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驾光临笋破,黄某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完后朝着马车注目而立。
车箱内响起两下敲击声。魁梧车夫于是转身掀起了门帘,终于现出了里面那位的真容。
一个文士装束的男子身影映入了众人眼帘。此人身型极瘦,面色憔悴蜡黄、凹眼陷腮,这幅妆容下若让人猜测他年龄已近古稀都属正常。好在他头戴的文士弁冠显出了他其实才过中年。他身下衣袍下摆极长,拖在车厢底部盖住了双脚。
总之,此人当真可以用芦杆二字来形容了。和他一比,之前那白衣公子顾剑闯的那种瘦还真就不能算是个事儿了。
文士男子微微欠身,并未离座。等说书人客套完毕后回道:“黄大人客气了。小民何德何能敢劳天枢处枢机令黄大人相迎,昔年大离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当真是跺跺脚也能让任何一个州府抖三抖的存在呢。只可惜小民腿有残疾,不能下车叩拜黄大人、近瞻到黄大人的风采,实在是遗憾之至。”
文士说这段恭维话时语声依旧沙哑缓慢,从吐出第一字开始便开始不断重复着用指尖敲击车厢的动作。
整整敲了六十二下。
说书人轻轻一笑,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在王宣威手下担当何职?”
马车后的那名偏将待听到‘王宣威’这个词后,一时火起,显然是忘记了中年文人之前对他的嘱咐,大声喝道:“大胆,什么叫王宣威?!你胆敢替我们大楚国未来的陛下乱起绰号,不怕被割舌头吗?!”
说书人敛起了笑容,正色道:“黄某只知传承了千年的大离国,却从未听说有过什么大楚国。他王培龄身为前二品宣威将军、国之肱骨大员,更曾加封侯爵进阶一品官位,受足了恩赏却仍不识祖训、不懂感恩,更不配当得起一个仁字,怎地犯下了弑君的滔天罪行后还准备自立称王?岂能如此不要脸?!人在做天在看,他王培龄早晚一定会遭到天谴,五雷轰顶,尸骨不存!”
偏将被说书人这一席话呛到无言以对,愤恼地几次张嘴仍旧说不出一个字。还是中年文士出声替他解围,沙哑着声音道:“黄大人,做人说话还是要留有一线的好。您这般的大才总不会甘愿留在这小乡村当一辈子说书人吧?将来不管是跟随哪位贤主,总得要白手起家,重创一份千秋大业不是?方才您那番慷慨陈词我可以权当从未听过,至于何去何从,还请您仔细斟酌斟酌。”
说书人重复堆起笑脸,问道,“那你是来替王培龄招安我的吗?”
“当不起招安二字,却还是想一试。”
“说说你的条件。”
中年文士一拍座椅,朗声却依旧沙哑着道:“很简单,交出你撰写的修闻录和天枢处密探名单,等将来大楚建国之后,国主之下的权位任你挑选。如果想重建天枢处,那你就还是枢机令;如果想体验一把统领群臣的滋味,那便可当大相国。”
“哈哈哈哈……”说书人突然仰天长笑。
然后他道:“杀了我的人,还想骗我去给他当官,这就是他王培龄礼贤下士的手段了吗?”
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阵轻风刮来,拂过了众人的脸庞,偏将眯起了眼,想着难道只能来硬的了吗?只是上师大人刚才说过那番话的意思,明显是希望不要动手。那他现在又不下命令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马车内中年文士突然问起了一个和之前问话无关的问题,
“刚才是谁射的箭?”
偏将扭过头,疑惑着道,“先是末将手下王松涛射了一箭,然后胡轸……”
“让你这个手下近前来。”中年文士打断了偏将的回禀。
一名骑士唯唯诺诺的靠近了马车,骑着马站在了马车正前方。
他低着头,不敢看车厢,时而又转头回去瞧一眼偏将,神情就犹如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不安。
“不用怕,你看着我。”中年文士道。
禁军骑士王松涛只得壮起胆子瞧向他。
起初还是扭扭捏捏着不大敢看,然后便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那样疑惑看着,最后则是变为了瞧见绝世美女那般紧盯着看,神情还是一脸迷惑。
王松涛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润,红润的越来越不自然,突然间他的鼻子里开始流淌出了一条血线,然后嘴角也开始淌血,眼睛里也淌出了血,耳朵里也淌出了血。他仍旧在盯着中年文士看,浑然不觉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众骑中开始起了些不安和骚动,有人在惊呼王松涛的名字,也有人才刚刚醒起想要去将他一把拽开。
然而,随着王松涛跨下战马的一声嘶鸣,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仿佛夏日里西瓜突然崩裂了那般,王松涛的脑袋也轻轻地崩开了,只是流出的不是红瓤黑子而变成了白花花的一大片。
饶是身经百战的禁军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场面,何况死去的还是自己亲密的战友,有几人当即便感觉到了不舒服,掐着喉咙干呕起来。
胡轸等四人因为知晓中年文士的手段,所以对这一暮没有觉得太意外。胡轸和扈羞提前偏开头没去看这血腥画面;老道人赵正铭则是闭上眼,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白衣公子顾剑闯仍盯着看完了整个过程,神情轻松自然。
说书人双眼微眯。
曾撰写大离修闻录的他博学广记,任职天枢处期间更是会通过各地收集来的情报亲自增加或删减天下间每一位修行者的名字记录,还包括记录这个修行者年龄几何长相如何,几岁初识师承哪里,会何种绝学等等,所以说如果要问起这世上有哪个凡人最清楚修行世界,那回答则必定是眼前这位说书人,黄维民。
世上能一眼杀人的修行者不是没有,但这种传说往往只限于破掉五境后的修行圣人。当年以姬禹大圣为首的大离十三圣想必都能做到这点。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文士会拥有如同通天塔顶楼壁刻中人物那般的神通吗?
说书人不相信。不说当今因为天域未开,空气中的天地灵气要比五百多年前稀薄太多的缘故,修行不易,所有存世的圣人只怕一只手便能数过来;然而就算他真的是位圣人,一眼杀人也需要这般费劲吗?
想到这里,说书人双眼更眯。脑海中快速过滤着修习世间阴邪法门的修行者名字,同时兼并考虑着如何脱身的问题。
他忽然道:“想不到王培龄竟能请到云州宿迁的丰鬼门,不知阁下在姜家排行第几?”
这会儿轮到中年文士一方吃惊了。胡轸等人自然是大感意外,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这说书人究竟是怎么看出主人身份的。只有那位当事人依然云淡风清,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冷笑了一声后回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黄大人对在下刚才的处理结果是否满意?”
“一命抵一命,自然满意。”
“那我们能否重回之前的话题呢?”
说书人转头望向身侧的如意,叹气问道:“如意啊,他们想让义父卖主求荣,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去投一条狗。你说义父该怎么办?”
如意立即回道:“那就杀光这帮该死的狗东西。”
顿时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刀剑出鞘声,二十多骑同时拨出了腰间的禁军制式朴刀,一脸怒气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如意作为看客沉闷了许久,不鸣则已,一鸣当真惊起了千层浪。
中年文士同样叹了口气,幽幽道,“黄维民,老实说你今天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不知你为何这般自负,更不知你强装镇定是否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告诉你,我早就在我们第一次对话的时候便探清了你我周边两百步范围内根本没有一丝灵力波动,除了这个小女娃,你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援兵。难道你真想逼我动手抓你吗?”
说书人不再想理会他,潇洒转身往回走去,只在和如意擦肩而过时淡淡地说了声,“靠你了。”
“义父请放心,这里交给我吧。”如意也是淡淡地回了一声。
……
偏将一挥手,有两骑禁军脱离了阵营向说书人冲去。
然后如意也开始向前冲去。
刹那间便已相会。
如意侧左肩撞向了第一骑马匹的胸口。一声闷响后那匹战马歪着头猛地向后摔倒,马上的骑士则被远远甩飞,如意也因此同时向后退了三大步才踉跄站稳,左侧肩胛骨已然粉碎,她没有吭声,继续冲刺;第二骑近前,马上的骑士高举朴刀挥下,如意不躲,只是举右臂相迎,朴刀刀锋深深嵌入腕骨中无法拔出,如意左手立时抓住刀刃使劲一抽将骑士拽下了马,再反手将朴刀架上骑士的脖子用力一抹,顿时一条血柱激射!然后她弃刀继续冲刺!
女孩只是通窍境,不曾初识修行;但女孩为了守护自己最爱的人,却已拼命!
众骑看至此时哪怕人且尚醒,心却已醉。好个不要命的如意!
身后的说书人才刚走了十步路。
中年文士可以敲指断敌数,但他却算不出这笋破村内的机关布置。因此虽然在周边两百步内确实无一内援,但说书人要想自救其实也并不需要行出两百步这么多,眼前还有五十步路便是一个极隐蔽的地道入口。所以他需要如意再为他争取到行走五十步路的时间。
即使行这五十步路的时间将会葬送掉如意的性命。
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说书人能指掌权世、一人握稳了数万人的天枢处大旗,自然不可能会是个信男善女。那么如意她,是否也是说书人为今天这场戏安排好的一个弃子呢?
……
八年前的一个冬雪街头,有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跪在路旁,卖身葬父;离都城内同时有辆马车,正缓缓出城。
马车上有一个华服中年男子和一个老年袈裟僧相视而坐。
等候出城时,老僧突然道:“贫僧这次来离都,承蒙黄大人一路派人打点照顾;朝堂之上靠黄大人鼎力支持,又让鄙寺争取到了举办今年这届道佛大辩会的机会;此刻更是劳黄大人亲自相送出城,贫僧心中实在愧不敢当。”
黄维民忙推说不必客气,大师理当享此待遇。
老僧微微转头,深沉凝视了一眼车窗位置,就仿佛他能透过木栅窗格看到窗外的景致一般。
老僧道:“贫僧修行了三甲子,不说一定能参破天机,但偶尔循些观星瞧气运的小门道,靠摸着前辈高人留下的占算法门推衍、拾人牙慧,对这世上的人事却还算能基本看清。”
黄维民不知不觉中身体前倾,开始肃容倾听。
果然,老僧又继续道:“等马车出城后,在城门口左侧有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她身兼七条气运柱,乃是七世菩提子修成转世,更有辅魁天子之相,十六岁前可修入通灵境。”
老僧的双眼已经难以再睁大,眯成了一条缝看向黄维民道,“此女对黄大人的仕途大有益助,贫僧告知此事权当是还了些黄大人对敝寺的恩助,而这也是黄大人一直尽心为国为民而得来的福报。”
……
但是如意从未展现出过有任何修行的天赋。黄维民还记得一些她之初拼命习武时的震撼场面;教授她武艺的武师也说,如意身体嬴弱、根骨不佳本不适合练武,但她同时又是真的非常努力,并且十分拼命。十二岁时第一次被派去单独出任务,据跟踪观察她这次表现的密探回报述说:如意于夜间潜入山神庙,成功暗杀了三名山匪后被发现,在选择是逃离山神庙但任务失败或是继续执行任务但会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时,如意毫不犹豫地挑了前者,最后她一个小女孩身负十七处刀伤,其中有一刀还插入了她的腹部、让她的一段肠子外露……最终硬是靠着这股拼命劲,杀光了庙中的山匪;然后如意没有直接回府疗伤,而是将肠子直接塞回了肚子后,一路手捂伤口去到了数十里外的一户中年妇女家,如意杀了妇女的男人和孩子,然后在该妇女的哀嚎痛哭和忏悔声中决然离去……
这些年下来,黄维民早已不再相信老僧说过的那个预言还能成真,十五岁才好不容易通窍成功更不提初识了,那些他说过的十六岁通灵、有大气运及辅魁天子的话或许只是出家人因见当时女孩可怜而道出的善意诳语而已,所以黄维民打心底里对如意其实是一直失望的。
但她又是那样的忠心于我,同时也是真正的待我如生父般敬爱;特别是在来到笋破村以后,自己又确实已经习惯了她每晚蹑手蹑脚地来给我查塞被角并偷偷地轻喊一声‘爹’时的那一刻温馨!
离地道尚余三十六步时,说书人停下了跨出一半的右脚,他有些想转身。因为只要他转身随便说一句话,如意就可以不用死了。
一边是更似亲生女儿的义女,另一边是如山般沉重的大离复国梦,就看这一步该怎么踏了……
说书人仅仅犹豫了一息时间,便重重地向前踏出了这一步。
无法修行的如意,终究你还只是颗棋子啊……
如意冲入了骑兵阵营。高高跃起、连出两脚踹下了一名骑士。引得好一阵战马嘶鸣。
马车中的中年文士双眸微亮地看着悍不畏死的如意,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欣赏,随后竟生出了想招募她的念头。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紫色的玉如意,大声道:“小女娃,我听闻你名叫如意,恰巧本座身上也正好有块温养了多年的玉如意,只要你愿意投到本座门下,我便将它赏赐与你并指引你一条通往修行路的捷径,你看如何?”
马车前胡轸等四人皆是一惊,想来应该是知道这块如意来头不小。
说话工夫如意在众骑中来回穿梭,顺带又踹下了两名骑士,但当中自己也背部挨了一刀,正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她艰难抬起了头,透过了一众骑士的身影看了马车一眼,然后道,“好,我这就来取你这条老狗性命!”
说完话她差不多是最后一次站起身奔跑冲刺,然后一跃跳出了众骑的包围圈,随后再起速冲向马车。
突然一片褐色挡住了她前行的道路。
如意再次跃起便想故伎重演将其踹下马;胡轸只是抬左手连挡了两脚,感觉自己就像蹬到了一块坚硬的山壁,如意被迫借着第二脚的反弹力跃向了左侧;又是一骑风韵小娘挡在了如意身前,这个风骚祸害向着正跃向自己而来的女孩抛了个媚眼,微微抬了抬她的尖下巴,然后轻轻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在空中晃了晃,霎那间她的手掌便如自燃般烧得通红,并且散发出着灼热的温度,突然一掌拍出!如意躲闪不及,半边脸上顿时被拍得通红,整个人更是像个陀螺般打着转被旋飞击出老远;一直飞近老道赵正铭身边时,他仍在闭目养神,许是很厌烦自己被打扰,老道猛一拂袖,使出了八分力道。可怜如强弩之末的如意哪里能受得了一名修行者近乎全力的一击,竟是向着来时的方向倒飞出去。
受到扈羞及赵正铭的这两击对如意身体的伤害非常大,这一实一虚的两掌竟一下子震断了她身上的多根骨头,若非如意忍耐力实在惊人,此刻只怕早该昏死过去了。
比来时更快地再次越过众骑头顶,眼看就要落地。
突然后方有人道了声,“我来也!”
一个白袍身影突然跃离马背,飞速地点到地面、然后再次跃起穿过了众骑;明明比如意后发却已提先抢到了她的前头。
正是白衣公子顾剑闯。
看三个同伴将女孩如踢毽球般击来击去,让这名长了副三角眼还偏偏自命潇洒不凡的修行者玩心大起,见她并未飞来自己这边时心中还连道了几声可惜,于是这名性格狠厉阴鸷的修行者便索性主动出击,扑了出去。
顾剑闯以狮子卧床姿势侧躺在了地上,笑看着正从天而降的如意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双脚向上踢起正好将落地中的如意再次高高击飞。
半空中如意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不知又被这两脚踢断了几根肋骨;突然她背向天空射起的身子猛地向下弓起!原来顾剑闯竟再次赶到了如意的前头,此时正好脚踩在如意背部,双手抱胸着便是一招‘竖蜻蜓’,欲将女孩压踩向地面!
如果真被这样压到地面,想必如意就算不死也将永远无法走路了……
说书人距地道入口只余五步了,他却突然转身往回走去,同时双眉扬起、一脸兴奋。
众人突觉得有片黑影在自己眼前一闪!
一阵天旋地转,顾剑闯醒来时便感到胸口一阵火辣疼痛,那是肋骨断裂的感觉。这白衣公子立时大呼疼痛,这份忍耐力比起女孩如意真是远不及其十分有一啊。
一个黑袍的青年正一脚踩在顾剑闯的背上,他的右手则轻轻托揽住如意的身子,偏头凝望着她。
“你身上的伤太重了,不要乱动!”黑袍青年对如意温柔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回了头,看向了一众骑士和马车,又道:“我最恨以多欺少的人了!你们这些人,真是该死!”
说书人已经跑到了这三人身后,欣喜嚷道:“小川,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黑袍青年问道:“不是说过了两年后我会来这里找你拿名单么。”
“三年零四十五天,我多等了一年。”
“是嘛,”黑袍青年皱了皱眉,随即释怀道,“睡了很长时间的一觉,便不知人间已然几度春秋了。”
马车中的中年文士同样惊异于凭空出现的这位黑袍青年所表现出的手段,这时听到了‘两年’、‘三年’、‘睡长觉’等字眼;尤其是那句‘我来取名单’的话更是让他心生警惕,不由双手握紧,同时也牢牢抓住了手中的那块玉如意。这小子,邪性!
“原本该是先回去看看父母的,硬是被你们这群人给逼了过来,更是该死!”
刚说完话,黑袍青年身影微晃……
扈羞突然不知被谁一巴掌扇下了马,脸上肿起了一片……
离老道赵正铭最近的一名禁军骑士突然感觉腰畔朴刀被人给抽走了,待低头看时却发现它仍好好的插在刀鞘中……wwω.ЪiqíΚù.ИěT
同时赵正铭道袍的一侧大袖却被一刀割下……
被压了个狗啃泥的白衣公子忽感到身上一轻松,只是他才想起身便又再次被压住,得咧!马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声,因为他再次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如意仍旧乖乖地靠在黑袍青年的臂弯中,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曾离开过自己,她从始至终没有问话、没有惊慌更没有激动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因为她的视线和思维已完全深陷于黑袍青年英俊的侧脸上无法拔出了。有些事就是这么神奇,少女情窦初开,便是如意这般强悍、这般拼命的女孩子不也得乖乖地犯上花痴啊!
黑袍青年举起了缠满绷带的左手,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个通体黑紫色的玉如意,正仔细端详。
中年文士如遭雷击,这才感觉手中少了一物……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黑袍青年想起了这句小时候常会念叨的童谣,嘴角微微的上翘了些,难得的童心未泯了一回。
说书人在他身后抚须微笑。
……
如意仍旧是一片茫然。她望着黑袍青年在微笑,似乎便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上的疼痛、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是要掩护义父撤离,甚至她都可以因为这名青年而忘记自己曾许下过誓言。自己真的此生不留长发了吗?她的脑中突然忆起了一首曾在江南道那边听过的,呤自某位勾栏花魁所作的烂大街诗词,只是其中有些字词却已在此刻被她在心中默默地改掉了。
于是,这首本被其甚为不屑并以为浮夸放浪的诗词便开始在如意的脑中、心中清晰念响:
‘待我长发及腰,
公子娶我可好?
少女凭栏思慕,
不知君往何处。
千里苍麓通明道,
不见黑袍影。
……
却怕长发及腰,
君已倾心他人。
醉看佳人携手,
不觉孑然空悲。
十里红妆可如意?
来世伴君笑。’
……
(我的偶像曾说过一句话,‘我写的玄幻是最好的,我写的言情也是最好的。’如意章节一写完,我便在心中对自己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求转起,我是一个自己不打广告,连个书面都不想弄的懒人。)
童颜巨_ru香汗淋漓大_尺_度双球都快溢_出来的大_胆视频在线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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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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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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