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梁健不再多说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秘,是没有任何理由插手下级党委政府的事情的,他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宏市长而已。既然宏市长不需要他的提醒,那就当他没有说。
这天晚上,梁健躺下去,还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拿起手机,给胡小英打了一个电话。
胡小英好像已经睡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蒙。不过只是一小会,她的声音就清晰起来:“梁健,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南山县的事情吗?”
梁健一愣,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胡小英低声的笑了笑:“你忘了我是区委记了?如果当区委记,这点信息都不掌握,我就是白当了。”梁健说:“好。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胡小英说:“我是想打电话给你来着,可后来一想,这两天宏市长肯定会很忙,你也闲不了。我就忍住没打。怎么,进展如何?”梁健说:“我已经被弄糊涂了。”胡小英说:“如果不用太保密的话,说来听听?”
梁健就把南山县委决定明天要进村再次强制行动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梁健说道:“对于成山村的老百姓,难道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解决了吗?难道就不能寻求另外一种更缓和的方式吗?”
胡小英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有的事情很难说,但成山村的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梁健忙问:“你了解什么?”
胡小英说:“我不是南山县的人,我也没有在南山县工作过,不过当时在市府办的时候,我有一次去南山县的时候,了解到,成山村的老百姓对镇上不买账,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还涉及到他们的一座矿山。这座矿山是村里的,后来不知为何开采权却被村外的人占有了,村里没有拿到股份,一次性给了一点补助就完事了……当时就有过激烈的上访,可后来不知镇上怎么摆平了……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梁健说:“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胡小英说:“我也就只知道这些,都告诉你了。宏市长对这件事情怎么一个态度?”梁健说:“宏市长似乎让县里全权处理。”
胡小英说:“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太关注了。这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呢!宏市长应该也是知道一二的。”梁健说:“我是怕,当地政府如果以太强硬的态度,对待成山村的群众,会不会搞出事情来?最后,在面上引起非常不好的影响,说不定会让外人认为,我们政府为了一条特高压线问题,将老百姓当作敌人对待!”
胡小英说:“梁健,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是为党委政府着想的,也是为老百姓着想的。但问题是,现在解决这项具体工作的人,不是你,是当地镇党委记和镇长,上面是县委记和县长,你想的太多也无非是杞人忧天,除非你自己去当这个党委记!”
梁健说:“我还真想去试试呢!这几年来,一直在机关里干,有时候还真想去下面与群众面对面!”胡小英笑道:“别人碰到棘手的群众问题,躲还来不及呢,你倒好还主动往里钻!不过,我想你也只是说着玩玩的!你现在是宏市长身边的人,宏市长也不会放你下去!”
梁健说:“这倒也不一定。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去当镇党委记的可能性肯定是没有的。也只是一说。好了,晚安。”
胡小英说:“好好休息,明天估计不会很闲,往往这种强制行动,突发性的因素很多。养好精神!”梁健说:“晚安。”
梁健却还是睡不着,胡小英说的那些关于成山村石矿的事情,在梁健耳边转着。这些情况宏市长可能也不会太清楚,他如果知道,肯定也是下面给他汇报时提到,真实的情况如何,宏市长能知道多少呢?
带着这些疑问,梁健忍不住就给南山县的组织委员王雪娉发了一条短信:已经睡了吗?
王雪娉没有马上回。
梁健想,时间已经很不早了,王雪娉应该已经睡了。若真是没睡,看到他深更半夜发这么一条短信过去,说不定也会有所误会,而不理他!
梁健迷迷糊糊,开始有些睡意了,这时手机却亮了下,一看,却是王雪娉的短信来了。短信中写:还没睡,在镇上,有事找我吗?要不我给你打电话过去?
这么晚还在镇上,看来这向阳坡镇还蛮重视的。梁健本想直接给她打过去,可一想,要是她在开会呢?梁健在乡镇呆过,知道基层有时遇上紧急事件,可能一宿开会工作也是有的。于是他就简单的回了一个:好的。
王雪娉电话过来了:“梁秘,这么晚了,你也还没睡啊?”梁健说:“我有没打扰你啊?”王雪娉的声音很清脆、也很清醒:“没没。因为成山村的事情,镇上一直开会部署到现在。刚才,在会议室开班子成员会议的时候,我还真有些困了,就使劲喝浓茶。结果好了,现在清醒了,睡不着了。我权当是你陪我聊天了。”m.bīQikμ.ИěΤ
梁健对王雪娉这种直爽的性格有好感,笑道:“和着我是陪聊啊!”王雪娉呵呵笑了一声说:“梁处长,说真的,找我有事?”梁健说“你别叫我梁处长了,就叫我梁健。”王雪娉说:“好啊,那你也叫我雪娉!”
梁健说:“雪娉,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所以睡不着,想请问一下。”王雪娉说:“你问,别客气。”梁健说:“我听说,成山村跟镇上,几年前就因为矿产问题有矛盾?是这样吗?”
王雪娉那边顿了一下,才问道:“你是听谁说的?”梁健说:“这点,请你允许我保密行吗?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行了。”王雪娉那边又停顿了一下。梁健似乎感受到了王雪娉的为难,就说:“如果你确实为难,那就算了。”
王雪娉忽然说:“不。我还以为,这件事你们上头早就知道了。”梁健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成山村对抗镇政府,在特高压征迁中给政府出难题,其他情况我们就不掌握了。”王雪娉说:“难道宏市长他也不知道?”
梁健说:“我不知道宏市长知不知道?我是肯定不知道。因为对于明天的再次强制行动,我总是感觉有些惴惴不安,所以想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所以才问你的。我想,这背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问题。但是,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梁健知道,自己让对方为难了。基层有很多事情,不会向上级汇报,有些事情他们不想让上级知道,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往往是一个班子的秘密。就说这件事情,镇党委政府都不想让上面知道,如果他逼王雪娉讲,其实是让她为难,她会觉得自己背叛了那个集体。
这种感受,梁健是能够理解的。于是他说:“那好,还是很谢谢你。早点休息!”说着,梁健就将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梁健感到自己的确让王雪娉为难了,毕竟王雪娉主动告诉了他关于镇干部已经回镇上的事情,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再让王雪娉说关于成山村的内幕事情,可能有点得寸进尺了。
但梁健还是觉得,如果不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任由他们冒然进行第二次强制推进,会不会真搞出什么大事来?自己是宏市长的秘,有必要把方方面面的情况搞清楚,如果有必要还要及时向宏市长报告。
这么想着,他又想拿起电话,给王雪娉打了过去。他有种信心,如果自己一定逼她说,她可能真的会说!手机刚拿起来,梁健又赶紧放下了。
我可能真是管的太多了。在这件事情上,宏市长似乎并不像自己这么焦虑。皇帝不急急太监。在官场有句话,叫多做多错!
梁健放下手机,并且按了关机按钮。这样他就不会再去想着给王雪娉打电话了。他不能为难她,也不能为难自己。
梁健关闭了手机之后,王雪娉拿着手机看了好久。刚才梁健问她成山村的问题时,她犹豫了,她是担心说出来,会危及到自己。成山村的事情,是一个敏感的事情,成山村的矿山问题是成山村村民心里的结,这个结如今死死地打着,而且这个结是由镇上的某位领导亲戚给打的,老百姓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怎么可能还会支持镇上的工作?
王雪娉一直认为,要解决好成山村的征地拆迁工作,就要把这个结给解开。但是,镇领导班子成员中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个敏感话题,宁可认为成山村的问题就是老百姓单方面的问题。镇上向县里是这么汇报的,县里向市里也是这么汇报的,估计市里向省里也不会有其他的汇报内容。
王雪娉是成山村的联村干部,她对成山村是有感情的,也是了解的。成山村的村民是彪悍,毫无疑问,但他们毕竟是老百姓,老百姓总是有一个特点,就是实在,他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同时也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王雪娉担心的是,即便市县镇三级派再多的力量下去,如果不能解开老百姓心里的结,他们还是不会服软,暴力只能用来对付犯罪分子,用来对付老百姓就是不对。难道,你还能把整个成山村给端了不成?
难道整个镇的班子里,就没有人考虑过整个问题,只有她这个小姑娘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这绝对不可能!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呢?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正因为整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王雪娉在梁健询问的时候,就沉默了。反而是梁健,他却在关心这个问题,这本来是跟他没有关系的问题,他是上级领导,但他毕竟只是秘,没有必要问得那么细,万一出事,要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他身上。
与梁健相比,王雪娉感觉自己实在太胆小,她甚至觉得太自私……这么想着,她拿起电话,重新拨打梁健的电话,她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他,或许这会对领导的决策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电话那端传来了略带机械的女声。
梁健已经关机了,王雪娉只得放下了电话。
县委记葛东这天接完梁健的电话之后,心里一直不舒服。他很纳闷,到底是谁把成山村将三个镇干部放了的事情告诉梁健的?
三个镇干部被从成山村放回来后,县里和镇里都商量过,明天的强制推进要不要继续下去。镇党委记邱九龙强烈提出,一定要按计划进行。
邱九龙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成山村村民把镇干部放回来,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经怕了,他们中的某些人肯定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市里的重视,市里派了特警下来,所以他们才把镇干部放了。以为他们这么做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当时县委记葛东说:九龙同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今村民传达过来这么一个信息,就是妥协,我们是不是可以明天暂缓行动?毕竟人都放了,不放之前我们的理由很充分,他们是私自扣押政府工作人员,如今放人了,我们的理由是否还充分?
镇党委记邱九龙态度却很强硬:当然充分!谁叫他们曾经扣押了政府工作人员!即使现在放了,他们也同样是违法的!葛记,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定要乘此东风,借助市里特警的力量,明天把征地拆迁工作给推进了。如果我们缓上一缓,说不定那些刁民又认为我们软了,重新来事,到时候市里特警抽身了,不一定就能再次来帮我们。大家说是不是。这次,我们进村,一定要强势推进,谁阻扰就抓说,谁不同意就抓谁!一定要给成山村的那帮刁民一些震慑。
镇上的班子成员,大部分都支持镇党委记邱九龙的说法,或者说他们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邱九龙在向阳坡镇上的权威是绝对的,所以这副担子才交到了他的肩膀上。
对县委记葛东来说,他更加倾向于温和的做法,毕竟这是在跟老百姓打交道啊,老百姓就是再霸道那还是老百姓啊,不是施暴对象。如果特高压工程是一个市或者县的重点工程,葛东肯定就会制止邱九龙那么做了。
但是特高压线输电工程,这是一项国家重点工程,高层对速度进展一直盯着呢,如今已经临近给定的时间,高层如果怒了,对江中省的工程不满意了,别说他是县委记这个小小的芝麻官了,就是省委记、省长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为此,这个工程是拖不起了。这就是政治意识,在群众意识和政治意识当中,各地官员不少都得更加重视政治意识。然而,时常存在的问题就是,高层掌握的情况和基层存在的实际问题,是不一致的,这就是所谓的信息不对称。
为此,等邱九龙说,“到时候市里特警抽身了,不一定就能再次来帮我们”的时候,葛东感觉自己的穴位被点中了。他不能再拖了,也许失去这个时机,想要强制推进就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了。如果成山村的老百姓,真有什么委屈,那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老百姓了。
于是,当时在向阳坡镇会议室内,就这么定了,明天继续推进强制行动,当时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在,镇领导班子成员也都在。定了就这么干,就绝不允许有犹豫了。没想到,有人却在背后,将有关情况,向市长秘梁健偷偷汇报。这引起了葛东的愤怒,这到底是谁干的!必须把这人给揪出来。
葛东思来想去,认为县里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那就只能是镇上了。葛东拿起了电话,打给镇党委记邱九龙,说:你查一查,你们班子成员中,今天晚上,哪个人有可能给市长秘梁健打电话?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一听说有班子成员私下给市长秘打电话,镇党委记邱九龙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哪个丫的在这么干啊,这到底要干嘛呀,难道想把与他邱九龙有关的事给捅出去?!想到这,邱九龙心火怒烧,下定决心要把这人给揪出来,好好整整!
要查这个人,对邱九龙来说,那还不容易啊。他不需要通过正规渠道,通过正规渠道,他是没有这个权限去查的。但是邱九龙有人在中国移动,让那人私下里帮个忙,把市长秘梁健的通话记录给调出来,就可以了。其中哪个是镇上班子成员的号码,那那个人就是通风报信的!
对方是移动的管理人员,按照保密规定他是有些为难的,邱九龙当场一句话就过去了,办成了如何如何,对方怎么可能挡得住诱惑呢!说,马上办。
几分钟后,邱九龙就接到了电话,对方报出了这个晚上,梁健的通话记录。从中,邱九龙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王雪娉!
“biao子养的,原来是这个小妖妇!”邱九龙暴喊了一声!然后,他马上向县委记葛东做了汇报,要求撤销王雪娉的职务。葛东听了邱九龙的说法,觉得撤销职务肯定是不妥当的,目前掌握的只是王雪娉跟梁健打了电话,但具体电话内容并不清楚。更何况就算真是王雪娉通风报信,她的做法也没有违法违纪,反而是她向上报告了真实情况,把人家党内职务撤销,这太武断了。葛东说,你还是别动职务了,将分工做些调整,让她也有个自省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王雪娉就接到了镇党委副记傅兵的电话。傅兵对王雪娉说,接到镇党委邱记的通知,让他转告,征地拆迁强制推进的工作,让王雪娉暂时不用参与了。她的工作任务,就是留守镇上,做好后勤准备。
王雪娉很是惊讶,问“为什么?”傅兵说:“邱记说了,这你自己应该知道。”王雪娉一下想到,这肯定跟她昨天向梁健反映了情况有关系。
梁健一早起来,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来电提醒。在快接近两点的时候,王雪娉还打过一个电话过来。当时梁健已经关机了。难道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
梁健想给王雪娉打电话过去,可还是按捺住了,他告诉自己,别再多管闲事。
梁健刚来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县委记葛东的电话:“梁秘,镇上已经出发了。镇党委记邱九龙,亲自带了人去。县镇党委都非常坚决。我们县四套班子成员全部在镇上,随时指挥。”
梁健说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向宏市长汇报。希望你们同时要注重维护稳定,稳定压倒一切。”
说完,梁健朝宏市长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他还在想,关于他掌握的成山村矿山问题的事情,要不要对宏市长讲?作为秘,本来是应该将所有掌握的最新情况,报告领导的。但问题是,他现在掌握的情况,并未经过核实,这样贸贸然报告领导,也会让领导陷入迷惑之中。反正县里没有正式上报过这方面的情况,他还是当作不知道!
于是,梁健只是将向阳坡镇已经向成山村进发的事情向宏市长作了汇报。宏市长也没多问,就对梁健说:“你随时关注进一步的情况!”
梁健答应后,想起短信中有一条是王雪娉的来电提醒。梁健这时想,人家打电话来了,我还是该回一个过去,只要不再去问那些敏感问题就行了。
电话响了一下,王雪娉便接了起来。梁健听到她周边极为安静,不像是在路上的样子。一般这么大部队去成山村,周围应该是闹哄哄的,即便她坐在车里,也应该有些声音才对。梁健问道:“雪娉,你在哪里啊?”
王雪娉声音很低落:“我在镇政府办公室里。”梁健奇怪:“怎么,你没去村里?”王雪娉说:“一早上,我们镇党委副记,就给我传了圣旨,说我们党委记让我别去了,也别管特高压的事情了。”
梁健问:“怎么会这样?”王雪娉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可能领导对我不满意。”梁健问道:“会不会跟你昨天晚上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有关系?”王雪娉说:“我想,领导不高兴也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昨天下午的会上,我说了领导觉得不该说的话;还有就是我昨天给你打了电话,领导可能查了电话记录,知道是我干的。”
梁健一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梁健说:“雪娉,真对不起,可能是我工作简单了。昨天晚上,你把三名镇干部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我后,我就给你们县委记葛东打了电话。葛东可能有想法了,让人去查是谁给我打了电话,发现是你,今天才让你别参加这次强制行动。我很抱歉。”
王雪娉说道:“没什么,你不用道歉。电话是我自己主动打给你的,要承担责任也是我自己承担。何况,我也真不想参加这次行动,我们纠集了这么多力量,声势浩大到村里去,我很不喜欢这种做法。这会让老百姓立马对我们有敌对情绪的!”
梁健说:“可是这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你这样想,也好,那就留在镇上。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关于你自己的,你打电话告诉我。”梁健正要挂电话。王雪娉忽然说:“你等等。梁健。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你昨天问的那个成山村矿山问题,还想知道吗?”
梁健问道:“这会让你为难,你没必要告诉我。”王雪娉说:“还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县里和镇上的主要领导,反正都以为我不跟他们保持一致了。接下去不是调动,也许就是降职。我也用不到担忧了。我现在把我知道的有关情况,都跟你说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梁健赶紧说:“我当然有时间。”
王雪娉就把有关的详细情况都跟梁健说了。梁健听了之后,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他的感受!
情况是这样的,成山村位于镜州市的西南部,这里是天莫山脉的余脉,山多,石矿资源相对比较丰富。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里的村民就小打小闹的弄起了石矿开采工作。当时全中国对石矿的需求很不稳定,小矿的生存也面临很多困难,有些小矿由于所有制和内部管理问题相继倒闭。
但是到了二十世纪开头十年的后面几年,由于国家对基础设施的投入和城市化进程,石矿资源一下子变成了稀缺资源。这时候有人就看中了成山村的石矿资源,这人就是镇党委记邱九龙的弟弟邱小龙。
邱小龙本就是个小混混,在镇上混来混去,仗着有一个镇党委记的哥哥,身边集结着一群人,很会来事,人家都怕他。看到现在石矿能够发财,邱小龙就到成山村里说要承包这里的山。当时成山村不是不知道,矿山能够挣钱了,说这要村里开村民代表大会才能决定。
邱小龙才不管这么多,就说这些事情我不管,扔下了十万块钱,说,十天后他的机组就要开进来了。村里跟村民去做工作,村民不同意,说有钱挣,干嘛要给人家挣啊,我们自己来搞嘛!村民自己要组建机组,但是到了镇上就是批不下来,说他们的机组不符合标准。
以前村里仅剩的几家小型矿山企业,也被镇上以矿山整治为由给取缔了。镇上明确规定,要开矿,也必须符合绿色、环保和规模化的要求。等到所有村里的矿山企业都关闭之后,大家知道如果不让邱小龙的机组进来,谁都开不了矿,谁叫人家的大哥是镇党委记呢。
虽然镇党委记邱九龙一句话都没替邱小龙说,但是邱小龙很快就取得了矿山开采权。邱小龙每年给村里一些补贴,分到村民头上也就寥寥几个钱。村民当中有几个人,早年在外面从事特高压铁塔建设,挣了些钱,村民看到这也能挣钱,都去搞特高压铁塔建设去了,对矿山这事情暂时丢下不管。
但是老百姓心里的气,从没消散过。石矿事件过去没几年,现在镇上要求特高压线工程,从他们村子穿过去,本来也没什么,但随意变更线路,这特高压线将全村都笼罩在辐射区域之内,还不负责搬迁,这简直就是不把成山村的村民当百姓了!
村民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本来都在外边承包工程和打工的男人,这下全部回来了。他们两个带头的包工头,一个叫成永,一个叫成全,可以说是村里村民在外走南闯北的带头人。这俩虽不是亲兄弟,但人家都称他们为“双成”,在村里很有号召力。
他们以前也在村里搞过石矿机组,后来他们的机组因为跟邱小龙的石矿争利,也被以不符合标准为由关停了。好在他们当时已经挣了些钱。到了外面,利用这些原始资本,承包了很多铁塔,迅速发财了,目前两个人的资产加起来,没有一个亿,也有七八千万了。
两人商量说:“这两年,在外面走南闯北,把老家却给丢了。趁此机会,我们要杀回去!镇上不把我们当回事,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成山村的人,也不是那么窝囊的。我们成山村的人,也是党领导下的好百姓,遵纪守法,凭什么镇党委政府这样对待我们!”“好,我们这就都回去。镇上不给我们搬迁,就休想拆我们的房子,征我们的地。凡是跟我们一起回去的,我就发工资,每人每天200块!钱是干什么用的,钱就是用在刀口上的!”
梁健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他说:“如果真是这样,今天如此冒然行动,后果不堪设想。”王雪娉说:“这是镇党委班子决定的事情,也经过了县委的同意,后果再严重也已经没有办法了!宏市长不是也已经同意了吗?”
梁健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梁健真不知道,是这个官场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他觉得很多不对的事情,其他人似乎觉得这很正常。梁健说:“镇上的部队都已经开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祈祷不要弄出什么大事情来!”
从镇上到高山环绕中的成山村,要开半小时的车。正当镇上两三百人的车队,向着成山村进发的时候,成全说:“他们的人,明显比我们多。”成永说:“没事,我有一个办法。你让一个人到汤山村去,对村里男女老少说,只要他们赶来我们成山村,帮助把镇上的人围住,每人就能拿200一天,算我的!”
早有人骑着摩托车朝着汤山村去了。汤山村跟成山村有着相似之处,他们也有特高线穿村而过,只是离开村子稍微远些,关键是他们的老百姓没有带头的人,可以跟镇上对着干,于是就屈服了。汤山村也有一座山的石矿,给了邱小龙,村民只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村民们都敢怒而不敢言,这会听说有人要跟镇上干,要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而且还发工资,老老少少,凡是在家的,不是开着电瓶车,就是骑着自行车来了!
向阳坡镇的机关干部、派出所民警、保安加上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慢慢接近了成山村的隘口。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到村里的壮汉在那里严阵以待。根据镇政府和县公安局部署,谁要是阻碍,就先把谁抓起来。
谁想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精壮的村民,而是一批分几排站开的老婆婆、小孩子还有残疾人,面对这么一批人,该怎么办呢?
就在带队的镇党委记邱九龙犹豫不决时,在半山腰一株如盖大树的后面,有一人拿着高清摄像头,俯拍着下面的情况。这人是“双成”兄弟特意从北京请来的自媒体人,他就是善于将一些图像和影像发到上,引起络舆论关注。在外打拼多年的“双成”兄弟,已经学会了利用络的强大力量。
像今天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肯定会在上引发热议,我们成山村可不是这么好惹的,邱九龙,你想来把我们成山村灭了是不是?那你来啊!看看络会怎么看待你们这些土皇帝所干的一切!
现场,邱九龙是指挥者,也是决策者。看到山路隘口,阻拦去路的老弱病残,听着老人的咳嗽声、小孩子的哭闹声,邱九龙有那么一阵慌神。没错,自己也是农民的儿子,这些老人小孩,也真是自己的父老乡亲。
从后面走上来一个人,这个人是区公安局副局长,他问道:“邱记,他们是在跟我们玩策略,让这帮老弱病残在这里挡着,是想博得我们的同情心,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一批人上去,把他们先赶走?”
“他们是在跟我们玩策略”、“是想博得我们的同情心”,这些话让邱九龙清醒了过来。他就像元神归位一般,记起了今天来这里,不是来同情人的,是来强制推进工程实施的,不管面前是什么情况,今天一定得给成山村的村民一点颜色,让他们不敢嚣张、让他们乖乖听话,不管男女老少、老弱病残,谁要是继续阻扰就抓谁!
邱九龙对身后的公安和特警喊:“把那些老人孩子,还有残疾人给赶走,这里没他们的事!”
于是一场战争就此打响了……
中午时分,市政府副秘长舒跃波突然推开了梁健办公室的门,梁健以为他又是来询问关于祁芸的事情,可一看到他焦急的神色,就知道应该是工作上的事。舒跃波说:“梁健,赶紧,我们去一趟南山县。”
梁健问:“怎么了?”梁健一直在揪心地等着县委记葛东的电话,但快到中午了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这会舒跃波突然对自己说马上去南山县,难道真出事了?
舒跃波说:“这会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快收拾下,我在车上跟你说。”
这么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尽管梁健心里满是疑惑,也不好多问,拿起包就跟着舒跃波往外赶。
舒跃波对司机说:“向阳坡镇,赶紧,以你最快的速度,不过,要注意安全。”司机答应了一声。
梁健这时忍不住了:“怎么了?”舒跃波说:“出人命了!”梁健心里就如一堵墙倒塌了:“真出人命了?”舒跃波说:“对,向阳坡镇在强推过程中,出人命了。”梁健用手狠狠拍了下子膝盖:“果然是这样!”
看了看,车子里,就舒跃波和自己,梁健问道:“出人命了,就我们两个人去吗?”舒跃波说:“出人命了,你难道还让领导去啊?本来是让甄市长也一同去的,后来甄市长说这个不合适,还是让市委政法委记去比较好。但政法委对于这事情前前后后都没有参与,说记肯定不去了,就派一个副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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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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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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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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