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土著们都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可是有一天,岛上强有势的伟大领主傲特斯旦汀驾崩了——利益与权力染红了人们的双眼双手。于是战争爆发了,完整的领土被四分五裂,面目全非,每个有能力的勇士都纷纷暴动,建立起自己的*。灵魂被迫徘徊在噩耗与美梦之间,透过战火,每个人都向往着能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吞并掉所有其他的势力,把自己的旗帜插在黑珥饶领土的最高峰上,唯我独尊。
这一天,我收到邻国的飞鸽传书。
信笺上写,东岸的实力不断壮大,北岸的几个城主要求联盟,共同迎战退敌。看罢,我继续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案,黑纱影动,若有所思。
桌案旁,恭敬地站着一个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女子,那是我的心腹,布莱迪,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本是可以撑着纸伞,无忧无虑的游园赏花,惹来无数人回眸的年纪,只是时局所迫,让她成了一个披荆斩棘,不得不拼死沙场的勇士。她微微抬眸,明显看出了我的心事,便躬身问道:“城主,您是否决定和其他城主结盟?”
手指渐渐消停下来,我抬眸望向窗外,浓云慢慢向北飘着,阴霾的天空露出一点湛蓝,勾勾嘴角,我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亚尔维斯公会成立了,北岸的各大城主纷纷加入,并由势力最强大的阿诺德城主担任会长。
顺理成章的,各城池领主的初次会见就是在阿诺德城。
这天,阿诺德城人声鼎沸,华丽的酒馆中,各城的城主与谋士皆举杯畅饮。而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
角落的昏暗恰好隐匿了我这一身黑色的斗篷,远处的人看不到此处有人,近处的人亦不知我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啜一口茶,这是令我满意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人声渐止,茶杯离开薄情的*,我缓缓抬起头。
在众人的拥护下,一个男子慢慢走上台去,他抬高双臂示意大家安静,台下果然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那男子有着黝黑强硕的肌肤,剑眉虎眼,气宇轩昂,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豪迈的霸气。
我的嘴角析出一抹微笑,这阿诺德不愧是号称北岸第一英雄的人物。
……只是这么大的声势,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我轻浮地笑笑,记得父亲常教导我,在这人心叵测的世道上,虚张声势的人往往都是徒有其表,而真正有内涵的人……往往沉默而神秘。
那今天我该关注的主角是……
“台下各位都是我们北岸的豪杰,今日有此一聚,恐怕大家前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必我再多说。各位一定也知道了,我们黑珥饶岛的东岸名城都已结盟并且声势还在不断壮大,中岸及西岸基本已被降服。”
听罢,台下先是一阵沉寂,继而,城主们纷纷高举起拳头,大呼:“打倒葛兰公会,打倒葛兰公会!”
阿诺德再次示意大家安静,继续道:“我们不可将满腔热血仅托于言辞,一切,我们将用我们的行动与实力去证明!”阿诺德抬起右拳大呼,“打倒葛兰公会,亚尔维斯必胜!”
台下的人纷纷起身,怒喊:“打倒葛兰公会,亚尔维斯必胜!”
“下面……”阿诺德肃声,“我向大家介绍工会的领导者,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能力,我愿做这次战争的指挥者,担任,亚尔维斯公会的会长!”
“阿诺德会长万岁!亚尔维斯必胜!”
“另外,我还需要两个助手。”阿诺德道,“所以我希望,能由势力同样强大的巴奈特城主和班杰明城主来担任本会的副会长,不知道诸位是否有异议?”
“巴奈特城主万岁!班杰明城主万岁!”
听到各城主的呐喊,巴奈特和班杰明纷纷起身致意,台下一片欢呼与掌声。
我轻轻一笑,这个阿诺德还真是有点本事,竟连巴奈特这个不闻身外事以及班杰明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都给请进公会了,看来,阿诺德以为这样,亚尔维斯就可以势在必胜。
可这才是开始。
随后,大家共饮了美酒,畅谈了自己伟大的梦想。我一个人坐在角落,轻轻抿着清茶,我不想与他们称兄道弟——纵使今日是朋友,是同盟,可谁知道明日又会成为什么,纵使我是那么讨厌尔虞我诈,纵使我是那么讨厌战争,可是就有那么些人,**永无休止,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战争就不会停下。
而我,向来是个不忍心对朋友心狠手辣的人,但为了父亲的嘱托和他的天下,在北岸,我的身边绝不可以有——真正令我动情的人。
“你好,我是阿诺德。”走神间,高大的男子已走到我面前,他伸过自己手中的酒杯,我也顺手抬起我的茶杯,示意了一番,一饮而下,他的酒,我的茶。
“从今天起,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如果我们也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够,慷慨地伸出援手。”阿诺德字字铿锵,而我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阿诺德转身离开,继续找别的勇士搭话。或许,他是不想和我这个既冷漠又奇怪的人多费口舌了吧,也或许,明天我就会发现,我已被亚尔维斯除了名。
我望着杯中涟漪点点的茶水,清新的香气里也弥漫上硝烟的味道,我抬手,轻轻把它们倒在地上,那般随意的动作,就像被倒掉的脑子里的那段空白一样漫不经心。
我侧目,对上向我投来的一双眼睛,一瞬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怔忡之后我很快恢复平静,故作轻松地向那双眼睛的主人打了个招呼,他没有回应,只是傲慢的消失在人群之中,我暗暗冷哼几声,光洁的茶杯壁上又映出刚才那个冷酷的眼神,头突然很痛,我抓紧桌角,手忙脚乱地向嘴里塞进几粒药丸,这才稍稍感觉好点。我重重喘几口粗气,在脑海中闪过的几个模糊的片段又彻底地变为一片荒芜的白色。
哼,巴奈特!
一场宴会下来,除了阿诺德,再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话。
待我回城,布莱迪已焦急地等候在议事厅外。她见到我策马归来,立刻迎了上来,我见她满额的汗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她语无伦次地告诉我,我离开的那两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布莱克城竟派出五千精锐骑士,强占了我前几日才攻下的领地。
呦,那只看似弱不禁风的鸽子,飞得可够快。
我摆摆手,罢了。
布莱克城主虽然在葛兰公会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若来对付现在的我,那是游刃有余了。我告诉布莱迪,现在不急于去攻回失地,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敢来惹我,真是不识抬举。
目光如箭,我勾勾邪恶的嘴角。
烛焰微荧,虫鸟在窗外争相鸣叫,似是在哀悼死去的同伴,又似在向不公的命运示威。伊诺克城内,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案。
“城主……”玖依不安地问,“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呢?”
“你是在否定自己能力,还是在蔑视城主的决定?”霍尔抱臂,脸上挂着怒中带笑的严肃,“城主就是信任我们,才托于我们如此重任,你不想惹谁失望吧。”
布莱迪看向我,又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玖依,道:“城主把优良的部队都分派出去,城堡会不会有危险?”
停住手指,我用隔着一层黑纱的眼神告诉她:没事,还有我。
再次接到公会的飞鸽传书,已是几日之后的事情,我把城内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我最后两位信任的勇士——爱德温,额尔。然后,跨上战马,向阿诺德城驰去。
秋初的落叶,泛着耀眼的黄色,风还不是那么刺骨,黑色的面纱飘渺了我目光的凛冽,我停下马,阿诺德城的议事厅外,站着的几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嗨!伊诺克城主,久仰大名!”一个少年摸样的男子看到我,转过身来,恭敬地拱手作揖。
仰?我默笑。
伊诺克的势力是不小,但也没到了被别人景仰的地步。见我沉默不语,少年又拱手道:“在下是诺琛智城的城主,我叫丹其,初来乍道,阅历不深,还请伊诺克城主多多包涵!”
这厮还倒还真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摸样。
这时,又有三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前者是阿诺德,后面两个人是巴奈特和班杰明。
“伊诺克,我们亚尔维斯很荣幸能够邀请到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城主。”阿诺德说道。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此男子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竟然这么潇洒地直呼伊诺克的名字,还真是有点——目中无人了吧。
我点头向他示意,又闻一个放肆的声音,“呵——!伊诺克城主怎么都不说话了呢,以前不是很高调吗?现在改做哑巴了?”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朝我走来,伸出手,“开个玩笑,您老别介意,我叫菲力克斯!”
“菲力克斯,不要和长辈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说这话的是巴奈特,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把他看得很清楚。他是一个冷酷又高傲的年轻城主,眉宇间总是透着一种似曾相识的俊美。我轻轻皱眉,看来他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明明是没有见过的,却又好像是多年以前的故人,明明是一副叫人疏远的冷漠面孔,却又好像泛着无尽的柔情。
我止住我乱飞的思绪,再这样想下去,头又会痛了。
巴奈特,父亲曾叮嘱过我,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可是……我偏偏就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危险,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请功的猎物。
垂眸间,我感到一旁的班杰明目光犀利。
随后,阿诺德把我们这十几个名城的城主聚在了一起,我们围着一张很大的椭圆型木桌坐下来,阿诺德城的侍婢为我们端上热茶,然后皆匆匆退下,空旷而昏暗的议事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我百无聊赖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只属于男人的修长的手握到我手上,我侧目看向他,那傲慢的男人却并没有看向我,久久,他才轻声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冷哼着把手抽到胸前,我的习惯跟你巴奈特有什么关系!下次,一定挑个离你远远的位置坐!
安静中,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音:“诸位都是北岸名城的城主,也是在下比较信任的勇士,现在,葛兰公会那边已经知道我们联盟的事情,他们势必不会让我们的势力超越他们所能掌控范围,因此,葛兰已经有所行动,他们的人马已经开始对我们发动进攻!”
这一点我很同意,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冒出个布莱克来。见其他城主亦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想必他们也是遭到了伏击。
阿诺德起身,浑厚的声音又加了几分坚定,“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不再被他们制约。如果永远都屈于他们膝下,哪还有什么*可言,还有什么自由和胜利可言!”
听罢,各城主皆交头接耳,阿诺德的话是有几分道理,我轻笑,饮下面前的一杯清茶,这个阿诺德,还真是个热血男儿。
我喜欢。
巴奈特俊秀的眉毛一扬,“那你打算怎么*?”
“这正是我请各位来此的原因。”阿诺德神情凝重而严肃,“我的战略是,各位先分成三队,分别带领各自的军队进驻北岸与西岸、南岸、中岸的边界,弄清楚他们葛兰的主力的进攻趋势,然后大家再议防守策略,如何?”
“你让大家进驻边界,有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有危险呢。”巴奈特微微皱眉。
“顶多是死两个兵,没啥!”菲力克斯抱臂,一副不屑的摸样。
巴奈特亦是满脸不满,“你不爱惜自己的军队,别拖我们去给你陪葬!”
菲力克斯听了巴奈特的话,当即大拍桌案,“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养来那些部队不就是用来打仗,用来牺牲的吗?难道还当大佛供着不成?”
巴奈特也着实生气,起身,泼了菲力克斯一身凉茶,菲力克斯被激怒,刚要开口破骂,却被丹其抢了先,“二位二位,你们不要吵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有事好商量啦!”
我笑笑,好一个会恭维的家伙,他叫什么来着,丹其?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也苦笑起来,“就是啊,年轻人你们莫激动。”
“丹其,狄克先生,明明就是巴奈特在找事!”菲力克斯抱怨道,“还身为亚尔维斯的副会长呢!没见过他这么小气的人!”
“我小气?”巴奈特狠狠将茶杯拍碎在桌案上,“我只是不想有无谓的牺牲!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去侦查,能侦查出个什么?我看,不被敌人当小丑戏弄,已经是万幸了!”
“你!”菲力克斯暴跳如雷。
阿诺德叹口气,“巴奈特,那依你看呢?”
巴奈特吐口粗气,慢慢道,“我看,就在座的这十一位城主只身前去好了,悄悄潜伏在边界进出口处,万一遭遇什么不测,就是撤退,目标小也逃得容易。”
“你少来!”黑尔也有些生气,“我们都是诸城城主,万一被敌人俘去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叫别人知道你是城主?”巴奈特冷哼一声,“现在局势这么乱,逃荒的难民到处都是。”
“好计策欸!”丹其笑言,“在别人的遐想中,越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被重重保护,如今形单影只地去荒郊野外当孤魂游鬼,又有谁会怀疑?”
“那就这么办?各位还有什么意见。”阿诺德道。
“会……会长……”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木桌的那一边传过来,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咦?我开始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呢,他来干什么?
男孩见众人都在狐疑地打量他,有又缩了缩胆怯的脑袋,“我……我父亲迦阿印城主,前几天,已被葛兰公会的一个叫蛮夫殴克的城主所杀害,我……我刚刚接过迦阿印城……单独行动的话……我……我怕……”
“不是吧!迦阿印死了?”菲力克斯瞪大双眼。
男孩点点头,继而恐惧地垂下眼眸,啧啧,看他睫毛间的那是什么?泪水!
我鄙夷地摇摇头,作为如此伟大的城主的继承人,就只有这么点能耐吗?这像什么话,亏他还是个男子!手指不由自主的缩在了一起,我攒起拳头,愤意在胸口翻腾地剧烈。
可我不会流泪。
即使我也是在为父亲卖命,但是,这伊诺克城,我担得住,我绝不会像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一样,唯唯诺诺地趴在角落里哭诉,我怕。
父亲,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因为我是你最骄傲的孩子。
众人见男孩怯生生的样子,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在众多叹息声中,我瞥见了那个在阿诺德身旁安之若素的沉着面庞,我怎么把班杰明给忘了呢?因为有面纱遮面,他并没有发觉有人正在观察他,他依旧低着头,用手指顶着下巴,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俊朗的眉宇间浮着斑斑愁色。
丹其走过去,拍拍垂头丧气的男孩,“没事的,鼓起勇气来啊,我父亲也死在葛兰手里,你看,我就不……”他咬咬牙,“我就不大——怎么害怕……”
“说到底还是害怕啊!”菲力克斯四肢瘫软,一屁股坐在木椅上。
“这样,老手带新手吧,互相照应着。”阿诺德皱皱眉头,“但是东岸边界是葛兰的直接进攻点,就让熟练的勇士去好了。”
“随你喽,”菲力克斯耸耸肩膀,“你是会长,你觉得妥当就行吧。”
“那么就这样,”阿诺德用胳膊撑住桌案,“我们十一个人分成三组,我和黑尔还有绰鸥,带丹其去西部边界,班杰明、力屋和狄克带着这个男孩子……”
“我叫贝蒂,会长!”
“打断别人说话可是不道德的!”菲力克斯斜视着缩着脑袋的贝蒂,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好像你没有打断过别人一样。”巴奈特冷哼。
“你!”
菲力克斯又摆出一副我要和你拼命的样子,丹其赶紧扯住他气得发抖的胳膊,“先别吵啊,阿诺德会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阿诺德随之轻咳几声,菲力克斯才铁青着脸坐回位置。阿诺德颔额,继续道:“贝蒂,你和班杰明他们去中部边界,剩下的人,巴奈特,伊诺克,菲力克斯,你们去东岸边界。”
“喂!不是说东岸边界最危险吗?怎么数我们人最少!”菲力克斯大叫。
巴奈特瞟他一眼,“怎么,你也怕了?”
“我怎么会害怕!”菲力克斯拍案而起,破口喊道,“你少把你内心的龌龊强加到我的身上!”愤怒的拳头再次挥到木案上,桌上的茶杯皆颤,洒了一圈冷茶。
贝蒂捂着耳朵,声音也变得哆哆嗦嗦的,“熙……阿诺德会长,你确定要把菲力克斯哥哥和巴奈特副会长,安排在一个组吗?”
“你习惯就好了。”黑尔呵呵笑起来。
阿诺德也微微颔额,就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决定,“那么,再无其他异议的话,大家处理一下诸城的事情,尽快动身吧。”
会散,各自骑上各自的名驹,回城。
巴奈特追上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明日末时,观日坡见。”
我很不自在地侧头看看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结实而修长,我烦闷地皱起眉头,狂傲地抬臂准备把他打开,他却在我狠狠落手之前,把手拿开了。
“末时,可以吗?”巴奈特又问了我一遍。
我冷漠地点点头,翻过观日坡,就是东岸的领域了吧。
黑夜,惹多少人愁断肠。
屋内的烛焰随风微漾,一副随时都会灭掉的样子。手指一如既往地哒哒敲着木案,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久久,抬头问道:“布莱迪他们怎么样了?”额尔俯身,“布莱迪昨夜来信,她带领的一路勇士共劫击布莱克三次,今日就到红谷一带了,霍尔和玖依那边,也一切顺利。”
“嗯。”我轻轻点点头,额尔又道:“布莱迪和玖依都有回信说,劫击布莱克这期间,还发现葛兰其他城主的部队有经过。”
我微微皱眉,葛兰还真够明目张胆,尚未吞并掉亚尔维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北岸的领土上溜达,看来……
夜色妖娆,迷光映上我勾起的轻狂的嘴角。
第二日一早,我便向爱德温和额尔道明我的去向,让他们把守好伊诺克主城,不可再让布莱克或其他葛兰公会里不懂规矩的鲁莽城主投机取巧,额尔点点头,但爱德温却有些犹豫,我问他怎么了,他想了想,道:“我觉得城主单独去东界……着实有点危险,不如……让在下代劳?”
代劳?我浮躁地笑笑。
难道我还怕他们葛兰不成?
我转身跨上战马,默言,一挥马鞭便向东方飞奔而去。
我连亚尔维斯都不怕,我还会怕葛兰吗?只要我不怕,危险就会离我远远的。
战马疾驰,我透过黑纱看着眼前颠簸灰暗的世界,自以为看得明白透彻,但还是忽略了前方最警示的语言:危险。
还不到未时,我就到达了观日坡。老远,看到两个骑在马背上的人影,正是巴奈特和菲力克斯。
菲力克斯见我,苦笑道:“亏我来得早,否则让伊诺克先生等的话,巴奈特又该说我不懂得尊敬长辈的道理了。”
巴奈特狂傲地白他一眼,好像在说,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我不出声,默默注视着这个会让我头疼的男人。ъΙQǐkU.йEτ
“好了,人都到齐了!”巴奈特道,“现在,听我分配任务。”
“听你?”菲力克斯笑笑,“伊诺克先生怎么说也比你老谋深算得多,别以为你是什么副会长就可以目中无人,再说,尊重长辈嘛!”
巴奈特咬着牙,可还是摆出一副傲世轻物的样子,狠狠道:“好!伊诺克先生,你来出谋略!”
“你那么凶,谁还敢说话啊!等你回去再以副会长的身份参我们一本,啧啧,这怎是我与伊诺克先生受得起的?”
菲力克斯边说边装模作样地叹气摇头,我在一旁听着看着,想笑,却又笑不出。
巴奈特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我上去拍拍他,尽力压低了声线,装出父亲往日的那种威严与气势的声音,“一切,都听你的吧。”
刚说完,巴奈特就扭头以一种极为狐疑的眼神看向我,看得我紧张,心跳也开始加速,不会吧……难道他听出了声音的破绽?莫非他识出我并非伊诺克?缩紧十指,手心也冒出冷汗,不禁感到后悔万分,真是个傻丫头,你干嘛非要开口说话呢,你的声音,怎及你父亲一半的威慑力?!
然,巴奈特却突然笑了一下,“既然前辈如此信任晚辈,那晚辈,一定不会辜负您。”语毕,翻身下了马。
我冷冷自嘲,这伊诺克面子真大,连巴奈特都称一声晚辈。
可是,也不过如此。
巴奈特招呼我们下马来,他随手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横线,又用两条纵线将横线分为三份,他道:“这条线是东岸与北岸的分解水湾,这里有两道石桥,暂称南桥和北桥好了。”
菲力克斯看着,突然打断巴奈特的话:“等等!你将界线分成三份,不会是想让我们一人看一份吧?”
“不错。”巴奈特厌恶地瞪他一眼,“这样我们的目标小,视线范围也广。”他抛了手里的树枝,转身从马背上抽出一个破草帽扣在自己头上,又在身上披了件破皮草,然后跃上马背,“我守南石桥以南,伊诺克先生把守两石桥之间,菲力克斯守北石桥以北。”
菲力克斯故作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喂喂!守就守呗,你穿成这个样子干嘛?”
巴奈特蔑视地撇着菲力克斯,冷哼,“如果都像你这副打扮,一看便知是习武善战之人,安危暂且不说,得来的情报,我看也够呛能准!我这叫伪装。”
“哈哈哈,你伪装的,真——好!”菲力克斯故意把“真”字拖得很长,又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来,“哎,我怎么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渔夫啊,你这是去钓鱼,还是让鱼钓你?”
啥?听罢,我差点笑出声来,含笑打量一下马上的妙人,的确是个挺白净的男子,可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城之主,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未免也有点太打击人了吧。
巴奈特白了他一眼,掉了马头向南跑去,菲力克斯摇摇头,又冲我笑笑,“伊诺克先生,看你跟他规矩得很,其实,没那个必要,哈哈!”他边说,边跨上战马,马鞭一扬,向北跑远了。
我轻笑着叹口气,真不明白阿诺德是怎么想的,偏偏把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安排到一起。
可是他们看起来都那么轻松,难道以为战争是儿戏?
笑容又渐渐沉下。
我独自牵着白马走上了坡头,放眼望去,那是一片建筑的废墟,这曾经也是一片规模不大的城池吧,恐怕只因处于两岸交界处,经不起常年的战乱,才导致了今天的荒芜。
我缓缓坐下,摘去头上的斗笠,乌黑的长发披肩散开,继而又被清风吹乱,我拿出一只翠色的冷箫,慢慢靠近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箫声忧叹,拨动着萧索的景色,荒草被风吹弯了腰,又好似是担不起心上的愁苦与悲凉,一曲接一曲,箫声不断,悲风不止,直至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
忽闻疾驰的马蹄声,大概是葛兰的人来了吧,手指稍稍一顿,又轻轻按上音孔,这时躲,反而遭别人的怀疑,不如在这里等着,又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坐在山坡上吹箫的女子呢,这叫什么,伪装,呵呵,是那个巴奈特强调过的词吧。
“驾——!”
听到驭马人的声音,箫声突止,那个人是——巴奈特?
料想不好,我赶紧挽起发髻戴好斗笠,翻身躲进身旁和我一般高的荒草里。
“驾——!”巴奈特奋力驭马,身后穷追着几十个人,为首的男子抬起手中的弓箭,嗖——,箭离弦,正中巴奈特坐骑的后腿,巴奈特当机立断,立刻纵身跃下战马,这才免于与爱马一起坠崖的噩运。
这时,那十几个壮汉也都围了上来,巴奈特愤怒地将头上的草帽摔到地上。
“多多,怎么打扮成这副摸样了?不好看嘛!”我的耳中传来一个妖媚的女孩子的声音,定睛看去,果然有一个女子骑着马从壮汉中走出来。
这是……
“碧翠絲,回去。”为首的男子轻轻唤着。
那个叫碧翠絲的女子并没有搭理他,在巴奈特面前跳下马,巴奈特撇过头,不屑去看她。
而碧翠絲身后的男子警惕地又拉开了弓箭,我同时也将手中的暗器对准了他,蓄势待发。
谁料,那女子听见弓弦绷紧的声音,也回头看向男子,撅起小嘴,摆出一脸的不满,“蛮夫法兰克,你想杀了我夫君吗?”
男子冷哼一声,收起手中的弓箭。我也不可思议地轻轻冷笑,那个丫头竟然已经嫁人了?我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忘记的事情还真是多呢,还以为是巴奈特被葛兰的人追杀,到头来,竟然是家庭问题,真是虚惊。
本着别人的私事我管不着的原则,我收起暗器,转身,准备撤退。
“碧翠絲,你的神经又错乱了是不是,我何时成了你的夫君?”巴奈特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竟找麻烦的女子。
“你现在必须承认。”她掩面眨眨眼睛,天真的脸上浮着灿烂的笑,“否则……你的巴奈特城,我就要蛮夫法兰克哥哥收归葛兰所有喽!”
“巴奈特城?”蛮夫法兰克眯起眼睛,“你是……巴奈特?”
荒草丛中的我,停住离开的脚步,那种猜疑的声音,又让我*警戒状态。
“是呀,你认识他?”碧翠絲兴奋地看向蛮夫法兰克,顿时傻了眼,蛮夫法兰克命所有骑兵都将弓弩对准了他,在战马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亚尔维斯副会长的鼎鼎大名,我等怎会无所听闻,是不是,巴奈特城主?”
“蛮夫法兰克,你说什么呢!”碧翠絲皱起眉头,着实有些生气,“什么亚尔维斯的副会长,你以为所有的北岸城主都是亚尔维斯的人吗?亚尔维斯算什么,一个将要灭亡的公会,多多才不会参与那种无聊的组织呢!”
巴奈特苦笑,碧翠絲笑着向他伸出手,“上马,跟我去东岸吧,哪天把你的城和部队也迁过去,省得像蛮夫法兰克哥哥这样没头脑的家伙,总以为你是亚尔维斯的人。”
巴奈特攒紧拳头,恐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可走,要么,投靠葛兰,要么,被射成马蜂窝。他垂下眼帘,自己千虑,本以为这次行动是万无一失的,谁料,却偏偏遇上碧翠絲这个丫头!
可是如果去葛兰,会不会见到她呢……
“嗖——嗖——”
“呃——呃——”
闻声,蛮夫法兰克警惕地回头看去,只见有两名骑兵面色苍白,继而应声倒下,而*的战马,却未受半点惊吓。
突如其来的危险,使每个人都竖起了汗毛,骑兵手中的弓弩也开始打颤,慌乱地这边瞄一瞄,那边瞄一瞄。
蛮夫法兰克扯扯愤怒的面肌,对手下的一个勇士道:“给我看看去,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勇士下马,试探了两个倒在地上的骑兵的鼻息,拱手道:“已经死了!”
碧翠絲听闻,赶紧上前勒住巴奈特的脖子,我咬咬牙,行啊死丫头,学会威胁人质了!谁料,碧翠絲却闭紧了眼睛,大叫起来:“我怕我怕,夫君保护我!”
原来是这样……
松口气,我把目光移向那队骑兵。“嗖——嗖——”又是两声,蛮夫法兰克身旁的两名骑兵也倒下马去,这时,他也急了,愤怒地向四周张望。
躲在荒草里的我,断定他们是瞧不见我的,晚风轻轻拂过这一片山坡,我的一身黑袍就如那草地中的一大片恍惚的阴影。
“嗖——嗖——”
又是两个人倒下,我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准头了,当然,这也多亏了有我父亲秘制的毒药银鸠,涂在银针尾部的凹槽内,摄入皮肤,当即毙命。
蛮夫法兰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额头,大嚷:“坏了,遭埋伏了!我说你巴奈特乃是亚尔维斯如此重要的人物,怎么会单独跑到边界这里来送死?!”
巴奈特一惊,继而微笑着强行和碧翠絲保持了一段距离,“原来你才明白啊!你的身后,正有弓手两千,精骑三千,如果你再不放我走……那么顶多,咱们来个同归于尽就是了。”
巴奈特说着,攒紧的指骨吱吱作响,他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眼前的这个人是葛兰的什么领袖,赌他不值得和自己以命相拼,赌他是个傻瓜,信了自己的鬼话!
蛮夫法兰克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如此糊涂!这一路上巴奈特都在拼命往北逃,显然是引自己进他事先设计好的埋伏圈,可是,既然有五千兵马,为什么不一并把自己歼灭?他皱着眉头想,又突然豁然开朗。莫非他是想让自己觉得欠他一个人情,以便能在日后助亚尔维斯一臂之力?
好一个狡猾的巴奈特!蛮夫法兰克趾高气昂,可惜了,他一定不知道自己乃是葛兰副会长之一,和他在亚尔维斯的职位是一样的,敢问巴奈特,他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恩惠而背弃自己所效忠的势力吗?正所谓活为葛兰人,死为葛兰鬼,他绝不会对他有丝毫感谢!
蛮夫法兰克想罢,挥手带着受惊的骑兵离开了。碧翠絲皱着眉头看着他,继而也跨上战马,马蹄声渐远,冰凉的空气里只回荡着女子哀伤的话语,“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待再也看不到那群人的身影,巴奈特才重重叹了口气。他俯身去检查倒地的几具尸体,然后大笑,“哈哈,伊诺克先生的暗器用得还真是出神入化。”
我悄悄从荒草丛中走出来,他冲我笑笑,夕阳最后的几缕光似乎都落在了他的面庞,那笑,更显得炙热而美好,这时的风有些暖,吹乱了他浅褐色的短发,亦吹乱了我的心绪。
他背对着我向山坡下望了望,又摇头道,“可惜了我的名驹了!”
我低下头,沉默不言,巴奈特也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又道:“我看我们这种勘察方式也行不通了,葛兰连我在亚尔维斯的地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我连那个追杀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眯眯眼睛,他不是碧翠絲的夫君吗,那怎么会不知道蛮夫法兰克是什么人,难道是装作不知道来迷惑我,那么他是葛兰派来的卧底?不像,刚才看蛮夫法兰克的样子,对他明明是充满敌意的,可如果不是这样,他是她的夫君,他又怎么会在亚尔维斯呢。思绪乱成一团,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算了,想那些干什么,干好我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好了。
又把视线转移到巴奈特身上,明明是气血阳刚,心浮气盛的一城之主,明明是北岸独树一帜的霸王,在亚尔维斯成立之前,我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仅仅知道姓名罢了,他几乎不与其他城主来往,只是一意孤行地打着自己的仗,他从来不去插手别人的事情,但对于挡了自己路的人,也绝不留给他解释的余地,从他手底下死里逃生的人,总是把他虚夸的和神明一样神秘而强大,可见这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而我却总是有意无意,在莫名间就会感到他,其实也有一种道不清楚的温文尔雅的风仪,偶尔会触及到我空白的记忆,头越疼,那种感受就越真切。
我想我是疯了。
一边走着神,一边慢步移向他,竟没注意到脚下的死尸,一脚踏上去,身体陡然间失去了平衡,巴奈特听见我的惊叫,回过头,一把抱住了我,脚下还是没能站稳,两个人便相拥从矮坡上滚了下去。
黑色的斗笠如折翼的大雁,风也吹不动了,缓缓飘落到地上。
庆幸这不是山崖,矮坡上荒草丛生,便阻止了这场噩梦的延续,我们在一片草丛中停了下来,我能够感觉得到,巴奈特有力的手臂就护在我的腰际,我只惊慌地用手捂住脸,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不敢去看他。
“伊诺克先生,您没事吧?”偎依在草丛中好久,他才轻轻问道。
我摇了摇头,他缓缓松开自己的双臂,我迅速把头转移到自己的膝间,又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抱到头上。如果让你看见我的摸样,我想,我们中的一个,就要走到生命尽头了。
“伊诺克先生,你怎么了?”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背,他指腹的温度很快就麻木了我的整个手臂,可我还是倔强地捂着头——巴奈特,你就别问了,行不行!?
“伤到头了吗,很疼?”巴奈特一边不依不饶地说着,一边试图拨开我的手。
我背过身去,不停地把他伸来关心我的手打开,也许是看出了我拒绝的意思,他倒也没强求,叹口气,又拍拍我的肩膀,继而我的身边就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身边除了风吹草的沙沙声以及昆虫鸣叫的吱吱声外,再无任何声音了。我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只眼睛,天都已经黑了。
转转头,四周除了草就是草,天上也只有一轮明月和几点疏星,我深深吸气,又释怀般地吐出来,巴奈特大概已经回到石桥以南了吧,这样也好,免了一场杀戮。
我用力支起身子,拍去衣衫上的泥土,转身的瞬间,也对上一双惊愕的眼睛。
“威……伊诺克先生?”
我们并肩坐在矮坡上,巴奈特静静仰目看着月亮,我无聊地拔着我脚下的小草,拔出来,再埋回去,埋回去,再拔出来。如此反复。我周围的泥土都变了颜色。
“你为什么在北岸,伊诺克先生呢?”巴奈特终于开了口,我看向他,他的神色被月光染上几分哀伤与惆怅。
我低下头,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家父……早在一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家父?”巴奈特瞪着我,眼底泛着怒意,“你说伊诺克是你父亲?你骗……”
我错愕地看着此时有些失态的他,他怒气冲天的眼神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温存,他立刻撇过脸去,语气也不再那么蛮横,“也就是说,你冒充伊诺克已经一年多了,对吗?”
我点点头,也弄不明白他是信还是不信。用余光打量一下他,他似乎也在看着我,附着在他眉宇间的愁有些复杂,突然,他嘴角却析出一抹笑,我把头低的更低,闭上眼,心里有些乱。
突然,感到有东西捏住了我的下巴,我猛然睁开眼睛,巴奈特俊秀的面庞近在咫尺,我用力打开他捏住我下颚的手,狠狠道:“你想干嘛!”
巴奈特轻描淡写地一笑,“看看亚尔维斯唯一的女城主是怎样的美色,我好决定……啊!”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狠狠掐住了他的胳膊,巴奈特痛得吸了口冷气,我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由掐到拧,然后闷声道:“你还敢不敢开我的玩笑了?”
是的,我最痛恨男孩子跟我开这种没大没小的无聊玩笑,若是哥们间的那种,我尚且还能忍受,但凡事话里有带关于女字旁的字眼,我就会用暴力告诉他们,那些词不适合我。
从小到大,没有例外。
就算是眼前这个男子是骄傲的巴奈特城主,就算他曾经保护过我……保护过我?我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可他那原本就满是划伤的手臂上,还是增了一片狰狞的淤青。
“对……对不起……”把手收到自己胸前,低下头,再不敢去看他。
“没事。”巴奈特又是淡淡一笑,“不知道你那么介意,你这次没上来咬我,我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说着,他轻轻笑出了声,而我,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两人又沉默了好久。
我看着皎洁的月光,就像看着我空白的记忆一样,慢慢,开始些不怎么皎洁的胡思乱想,我也独自笑了笑,把巴奈特好奇的目光吸引了来,我仰起脸,轻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家室的人,当然,碧翠絲那个丫头更不像。”
“咳咳!”身旁传来突兀的咳嗽声,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巴奈特的表情有些难看,“我说你究竟是怎么了,什么家室,你不会以为我和那个小丫头……”
我的笑容渐渐沉下,巴奈特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解,久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移向天际,“我不是她的什么夫君,当初的婚约只是领主哄小孩的玩笑话罢了,不会有人当……”巴奈特说着,突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继而又看向我,“你不会……已经嫁人了吧?”
不由分说地,巴奈特无辜的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淤青,巴奈特吸一口冷气,心疼地搓着自己可怜的肌肉,“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
我白他一眼,他无奈地笑笑,“你还跟我开玩笑呢,我都没把你怎么着。”
“我哪里有和你开过玩笑?”我皱着眉头看向他,巴奈特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把双手叉到脑后,摇了摇头。
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索性不再多说。
“傻丫头,”巴奈特又轻笑了一下,“战场是血光间的杀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和碧翠絲在两个不同的阵营,怎么可能是夫妻?战场,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单纯。”
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点难受,也许他说的没错,战争是残酷的,热血青年都不得不在它的牵绊下变成一个个恋战的杀人机器,生死诀别,妻离子散。我垂下眸子,若有所思,“不只你和碧翠絲,就算是一个阵营的人,今天是盟友,明天,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的确,战争的过程与结果是无法预料的。所以,我们也永远不会是朋友。”
“怎么,舍不得杀我是不是?”巴奈特咧咧嘴角,“要不,你嫁给我吧,若是伊诺克城与巴奈特城来个联姻,那打遍天下,就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
你巴奈特今天非惹恼了我是吧!
我努力忍了口恶气,可是这才知道什么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恶狠狠地伸出手准备去拧他,而巴奈特却抢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我的心又有些乱了,另一只手立刻缩到长袖中准备暗器,本是瞬间就可以完成的动作,我却摸索了半天才把银针夹好。
而这时的我,早已被他抱到怀里,他淡淡地看着月光,微笑,“联姻的事,以后再商量吧,时间不早了,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明天,我们还要去和菲力克斯会合。”
我不安地看着他,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赶紧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放松、放松、放松……疼痛感慢慢隐退,我也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舒服地在暖和的被窝里翻个身,懒腰伸了一半,才发觉不对,于是立刻坐起了身,我抬头,巴奈特正含笑看着我,**着的胸膛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色,我这才发现,他的衣服竟都披在我的身上。
我面红耳赤地把衣服扔给巴奈特,撇过头,不再去看他。耳根热得难受,我何时和一个男子这样亲昵过,而且,在他怀里还睡得那么安稳,难道我就不怕……
我狠狠晃着脑袋,不可以在乱想下去了。
“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舍得说。”巴奈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我偷偷看向他,他正在打理腰间的衣带,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冲我笑一笑。
我赶紧转过头,心扑腾扑腾地跳,咬咬下唇,轻轻道,“谢谢……”
巴奈特无奈地摇摇头,“就这么……害臊?”
我低着头,巴奈特终是没在继续调侃我,慢步走到我面前,俯*子,轻声问:“以后,怎么称呼?”
“貝芙。”我小声道。
一路上都很沉默。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回一开始的那个小坡上,好在我的马儿还在那里听话地吃着野草,我走过去,巴奈特却抢先一步跨上了马,然后很有风度地向我伸出手,我凶神恶煞地把他的手打开,厉声道:“这是我的马!”
“我知道,不过我的马已经被杀死了,你总不能让我跑回去吧?”巴奈特笑笑,“再者就是,你是女孩子,更需要被保护。”
天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妥协地让他拉上马,他一手持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把我环住,我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挽起发髻,重新带好斗笠。
“以后,你还假扮伊诺克先生?”巴奈特问。
我点点头,继而听见身后一声清脆地“驾——”。
菲力克斯见到我们的时候一定认为他自己出现了幻觉,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共骑一匹黑马,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巴奈特先翻下马,然后小心地把我扶下来,他看看一边目瞪口呆的菲力克斯,轻笑,“我的马被敌人杀死了,只能和伊诺克先生共乘一匹。”
“被敌人杀死了?”菲力克斯这时也注意到他满是划伤的手臂,不禁皱起眉头,“你们遇敌了?”
“是,我*了身份。”巴奈特叹口气,“还好他们人不多,否则一定死的非常难看。”
“葛兰的人?”
“应该是吧,领头的那个人,好像叫什么,蛮夫法兰克。”
菲力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笑得灿烂,“是伊诺克先生救得你吧?”
我低下头,巴奈特却莞尔一笑,“当然。”
“嘿,你还好意思承认,你这人脸皮到底有多厚啊!”菲力克斯大叫,“就你这样还有脸当副会长,我看让给伊诺克先生得了!”
“好。”巴奈特又是一笑,这下,成菲力克斯目瞪口呆了,过了好久,他才不可思议地道:“巴奈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老那样含情脉脉地盯着伊诺克先生看啊!”
我抬头望向菲力克斯和巴奈特,什么含情脉脉?
待我们回到阿诺德城,大家都已经到了,看大家的神情,貌似任务都完成的不怎么样。
“回来了?”阿诺德看向我们,问道,“有什么情报么?”
“我没有。”菲力克斯抱臂,把脸一撇,“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不是吧!”丹其大叫,“你们运气也太好了吧,我们刚到边界,就碰到葛兰公会的部队,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塔来着?哎呀,反正那领头的一眼就认出了阿诺德会长,我们差点都成俘虏了。”
“那你们怎么没被俘去?那多热闹啊!”
菲力克斯在一边呵呵地坏笑着,丹其低下头,“多亏黑尔先生带去了防御部队,我们是逃回来了,只是他的部队……”
黑尔一边苦笑,一边挥了挥手,“部队没什么,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我看看身边的巴奈特,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继而又看向狄克他们,那你们呢……班杰明哪去了?
“他没跟我们在一起。”狄克摇摇头,“他嫌我们都是一群大累赘,不让我们一起跟他去,所以,你没看道我们早早就回来了吗。”
阿诺德看着有些失落的三个人,安慰道:“班杰明向来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你们不要介意。”
“不过丢下他们也是不对的。”丹其分析道,“巴奈特副会长也喜欢一个人行动啊,就没有丢下菲力克斯和伊诺克先生。”
菲力克斯听了,又是一脸不屑,“谁说我们不是各干各的?只是某个人突然遭到追杀,连坐骑都没了,还不得来投靠我们。”
“你们也遭埋伏了?”丹其瞪大眼睛。
“只是巴奈特副!会!长,而已!”菲力克斯又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含笑看向巴奈特,本以为他和菲力克斯又会吵个不可开交,但是他只是皱着眉头,指甲慢慢掐到下颚的皮肤中,若有所思。
“敌人……对我们公会的情况,好像很了解。”巴奈特缓缓道。
“对的对的!”丹其狠狠点点头,“巴奈特是副会长,所以遭了追杀,就像我们那边的敌人,追杀阿诺德会长一样!哎呀,那班杰明会长会不会有危险啊!”
力屋冷冷一笑,“他武艺那么高强,会有什么危险。”
“也是……”丹其不再作声。
沉默许久,菲力克斯才愤愤道:“我看,咱们中间肯定是出了内奸!”
此话一出,众人都抬头看他,阿诺德沉思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看也是,否则,葛兰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我们这么多的信息。”
“那该怎么办啊……”丹其伸伸脑袋,小声问。
“怎么办!”菲力克斯气冲斗牛,“他们能给咱们放这个间谍,我们为何不也找个人潜到他们内部去!”
“你说得倒简单!”力屋大喝,“你以为想赢得葛兰公会的信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叫人一见钟情!”
“说得好!”阿诺德大拍桌案,“自古有多少英雄都是栽在美人手里,不如我们也给他们施个美人计,不信他们葛兰公会的人都是些洁身自好的。”
“对!”菲力克斯也拍手道,“只要有一个信念不坚定的,他们就完了。”
众人皆交头接耳,丹其挠挠头,“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美人?”
“问得好!”力屋肃声道,“而且是足以叫人一见钟情的美女,还必须绝对效忠于我们,还必须有去做卧底的胆量!还必须……”
“停!”菲力克斯打住他,“这方案,我想可以放弃了。”
“为什么?”阿诺德皱皱眉头,继而把目光投向了我,“伊诺克城主,我听说你手下有五个十分厉害的勇士,其中,就有两个是女子。”
我惊愕地看向阿诺德,然后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心里突然似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我身边的确有这样的勇士,可是我并没有大张旗鼓地炫耀,那么阿诺德是怎么知道的?
“你派那两个女子去。”
阿诺德用了命令的口吻,我低着头,缩在黑袖中的手不禁轻轻攒起,她们是我在伊诺克城内唯一的依靠,如果让布莱迪和玖依……
“她们好像正在劫击布莱克城,如果突然撤去做葛兰的卧底,就很有可能被布莱克城主告破。”我更加惊愕地看向正在说话的巴奈特,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正在和布莱克城激战的?
“的确是这样,阿诺德。”狄克表示赞同,“既然你知道伊诺克城主手下有杰出的女英雄,恐怕,葛兰的人也应该知道。”
“北岸就这么大点地方,要找别人不知道的美若天仙的女人,我看你只能找只狐狸来变了!”力屋冷冷说道。
众人都赞同地摇头叹气,阿诺德无奈地挥挥手,“各位这几天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等等看班杰明能不能带回点什么情报来,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大家唉声叹气地起身行礼道别,阿诺德又闷声道:“巴奈特,我有事和你商量,你留一下。”
我看像身边面无表情的巴奈特,轻轻行礼,转身准备回城,刚走几步,手臂就被人拖住,我看过去,而巴奈特并没有看我,他只是冷冷交代,让我在阿诺德城郊等着他,然后缓缓松了手,向阿诺德走了过去。
我独自骑马在阿诺德城的城门口徘徊着,心里纠结得要命。一向我行我素的我,怎么会这样在荒郊野外等一个男子,若是从前,我会在他抓住我的一瞬间就在他的手背上毫不客气地插入三根银针,哪里还会留给他说话的余地,更何况他还是那么个冷漠的样子!但是最要命的是,我竟然还真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了。
看看太阳,应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呢,于是我毅然决定掉转马头,凭什么把时间浪费在你巴奈特身上?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么飞鸽传书,以后再联系吧。
对,这才是我,不被别人左右,不为别人动容。
扬起马鞭,可还没抽下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貝芙!”
我转过头,果然是巴奈特。
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纵身跃上了我的马,又夺过我手中的马鞭与缰绳,挥了挥鞭子,喊了声“驾!”
马儿向前方慢慢跑了起来。
“你干嘛?!”我鄙夷地看向身后驾马的男子,这才发现他的神色有一些忧伤和惆怅,于是索性放缓了声调,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轻轻颤动*,声音有些沙哑。
就这样,没事才怪!我向来放肆,好奇的事便一定要追问到底,“快说,阿诺德跟你说了什么?”
“知道那么多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巴奈特冷冷道。
“怎么,你是……怀疑我,所以才不肯说?”
我挑挑眉毛,战马却出人意料地被巴奈特突然勒住,我没坐稳,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好在是被身后的手臂紧紧护住,心却怦怦跳了起来。
画面静止了一盏茶的工夫,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巴奈特却突然翻下了马,愤怒地仰起脸,“既然你觉得我怀疑你,那干嘛还要我骑你的马,你不怕我告发你吗?你既然觉得我怀疑你,那么……”说着,他把手上的马鞭递了上来。
那么你就自己回去吧,还管我干嘛?我想他未说完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我真想把他递到我面前的马鞭抽到他头上,忍了忍,还是一把夺了过来紧紧握在手里,“你叫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我生气的样子也不好看,与其和他吵,不如各自都回去安静一下,我握上缰绳,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再没有看身后的人一眼。
回了城,额尔和爱德温匆匆迎了上来,我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死,爱德温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被额尔拉住。
深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说到底还是在担心被我甩在路上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他下马的地方离巴奈特城有多远,我不知道他在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葛兰公会的袭击,后果被我想的越来越严重,心绪不再平静,身体也开始发起抖来。
突然起身,在身上披一件袍子,我疯疯癫癫地冲出房间,大叫:“爱德温,备马!”
一行马蹄声在月光下如此清脆。
爱德温一边驾马一边不解地问:“城主,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去巴奈特城,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理他,继续快马加鞭,赶到巴奈特城的时候,天已微亮。
“伊诺克城城主,求见贵城城主。”爱德温在城墙下大喝,过了好一会儿,那上面才有了回话,“城主不见,二位请回吧。”
爱德温还想说点什么,我止住他,既然巴奈特说不想见我,那至少说明他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知道他没出事,我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至于他见不见我,也许我从来都没在乎过。
于是掉了马头准备回去,爱德温在一旁进退两难,最后还是驾马追上了我。
刚离开不远,我就听见身后传来打开城门的声音,我故意放慢了速度,但依旧是向着离开的方向前行,爱德温警惕地向身后望去,林中果然映出一个男子的影子来,爱德温刚想拔剑,我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貝芙!貝芙!”
爱德温怔住,继而拔剑指向那个男子,“你……你是谁?”
那个男子没有搭理一旁的爱德温,驾着马跑到我的面前,“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来我的城,还要带个保镖?”
“因为他,所以你不见我?”我反问,而爱德温在一边更摸不着头脑了,恐怕他还是第一次见我和伊诺克城以外的人说话。
巴奈特轻轻一笑,“那你至少也多留一会儿啊,我说不见,你掉头就走,一点诚意也没有。”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眯眯眼睛,“难不成还要在你的城门下哭着嚎着求你见我?”
巴奈特听罢,便笑着摇摇头,“你果然不像个女孩子,连撒娇都不会。”说完,他便掉了马头准备回城。
“你什么意思?!”我追上去问他,巴奈特似乎心情不错,朝我诡异地笑笑,没有出声。
我忍下一口恶气,转身示意爱德温先回去,自己便跟着巴奈特进了巴奈特城。
巴奈特城要比伊诺克城热闹得多,天还没亮,路边的子民就已经开始料理店铺了,街道两边真的林立着不少店铺呢,竟还有赌场!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号称有进无出的神秘巴奈特城的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片祥和的气氛,浑然没有别人口中的那种压抑和邪恶,我想在这里出生的孩子,或许都不会懂得战争的残酷。
巴奈特城的议事厅也很雅致,镂空的窗架,实木的桌椅,还有绿色的吊兰,他带我从侧门出去,便是视野开阔的长廊,太阳的光还沉浸在雾里,两旁的花草翠*滴。
“巴奈特,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轻声问他。
他还是微笑着什么都不说,走至长廊尽头的庭院,巴奈特推开房门,恭敬地侧身让我先进。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洁,还有一股淡淡书香,墙上有几幅油画,画得大多是傍晚的草原,是那么温馨那么祥和的景色,我静静赏着,麻木的大脑中却突然横进来什么东西,头像被针扎了一下,泛了几幅模糊的画面,然而一切最终还是停留在空白。
我揉揉太阳穴,平静了下呼吸。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什么东西就会头疼。
“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把你的斗笠摘下来了。”我回过头,巴奈特边说边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我轻轻摘去斗笠,不解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对于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巴奈特把头靠在门框上,话也说得那么温柔,我的耳根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大概是鬓边的头发太浓了吧,这屋子好热。
“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不管。”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是怎么回这里的?”
巴奈特轻轻一笑,“走回来的呗,你来那会儿,我也是刚刚回来。”
“真的……很抱歉……”我悄悄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疲惫感,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一夜都没有……休息吧,要不你先歇歇,我改天……再来?”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巴奈特的笑声,“你连夜赶到这里,恐怕也是一夜没睡吧,不先照顾好自己,难道,你还是在关心我?”
我肃然瞪起眼睛,突然感到,刚才的自己果真是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少见自己这般低声下气地嘘寒问暖过谁,想罢,气就不打一处来,“巴奈特城主,既然你没什么大问题了的话,那么,貝芙告辞了。”
我低着头,面红耳赤地冲向门外,不料,却一头撞到巴奈特的胸膛上,我仰起头,他得意地倚着门边,笑道:“别急着回去了,你看,我一夜未眠,你也未眠,既然都那么累了,那就一起睡个觉吧。”
“你说什么!”我抬手,真想给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一记耳光,却又被他扼住了手腕,巴奈特无奈地笑笑,把头凑到我的耳边,“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时间上的一起,不是指地点上的。”
我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他也慢慢松开了我的手,“你睡在这里,我去隔壁,中午我会派人来叫你,共进次午餐你总不会介意吧?”
语毕,他又冲我一笑,转身推门离开了屋子。
我赌气般地在原地跺跺脚,从门口望出去,巴奈特已经进了隔壁那间房间,我轻轻掩上房间的门,实在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软禁我?想监视我?还是想欺诈伊诺克城?我叹口气,看样子都不像嘛!平时巴奈特是很严肃,脾气也很坏,可是每当我注视他的眼睛的时候,总能感到在他的眼底荡漾着的那种淡淡的温存,好像是……
一幅暖色的画面慢慢析出脑海,紧接着是……头疼!头疼!我发疯似的砸着自己的脑袋,赶紧止住思绪,最近北岸的空气这么干燥,就害我老犯毛病,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待到自己好一点的时候,便有气无力地瘫倒在一边的床上,床很柔软,枕头上还飘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淡淡香气,我很累了,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的好,要不又该头疼了。
把薄被盖到自己身上,轻轻闭上眼睛。
父亲说,巴奈特很危险,那么,我偏偏就要看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嘭——嘭——嘭——
“貝芙小姐,貝芙小姐!”
我耳畔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还有一个小丫头在叫我的名字,我双手抱着软绵绵的枕头,翻个身,继续睡。
嘭!嘭!嘭!敲门的声音突然加大了几十倍,我皱着眉头再翻个身,心想,这巴奈特城的小丫鬟也太没修养了,用这么大的力气,也不怕把门敲坏!
谁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声,“貝芙,起床了,你再不起,我可要进去了!”
我烦躁地抛了枕头,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真是烦死了,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没修养!没素质!
过了一会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巴奈特伸手,强行扯开了我的被子,我见了阳光,便用手把头抱住,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巴奈特看着正在懒床的缩成一只肥肥的小虾米的我,双手掐住腰,笑着叹了口气,“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了?”
对哎,这里可是巴奈特城!我睁开一只眼睛斜视着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事情,赶紧把手抱到胸前,呼——还好衣服穿得还算整齐,神经一放松,睡意又涌了上来,在巴奈特城怎么了,你还能把我扔出去不成?
于是,换个舒服的姿势,再慢慢把眼睛闭上。
巴奈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将被子重新盖到我身上,我心满意足地缩了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
“你还是这么能睡!”巴奈特无奈地摇摇头,“你平时在伊诺克城都要睡多久啊?!”
我轻轻伸出一个拳头,慢慢舒展开五个指头。
“五个时辰?”巴奈特不可思议道,“你也真能睡下去!”
我慢慢睁开眼睛,鄙夷地看着浅笑依然的他,怎么,这很多吗?这还不算我补得觉呢,若不是整日都要料理政务,就算一天都赖在床上,我都不会嫌无聊。
我通常认为,只有睡觉才能维持我的生命啊!
瞥一眼他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伸个懒腰,顺便抓住了他的胳膊,一用力,坐了起来。
“醒了?”他问。
我打个哈欠,点了点头。
巴奈特笑笑,抬手帮我整理起我凌乱的头发,我躲一躲,他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继续抚着我的头发,我抬头看向他,突然想到菲力克斯用过的一个词,含情脉脉。脸颊微微发烫,我轻轻打开他的手。
巴奈特满不在意地坐到一边,看向我,“你没亲自攻过城池吧?”
我侧一侧头,直到暧昧的空气恢复了原来的温度,我的大脑才开始运做,思索了一番,我摇了摇头,“没有。”
“怪不得……”巴奈特勾勾唇角,“那些危险又繁琐的事情,你都叫你那两位美女勇士去做了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住巴奈特的领子,“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和布莱克激战的!”
巴奈特先是错愕,继而笑了笑,“逼供?”
我抬起另一只拳头,真想狠狠给他一拳,忍了忍,还是松开了他。
巴奈特看着我,挑了挑眉毛,“布莱迪是你的属下吧?”
我瞪大眼睛,又一把拽住他的领口,“你把她怎么了!”
巴奈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叹口气,“先松手,衣服快被你扯破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抓在他领口的手,僵持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先听他把话说完,只是我发誓,如果布莱迪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人。
没好气地放开他,巴奈特无奈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我,“你这个城主怎么当的……”
“说重点。”我板着脸道。
巴奈特莞尔一笑,“别那么严肃,我说重点。她带领的部队在红谷遭到了布莱克军队的埋伏,难道,这件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吃惊地摇了摇,她出了事,爱德温怎么也没有告诉我呢?
“布莱迪呢?”我问。
“她受了伤,不过……被我救了。”巴奈特耸耸肩膀,“你还是庆幸当日我回城的时候经过红谷吧,否则,你现在就可以为她收尸了。”
“那她人……现在在哪里?”我皱皱眉头。
“早放回去了。”巴奈特又叹口气,脸上却析出有些青涩的笑容,“没想到,你急着来关心我,连你自己的勇士都顾不上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一下?”
我提起拳头,最后却只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的胸膛,“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请你吃饭?”巴奈特笑着,试探着牵住我的手,我竟没有拒绝,手背上的温度慢慢变得炙热,暖色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了又模糊,头依旧开始隐隐作痛,但这次,我却破天荒地感受到记忆离我是那么近。
我们在一间开阔明亮的厅堂里用的午膳,抬头,便能看见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清风拂过它们细腻柔软的腰背,轻歌曼舞,欣欣向荣。在北岸,想把这些植物打理的如此精妙,的确要下一番苦功夫。
“你在看什么?”巴奈特轻轻道,“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吃?”
我赶紧摇了摇头,夹了几口菜到嘴里,恩,确实挺好吃的。
“你还在担心布莱迪?”巴奈特问。
我摇了摇头,巴奈特顺着我走神时的目光望向庭院,花草在阳光下显得绚烂无比,他也笑了笑,“喜欢那些花?”
“不是……”我轻轻低了低头,其实我是有事情想问你的。“那个……昨天阿诺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如果是公会机密你也想知道?”巴奈特笑得那么不在意,品一口酒,轻轻道,“你小心我把你当间谍抓起来。”
听罢,我赶紧把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地吃起自己的东西。
“你真的就这么想知道?”巴奈特收敛了笑意,轻轻抿了抿唇,“其实也没什么,他是想让我去葛兰做卧底,我没有答应,和他翻了脸。”
嘴巴忘记咀嚼,咯噔,把一大块肥肉生生吞了下去,噎得我难受。
巴奈特看到我的苦相,立刻起身来,“你……没事吧?”
我一手掐住喉咙,一手向他摆了摆,又顺手抓起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巴奈特吃惊地看着我,不过他确实该那样看我了,待液体顺着嗓子流进身体,辛辣顿时冲上脑袋,于是在一瞬,脸热得快要涨开了。
那不是水,而是,酒。
请保持……意识……清醒……
勇士……不可以……喝醉……
“世界……不可以……模糊……”
断断续续的回声在脑海里嗡嗡作响,我毫不顾及形象地用手狠狠敲打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脑袋,试图找出药丸来,那个瓷瓶却从衣服中掉到了地上,滚到我根本够不到的地方,身体失去了重心,我从凳子上翻到地上,巴奈特赶紧起身,把我抱到怀里,捡起掉在一旁的瓶子,把里面黑色的小药丸都倒在掌心,一股脑全塞到我的嘴里,我努力地吸着气,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只要呼吸还在,就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终于找到了心跳的节奏,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了。
巴奈特松口气,递一杯清水给我。
“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轻轻抿着清水,矫情地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
“你这是什么毛病?”
“头疼,没事。”
我轻轻道,巴奈特笑了,垂下眼帘,用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毛躁呢。”
我把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身边的温度又开始变得*起来,平静下心情,我努力挣脱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想了想,一番正经地道:“你为什么跟阿诺德翻脸,亚尔维斯本来就很危险了,如果你们再不团结……”
巴奈特听了,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苦笑一声,“原来你是为亚尔维斯的事才被噎得半死啊,那么你刚才怎么不被噎死!”
我想冲他发脾气,巴奈特垂着头坐在地上,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而现在,也不是我发脾气的时候,于是用手捏紧衣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去葛兰做卧底。”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巴奈特叹口气,用双臂夹住头。
我咬咬唇,看他这么愁闷的样子,我心里却也跟着不好受起来,俯*想把他扶起来,他却打开我的手,我低下头,索性坐到他身边,趴到他的手臂上,“跟我说说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的。”
巴奈特看看我,又把视线转移到庭院翠*滴的花草上,“他要我去娶碧翠絲。”
“阿诺德怎么知道碧翠絲的。”我皱皱眉头。
巴奈特用手揉乱了自己的短发,又把手垫到自己的颚下,“那日在观日坡我们将碧翠絲逼走以后,她当日回去就给阿诺德发了信,她说,要么把我交出来,要么就等葛兰去收拾亚尔维斯……而阿诺德说,这是个潜入葛兰的好机会。”
“阿诺德不怕,碧翠絲会杀了你吗?”我皱皱眉头,虽然那日在观日坡,碧翠絲对巴奈特的举动是有些亲密,但是……
“他还顾得上那么多吗?”巴奈特嘲讽地冷笑一声,“碧翠絲说她是葛兰的副会长,并且我就是她的未婚夫,副会长的未婚夫啊!可以那么亲密无间地待在葛兰副会长的身边,还有什么他想要的情报弄不到呢!”巴奈特的眉头锁得更深,把我的心也深深得锁了进去,也许是断肠的烈酒烧坏了我的哪根神经,咬咬牙,我低声道:“也许我可以替你去做葛兰的那个卧底。”
一瞬的时间,感到巴奈特的眼中晃过莫名的惊愕和恐惧,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愤怒,他一把打开我扶在他胳膊上的手,继而疯狂地大笑了几声,又在瞬间板下了脸,“你去做卧底?你有什么资格去做卧底,怎么,你觉得你是柔情似水呢,还是……花容月貌?”
我沉默着不说话。
巴奈特继续大喝着挖苦的言语,“你觉得你是娇小可人呢,还是小鸟依人?你倒是说说看,你凭借什么去引诱那些葛兰公会的城主,以身相许?人家不一定要,或是……”
“够了!”我肃声打断他,继而又把声音放的平和,“我有别的办法,我其实……”
“你不要说了。”巴奈特底下头去。
我看着他,泪意顿时涌上心头,因为我是父亲的独生女,从小到大,我的待遇比别家男孩子的待遇还要好,骑马射箭,琴棋书画,我想学什么,父亲都由着我的性子,所以我从来不在意那些女孩子该在意的事情,诸如容貌、身材等等。但是,听了巴奈特的话,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美人,你不必这么挖苦我。”眼眶湿润了,我转身跑到庭院里,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慢慢蹲下,扬起向来孤傲的头,试图让眼泪流回去。
我是从来不会哭的。
不知什么时候,巴奈特已经坐到我身边,见我终于肯回头看他,他才轻轻笑了笑,“我以为你……哭了。”
“我不会哭,也从来没哭过。”我撇过头,但话语里多多少少带着些委屈。
巴奈特点点头,轻声道:“刚才那些话,你别介意好吗?”他边说边推了推我的肩膀,见我没有搭理他,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女孩子,不该冒那个险。”
“你不用解释。”我声音很低,却保持着一贯的倔强,“你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我想我应该,虚心!接受你的忠告。”
“其实……”
“但是你不要觉得我是个自恋的人,”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其实我也没真的要去做卧底,我因为看不下去你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所以只是想安慰一下你罢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那么,以后你自己的事情,请你自己解决吧。”
“那你想让我怎么解决,去娶她?那样你一定会很开心对吧!”
巴奈特瞪着眼怒视着我,我嘲弄地冷哼一声,“你自己爱娶谁就娶谁,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语毕,我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拉回到原地,我吃痛地掐住他掐住我的手,他却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继而厉声道:“我,绝不会娶碧翠絲。”
“我说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生气地吼道,吞下口恶气,又故作温柔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继而嘲弄地笑笑,“没发烧啊,那在这里发什么神经?”我狠狠甩开他抓住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
身后的男子痛楚地闭上眼睛,慢慢背靠住那棵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的老槐树上,当手心里只剩下徘徊着的冷空气时,他的心也似被什么抽去了温度。
我向前走着,身后传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因为,我喜欢你……”
脚下有一丝的迟疑,但还是沉重地一步一步踏向离开的方向,我的病真是越来越重了,虽然以前也经常会出现幻听,可是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真实呢,我甚至能感到声音传来的方向,甚至能猜到声音的主人……
“爱德温,额尔!你们两个给我出来!”回到伊诺克城,突然想起布莱迪的事情,许是在巴奈特城憋了太多的气,未进议事厅,我便已经喊破了喉咙,爱德温和额尔听闻,立刻迎了出来,拱手行礼,“城主。”
“情报,你们是怎么收的!?”我闯进议事厅,大拍桌案,一掌下去,木案一边的花瓶应声倒下,哗啦——,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爱德温和额尔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好似没有听见我的问话,我冷哼一声,又提高了声调,“告诉我,布莱迪呢!还在劫击布莱克城?”
“城主……她……”爱德温有些犹豫。
“说!”我再次击案,木案那边的花瓶也成了这次浩劫的牺牲品。
“她已经回来了。”额尔道,“布莱迪带领的部队在红谷遭到了布莱克军队的埋伏,我方……全军覆没,仅布莱迪一人生还。”
“为什么才说?”听了实话,我稍稍放低了声调,其实,她回来就好了。
额尔思索了一番,又拱拱手,“回城主,那日您回城,尔等见您气色不好,怕您再闻此事生气伤身,所以……想迟一些再告诉您。”
“那布莱迪人呢?”我问。
“在房间休息。”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挥挥手,总算是松了口气。
爱德温额尔躬身退下,我也转身去了布莱迪的房间。
我看见她时,她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我走进去,敲敲门框,她才回过神,见了我,脸色从美好的向往刷一下变成了惊慌失措,“城主!啊……属下办事不利,请城主恕罪。”
我将一些补品放到桌案上,然后坐到她身边,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她立刻低下头,耳畔映出几抹*。
“怎么了?就和大姑娘要出嫁似的。”我瞥了她一眼,她的声音变得更迷离,“城主,您……别乱说。”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羞羞答答的女孩子,曾经她披坚执锐,厮杀战场,那气势,那身手,绝不亚于任何一个男子,而如今却是这副闺中娇娃的羞涩样子,不得不让人怀疑,她这次战败回来,是受了伤,还是受了刺激。
“布莱迪姐姐,”我凑近她微红的耳畔,低声道,“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遇着什么事了?”
她猛地抬起头,立刻正经起来,“回城主,属下带领部队在……”
“停!”我打住她,“我不听你是怎么被埋伏的,你告诉我你被埋伏之后的事。”
“之后……”*再次析在她的脸颊上,我轻轻打量着她,断定,这事跟啥多那家伙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之后,我就……被……人救了,然后就……回来了。”她低下头。
“就这么简单?”我向来比较严肃,可不知今天是怎的,突然好想调侃她。
布莱迪看着我,点了点头。
“唉……”我不怀好意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会连你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布莱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完了。”我故作无奈地摊了摊双手,“他救了我的勇士,我本想好好感激一下他的,你说你也真是的,人家救了你的命,你最起码也得来个……以身相许是不是,瞧你愁得这个样子,现在也后悔了吧!”
“城主,您别乱说,我……我……”
看着她有口难言的样子,我笑着摇了摇她的胳膊,“怎嘛,喜欢上救你的那个人了?”
“布莱迪不敢。”听罢,她立刻行起大礼,“布莱迪发过毒誓,誓死为城主效劳,决不会做违背忠义的事情。”
“这就怪了。”我把手支在下颚上,故作苦想,“姑娘大了,谈婚论嫁也是应当的,这和忠义有什么关系?哎呀!莫非那个人是……别城的城主?”
扑腾,布莱迪一下跪倒在床下,“属下知错,城主,不要再说了。”
我心疼地把她扶起来,就算说中了心事,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我揉揉她的膝盖,又叹了口气,“巴奈特那家伙其实还不错,就是有时候,脾气坏了点。”
布莱迪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欲言,又让我止住,“他救了你,你对他有好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说出来不就好了,自己在这里空想有什么用?”我顿了顿,又笑道,“好了,不调侃你了,我放你去追他,恩?”
布莱迪更加吃惊,我抚抚她的背,“你若真能嫁给他做妻子,那么……伊诺克城和巴奈特城也算是联了姻,共同抗敌,又有什么不好?”
布莱迪低下头,我笑着拍拍她,起身离开,离别时告诉她,以后出使巴奈特城的任务,就全部交给她了。
慢慢步于庭院,闭上眼睛,黑暗中满满的都是巴奈特城的一花一草。没想到布莱迪竟然喜欢他,不过喜欢就去吧,如果他们能走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可是碧翠絲会不会疯掉呢?
我嘲弄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十几日之后的一个早晨,巴奈特城的鸽子又准时飞到我议事厅的窗沿上,自从那次我从巴奈特城回来,巴奈特城的信鸽每天的这个时候就会准时来报道,不过带来的话总是大同小异,都是些邀我去巴奈特城议事的事情,我每次都打发布莱迪去了,而她也都会带回来些无关痛痒的情报,听烦了,就问起他和她的私事,布莱迪却不语。
所以这次,我索性连信笺也不拆,直接交给了布莱迪,布莱迪退了下去,我继续画我的战略进攻图,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我抬头,微微皱眉,“还有什么事情?”
“城主,这信上说……”布莱迪准备将信件呈上来,我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一切都由你去处理好了,巴奈特城的事,全权交给你去做了。”
“城主……”布莱迪有些为难,还是将信笺呈了上来,见我没有接下的意思,就恭敬地放在桌角,“这信上说,巴奈特城主明日要来这里……”
“他来干什么?”我停下笔,继而又挥了挥手,“你叫他来好了,明天我去找阿诺德商议点事去,你好好招待他吧。”
“这样不好吧……”布莱迪低下头。
我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笔,“那你就给他回封信,就说我……已经在阿诺德城了,明天赶不回来。”语毕,我起身将一旁的斗笠扣到头上,大呼,“爱德温,备马,去阿诺德城。”
“城主……”布莱迪在原地甚是无语,我轻笑,跨上爱德温牵来的马扬鞭离去,但是,刚离开城池不远,我就后悔我的决定了——远处隐隐有个人影,背靠着高大的乔木,冲我阴险地笑着,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什么人!”见我止住马蹄,爱德温便独自驭马上前询问。
那男子笑开,目光略过爱德温打到我身上,然后缓缓道:“伊诺克城主这是要去哪里?”
“我有重要情报要向阿诺德会长禀报,好狗不挡道,闪开!”我狠狠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加起十分的速度,而那男子却一步跨上了我的马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手护住我,一手夺过马缰,狠命一扯,马儿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我手一滑,竟跌到他的怀抱中。
这时,马儿才乖乖地停了下来。
男子亲昵的环住我,爱德温却急得拔出了剑,“大胆!放了城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想怎么个对我不客气法?”男子笑笑,又把头贴近了我几分,我微微侧头,用手用力地掰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指,可同身为勇士,我一女流之辈怎会有他的力气大。
“你究竟想干嘛!”爱德温这次是真生气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挥剑而来,巴奈特一脸轻松地看着气冲斗牛的爱德温,当——当——当——,三根银针从我袖间飞出,把爱德温的剑尖打歪,爱德温落地,不解地看着我,“城……城主?”
我真是*啊!狠狠自责一番,为什么这么不由自主地就去保护他呢!刚才,明明应该要他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才对。一狠心,我又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刚想刺进身后男子的肩膀,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开了,由于力度过大,我一时没停住手,针一下子*马屁股,马儿前蹄一扬,我径直从上面翻了下来,本以为会摔得很惨,不料,却落入那人的怀抱,我慌乱地看向他,脑子飞速闪过什么模糊的片段,好似要与什么重合,却又突然断裂。
头又开始疼痛,我用力把抱着我的男人推开,跌跌撞撞地扶住离我最近的树干,生硬地吞下几片药去。
“城主,您没事吧。”爱德温借机护到我身旁,巴奈特也伸过手来想关心我一下,却被爱德温用冰冷的剑柄做了无声的拒绝。
巴奈特尴尬地收回手,苦笑着拍了拍我受惊战马,又叹了口气,“貝芙啊,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在占你便宜吧,你说你,不愿意跑腿去巴奈特城找我也就罢了,那么,我来看看你也不行?”
我不作声,倒是爱德温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对,我记起你了,上次我陪城主去巴奈特城时,就是你把她带进去的。你是……巴奈特城的人?”
“哦,想起我了?”巴奈特把目光转移到爱德温身上,一脸不屑,“那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别城的使者的?”
爱德温紧紧握住剑柄,吐一口恶气,“若不是你失礼在先,我也不至于误会你是……”爱德温的话说了一半,对上巴奈特的冷眼,就闭了口。巴奈特耸耸肩膀,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误会什么,你以为我是来劫色的?”
“你!”爱德温气得额上顿时青筋暴起,举起手中的剑,用剑柄对着他大吼,“巴奈特城有你这样的使者,真不知道要无谓地结多少仇家,不过你少惹我们城主,否则,你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那你打算怎么要我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大声打断巴奈特,身后的两个男人便在霎时安静了下来,我没好气地走到巴奈特面前,摆出十足严肃的嘴脸,“巴奈特城主大驾光临,尔等有失远迎,这不是待客之道,所以麻烦您下次光临本城时先来个信,我等也好在城外恭迎您!”
巴奈特看着我,却突然笑了起来,“我不是给你信了吗?再说,你这不也如约出来迎接我了?”
“迎接你!?”我朝他瞪眼,恨不得撕烂他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可我还是咽下一肚子的恶气,强行缓和了语调,“巴奈特城主,我的确是收到了您的信,可信上说您明天才来,那么您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您的信鸽,在半路上把您的信给篡改了?”
巴奈特还是一样笑着看我,我抬手,刚想给他一巴掌,他就一把把我抬高的手抓住,又不禁笑出了声,“好了,不和你闹了,我若是明天来,你准又要和我玩空城计了,貝芙,我是真有事情跟你说。”
看他说话是那正经的样子,我考虑了一下,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吩咐一边的爱德温,把他带进伊诺克城去。
伊诺克城,我把巴奈特一个人丢进议事厅,然后叫着爱德温,一并出来准备茶水,只是从把巴奈特带进来到茶水间这一路,爱德温都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我沏一壶茶,爱德温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托盘上的杯子,听见我的声音,才微微回了神,他赶紧把弄乱的瓷杯摆好,低声道:“原来他就是巴奈特城主,人长得好,身手也好,怪不得布莱迪喜欢他。”
“就为这事?”我浅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难道你也看上他了?还是……你看上布莱迪了?”
语毕,我端起托盘出了房间,路走到一半,才发现爱德温并没有跟上来,我微微皱眉,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悔意,怕是那最后一句玩笑话说中了他的心事吧,以前也听霍尔神秘兮兮地说过一二,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布莱迪吗?我不禁苦笑,感情这东西还真是麻烦,能够让那么倔强的男女都低头妥协。
不过这样想来,我却是幸运的那个,还没有爱一个人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回忆是空白,倒比有牵绊舒服得多。
一脚踢开议事厅的门,巴奈特正毫不见外地靠在我的椅子上,低头端详着什么东西,见我进来,他微微抬眸,莞尔一笑。
“看什么呢?”我放下手中的托盘,走上前,桌案上正铺着一张地图,咦,怎么这么眼熟?——啊!这不是我的战略进攻图吗?上面还有我刚刚标记过的痕迹,红谷地带败兵,就是个鲜红的叉号,枯林一带一直到风河大获全胜,便歪歪扭扭地画上旗帜。
我一把夺过桌子上的地图,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能随便偷看我的东西,你有没有教养!你……不怕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吗?!”
“我没有偷看,我一进来,这东西就摆在这。”巴奈特笑笑,舒服地倚着椅背,“看样子,你和葛兰的人打得还挺凶。”
“也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布莱克城,竟敢霸占我的城池!”我愤怒地把地图拍在桌子上。
巴奈特笑着抚平被我揉作一团的地图,继续道:“来看,你在风河设得这个圈套不错,利用了这周围的有利地势,不过红谷那一战嘛……我就不敢恭维了。”
“我的事你少管!再说,你还得感谢我红谷战败呢,赔了几千精兵,倒是白送你了一个美女!”我边说边把地图乱七八糟地叠了起来,塞进更是一团糟的抽屉里,刚关上,巴奈特又把它拉开,他抓一把里面乱塞的纸条,尽是公会往来的密信,其中还有一条,上面的笔迹是那么熟悉——“明日午时我将抵达伊诺克城东郊,城中务必留人——巴奈特。”
“我说你这些书信都这么塞在这儿?”巴奈特目瞪口呆地问我。
我不屑地点点头,夺过他手里的纸条,重新塞进抽屉,“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拿去喂猪?猪都不爱吃吧!”
“谁叫你吃了!”巴奈特把手抚上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应该,看完就把它们烧掉啊,万一被间谍窃去怎么办?”
“都是陈年老事了,谁还会稀罕偷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你要烧,自己拿去烧好了,这个不用客气。”我转身,倒了两杯茶,自己喝一杯,递给巴奈特一杯,巴奈特叹口气,接过杯子,品一口茶,继而又笑着点了点头,“恩,味道不错,这是迦阿印城的百香茶吧,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给我喝这么极品的茶,就不怕我会想歪?”
我冷冷地瞥他一眼,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把茶杯举起来,细细端详,“想歪什么?这可是你的宝贝布莱迪带回来的,不给她的梦中情人喝,还要留给谁呢?”
巴奈特摆弄杯子的手指停滞了一下,继而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我的小祖宗啊,布莱迪没有告诉你这茶是哪里来的?”
“迦阿印城的百香茶,自然是迦阿印城的咯。”我冷笑一声,巴奈特的脑筋急转弯也太幼稚了吧,我趾高气昂地看向他,他却没什么笑意,心里不觉又咯噔砸进了块石头,堵得胸口难受。
“难道不是吗?”我皱皱眉头,仔细想一想,这其中还真的有蹊跷,百香茶是茶中的极品,只有迦阿印城流传下来的特殊的种植方式才能种植出这样的茶,可是伊诺克城与迦阿印城素来没什么来往,布莱迪怎么会有他们城中的极品茶呢?
“你快说啊,怎么回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慌乱地掐住巴奈特的双手,巴奈特也颇有些错愕地瞪向我,我见他不吭声,又更用力地掐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知道其中的真相。
巴奈特有些不知所措的脸色慢慢放松了下来,继而又挂上他特有的浅笑,漫不经心地拍拍我掐在他肩上的手,“别自己吓自己了,只是下次泡茶待客前,先问清茶的出处。”
见我不说话,巴奈特又笑了笑,“这茶,是我让布莱迪拿给你的,你不舍得喝,倒是留给了我,你说我是该说声谢谢呢,还是……保持沉默。”
原来是他。
我松口气,轻轻放开了他,巴奈特装模作样地揉着肩膀,我低下头,心中有什么悸动,可毕竟还是看不惯他那副欠揍的样子,于是板起脸,狠狠给了他胸膛一拳,“既然是给我的茶,那你不要喝了!”语毕,我毫不客气地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杯子,巴奈特想夺回去,我一横手,把他生生隔了回去,然后摆出居高临下的得意神情,把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慢慢倒进自己的嘴里,巴奈特看着我,苦笑一声,“那个杯子……我刚才用过。”
噗——
没入喉的茶水一喷而出,不过听了他那话,我庆幸我没咽下去,否则我恐怕我一定会恶心三天的。
巴奈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又轻轻掩面笑了起来,“哈哈,我的口水又没有毒,你用得着这样?”
“谁知道有没有毒!”我把杯子塞到他怀里,没好气地坐到一边,生气地瞄了他几眼,狠狠吞了口恶气,“你找我不是有事情要说吗,什么事?”
“哦,是这个。”巴奈特从腰间抽出一封密函,我拆开,细读,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之前那个乱七八糟的抽屉里。
巴奈特耸耸肩膀,似乎并不在意我如何对待这份密文,只是提醒我了一句,后天去阿诺德城,别迟到。
我点点头,继而夸张地翘起二郎腿,瞄向他,“我面子真大啊,就为这事,竟然劳您堂堂亚尔维斯副会长,巴奈特城城主亲自跑一趟。”
“后天的集会很重要,班杰明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巴奈特抱臂,“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来看看你。”
我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你来看我?你是来看布莱迪的吧,早说不就得了,我马上给你叫去!”我起身,故意重重地拍了桌子,桌案无辜地闷响一声,只是再无可以配合气氛的用来掉落的花瓶。
巴奈特也赶紧站了起来,挡在我前面,无奈地叹口气,却又微微笑了起来,“我不找布莱迪。”
我默声注视着他,他浅笑的脸上浮出一丝难以遮盖的忧伤,突然有一丝心软,放缓了些语气,“为什么来看我。”
“想你。”巴奈特把目光稍稍移向别处,我晃着脑袋试图找到他目光的聚焦点,他却总是躲避,我不觉笑出声,巴奈特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也跟着板下脸,他伸手轻轻扶住我的双臂。
“你还是一样讨厌我,是吗?”
我抬头看向巴奈特,他的眼底泛着一种失落,不知该怎样接他的话,索性继续沉默。
巴奈特放开我,微微侧头,嘲弄地一笑,“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翻着白眼叹气,又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自言自语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巴奈特勾勾嘴角,抬手,把他的掌心覆在我搭在他肩膀的手背上,看他垂着眼帘,我也无心再跟他找别扭了,没有立刻抽手,就那样让他握着。
“你今天不开心?”我试探着问,巴奈特看向我,又是一笑,我无奈地捏捏他的肩膀,“不开心可以不笑。”
“我没有不开心。”巴奈特松开我的手,俯一俯身子,把*凑到我的耳边,“难得今天你让我看看你,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是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可以……”
巴奈特一停顿,又凑近我一点,“少提别人,恩?”
我轻轻点点头,巴奈特温热的鼻息均匀地扑在我耳朵上,耳根染上几抹红色,心跳也慢慢加了速,暧昧的空气变得那么不自然。
巴奈特的唇最后还是贴到了我的耳朵上,小声嘀咕些什么话。
“……所以以后不许再讨厌我了。”
巴奈特抿唇一笑,站直了身子,我耳边的空气慢慢冷却,心却还是保持着一样*的温度。
我垂着眼,不敢去看他。
“那,别忘了后天的集会。”巴奈特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挥挥手。
目送他出了议事厅,看他在广场上遇到布莱迪。
布莱迪见到巴奈特,立刻停住仓促的脚步,笑容满面地和他聊了聊天,两人便并肩向城外走去,看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他们是多么般配呢,而我,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阳光下的两个人,一个高挑帅气,一个苗条漂亮,再看看我,一个身材矮小、体态臃肿的小丫头,就算是踮起脚尖也不及巴奈特的鼻梁……
转身的瞬间,余光扫到躲在墙角的那个哀伤的黑影。待再也看不到巴奈特和布莱迪的影子,黑影才叹了口气,独自垂头丧气地离开。
我漠然。
那不是爱德温吗?
他刚才是不是也在思索和我一样的问题,像布莱迪那样有公主气质,有长辈温和的完美女子,怕也只有像巴奈特那样俊美的城主才配得上吧。
而巴奈特,眼中是否也只有那样完美的女子呢?
心好乱,思绪又回到耳边那温热的摩挲,他温存的声音荡在心底——如果你愿意,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忘记过去,忘记隔阂,所以……以后不许再讨厌我了。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
轻轻关上议事厅的门,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而那么大的议事厅内,我小小的身影是那么单薄,寂寞。索性打来一盆水,洗干净一块抹布,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去我喷的那一地茶香,里面是不是还有那人的口水呢?如果有下一次,我是不是会选择把它喝掉。
抬眸间,我闻到爱情和醋的味道。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董竞一的灰色的硝烟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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