了便叫了李贵、茗烟来,命他们拿了银子和当票去办。如今跟着宝玉的,外头只有这两个人了。李嬷嬷从前奶的贾珠,李贵媳妇奶的宝玉,可谓一家子老人,宝钗便做主给了他家一千两。

  老叶妈见拿回一千银子欢喜的念佛,拉了茗烟来谢,又商量于莺儿的娘。老姊妹两个欢喜,一起来求宝玉,允许茗烟和莺儿成婚。宝钗听了又商量于宝玉。宝玉命给一万银子。两个亲家吓得磕头,死活不敢要。宝钗因拿出银子,命茗烟将小花枝巷那院布置齐整,命两家不可声张,娶了莺儿住了进去。宝玉又听茗烟说贾芸要娶小红,又命宝钗只管送过银子去。宝钗便封了五百两命茗烟送过去。贾芸和小红因此一齐到梨香院向父亲和母亲大人道谢。

  宝玉重新穿戴齐整了,将玉也重戴上,向众人道:“这个捞什骨子,今生今世命犯了它了,想离也离不了了。老太太的话不假,它还真是我的命根子。”说着话要外头逛去,贾芸送出了门道:“父亲大人一个人出门,瞧着些车马。”宝玉道:“放心吧。你两个家里陪着你母亲大人说话,不许犯着她生气。”

  一人走到街上时,一想往哪儿去呢?因有多少天了是出不得门的日子了,一笑,便奔了大观园后门来找柳家的,打听湘云、宝琴的消息。问她的主意,能否救了她二人出来。门前见了王府兵丁不敢近前,只远远站在那里等着,直等到柳家的出来买菜。柳家的见了宝玉忙走过来,二人便在大墙根下站着说话。柳家的告诉宝玉道:“自从上次逃走了春燕,后门就加了兵丁看管,姑娘们实难再走近到门前。二位姑娘都还好,只不知怎的拢翠庵的妙玉师傅竟还俗跟了东王爷,如今和王爷一齐住在缀锦楼。二人都迷上了戏,天天打扮成戏里一对皇上皇后,排开了仪仗执事,竟称得起凛凛皇威堂堂国母。那妙玉露出了真人真相,打扮得极像一个皇后,王公大人们见了没有一个不称奇道绝的,都说是从没见过这么一位气质高贵,典雅端庄的皇后。评说假的比真的还像。二人不含糊,一时一变就到了戏里,行动水袖莲步,开口戏说词唱;见人也不忌讳,只管你叫我皇上,我叫你皇后。一时一个是唐玄宗,一个是杨贵妃。又一时一个是楚霸王,一个是虞姬。别的大人们也都凑趣儿上赶热灶,演起了杨国忠、安禄山,或者是萧何、韩信。这些日子在大观楼戏台上下,一天到晚的假戏真戏轮番上场,我也是跟着沾光,角落里站着,把几辈子的戏文都听足看够了。”

  柳家的所言不虚,这些天连着上演的是高腔《八义》。今日接着昨日那一出,众人粉面画脸戏装扮演起来。穆莳还是程婴,穆荫屠岸贾,傻大姐挺大了肚子正好演庄姬,宝琴灵公,湘云孤儿,邢岫烟公孙杵臼,豆官韩厥,南安太妃赵盾,贾雨村赵朔,穆菡鉏麂,牛清灵辄,侯明提弥明,孙绍祖神獒。大戏班主指点着名角示范,锣声胡琴鼓点演了起来。一时唱不对戏,又或戏不对词。这个白错不白说,那个不知还不服。这边该死了没死,哪里该活的又死了。更又乱杀一气东倒西歪。一时歇了中台席前吃着喝着,看着正经角儿上戏。吃饱喝足再上台再唱再念再打。那些正经名角一变都成了跟班,时时从旁提点。也因为行家跟着闹了这么些天了,很有得了门道的,最是东王爷一嗓子:“画就了雪冤图以为凭证”加一亮相,众人连同那些正经名角儿都齐声叫好。

  一时歇场,湘云回到上楼,席间才坐下时,妙玉笑道:“孤儿小爷,此时此景此戏此酒,不知孤儿小爷看出些名堂,品出些滋味了没有?”湘云不解。一时撤了残席,妙玉从一个慧纹里拿出一个少山云龙吐雾紫砂壶,打开壶盖儿,放了一勺洞庭功夫碧螺春。一个小尼近前一步,添了采自拢翠庵红梅新雪才滚开的水。略待一刻,妙玉亲斟在湘云面前一个少山新笋紫砂杯中,一笑道:“若仍有难解处,再品此一茶。诗云:‘昔时人已没’。”湘云沉吟道:“‘今日水犹寒’。我解了,随我进来。”

  二人走到里屋,湘云问:“事出何时?”妙玉道:“就是今夜!”湘云道:“为什么是我?”妙玉道:“不只因为你写出过‘秋阴捧出何方雪’,更因为你的身世。”湘云道:“怎么知道我的身世?”妙玉道:“不但知道,而且比你知道的还多。十五年前,有苏州织造府史姓一族和仆从家人总共二百三十名口,因天大冤枉被押解着进京。一路上钦差大太监戴权肆行逼迫,船过长江时有夫妇二人抱着一个两岁女孩一起投了江。这对夫妇不是别人,正是姑娘的父母。女孩不是别人,就是姑娘的姐姐。”湘云恨道:“原来如此!从前听叔婶说是因病而亡。也曾疑惑三人如何一时同一病。只是湘云又有疑惑,难道你我也有同样身世?”

  妙玉道:“若问我的身世话可就长了。我乃是前朝皇室嫡传,和当朝有不世之仇。师傅因命我在此园里等待时机,这一等就是十年,成就大事就在今夜!”湘云道:“因此竟不惜还俗。成败尚且不论,得失岂不已经太过悬殊?”妙玉道:“所以有请于你,命你我同演一场《八义》。你我二人前世有缘在深仇孤儿,都不得不背负复仇重任!”湘云点头,妙玉便拿出一柄有各色宝石镶嵌的波斯弯月袖刀,交在湘云手中道:“小心!此刀有毒,其刃至槽每一日每一夜用巨毒涂抹十八年了,只一破皮见血必死无疑。”湘云接了藏在枕下道:“宝琴妹妹呢?”妙玉道:“今夜我就带了她走。”湘云便叫了宝琴进来,命她跟着妙玉走了。

  至于谁死谁活,不是绿荫胡诌,而是歧人打从石上抄来。其字取自凿凿,此前只有天知地知。下回便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绿荫湿心的绿点黑红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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