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想,师父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他每次回来也给大家讲些各地的见闻,只是师父本来话不多,又是个练武之人,讲起见闻来大多非常简单。不象张大人这样的饱学之士讲得声情并茂,头头是道。其中还有些他很少听说的诸如运用地理环境用兵之道,虽然听得有点似懂非懂的,但越是这样,却越有滋味。到底是读书人,说起话来是有些与众不同。
这日,一行人在路上遇着了大雨,为了躲雨,耽误了时间,走到天黑还没有到下一个驿站,看来今天只好凑合在外面过一夜了,前方正好有一破旧的房屋,张文远和贺清云决定就在那里歇息。大家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废弃的房屋,在屋外的大树上拴好马后,贺清云和高天又赶紧来帮着车夫拴马车,张文远要另一个车夫将他的那辆车赶到屋里去,以免车上的书籍被雨水淋湿。
推开已经破旧不堪的门,大家进了屋一看,屋顶已经破了个洞,左边的一堵墙也塌了半边,一尊观士音菩萨的泥像说明这以前是个寺庙,泥像因无人过问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张夫人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见了观士音,带着张逸飞赶紧下拜,求观士音保佑一家平安。
张逸飞虽然跪在地上,眼睛却四处张望,见一支狐狸从外面跳了进来,张逸飞也不管什么观士音不观士音,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向狐理扑去。急得老家人楚七围着他团团转。高天也跟着出去,狐狸受了惊吓,向远方跑去,眼看就要追不上,张逸飞急得直叫,这时,高天从地下拣起一个石头扔了过去,只听“叭”的一声,石头正中狐狸的头,狐狸哀叫了一下,趴在地上。张逸飞高兴得欢呼起来,也从地下拣起石头朝狐狸扔去,可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打不到,气得他抱起个大石头就要朝狐狸砸去,张文远在一旁喊住了他,家人楚七将狐狸拾起“嘿嘿”笑道:“晚上有肉吃了。”
张逸飞转过身来,拉着高天的手,要大哥哥教他扔石头这手,张文远笑道:“大哥哥是武林高手,练了许多年的功夫,才有这么好的身手,哪有你想学就学得到的,小孩子家别淘气了。”
贺清云听到张文远教训张逸飞,不禁微微一笑。正如张文远所说,刚才高天这一扔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大有说道。高天扔石头的时候,正是使了贺家“无影剑法”的十二招“流星探月”。这一招讲究的是稳、准、狠三个字,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怎么能对四处乱窜的狐狸一击而中。
高天和楚七找了些干柴,大家就在靠近观音菩萨的像边烧起篝火,楚七将狐狸去皮,用一根柴棒穿上,放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寺庙里充满了烤肉的香味。
恰在这时,只听外面有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向寺庙而来,不一会,几个客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一见屋里的人,领头的大胡子一抱拳,说了声:“打扰了,遇上了大雨,今晚只好在这儿过夜,各位多担带。”一口北方话,一听就知道是北人。
其时,自靖康年间,北宋徽宗钦宗二位糊涂皇帝被金国掳到黑龙江后,长江以北就为金国所有,宋朝丢掉了北方,南宋高宗赵构“泥马渡江”,在临安建都后,这一百来年,形成了以长江为界,江南为宋朝,江北为金朝的格局,至此就有了南人和北人一说。到了绍定六年,蒙古国和宋朝联合灭了金后,北边就为蒙古所有,南宋仍在长江以南偏安一隅。
张文远道:“哪里话,我们也是到此借宿的,大家都是行路人,休要客气,请自便。”
北方人十分礼貌,他们先说了声多谢,然后在寺庙中间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贺清云冷眼看去,见这几个人动作矫健敏捷,人人腰间挂着宝剑,不象是一般的商人。因为大宋和蒙古这几十年战乱不断,贺清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北方,对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一时也看不清,他对高天使了个眼色,高天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
张文远当然看不出这些,他热情的对那五位北方人道:“我们这里有篝火,何不过来一坐。”
大胡子道:“多谢先生美意,就不麻烦你们了。”说完,那五人就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些干粮吃了起来。张文远本想问一问北边的情况,可看这些人埋头一门心思的吃东西,就把话收了回去。
正在楚七将烤好的狐狸肉分给大家时,又来了一拨人,他们一行六人,拿的拿枪,背的背刀,一色的青衣打扮,进来后也不说话,他们见中间是张文远一伙人,左边又有客商,于是就在靠近庙门的地方歇息。看他们的身板,也象是北方人,可是看那个动静,不象与先前进来的北方人认识。
这座小寺庙一下就挤进了这么多的人,再加上张文远的那辆装满书籍的大车也停在院内,寺庙变得十分拥挤。但是大家似乎都约好一样,各忙各的,连唯一的小孩张逸飞也急着吃香喷喷的狐狸肉而一言不发,庙里显得十分寂静,有些怪怪的气氛。
正在此时,破旧的门“嘎吱——”一声,一个人像皮球一样滚了进来,等他努力地站起来时,张逸飞“咦!”的一声叫了起来,张文远等一看,原来正是几天前在酒店里遇见的那个老汉。
那老汉手里拿着一酒葫芦,浑身上下都是泥浆,明显是下雨也没有停止赶路。他满口酒气,可能是因为喝得太多,都醉得有点迷糊了,浑身衣服湿透也毫不在意。进门时,他揉了揉充满醉意眼睛,看清楚了寺庙的情况,嘴里嘟啷着“到哪儿都不让老夫安静安静。”说完,也不管别人怎样,自顾找个地方,他见放观音菩萨的案桌旁可以歇息,就踹踹跌跌地走过去,大家看他全身肮脏,赶快挪挪身体躲开。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脚下没有走稳,滑了一步,向最靠近门口的一个青衣人撞去,眼看就要撞到青衣人的身上,只见青衣人往旁边一闪,身形极是敏捷,这下老汉可就受罪了,他往前一扑,一个筋斗,“叭”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下。
老汉这一跤摔得可不轻,手中的酒葫芦也飞到一边,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张文远见此,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楚七一看,也跟了过来帮忙。那老汉虽然醉得很厉害,对手中的酒葫芦掉了倒是十分清楚。他四处张望,只是醉眼朦胧,看不清葫芦在什么地方。坐在篝火边的张逸飞见此,从地上窜起,将掉在一边的酒葫芦拣起来,跑过去,递在老汉的手上。
老汉见着酒葫芦,心中似乎有了主心骨,在张文远和楚七的扶持下趔趔趄趄的走到观音菩萨的案桌前,朝案桌旁一倒,躺在了地上。人还没有坐稳,只见他将手中的酒葫芦朝自己嘴上一递,“咕哝”一声,又是一大口,然后用肮脏的手摸了摸嘴巴,叫了声:“甚妙!”就眯起他的醉眼,靠在了案桌旁。
张逸飞觉得这个老汉很有意思,就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中还未吃完的狐狸肉递了过去,对老汉道:“老先生,这是狐狸肉,我们刚抓到的。你光喝酒不吃东西,很伤身体的。”
那老汉听到张逸飞叫他,睁开眼睛,瞧着张逸飞好一会儿,突然间他哈哈大笑,把张逸飞吓了一大跳。老汉道:“老夫活了这么长,还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先生,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说完,用他那肮脏的手拍了拍张逸飞的头,见张逸飞一点也不躲避,老汉连声叫道:好!好!好!伸手将张逸飞手中的狐狸肉抓了过来,也不道声谢,张口便吃。
在一旁帮助张文远擦身上泥浆的张夫人见孩子靠那老汉很近,急忙过来,将张逸飞牵了回去。张文远见老汉全身都湿透了,就一边擦着身上的泥一边对他说:“到这边来烤烤衣服吧,看着了凉。”
老汉一听,打了个酒嗝,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他过来的位置正好是高天坐的地方,高天本来就讨厌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糟老头,见他挤了进来,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嘴里嘀咕道:“晦气!”赶紧移到另一边去。老汉也不在意,朝篝火边一躺,眼睛一闭,一会儿就发出鼾声。
高天看着老汉这副模样,实在是不相信师父说的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武林高人,看他进来的那副德行,听他说话的腔调,再看他撞人的那个架势,无论如何也是个普普通通的醉汉。
练武的人在日常行为上是与常人不同的,这对常人来说是不易察觉,而在武林同道来讲,却是极易看出。平时大家的行、坐、立、卧。一般的人是怎么样舒服就怎么样办,完全看自己舒不舒服而定。练武之人就有不一样,讲究行如风、坐如松、立如树、卧如弓。从一开始学艺,师父就要求弟子必然练习,日积月累,习惯成自然。练武人行走江湖时,虽然有的时候需要掩饰,但不自觉的总会无意识地有所表现,靠着他们坐的五个商人打扮的人和靠在门口的六个青衣人,一看他们的坐姿,就知道是练过武的人,这几个人一进来,高天就注意到了。特别是刚才青衣人那一闪,那身手,明眼人一看就知他的轻功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可看看这个糟老头,所有的行为都与常人毫无两样,且刚才摔的那一跤,简直就是像所有的人表明了他的身份,武林高人怎么可能被摔成那样,要是给传了出去,岂不是笑煞人了。高天转身看看师父,却见贺清云两眼微眯,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ъΙQǐkU.йEτ
此时夜已深沉,累了一天的张家一行人都已酣然入睡,两边的商人和青衣人也都睡着了,观音庙里除了那老头一起一伏的酣声,显得十分安静。本来高天也已疲乏,很想躺在草上好好休息一番,可是看着师父的神情,似乎对眼前的这些人极不放心。这种情况,高天岂敢怠慢,只得打点精神在一旁警戒。只是觉得师父未免过于小心,看看后来进来的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是练家子,但不象是路上的劫匪。
正在东想西想,突然感觉有股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高天张眼四处观看,发现这火是从庙的后面燃起,且越烧越烈,火苗眼看就要蹿上房顶,高天急叫:“快起来,走火了,走火了。”
听见高天的喊声,除了那老醉汉外,庙里所有的人都惊醒,站在庙中间的商人和靠在门前的青衣人相互望了望了,都吃了一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高天正要迈腿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贺清云在一旁叫道:“不要乱动!”高天猛然醒悟,这个在空旷地带上修建的破旧不堪的小庙,左右又没有人家,再加上这几天的大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走火呢,定是有人有意为之,以乱大家的手脚。只是不知放火之人要对付的目标是这里面的谁。
高天在那里胡思乱想,张文远一家却是乱了手脚,张夫人、楚七都急忙抱起张逸飞,满脸惊恐之色地望着张文远。张文远正想对贺清云说大家到外面去避避如何,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外面的破门突然间被撞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最靠进门的一青衣人大叫:“小心暗器。”话音未落,所有清衣人已是飞身跃起,闪在一边,动作极是迅捷,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哎呀!”叫了起来,显是中了暗器。叫声未落,却见那一伙商人侧身拔剑,几乎在同时脚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只听“叭叭”几声,有几个飞镖被商人躲过,飞镖在庙的柱上摇晃。就在商人们刚落地,从门外又飞来无数飞镖,这次不仅是对着青衣人和商人,且有一串飞镖直向贺清云和高天奔来,高天急舞长枪,已有两只飞镖被枪打飞,还有两只接踵而至,眼见得就要飞到胸前,高天一个后滚翻,只听“嗖嗖”两声,飞镖在高天翻身时贴着他的肚子飞了过去,高天翻身站稳,只见十几个夜行装打扮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好象计划好了似的,这些人进来后就分成了几组,五个人围着商人,七个人围着六个青衣人,四个人围着贺清云,一个人举一根水火棍直向高天奔来,剩下一个持剑站在门口。
眼见来人的水火棍已经打到眼前,高天岂敢怠慢,急用长枪招架。
这一场景兔起鶻落,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本来静静的小庙一下就变成了生死相博的战场,张文远一家目惊口呆,不知所措。
那边门前的青衣人中有三人中了暗器,已是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剩下的三人面对七个黑衣人的围攻采取了守势,三人背对背,一人执剑,两人拿着大刀,紧守门户。这三人训练有素,左右照应极为及时,虽然处于劣势,那七个黑衣人一时到也无法得手。中间五个商人中也有两个中了暗器,一个中在胸前,显然不行了,另一个中在左臂,勉强支撑。局面就成了五个黑衣人攻三个半商人。商人中其他几人在黑衣人的凌厉攻势下显得手忙脚乱,很是危险,只是那领头的大胡子功夫甚是了得,每次同伴危在旦夕时,都是他及时出手,连刺几剑,逼退敌人,才保住他那几个同伴的性命,只是对方武功很强,再加上以多对少,商人这边也是进退维谷,处境不妙。
贺清云以一对四,他刚躲过七只飞镖,这四个黑衣人已扑了过来,不等对方出手,贺清云长剑一挥,使出“无影剑法”,一连六六三十六招,逼得四人连连后退,其中一人叫道:“好个无影剑法!”贺清云喝道:“既知无影剑法,何不赶紧退下。”说话间又使出二十一招,那四个黑衣人急忙招架,又退了几步。贺清云按住宝剑道:“你等何许人,为何要使阴招。”
那四个人当然知道贺清云是在指他们刚才突施暗器,突然袭击这件事,这在江湖人士看来,只有下三滥的角色才会做用这样阴招。四人相互看了一下,只听其中一人道:“贺二当家是老江湖,今天怎么说出这种昏话,我等这身打扮,自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行事当然和行侠仗义的栖霞山庄大不相同,贺二当家当能谅解。”他一说完,周围几个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几十招后,贺清云还看不出黑衣人的底细,且黑暗之中,根本就瞧不清对付的面目。看这个架势,这一群黑衣人倒也不象是专门找他来晦气的,这些人到底为何而来,贺清云一时弄不清楚,于是压住气道:“各位为何这样行事。”
又是刚才答话的黑衣人道:“为何而来,嘿嘿!不好说。贺二当家,下面可要仔细些,小心看剑!”话音未落,一支剑已是直向贺清云刺来,其他三个黑衣人紧随其后,一下从守势变为攻势。这四人功力着实不弱,贺清云刚逼退左边这两个,右边两个的剑锋又擦肩而过,贺清云连施绝招,无奈对手人多势众,再加功夫了得,急切之中,贺清云无法马上制胜对方,只得挥舞长剑罩住身体,以待时机。
贺清云一边招架,一边观察周围环境,门前那五个青衣人中有两个中了暗器,显然已是不行了,剩下三人中又有一人被对方刺伤,只有两人在那里勉强支持。中间这几个商人中,其他的倒也罢,那个大胡子武功却是十分高强,虽然他们的人也有负伤,但亏了大胡子左右冲刺,来回照应,对手虽然有七个人,局面还是商人这边略占些上风,情况大是无碍。高天这边就险象环生,虽然他的对手只有一人,可那人的功夫明显高于高天,高天只有采取守势,紧守门户,尽力招架。就是这样,高天也是手忙脚乱,浑身大汗淋漓。
见爱徒身处险境,贺清云如何不急,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在中路往右一摆,使出一招“流星满月”。这招“流星满月”是“无影剑法”的第三十六招,贺清云的祖父贺喜在创立这套剑法之前,曾经遭遇峨眉派三大高手的围攻,身中五剑落荒而逃。痛定思痛后,在创“无影剑法”时,有十二招是专为对付这种以多攻少而创的招式,“流星满月”正是其中之一。它取“围魏救赵”之意,功敌所必救。
贺清云这招使出后大见成效,那四个黑衣人为应这招,立即回剑护身,由攻转守,左右躲避。借此机会,贺清云纵身一跳,又一招“高山流水”,剑锋直刺高天对手的后背。那黑衣人知后面有人攻击,一个腾挪,侧身避开贺清云这一剑。高天顿时从困境中解脱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喘息,这边四个黑衣人再加上攻高天这个又上来。师徒俩急忙见招拆招,相互配合。师父在身边,高天感觉有了依靠,勇气倍增,使出浑身武艺,尽心与师父配合御敌。师徒俩在一起多年,心有灵犀,你攻我守,局面顿时改观。
贺清云一面御敌,一面想着脱身之策,他见这些人在这里混战,却是将张文远一家放在一边置之不理,贺清云想张文远一家与江湖恩怨无关,何不让他们先走,只要他们走了,依贺清云的功夫再加高天协助,打赢对方虽不可能,但逃之夭夭应是绰绰有余。想到这,贺清云急道:“张公先走一步,我等随后便到。”
张文远一家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大伙都惊呆了,张逸飞躲在张夫人的怀里不敢出来,仆人楚七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只张文远一人尚能自持,他认为这场撕杀定是与江湖恩怨有关,想要上前相劝,又无从入手,正在那里手脚无措。贺清云的一句话提醒了张文远,张文远想他们一家在这儿碍手碍脚,只会拖累贺清云,只要自己一走,贺清云就没有什么挂碍,要脱身想是不难。
念到此,张文远一声招呼,楚七忙去找车夫,却不见车夫踪影,楚七只得去赶那辆马车,张文远刚要抬腿,想到还有那个老醉汉,转身一看,那老人手握酒葫芦,依然躺在火边呼呼大睡,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毫无影响。张文远急忙过去,将他推醒,老人坐起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四处看看,拿酒葫芦的右手一扬,“咕咙”一声,一口酒又入了肚,嘴里骂骂咧咧,大概是在抱怨这些人搅乱了他的美梦。张文远道:“这里危险,快跟我来。”说完拉起他就朝外走,老人手一甩,想要挣脱张文远,张文远一用力,紧紧把老汉抓住往外拖,贺清云见张文远如此,急忙叫道:“张公休要管他,先走要紧。”张文远倒是没有理会这句话,半拖半拉的拽着老汉,张夫人带着张逸飞,楚七紧随其后,大家绕着墙角向门口移动。
没走几步,围攻商人的黑衣人中突然跳出一人迎面冲来,一下将张文远抓住,这边商人见此也不怠慢,大胡子一声呼叫,商人们并力冲开黑衣人的围攻,大胡子抢上前来,对抓住张文远的黑衣人“刷刷刷”就是三剑,黑衣人仗剑招架,只因手中抓住一人,行动颇为不便,当他侧身避开大胡子剑锋时,抓张文远的手一松,张文远就被大胡子抢了过去。黑衣人一看张文远被抢,丢下那几个商人,所有的兵器都对着大胡子一阵急攻,几个商人急忙过来护住大胡子,张文远夹在这群人当中被他们推来送去,兵器在眼前闪烁着,惊得他目瞪口呆,想叫都叫不出来,当真是险情不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贺清云大吃一惊,他不懂这些黑衣人为何在这样的生死决斗中还要去抢一个与江湖毫无关系的人,他更不懂这些商人为何也要去争夺张文远,看张文远夹在商人和黑衣人打斗中,甚是危险,奇的是每每黑衣人剑要刺到张文远时都急忙避开,而商人在遇到张文远有险时又都极力保护,形成了双方都想战胜对方但又都不想伤及张文远的怪象。
贺清云心中焦急,舞动手中长剑,逼退眼前几个黑衣人,纵身一跃,杀进商人阵中,想要抢回张文远,高天紧随其后,也冲入这个圈子。贺清云一个闪身,贴进大胡子,一招“周郎回首”,直攻大胡子的左侧。贺清云尚不知这些商人到底是敌还是友,所以这一招用了六分力道,只要大胡子右手执剑御敌,这招“周郎回顾”直向大胡子左背刺去,必逼大胡子抓张文远的左手松开以抽身避剑,如此当可救张文远。
不料大胡子见贺清云袭来,并不松手,他一个急转身,将张文远按在地下,旁边的一个商人立即就朝贺清云刺了一剑,贺清云一闪身,急忙避开,这一剑清楚的表明了商人们是敌而非友。
就在大胡子急转身时,黑衣人已攻到他面前,一眉心有痣的黑衣人将长剑挥过来,大胡子向旁一侧,身体躲过了袭击,那黑衣人的剑还是直刺大胡子的右臂,他的同伙急来救助,但为时已晚,只听“呀”的一声惨叫,大胡子的右手臂被黑衣人剑刺穿,鲜血“嗤——”的一下喷了出来。大胡子急退几步,右手中的兵器落到地下,就是这样,他的左手仍是紧紧夹住张文远不放。
黑衣人好象是计划好了的,仍是分成两拨,又将贺清云和商人们分开。
贺清云至此方明白,商人黑衣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争夺张文远,但是张文远是个清官,身上又没有什么钱财,不为钱财,那这些人为什么?
大胡子右手负伤又失了兵器,商人这边顿时落了下风,黑衣人一阵急攻,商人们一面应付黑衣人,一面还要护着大胡子和张文远,左右支撑,已是勉为其难,不下几个回合,又有一人负伤,还有三只支剑正向一个独眼商人同时刺去,眼见得那人已是无法逃避,命在旦夕,突然大胡子跃身一起,左手一推,张文远一个趔趄,正好被危急中的独眼商人接住,三个黑衣人的长剑眼见得就要刺在张文远的身上,急得那三个黑衣人赶紧变招,硬生生的将剑撤回。
独眼商人逃脱一劫,突然把剑架在张文远的脖子上,大叫一声:“退下!”。庙中所有人都为这一声所震住,围攻贺清云高天和青衣人的那些黑衣人跳出圈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将剑架在张文远脖子上独眼商人,一副关切的眼神。
此时商人都聚集在独眼的身旁护着他,其中一人忙给大胡子包扎伤口,大胡子左手拾起地下的剑,挥手对黑衣人喊道:“让开!”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大胡子见黑衣人迟疑,左手一转,剑尖直指张文远的喉咙,叫道:“再不让开,我一剑杀了他,大家都得不到。”那个眉心有痣的黑衣人似乎是这帮人的首领,他对其他黑衣人说道“闪开!给四爷让道。”听话音,看来这些商人和黑衣人原来是相互认识的。
黑衣人两边退开,大胡子冷笑了一声道:“承让了。”说着一挥手,指挥着商人们往外走,站在一旁的张逸飞和他的母亲哭叫起来,商人们毫不理会,左右照应着朝庙门移动。
眼着张文远就要被人挟持走,贺清云心急如焚,想自己自入道以来,虽然也遇见过一些风险,但都能以祖传绝技化险为夷,自己在武林中也创下了响当当的名头,今天这种情况真是平生从来没有遇见的。只要张文远被**庙门,自己这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回去后如何面对兄弟,又如何向老母亲交代。想到此贺清云牙一咬、心一横,大叫道:“留下人来”,脚一点地,飞身跃起,使出一招“横空出世”。
在武林的较量中,一般的招式均是想致对手于死地而自己则能安然无恙。在创建一招一式时多半是要首先考虑保护自己,在此基础上才是如何制敌。这样的创出来的招式虽然比较保险,但因为有了保全自己的挂碍,在力道势道方面或多或少就要打些折扣。而“无影剑法”中“横空出世”却是决然不同,乃是绝境求死不计后果拼命一博的一招。贺喜在创立这招时就考虑到有可能自己会身处绝境而无法自救的情况,此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敌同归于尽,所以这招是只求杀敌全然不顾自己性命的硬拼法。“横空出世”虽然在“无影剑法”中只是一个招,却蕴涵了十二个绝杀式,是贺喜结合了少林、昆仑、峨眉几派中最险的招式而成,这一招十二式使出,有绵绵不断的气势。贺喜虽然创此招式,但因“无影剑法”威力无比,自贺喜以来,贺家基本上就从来没有用过这绝境求死的无解之招。
贺清云这招“横空出世”一使出,立见功效,原来围攻他的黑衣人中有一人被剑划破右臂,手中兵刃“噹”的一声掉在地上。贺清云剑势未老,直向劫持张文远的商人们刺去,这一招既快又猛,商人们本能的急忙招架,虽是如此,独眼商人的剑还是被贺清云打落在地,而大胡子的剑却不能不从张文远的喉咙上撤回自救,抓张文远的手一松,贺清云随即一掌,拍在张文远的肩上,张文远倒在地下一个翻身,一下就脱离了商人的包围圈,
正在这时,贺清云感到左右两边黑衣人的兵器一起向自己刺了过来,急忙挥剑接招,但“横空出世”这招虽然凶猛异常,因使出这求死一招的人都是拼尽全力不顾一切,所以其致命的缺点就是力尽而衰。贺清云回剑护身时,已是慢了半拍,有五支长剑从四方直逼而来,贺清云腾身一跳,人已在空中,躲闪过了南面刺来的两剑,手中长剑又格开了北面刺来的一剑,身体往下一坠,已是避无可避,在一旁的张文远也觉情况紧急,忙高叫道“小心”。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两声,贺清云已是中了从东西两面攻来的黑衣人招,这两个黑衣人的剑分别从贺清云的左侧肋骨和后背直插而入,穿透了贺清云的身体,待贺清云一落地,两个黑衣人将剑一抽,贺清云的血立即从四个伤洞中喷射出来,高天见此大叫一声“师父”,挺枪跳过来,那几个黑衣人对高天很不在乎,见他冲进来几个人都退在了一边。
高天冲到师父面前,丢下长枪,扶起贺清云,张文远也上前一步,半跪下来,撕下身上的衣衫,给贺清云包扎,想要止他的血。可贺清云血流如柱,那里止得了,眼见得贺清云面目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深通医术的张文远也是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高天不能相信恩重如山的师父就这样去了,看着师父渐渐逝去,高天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仰天长啸一声,声音甚是悲哀。高天轻轻放下师父的遗体,突然他拾起地下的长枪,发了疯式的向刚才杀他师父的两个黑衣人扎去。这两个黑衣人并不慌张,高天枪一挑过来,前面的那个黑衣人用长剑将高天的枪一拨,高天手随枪起,这下亮出了胸膛,后面的那个黑衣人就势而来,长剑直指高天的胸,高天急用枪棒尾部抵挡,前面那个黑衣人突然将剑势一转,长剑进入高天双臂之间顺势一挑,高天抓枪不住,长枪已飞出手中。紧接着后面那个黑衣人的长剑直向高天劈来,高天一转身,刚避过这一劈,却见前面那黑衣人的长剑已逼进右侧,高天立势未稳,哪里躲得过这一剑,眼睛一闭,心想这下完了。
正在此时,高天只觉得身前影子一晃,他睁眼一看,是张文远已立在了他的面前,这两个与高天打斗的黑衣人没有想到张文远会有此举,已经要刺中高天的剑眼见得就要穿透张文远的胸膛,旁边的黑衣人大叫道“七哥小心!”那被叫“七哥”的黑衣人急切之中忙将长剑变向,但因剑靠张文远太近,那剑虽然没有刺着张文远,却还是从他的腋下衣杉穿过,那“七哥”因急变长剑方向,收身不住,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在地下。
到现在张文远也看出来这些人不是为贺清云师徒而来,毫无疑问是冲自己而来,张文远不明白,自己既无财又无权,只是一个被朝廷发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会成为这些江湖人士的目标。张文远虽然不懂功夫,但见这些人能将贺清云刺死,想来的人定是武林高手。
此时商人中只有独眼一人还没有受伤,那边所有的青衣人都倒在了地上,张文远这边只有高天一人会武功,但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局面已完全为黑衣人所掌控。高天拾起长枪又要不顾一切的挑战黑衣人,这次只出了个黑衣人来斗高天,其他的都站在一边手执兵器冷冷地看着他们,张文远知高天此去不过是鸡蛋碰石头,急忙阻止高天道:“休要莽撞!”高天哪里听张文远的,仍是不顾死活的举着长枪向黑衣人冲去,黑衣人见高天枪尖要到时顺势一转,带过高天刺来的一枪,高天收势不住,一下奔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左手抓住高天的长枪,右手长剑向高天刺来,高天别无选择,只得再次撒手,长枪已被黑衣人夺了过去,黑衣人的长剑直向高天刺来,高天急往后退,想要避开对方的长剑,却见黑衣人飞身跃,一脚题在高天腿上的“大周”**位上,高天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黑衣人抢上一步,挥剑正要向高天刺去,张文远见此高叫一声“住手!”
张文远的这声喊叫起了作用,那与高天争斗的黑衣人听到叫声后迟疑了一下,站在一旁眉心上有黑痣的黑衣人首领说道:“既然是张先生发话,五哥就手下留情吧。”那位叫“五哥”的人将长剑收回,往后一退,站在一边。张逸飞急忙跑过去想要扶起高天,他那里知道高天被黑衣人踢中了**位,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张文远道:“各位到此不过是为了我张某人,张某在此,不要滥杀无辜。我既无权势又无余财,随身所带之物不过是一些圣人书籍,我不知你们争我到底是为何?”
那眉心上有痣的黑衣人双手一揖道:“我等并不想为难先生,只是想有劳先生随我们走一趟。”
张文远哼了一声道:“你们何许人,为何要逼迫我?”
那黑衣人道:“我等不过是江湖上小脚色,说出来让先生笑话。先生说我们逼你,那是大大不妥,我等此行绝无害先生之意,只要跟我们走一趟,嘿嘿!有个大富贵正在等着先生,我等也想跟着沾点光呢。”
显然这些人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张文远怒道:“你等看走眼了,想要以富贵来诱惑张某人不过是痴心妄想。”
黑衣人又是“嘿嘿”干笑两声道:“我等知道先生不是势利小人,可是你不贪图富贵不要紧,我等的富贵却是系于先生一身,真是万般无奈,还是得委屈先生一下。”
张文远道:“我要是不从呢?”
“嘿嘿!”黑衣人冷笑道“那先生可要考虑清楚。”他用长剑一指站在他后面的张夫人和张逸飞道,又指了指躺在地下的高天道“这一干人的性命可就在先生的一念之间啊!”
黑衣人话音未落,就好象演练好似的,他周围的几个黑衣人突然一跃,几支长剑分别逼住张文远一家人,张夫人尚能勉强自持,那张逸飞乃是一小孩,突然被一黑衣人抱住,一支长剑又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小孩子,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听到张逸飞的哭声,张文远猛喝道:“不准哭!”
张逸飞从来没有见到慈祥的父亲会如此吼他,下得急忙止住哭声,眼泪直在眼眶里打滚,就是不敢流出来。看着孩子这委屈的模样,张文远心头一酸,差一点儿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强忍着轻声对张逸飞说到:“我们张家的男儿从来就是流血不流泪,你可要好好的记住!”
张逸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张文远一挥手对黑衣人道:“好,我跟你们走,不要滥杀无辜。”
那眉心有痣的黑衣人又是“嘿嘿”一笑,手向门口指道:“这就对了,先生这边请。”
张夫人哭叫着“相公我陪你去,咱们生死不分开。”黑衣人的长剑仍是指着她和楚七,使他们不能动弹,张夫人落泪,楚七在一边空攥双拳,无计可施。张文远回首吩咐张夫人道:“你别去了,你带孩子到岭南后去找孙传祥,他是我的老友,如果我还有机会,就到那里去找你们,你要好好地带好孩子。”
一听此言,张夫人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张逸飞见母亲这样,一边叫着“娘、娘”一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黑衣人的手臂。可他一个小孩子,挣了半天也是毫无结果。张文远又对张逸飞道:“你要听娘的话,还要照顾好娘,你知道吗!?”张文远睁大了眼睛使劲地对父亲点点头。张文远又看了看楚七,然后对黑衣人道“前面带路。”
黑衣人留下三个人在后面看管张夫人他们,另外三个人看管商人,两个人看管留到在门口已经全部受伤的青衣人,其他几个拥着张文远向门口走去。
张夫人他们在黑衣人的剑下一步也不能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带走。那群商人只有一人尚称完好,武功最好的大胡子和其他几人已是伤痕累累,在三个黑衣剑客的看管下也只能认栽了,只是人人眼神都露出不服气的意思。躺在门口的青衣人更是一动不动,显然是受伤最深。
黑衣人左右护着张文远快要走到门口时,那眉心有痣的黑衣人对前面的俩个人道:“你俩去把马牵来。”那两人飞身出了门,张文远他们也刚好走到门口靠青衣人最近的地方。
正在此时,那几个倒地的青衣人中突然窜出一人,只见他飞身一跃,大叫一声:“谁也得不到!”手中的长剑向张文远直刺过来。
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张文远又靠青衣人这么近,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张文远一旁的几个黑衣人急忙持剑护卫已为时已晚,那青衣人的剑直透张文远的胸膛,鲜血顺着长剑流了出来。青衣人还来不及抽剑时,三把黑衣人的剑刺穿了突施猛着的青衣人,只见他“啪”的一声落在地下,落地时还“哈哈”的笑了两声,在这黑夜里这种笑声显得极为毛骨悚然。
张夫人看着丈夫被剑刺穿,猛地从地下站起,不顾一切地冲到张文远面前,她看着血流一身,已是奄奄一息的丈夫,喊了声“相公啊!”顿时昏厥过去。小小张逸飞也扑在父亲身上,口里喊着“爹爹”手里使劲的摇着张文远,楚七跪在一旁痛哭失声。
黑衣人一看中剑倒地的张文远已是救无可救,煮熟的鸭子硬是飞了,心中如何不恨,他们手持长剑,将那些倒在地下还没有断气的青衣人一阵乱刺,就听“哎哟、哦呀”的惨叫,庙里充满了血腥气。张逸飞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惊得他睁大眼睛,一时竟忘了倒在地下的父亲。
乘黑衣人正在忙碌屠杀,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之际,这边商人却在暗自行动,还没有负伤的那个独眼商人挥剑斩断了停在院里张家马车上的套马绳,轻轻地扶助大胡子悄悄地翻身上马,大胡子还没有坐稳,独眼就照着马**刺了一剑,那马受此一惊,发疯似的往外便冲,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时,那马带着大胡子已冲出庙门,眉心有痣的黑衣人一挥手“追”,有两个黑衣人立刻跟了出去。
剩下这十几个黑衣人一转身,直向商人们走来,商人们知道自己的结局,他们聚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这些正在靠近的敌人。那眉心有痣的黑衣人走到离独眼商人一尺远的地方停住脚道“嘿嘿!瞎老六,怎么样,你们自己了断算了,就不用我们帮忙了。”
那个被称为“瞎老六”的独眼商人冷冷地回道:“侯哥说得是,不过你们忙了半天,也是竹蓝打水,又讨了多少便宜?今天我们是栽了,只是以后侯哥在江湖上行走可要多留神,自然有人会替我们找回这个场子,就此别过了。”说完“哈哈”一笑,手中的剑突然掉转方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个商人依葫芦画瓢,纷纷自刎而死,场景甚是惨烈。
庙里就只剩下张夫人一家人和躺在地下不能动的高天外加那个一直昏睡的醉老头,那些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这几个还活着的人,苏醒过来的张夫人紧紧抱住张逸飞,楚七围在张夫人身边,他们惶恐万分地看着黑衣人,感觉到马上就有不幸会降临到头上。庙里突然显得十分沉静,黑衣人们相互看了看,好象对眼前这批人怎样处理一时还拿不定注意。
躺在地下的高天虽然中了**道动弹不得,但眼前的处境却是一清二楚,他知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放过他这个武林中人的,杀人灭口是一直不肯暴露身份的黑衣人必然的选择,只是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张家的人也杀了。想到此,高天大叫道:“有种冲我来,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好汉!”
所有的黑衣人都看着有痣的那个黑衣人,片刻沉寂后,眉心有痣的黑衣人手一挥,说了声:“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听到指令后,五个黑衣人手执长剑走了过来,其他几个站在一边观望。张夫人搂紧张逸飞,楚七也知道大数已尽,在黑衣人面前反而显得平静起来,只有高天躺在地下破口大骂。这几个黑衣人毫不理会,一人去杀高天,一人去杀躺在墙角的醉老汉,其他三人解决这边张夫人他们。
眼见得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到众人的身上,突然间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当!当!当!当!”四声清脆的声响,只见刺杀那醉老汉的黑衣人象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身体往后飞出两三丈“趴”的一声落在地下,其他四个黑衣人的长剑被飞来的瓦块震离了方向,只见一个身影突然从地下跃身跳起,快捷如飞地窜到高天面前,顺势向高天踢了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高天被这一脚踢在空中打了个筋斗,顿时感到身上的**道被这一脚解开,落地又正好站在张夫人的身旁。
庙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等大家回过神来时,那身影已经飘到张夫人前面,大家睁眼一看,这象鬼影一样飘逸的人正是最不被人注意的醉老汉,黑衣人知遇到了劲敌,所有的兵器“刷”的一下,全部对准了这醉老汉。
此时醉老汉还是不改常态,只见他左手将酒葫芦一扬,又喝了一口酒,右手一抹嘴道:“狗东西,老夫又没有招惹你们,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黑衣人不知老汉的来历,不敢贸然下手,那有痣的黑衣人“嘿嘿”两声干笑问道:“前辈何许人,恕晚辈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醉老汉哈哈大笑道:“狗东西这句话还入老夫的耳,老夫姓祖,单名一个宗字,你们可记得住。”
“祖宗”黑衣人随口念道。
醉老汉立即答道:“乖孙子,叫得好。”答完哈哈大笑。
有痣的黑衣人气得满脸通红,挺身上前,一剑刺向醉老汉的前胸,其他的黑衣人围成半圆形,手中的长剑或高或低上下左右从不同方向刺向他,醉老汉并不慌张,只见他右脚一勾,地下的一把长剑已握在右手。醉老汉长剑一挥,“哗啦啦”一片响声,所有黑衣人的长剑都被醉老汉逼了回去。
“天女散花”,黑衣人中间有人识得醉老汉的招式叫了起来,那有痣的黑衣人干笑道:“嘿嘿,原来前辈是昆仑派的人。”
“呵呵,乖孙子有见识,”醉老汉笑道:“你们看仔细了,下面这一招又是什么派的。”话音未落,长剑使出,剑由右到左横扫而来,剑法迅捷异常,长剑中夹着一股力道直透过来。黑衣人有的用剑抵挡,有的急忙后退,醉老汉不等剑势衰竭,反手又是一剑,黑衣人中有两人的长剑已被打飞,其他的人赶紧往后一跳,避过这一剑。
醉老汉笑嘻嘻的站在那儿问道:“看清楚没有?这又是什么派?”
被逼退的黑衣人相互看了看,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行家里手,见过许多世面,听风辩音,看招识派,这些功夫大都能理会得了。只今天怎么也没有看出醉老汉使的这招叫什么,属于哪个门派。唯有那个有痣的首领看出一些门道,他对醉老汉说道:“嘿嘿,你这是少林达摩棍中的二十四式‘直捣黄龙’,只是你将棍法变为剑法,所以大家没识出来。”
“呵呵呵,真是我的好孙子,到底是与众不同。”
醉老汉左一个孙子右一个孙子,气得那个有痣的黑衣人七窍生烟,想自己也是江湖上鲜有敌手,纵横驰骋的人,今天被这个混老头作弄,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不过刚才几招过手,硬是没有看出老头的武功底数,自己虽然愤怒,但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老头武功看来十分高强,自己这边占了人多的便宜,对老头的胜算也许不大,自保应是无太大问题,思到这,黑衣人首领平静下来,想应该设法先摸清老头来路,然后再出手不迟,想到此他手持长剑紧守门户道“前辈功夫卓绝,武学渊博,晚辈才疏学浅,不识庐山真面。”
醉老汉听出黑衣人的意思,倒也不含糊道:“变着法子打探我的路数,告诉你乖孙子,没门!”他“咕咙”喝了一口酒道:“下面可要当心,只怕你的眼睛都转不过来了。”说完他身体一闪,已贴近了黑衣人群,只见他长剑挥舞,左刺右斩,横挑竖砍,剑法变化多端,几致人眼花缭乱。黑衣人个个高手,但在他面前也只有勉强招架,十几个回合后,黑衣人中又有三人长剑出手。醉老汉并不住手,右手长剑越舞越快,拿酒葫芦的左手和双腿被调动起来与长剑配合四处攻敌,嘴里还唱了起来:
来来来、喝一台,
斟好酒、上好菜。
人生快意须尽欢,
老夫在世好自在。
黑衣人渐渐支持不住,此时又有二人的剑被醉老汉挑飞,只听叭叭几声,有三个人中了醉老汉的拳脚,被踢出圈子,躺在地下呻吟,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紧接着又是哎呀呀的叫声,四个黑衣人被醉老汉的长剑所伤,其中两人被削掉了臂膀,一人腰被刺穿,另一人脸被划了个口子,鲜血涌出,甚是恐怖。这人十分硬朗,虽然伤势不轻,却是毫无退意,仍是不顾一切的拼命向前。
现在除了出去追大胡子的两个黑衣人外,算上刚才被醉老汉一掌击伤躺在墙角那个,这庙里黑衣人已经有八个负伤,只剩下七人在与醉老汉对峙,其中还有一个受伤的。黑衣人们都知道今天这场争斗关系自己生家性命,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拼死一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黑衣人大势已去,只不过在那里苟延残喘。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又听清脆的几下响声,场上这几个被老汉杀得东倒西歪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突然齐谱谱的被醉老汉挑入空中,身上又被点了**道不能动弹。唯有眉心有痣的黑衣人首领躲闪及时,没有着招,手中还握着剑,至此黑衣人除了首领外,几乎完全丧失还手的能力,只要醉老汉一出手,大家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却见醉老汉左脚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往后翻了一个筋斗,竟然跳出圈子,右手一扬,“嗖”的一声,长剑已飞出手中,“唰”的一下直透房上横梁。醉老汉亮的这一手,把大家眼睛都看直了,武林中人知道,要这么随手一掷,剑就能穿透横梁,这份劲道、这份功力,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有。
醉老汉的这个动作着实让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黑衣人想这醉老汉必定会以更厉害的方法来惩罚他们,谁叫他们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杀这个与事无关的局外人呢。这场面突然变得十分寂静,张夫人一家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高天却是紧握长枪,只要醉老汉一出手,他随时准备冲上去收拾这群黑衣人。
醉老汉喝了一口酒,用手抹了抹嘴,眼睛转了转,突然醉老汉一伸右手,对着有痣的黑衣人竖起了大拇指道:“好小子,确实不错,这世上能接我这一招的人没有几个,王阳明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真是没有想到啊!”那首领仍是嘿嘿干笑两声道:“多谢前辈夸奖。”口中这样说,心里并不放松,手中的长剑依然横在胸前紧守门户。
醉老汉点点头道:“好,就看你能躲过这一招上,今天老夫我就网开一面,放你一码,快带着你的人滚吧,回去后好好练功,十年后说不定这里会有人来找你们报仇的。”说完回头对高天和张逸飞眨了眨眼睛。
高天一听此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急忙跨前一步刚说了声:“前辈……”就被醉老汉挥手止住。
黑衣人喜出望外,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首领双手抱拳,说了声:“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一挥手,他的伙伴们相互搀扶,徐徐退出庙门,那首领最后一个离去。外面很快听到骏马的嘶叫声。高天气愤不过,提起长枪想要冲出去,被那醉老汉一挥手给止。醉老汉说:“小子,你现在出去不过是送死,想报仇,再练十年,还得看你们争不争气。”说完他的手指了指高天,然后落在张逸飞身上道:“你的父亲遭了毒手,护送你父亲的贺清云也被杀,此仇不报,枉为男儿。”
此言又引得张夫人失声痛哭,楚七也在一旁陪着泪水,张逸飞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醉老汉,手里攥紧了拳头,眼中噙满了泪水。他小小年纪,突然遭此大难,心中悲痛本来只有靠痛哭来发泄,但他记得父亲临死前的一句话“张家男儿从来流血不流泪。”所以他拼命忍着眼泪,努力不让它流出来。醉老汉说的话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大意却是懂的——要报仇雪恨!当醉老汉话音刚落,他就使劲的点点头,好象是对醉老汉做了个庄严的承诺。
刚才醉老汉亮的功夫简直让高天佩服不已,以前他以为师父的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了,却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不是醉老汉出手的话,今天他就要命丧黄泉。
想着他在小酒店里想要试探醉老汉的功夫,还曾拿枪扎醉老汉的眼睛,虽然自己并不想害他性命,但此举却是大大的不敬。高天十分后悔,他“叭”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按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道:“晚辈高天多谢救命之恩,请前辈高人恕晚辈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万望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在这里给前辈赔不是了。”说着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张逸飞见高天跪下,也急忙跪在高天后面,照着高天的样子也是磕了三个响头。醉老汉见此,喝了一口酒,微笑的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张逸飞见高天并不起来,也照旧趴在地上。只听高天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望前辈指点迷津。”
醉老汉手一扬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些人什么来头,回去后告诉你的师伯师叔,好找回这个场子。你想问这些人为何要争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与江湖毫无关系的人,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们,你说对不对?”
醉老汉说一句,高天就点一次头。大家斗了半天,高天硬是没有看出这些黑衣人、青衣人、商人的路数,可惜师父已遭毒手,无法解答他的疑问,要是不打听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回去怎么对师伯师叔说。现在只有这位前辈高人,以他的功力,看出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应是小事一桩。再者,他实在是搞不懂一个小小的县令,会引起这么惨烈的争夺,一来就是三拨人,看这些人的驾式,绝不像是要谋财害命的样子,这些人都好像是有备而来,而且全是江湖好手,又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这个醉老汉也是有意隐藏自己,一路跟踪而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手的,这究竟是为什么?真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高天极企望能解开这个迷,想这位前辈高人一定知道个中原因,满怀希望醉老汉能指点一二。
醉老汉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下的高天,冷冷道:“这些人的路数我当然是一清二楚,他们为何而来,我也略知一二,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们,我更是心知肚明。”高天竖起耳朵以为马上就可以解开迷雾,拨云见日了。不料醉老汉口气一转道:“只是——这些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高天满脸失望地看着醉老汉。醉老汉对高天道:“你们真的有心,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就会想法弄清,假如你们无意,我就是告诉了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说完又看了张逸飞一眼。张逸飞似乎是明白什么似的,跪在地下对醉老汉点了点头。
醉老汉这样说,高天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他见醉老汉迈腿要往外走,急忙膝行两步道:“晚辈还不知前辈高人尊姓大名,不知能否告知,好使晚辈日夜念叨,为您老祈福。”
“哈哈哈!”醉老汉大笑道:“祈什么福!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们好自珍重吧。”说完身形一动,人已射出庙门。
门外传来那醉老汉的声音:“气不顺啊——气不顺!”
接着一声马鸣,随后就是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高天跪在那里发呆了好一会儿,耳边一直响着醉老汉的“气不顺啊——气不顺”,觉得他好像是在指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明白,直到听不见马蹄声才回过神从地下站起来,张逸飞也跟着高天站起来。
这边张夫人和楚七开始收拾张文远贺清云的尸体,高天急忙过去帮忙,看着师父毫无血色的脸,想着师父平时慈祥的音容,高天不禁泪流满面。小张逸飞在一旁见母亲拿了件衣服给父亲盖上,突然明白他永远失去了可亲可爱的父亲,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地流了下来,他拼命的控制自己,就是不哭出声来。
高天楚七把张贺二人的遗体抬上停在墙角的那辆空车上,车夫早已逃之夭夭。高天对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他走到张夫人面前道:“眼下情况不知夫人有什么主张?”
张夫人强忍悲伤道:“我家相公已去,我们也不用再到岭南,信州寿县是我的老家,那里有一个远房亲戚,我想带着孩子去投靠他。”
信州寿县虽然路途遥远,却与栖霞山庄在一个方向,高天想朝这个方向他正好可以把师父的遗体运回栖霞山庄,还可以护送张文远的遗孤,于是说:“这样最好。”
此时天已大亮,张家带的两辆马车中那装书的一辆马已经被大胡子夺走了,只有载人那辆车的马还在,张夫人给了楚七一锭银子要他骑剩下的那匹马到外面去租一匹马回来,楚七接了钱,解开了套马绳,骑着马出了庙们。高天练武之人,读书不多,想到都这样了张夫人还顾及这些书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夫人看出了高天的表情,在一旁道:“我家相公别无他好,就是喜欢读书,相公也别无他物,只有这些书是留给孩子的。”高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楚七回来了,后面还牵着一匹马。高天与楚七一起将车套上马,高天双手一举,把张逸飞抱上马车,张夫人随即也上了马车,高楚二人分别乘一辆马车,向回走去。坐在车,张逸飞满脑子都是大胡子、黑衣人青衣人的身影,还有那个有痣的黑衣人“嘿嘿”的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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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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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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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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