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后院内,许文璋坐在书房内看着往日的案卷,窗外知了一声又一声鸣叫,平添几分热闹。
“大人,方大夫求见,说有要事禀报!”侍从蒙舟突地进来,躬身禀报。
许文璋放下手中案卷:“快请!”
片刻后,方应悬面色凝重,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拱手道:“草民见过徐大人!”
“方大夫无需多礼,侍从说你有要事相说,不知是何事?”
方应悬眉峰紧皱,夹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看了一眼门口的侍从,欲言又止。
许文璋了然的点头,随即道:“你先下去吧!”
“是!”蒙舟应了一声,关门退出。
房门一关上,方应悬便立刻迫切道:“许大人,大事不好了!”
许文璋眉峰一跳,莫名觉得有股不详的预感,果然就听的方应悬继续道:“大人,城中出现了“疙瘩瘟”!”
许文璋蓦地起身,坐下椅子也因这剧烈的动静“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许文璋大惊失色,随即眼神锐利地直视方应悬,“方大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方应悬露出凄苦的笑容,深深道:“大人,草民岂能拿此事顽笑!今早草民便接到柳府的邀请去为柳二公子治病。经过草民诊断,柳二公子是患上了“疙瘩瘟”,根据杂病瘟疫条录记载,疙瘩瘟起时高热不退,面色泛红,口腔污秽,其后发块如瘤,遍身流出,轻者3到5日,重则一夜而亡。”
疙瘩瘟记载于前朝末年,大旱三年,兵荒马乱之下民不聊生。疫病流行,路上倒毙而亡者不计其数。
甚至有一人感染,阖门皆殁,可谓传染性极强。宣末帝更是下了罪己诏,请求上天宽恕,降下福祉。
然疫病并未停歇,这场疫情几乎夺走了上百万的性命。疫病起源之地更是成了一个“人鬼错杂”的空城。
连当时闻名的谢林志大夫也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看着疫病肆虐人间。直到明治先祖称帝后,天降红云,祥瑞之气遍布王土,疫病才渐渐消失,此后百年风调雨顺,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方大夫,你可有诊断错误?或许这只是急热病症?”许文璋不愿相信,这几乎毁灭一个王朝的病症将要卷土重来。到时又会夺走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许大人,草民绝不会看错!我询问过柳公子的贴身小厮阿松,据他所说,昨日午时柳公子在周氏医馆门口与一病人相撞,随后便突发咳疾,直至今晨病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方应悬言辞恳切:“草民以为,柳公子的病情定是被昨日那人所传染,也不知那人究竟还传染了多少人。瘟疫病症急烈,传染迅猛,草民恳请大人下令封闭柳府,并且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发病人员,将其单独隔离起来。绝不能让疫病扩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应悬语速急切,面容焦虑,两手不禁握紧拳头,只恨不得立刻代替许文璋发布命令。
许文璋颓然地晃了晃身体,两手撑在桌上。他面色发苦,心里焦灼难安,为何疫情会在他管辖之地发起,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上天竟降下这等惩罚。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周大夫呢?他如何说?”
“周大夫昨日便外出了,尚未归来。”方应悬心里哀叹,为何偏偏在这时候离开,倘若周锦还在,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这难道当真是上天的示警吗?
“大人,请您快做决定,此事万万耽误不得啊!”
“不……你让我再想想,此事事关重大,倘若贸然下令必将引起百姓恐慌!本官必须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单凭柳公子一人之证,如何就能下得定论!”ъΙQǐkU.йEτ
“大人!”
许文璋心里依然抱着侥幸心理,如今大雍朝国富民强,圣上爱民如子,瘟疫怎么会降临?
两人僵持不下,室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焦灼气氛。
“大人,门外仁济堂药童夏林求见,说有要事找方大夫!”
方应悬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稳了稳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道:“他可有说是何事找老夫?”
“药童说是下河沟村长想请方大夫去村里治病,说是村民无故发热,身体肿胀疼痛难忍。”
方应悬当即心下一提,连忙看向上座的许文璋。
许文璋眼露惶然,面色凄凄,喉头发紧,“快请他们进来!”
门外之人踩着步子离开,噼啪噼啪的脚步声一下下仿佛踩在了他们的心间。
很快,门便打开了。
仁济堂的药童夏林走进来,身后跟着惴惴不安的村长老谷。
“草民见过大人”
“草民下河沟村长谷雨见过大人。”
“快些起来,将你村里的情况详细道来。”
许文璋顾不得许多,立刻便要村长将村民情况详细说出来。
“启禀大人,昨日村里有三人接连发热,到了晚上更是又多了数人发热晕厥,下腹疼痛难忍,到了半夜就连我的小孙孙都开始发热咳嗽,小脸烫得如同火烧,小老儿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方大夫前去看看。”
“此事你为何不早早禀报?”许文璋重重拍向桌案,怒声道。
村长一惊,忙的跪倒在地,惶恐不安道:“前日下了场大雨,草民以为他们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往常村里也有人感染风寒不治而愈的……”
许文璋无奈地闭了闭眼。
“大人,让草民前去诊治,倘若真是那病,草民恳请大人立刻做下决定!”
许文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来人!”
门外蒙舟立刻推门进来。
“大人。”
“你立刻让李铁带领几人前去柳府,禁止任何人外出。违令者乱棍打死!再带领一队人马跟随方大夫去下河沟村,务必一切听从方大夫指令!”
“是!”蒙舟朗声应下,随即退出房间,显然是下去调人了。
他心下沉甸甸的,仿佛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平静的镇上。
“大人,我这就去了,若一切都应了我所说的,我会让人前来禀告大人,届时请大人早做打算!”
“好!方大夫,一切就拜托您了,万请注意安全!”
村长满脸困惑地跪在地上,不知两人究竟在说什么,但又从中听出了几分不详,他心下焦虑难安,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得憋在心里。
方应悬离开书房来到大厅,已经有五名衙役等候在此。
“方大夫,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此次是何任务?”蒙舟上前一步问道。
“等你们到了下河沟就清楚了,切记,到了那里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也不得碰触任何东西!”
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方大夫面容严肃,语气凝重,他们内心也不禁升起了几分不安。
方应悬随着他们坐上马车,车夫扬起马鞭,凌空挥舞,一声尖锐的厉响划破空气,马儿扬起前蹄,嘶叫一声,奔跑了起来。
马车快速经过街道,行人纷纷躲避,嘴里发出不满的呓语声,随后又若无其事般各自忙碌。
方应悬掀开窗帘,透过方正的窗口看到街上商铺林立,高高挂起的旗帜随风飘扬,不论是卖货的儿郎,还是挑选货物的顾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得其乐的浅淡笑意。
方应悬心内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也不知这份安乐平静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他正要将布帘放下,周氏医馆突地闯入他的视线,棕红色的大门紧闭,透过高高的院墙,能看到桂树开满细碎花朵的树冠优雅地探出头来,静立在半空。桂花飘飘洒洒,扬起一阵阵甜丝丝的花香。
周锦,你可知道如今镇上发生的事?
马儿哒哒的脚蹄声如同一首节奏带感的曲子,周锦随着这节奏脚下踩着轻快的节拍。
马车慢慢减速,他坐在车内抻了抻腰,道:“快到了吗?”
“到了到了,吁……”随着老巴头手上用劲,马车缓缓停下。
周锦三人跳下马车,这是永宁府的药市场,几乎所有大型的药材商都在这里。
周锦跟随商桂熟门熟路的走进街口,往里走了几分钟,一家大型的药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此药铺几乎囊括了五个门面,是这一路走来周锦所看到的最大的一家药铺。
周锦带着商桂和狗子走进去,一股浓浓的药香浸满了鼻腔。入目便是各种常见药材,店铺内来来往往缓缓踱步的几乎都是身着长袍,蓄满胡须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年轻的药童学徒。
他们时而抬头张望,时而驻足停下细细查看面前的药材。
只有周锦几人一眼看过去最是年轻。
“小商,是你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周锦转头看去,偏见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药铺统一的墨绿色服饰。
“小秦哥,是你啊,最近还好吗?”商桂脸上也挂上了惊喜的笑容。
那人走近后拍了拍商桂的肩膀,呵呵笑道:“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没做这行了,今天是过来采药材的吗?”
“是啊,医馆药材快用完了,所以过来采点。”商抿起嘴唇微笑道。随后又拉过周锦道:“这是我们医馆的周大夫,我是跟着他过来采药的!”
那人一见到周锦,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脱口而出道:“这也太年轻了.....”
周锦见怪不怪,抿唇一笑道:“多谢夸奖!”
那人当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周锦没有生气,心下生出几分好感来,道:“你们要买哪些药,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多谢!”
几人跟随小秦来到靠里的药柜,周锦拿起一把党参闻了闻,小秦道:“这党参是中级品质,八百文一两。那边有上等的党参,一千三百文一两。”
周锦了然的点点头,将手中的党参放下。药材向来昂贵,根据原主的记忆,即使有了皇帝颁发的药监局法案,严格管控药材价格,很多稀少珍贵的药材价格依然居高不下。如常用的风寒急症所需要的药材紫苏,防风,白芷,黄连,续断等药材价格就要便宜很多,按照等次分为二到八文一两。
有些价格更低的如乌梅、杏仁、薄荷、紫草等价格在0.05到6文钱一两。
“掌柜的,掌柜的你在哪里?”一声突兀的吵嚷声将原本安静的药铺打破,众人纷纷抬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横肉的少年踏着厚重的步伐跨进了门口。
周锦扫了一眼自从这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后就露出苦恼神色的小秦。
他心下不禁多了几分猜测,看来来人必定是个不好打发的混不吝。
随后,立刻便有一个下颌蓄满胡须的中年男人慢跑过来,他捋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躬身道:“三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人仰着下巴,用眼尾斜睨着掌柜的道:“你去给小爷拿一盒人参过来,小爷有急用。”
那掌柜的露出一脸难色,缓缓道:“三公子,您和老爷说过了吗?”
来人眼一横,双眼鼓起,怒道:“本公子来自家药铺拿点药材还需要跟我爹说吗?怎么,你是看不起本小爷?”
“不...不,三公子您误会了,只是这铺子的药材都有定数,您这样拿走属下不好交差啊!”
"混账东西,不过一盒人参,你也敢这样为难本小爷,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二前几天还从铺子里拿走了一盒丹药,你这话是把本公子当傻子看吗?"
“公子,属下绝没有此等想法,前日二公子来拿药是老爷吩咐过的。属下只是依照老爷的命令行事。”
掌柜的额角冷汗不停往外冒,可见是对这三公子没办法。
那三公子听罢横眉倒竖,抬起一只圆滚滚的脚狠狠踹在了掌柜的肚子上,怒骂道:“混账东西,少拿我爹来压我!”
那掌柜的哎哟一声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
“爹!”小秦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扶起倒地的掌柜,一脸愤怒担忧道:“爹你怎么样?”
“哼!装什么装!本小爷都没用力。”
三公子挑了挑眉,自上而下觑了掌柜的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在场众人不禁都小声议论着,脸上或同情或愤怒。
周锦拧起了眉毛,他认出了此人!这人不就是当初欺负原主的那个小子嘛!
只是之前他还没有这般肥胖,也不知才三年过去怎么无端长出这许多横肉来。
周锦心下不爽,这小子当年趁着原主一人落单,将他拦在角落狠狠羞辱了一番,导致原主更加沉默寡言。
着实可恶!
周锦缓缓勾起一侧嘴角,他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三公子,您为何突然对我爹下手,我爹只是依照老爷吩咐行事罢了,您若是想取药材,不妨去找老爷,何苦为难我爹呢!”小秦扶起掌柜的,愤恨道。
“放肆,本小爷要你来教我做事?信不信我让你立刻滚蛋!”
小秦面色阴郁,紧紧握着拳头,只恨不得一拳挥在他那肥胖的脸上。
“哟,这是还想打我啊!来来来,照着这里打!”三公子面露讥讽,一双藏在肥肉里的三角眼不屑地睨着对方。
“你……”小秦怒火攻心,正要上前,却觉手臂一紧,他低头一看,是掌柜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抬眼望向父亲,秦父难堪地朝他摇了摇头。
小秦深深看了一眼父亲满鬓霜白,只得不甘地松下了紧握的拳头。
三公子见状嗤笑了一声,道:“无骨崽,再给你八个胆子,我谅你也不敢动手!”
说完便抬脚往里走去。
“三公子,好久不见啊!”周锦扬起一脸笑意拦了上去。
众人皆一脸惊讶的看向周锦。
“你是?”三公子的目光从头到尾扫视了一下周锦,疑惑道。
“三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遥记三年前,三公子还没有如今这壮硕身材,但我依然时刻铭记三公子对我的一番招待。”
“你说什么?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三公子最恨别人调侃他的身材,周锦一番话可谓是点燃了炮仗。
“三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并未对三公子有何失礼之处啊!在下所说全是肺腑之言,三公子您的确膘肥体壮,饱满圆润。想必令尊一定对您偏爱有加!”
周围人立刻发出一阵阵笑声。
“你……你……”三公子气的浑身哆嗦,满身赘肉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他突地扬起右手就要向周锦脸上扇过来,周锦灵活的一侧身,左手食指捏着一根金针往他腋下穴位扎去。
三公子立刻四肢僵麻,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重重倒在地上,一旁的药材都震起了一层灰。
围观之人不禁后退数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瞬。
三公子倒在地上后,四肢止不住的开始抽搐,他一脸惊恐道:“我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公子,你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周锦憋住笑意,脸上挂起惶恐,焦急道:“三公子别怕,我是大夫,让我来为您诊治!”
周锦立刻扑了上去,摁住他一只手腕,随后对着两脸蒙蔽的秦氏父子道:“三公子这是突发急症,快去煮一碗黄连水过来,记住越苦越好,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四肢麻痹之症!”
“啊……这……”两人无措地愣在那里。
周锦对着小秦一瞪眼,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般跳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黄连,黄连水,马上,我马上就去拿!”
随即匆匆转身跑进了后院。
周锦按住四肢不住抽搐抖动的三公子,安慰道:“三公子别怕,你这是气血上涌,手脚血液循环不良导致麻痹之症,待我给你扎几针!”
周锦说完掏出几根金针唰唰往他几处穴位上扎下去,三公子立刻疼的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快住手,混账小子,我跟你没完!掌柜的快把他拉开!”三公子凄厉大喊,恨不得躲得周锦远远的。
只是那几针扎下去,不过片刻功夫,三公子抽搐发麻的四肢就逐渐好转起来。
“真的有用?”他鼓着一双通红含泪的眼眶,不敢置信道。
“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周锦弯起两个嘴角,笑意盈盈道。
“那,那要不你再给我扎几下?”三公子眼尾挂着泪珠,试探着提议。
“好嘞!”周锦暗暗压下上扬的嘴角,又是几根金针扎下去。
三公子立刻哎哎哭嚎起来,仿佛一个被蹂.躏的小可怜。
“来了来了,药来了!”小秦捧着一碗黄连水奔过来。
周锦急忙接过,道:“三公子,快把药喝了,喝完就好了!”
说着直接送到三公子嘴里。
药水甫一进嘴,三公子立刻翻起了白眼:“等等…等…咕咚咕咚……不……呕……”
周锦压住他的胸口,也不管对方如何拒绝,直接一碗水灌了进去。
三公子两眼泛白,侧着身子不住干呕着吐出苦水。良久他终于缓了过来,愤恨地瞪着周锦,怒道:“你……”
“三公子,如何,是不是非常有效!”周锦扬起一脸纯真的笑容,看着三公子举起的手。
三公子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抽搐的手臂,他将双手举到眼前,高兴道:“真的好了!哈哈哈哈……好了,不麻了!”
他手脚并用便要起身,只是身体壮硕,又刚刚被周锦“诊治”了一番,一时竟没有站起身,他立刻大喊道:“还不快扶本公子起来!”
小秦立刻过去将满身狼狈的三公子扶起,嘴角挂着一丝怎么也忍不住的笑容。
三公子站稳后一脸嫌弃的甩开小秦的手臂,小秦也不生气,径自松手退后几步站在了不远处。
三公子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向周锦,他咳了一声道:“这次看在你救了本公子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哼!本公子下次再来拿人参!”
说完他一甩袍袖,晃着身体离开了药铺。
周锦怎么看,怎么从那肥硕的背影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
狗子满脸惊愕的看着离开的三公子,随后又崇拜的看向周锦道:“师傅,你这是什么法子啊?”
周锦笑了笑,凑近狗子耳朵轻声道:“这是专治无赖之法!”
“啊……”狗子茫然的挠了挠头,没懂。
甘酒镇柳府。
“我早就说过了,这孽子天生就是来克我们的,平日里顽劣不堪,如今还染上了瘟疫,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府里,快,把他送去乡下的庄子,还有那个阿松,一并送过去!”柳夫人两手焦虑的来回搅动着,惊恐万状。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你送他去庄子里不是让他等死吗?”柳老爷坐在椅子上,一脸凄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那可是疙瘩瘟!让他继续留在府里是要让整个柳府都给他陪葬吗?”柳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眼里布满惊恐!
“虎毒尚不食子,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口!”
“那你要我如何!我…咳咳……”柳夫人突然捂嘴急咳起来。
“夫人,你……”柳老爷蓦地起身,一脸惶然的看着柳夫人。
“我……不,不可能……不…”柳夫人瞪着一双惊恐莫名的眼睛,喃喃念叨着。
“咳咳……”柳夫人捂着唇仓皇失措地跑出了大厅。
“夫人!”柳老爷连忙追过去,刚跨出大门就见柳管家慌忙从院外小道小跑过来,一双浓眉紧紧揪起:“老爷,门外有衙役将柳府围了起来,说是奉许大人命令,不得任何人离开。”
“什么!”
柳永长面色痛苦地躺在床上,只觉身体内部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疼的他不住的痛吟出声。
一片火热痛苦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向他靠近,他费力地掀起仿佛被黏在一起的眼皮,模糊中他好似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女子身影:“娘……”
柳夫人面露憎恶,眼睛里充斥着疯狂的血色。她一把掐住柳永长红肿的脖颈,恨恨道:“都是你,你这孽子,讨债鬼,你去死……去死!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柳家的任何人!去死,孽鬼快点离开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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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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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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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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