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兰的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相比,蒋甜淑更多的是逃过一劫,同时也在心里祈祷着,这小丫头回去之后就忘了这事,明天不要再来折腾自己的耳朵了。
蒋甜淑远远地看到她妈蹲在家门口的水槽边洗菜,她走近了些,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吴芬抬起脸,手里的动作没停,口里应着:“甜淑,回来了呀?怎么开学头一天就这么晚?”
“帮老是整理了下课本还有资料。”蒋甜淑顿了顿,又说:“今天看到哥哥了。”
吴芬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了,吴芬只有吴卫国一个弟弟,吴卫国没有儿子,而蒋大明那边早就没有往来了,蒋甜淑也不认识那边的人,所以她嘴里的哥哥……吴芬一下就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去,“小昼来了?”
蒋甜淑身后空荡荡的,吴芬皱了皱眉:“在哪呢?”
蒋甜淑说:“他跟着林叔叔回市里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没有时间过来的。”
“这孩子。”吴芬说,捡起盆里的青菜重新洗起来,“怎么回来都不过来一下。”
“妈妈有时候要加班,他肯定是怕到家,家里没人,毕竟林叔叔还要赶时间呢。”
吴芬的埋怨,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面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她抱起滤水篮,里头装着满满绿油油的空心菜,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蒋甜淑:
“小昼今天怎么下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蒋甜淑快步跟上她的脚步,“他们班的语文老师生病了,体育老师代课,体育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刚好林叔叔下来办事,他就跟着下来了。”
“这咋行啊?”吴芬的眉头立马拧了起来,“虽然体育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但也不能出校门啊,这不是旷课吗?”
再者,才那么点时间,跑下来做什么啊?
正纳闷着,吴芬的眼角余光突然瞟到蒋甜淑手上的盒子。
“甜淑,这是什么?”
蒋甜淑心头就是一跳,心道妈妈终于注意到了。
进学校时,虽然摆脱了莫兰,可她却不能松懈,因为她还要面对爸爸妈妈。
这会儿,妈妈的质问来了,关于这个寻呼机的来由,她是如实说,还是……
最终,蒋甜淑还是选择了如实告知,不过在细节上,略略改动了一下。
目前秦昼的处境,她父母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在他们眼里,秦昼现在好好地住在秦梅家。
所以,听到她这么说,吴芬面上首先浮现是欣喜,过后,疑惑浮了上来,反问道:“小昼妈妈知道这事不?”
他们第一次去市里看秦昼,秦梅一副完全不欢迎他们一家去的表现,吴芬对秦梅一腔的热情也就散的差不多了,自从之后,称呼秦梅都是不冷不热的生疏,现在的她,叫秦梅不是小昼妈妈,就是连名带姓地喊秦梅,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蒋甜淑说:“你梅子姨”
“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听哥哥说过,他妈妈和他后爸都有BB机,他哥哥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和他哥哥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估计也是这样……”
“不管怎样,也是不行的。”蒋甜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吴芬的脸色凝重,“如果只是一般的小物件,那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实在太贵重了,不能收。”
她心里虽然高兴秦昼挂念着蒋甜淑,但秦昼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寻呼机是老板送的,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这东西理应他的家长处理。
蒋甜淑知道吴芬的性子,自然能猜到她会反对,想了想,才说:“依我对哥哥的了解,还给她,他肯定不要的。但如果跳过他,直接把机子给他妈妈,他肯定会怪我。”
蒋甜淑说的很含糊,但吴芬不是蠢的,蒋甜淑一说她就明白了,也为难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秦梅如果知道秦昼多一个BB机,就算她和丈夫甚至她的继子都有,也绝对不会同意他随便送人的,毕竟寻呼机和大哥大相比算是便宜,但拎出来单看的话,却绝对不便宜的,就是卖二手,或者送关系户,也好比秦昼送给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强。
依次推论,秦昼送寻呼机给蒋甜淑这事,秦梅和她丈夫一定是不知道的,或者说是,秦昼也不想让两人知道。
一旦蒋甜淑跳过秦昼把寻呼机给秦梅,这间接也算是在调拨秦昼与秦梅、秦梅新家庭的关系,秦昼自然也会反感至极,好心好意送出的东西不领情就算了,还搞这种操作,这不是直接打他的脸吗?
估摸着到时候不仅蒋甜淑和秦昼的关系会搞糟,往糟里想,甚至和她家也会断绝来往。
收下不好,送回去更棘手,顿时间,吴芬面上愁云密布,原来心里对秦昼挂念着蒋甜淑的喜悦也被烦恼填满,她忍不住埋怨蒋甜淑:“你啊,当时怎么就收下了呢?唉,这可咋办呀!”
正说着,蒋大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两人杵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蒋甜淑往后面看去,只见蒋大明胳膊夹着书走了过来。
蒋甜淑朝他打招呼:“爸爸,你回来了。”
蒋大明点点头,看向吴芬,问蒋甜淑:“你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蒋甜淑朝蒋大明示意手里的盒子:“爸爸,我今天好像做错事了。”
蒋大明疑惑道:“做什么错事惹你妈妈生气了。”他的目光落到蒋甜淑手里的盒子上,他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单纯用寻呼机盒子装的普通玩意。“这是什么?”
蒋甜淑将复述给她妈的话再度跟蒋大明说了一遍,闻言,蒋大明笑着对吴芬说:“这才多大点事啊,用得着这么苦恼啊?”
吴芬不认同他这话:“什么叫多大点事啊,这寻呼机可不便宜!咱们怎么能这样就收下。”
蒋大明说:“这是小昼的心意,既然甜淑已经收下了,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小昼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小小男子汉了,还给他,他肯定不收的,如果直接还给他妈妈,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这些道理吴芬都明白,顿时间,眉毛都拧成麻花了,懊恼道:“你读书多,那你说咋整?”
“这是小昼自己的决定,咱们大人不要掺和那么多,再者这也说明两个孩子感情好,是值得高兴的事,BB机收下了,就好好爱惜的使用,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什么都不是事。”说着,他看向蒋甜淑,“你哥哥上着课呢,也不忘大老远跑过来,你也得表现表现啊,攒着的压岁钱什么的可以给你哥哥送点礼物。”
蒋甜淑眼帘垂了垂,每年她都会收到她爸妈还有她爸妈同事给的压岁钱,她爸妈会分成两半,一半代她收着,另一半交给她自己保管分配,不会过问,小几年攒下来,也有好几百了,不过这几百块在秦昼跟着林世书去X区的时候就没有了。
秦昼现在靠着自己生存,处处需要钱,她心里担心,所以这次秦昼跟着林世书一起下来,她单独找到林世书,把这几年自己攒的压岁钱还有零散攒下来的生活费都给了林世书,之所以不直接交给秦昼,是因为蒋甜淑深知他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要的,恰好秦昼和林世书关系不错,又跟着林世书在做生意,索性将钱让林世书以做生意收益的幌子帮忙转达。
几百来块,对于秦昼目前的状况来看,是不算多的,但对于蒋甜淑来说,却是她全部的积蓄,她不求那几百块能给秦昼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求能稍微地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蒋大明和吴芬,这回蒋大明提到压岁钱,她也没有说,只含蓄地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
蒋大明都这么说了,就是吴芬心里有压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抱着菜篮子喃喃道:“平时都见不到小昼,上回小昼难得下来一趟,又因为时间紧,连身衣服都没给他买……唉,我真是……”
“行了行了,就别自责了,赶紧进屋吧。”蒋大明说,“等周末到了,咱们就去街上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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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九点,学校小卖部里没几个人,售货员打着哈欠,恼时间过得怎么那么慢,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关门回去睡觉。
有些困倦的目光落到柜台对面手撑着脸,若有所思盯着手里寻呼机的少年脸上,他进小卖部已经有半个钟了,进来先点包泡面,之后像尊佛似地一动不动在那儿坐到现在。
众所周知,泡面用开水泡个三四分钟就可以了,这三十多分钟都还不吃,估计早就糊成坨了。泡面好几毛一包呢,她见过好些孩子舍不得买一包泡面,就两三个人合伙买一包,你一口我一口的,几口就没了,这个孩子泡了不吃,还真是暴殄天物呢。
她本来想上去提醒他的,不过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寻呼机还有他那满是阴霾的脸,顿时间打退堂鼓了。这年头,普通家庭谁会舍得给一个才上初中的孩子配寻呼机?除了那些富得流油,这说明这少年家境一定不错。
脾气不好的富家子弟,她可不想去触霉头。
“哔哔哔——”
冷不丁地,他手里的寻呼机响了起来,电话在桌子旁边的高柜台上面,几乎是立刻,他站起身,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
售货员恍然大悟,难怪他在这儿坐着不动,原来是在等电话,估计是有急事吧,可能也是不好的事,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无心再观察,也实在太无聊,她从柜子里翻出毛线,打算用织毛线来捱过剩下的这一个小时。
电话接通了,她听到处于变声期略沙哑的声音响起:“嗯,是我。”
这意外柔和的声音……售货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惊讶地抬眼。昏黄灯光摇曳,他的面色竟有些温和,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极淡的笑。
……这这这,售货员错愕地睁大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神情,这声音,还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仿若从寒冰中走出的少年吗
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在学校的小卖部里,嗯,还没有关门……”略略停顿了下,他又说:“才刚到,正准备回宿舍,过来买瓶水,你的信息就来了。”
售货员:
售货员:……刚刚是谁在这儿等了半个多钟头来着
冷不丁地,少年看了眼旁边桌上的泡面,紧接着,他说:“吃了,刚到市里的时候,林叔叔带我吃了饭。”
售货员跟着他看了眼桌上泡了半个来钟的泡面,联想到他之前不打草稿的谎话,这话八成也是在忽悠电话线那头的人吧。
售货员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八婆,可这会儿,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偷地听,这也怪不得她呀,实在是这少年的心口不一太强啦。
不过她并没有听太多内容,后来,她只听到少年有些小心翼翼有些的一句:“对你造成困扰了吗?”以及一句“可以。”
就再没有听到其他了,售货员用余光看他,看他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才放下,放下后,又在店里坐了将近一个钟头,直到她没忍住提醒他宿舍快要熄灯了,小卖部也要关门了,他才起身离开,神色恍恍惚惚的。
售货员把门锁起来,目光落到门外垃圾桶,如她所料,倒在垃圾桶里的方便面条条泡的发胀。
她想起少年离开时的神情,满脸的心不在焉,是和小女朋友吵架所以连东西都不想吃了吗?唉,现在的学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她们这代的,就是想读书,还读不到呢,哪有什么心思谈对象。
再说了,就是谈对象,也不能暴殄天物呀!浪费浪费!
离开小卖部,秦昼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操场,在昏黄的路灯下围着操场一遍又一遍地走。
他和蒋甜淑的世界截然不同,她走的路阳光明媚,而他的路则幽暗潮湿,两条路不该有交集。
在他很小的时候,和蒋叔叔、吴阿姨还有蒋甜淑住在一起,那个时候真的是他最快乐的时候,那时,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肮脏的出身,以为自己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
这一切,随着秦梅的到来化为泡影,他在屋外听到吴阿姨的好友谈话,虽然吴阿姨一直在为他讲话,可那一刻,他还是觉得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他恨,真的好恨,恨那个□□犯,恨秦梅,恨老天爷,为什么他的出生与别的孩子不同?为什么不能让他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要将他的生活轨迹强行与蒋甜淑拉开?
他那个时候真的好想放纵自己心底的欲望,留在蒋家,但是他不能,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她,他不敢想象将来那个又软又小的小姑娘被人骂肮脏难听的话。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或许没有交集才是最好的,他也下了决心,把她抛的远远地。可是她却想块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不掉。
他该生气的,可是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甚至感到了不该有的喜悦,他真厌恶这样的自己。
“喂!那个学生,大晚上还在操场闲逛做什么!”
冷不丁地,一道中年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束电光照了过来。
秦昼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沉,隐约想起,他窝在昏暗的房间里,也是一束电光照过来,那个电光的光芒比这个人手上的大许多,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去X区的时候,林世书就告诉他在X区要低调行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这些他记到了心里,只做自己的事,可是为什么即便这样,为什么还是会落到那些没有交集的恶人手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略略侧脸,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无数人围着他殴打,周遭人哈哈大笑,调侃最后给他的结局会是哪条路,是死,还是砍掉四肢扔到小巷子里?
被踩在脚下,嘴里全是黄沙泥土,剧烈的不甘在心中翻腾,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重现,这些回忆,大多都是她的。
他从来都是不怕死的,甚至是他很小,还住在舅舅家的时候,每当他和别人打架,他都是直接豁出命去打,丢了命不怕,拉个垫背的他也不亏。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怕起来了,他真好怕好怕,不是怕死亡的痛苦,而是怕一旦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也好后悔,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机会,有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多看她一会儿,多和她说会儿话?
恍惚间,秦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好像听到有人说:“诶诶诶,学生怎么了……好烫!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又恍惚间听人在说:“就这么弄死,也太便宜了他吧!我觉得应该砍掉他的双手双脚,放进大缸里,之前在街上看过,好像叫做人彘来着……嘿嘿嘿,要是大哥看到一个和他长得那么像的人坐在缸里,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那儿大的身子,缸口那么小怎么塞进去?人家进去的是从小就养在里边的,多读点书,蠢驴!别扯有的没的了!直接砍掉四肢,对了,舌头也要割掉,免得跟条狗似的乱说话,叫大哥听到了就不好了。”
“……”
周围很嘈杂,什么人的声音都有,似乎在他周围围成个圈,一个个都在看他最后的下场。
他躺着无法动弹,这是蒋叔叔把他从舅舅家接走后,唯一一次躺着不能动弹。
又饿又累又痛,秦昼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可是他不想死啊,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他……
混沌间,嘈杂声逐渐散去,知了声自遥远的天边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边一样。
有人掀起了他的衣服,“闫老师,你看……这这这……”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秦昼心道别动他衣服,意识挣扎间,他终于睁开了眼,目光与探身打量他的班主任闫老师撞上。
秦昼的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眼睛长得很是好看,可这样一双眼睛,里头却像是盛着一汪幽暗的湖水,深不见底,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又隐隐觉得害怕。
闫老师心头一凛,停在他衣领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离开,坐在病旁边的陪护凳子上。
他稳了稳心神,说:“终于醒了,发高烧怎么也硬抗着?还好学校保安看到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秦昼垂下眼帘,闫老师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不过闫老师想,就算秦昼抬起眼,他也看不出来。
“闫老师,让你担心了。”
略沙哑的声音响起,还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班上所朋友学生里,秦昼在他心里算得上NO.1,虽然不如其他孩子活泼,但在学习上却天赋异常,他从初一开始就是秦昼的班主任,除了秦昼叛逆的那段时间不参与考试导致成绩难看,平时都是班里头顶尖的,问题讲一遍就过,轻而易举地举一反三,这样的他,考市里最好的一、二中绝对没有问题。
甚至在市里考上中考进前十名都不算是奢望。
他们这所中学,在市里排不上名,因为师资条件不算好,导致学生的升升学率上不去,每年中考,能有十来个考上一、二中的就算不错了,这导致学校口碑差,成绩好的学生都不愿意选择来这里读书,没有学生,上头不会重视,自然不会多给学校资源,导致一个恶性循环。
但如果他们学校出了个中考前十的学生,那么等于直接给学校做活广告,还愁没有学生?学生多了,上头也就看到了,自然也会拨更多的资源给学校。
而他作为该学生的班主任,也会名声大噪,职业生涯自会突飞猛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停滞不前。
所以他对秦昼十分重视,进入初二下半学期的时候,他就开始盯紧秦昼的学习,时不时把他叫到办公室私下给他补课,同时没事和他像朋友一样聊聊,注意着他的心理健康情况,不要压力太大了。
不过他似乎想太多了,私下给秦昼补课,秦昼并没有其他学生那样的受宠若惊,反倒有厌烦的情绪,至于心里健康,秦昼根本不和他聊,每次聊都只是敷衍,三下两下就没了,别说打探秦昼的心理情况健不健康,就是秦昼简单的情绪他都看不出来。
无奈,他只能放弃,毕竟秦昼是一个不太与人太过接近的孩子,如果太过逾越,他担心会适得其反。
眼看到了最后一年,按照老规矩,初三学生提前半个月开学,他以为会和以往一样,所有学生按时报到,却不想,班里成绩最后的秦昼缺席了。
在初三转学的学生也有,不过极少,因为换学校除了环境不同之外,老师也是不同的,不同的老师讲课方式及讲课进度都不一样,会对学生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是秦昼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缺席了,连声招呼都没有。他问过秦昼宿舍里的舍友,没人知道他的消息,他只能翻到秦昼的档案,找到他在初一入学时登记的家庭地址。
初中两年,家长会也开过了好几次,不过每次秦昼妈妈都没有来。
在秦昼叛逆的那段日子,不忍一个极富有天赋学生这样放弃自己,他去了秦昼家。
秦不在家,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女人,秦昼的脸型和她十分相像。
女人的语气不是很好,“他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每天栓在我腰上的,我哪能管的了那么多啊?!不想读就不读,别来找我!”
他错愕万分,完全想不到一个家长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秦昼到底是她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家长都说这样的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秦昼妈妈对秦昼的学习完全不在意,也是如此,自此之后,他再没有联系过秦昼妈妈。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无论是对学校还是秦昼自己,转学或者是辍学都不是好的选择,先不说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问题,就是纯粹以一个老师的身份来说,他都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所以,他还是硬着去了两年前的那个地址。
开门还是那个女人,时隔两年,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略胖了些。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女人早就把他忘了,所以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神情有些错愕,说话细声细气的,看着是个很温柔的人。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但他做过自我介绍后,女人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色狰狞起来,大喊:“他不是我儿子,你认错人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两年前来过这里,见到的也是她,她并没有否认她不是秦昼的妈妈,而且秦昼的脸型和她长得太像了……
但疑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如今的时代和以前不同,女性的思想进步许多,婚姻这把枷锁已经困不住她们,所以现在半路离婚的夫妻很多,像秦梅这样不认自己孩子,仿佛跟孩子是仇人的父亲母亲也不少见。
以秦昼妈妈的反应来看,估计秦昼也没有和她联系,问她也是白问,没法,只得委婉地问秦昼父亲的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听到他提起秦昼的父亲,女人更加气急败坏,把门猛地一下甩上,甩下一句:“他死啦!”
闫老师无言以对,以女人的这种态度来看,他想从她嘴里知道秦昼的下落,怕是难如上青天。
回学校后,他找了平日和秦昼玩的好的,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秦昼的爸爸,或者知不知道秦昼爸爸的家庭地址。
如预料那般,没人知道。
纵使心中不甘又觉得可惜,但也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身为老师的他,只能无奈地希望他是转学,而不是辍学。
成绩那么好的一个学生,辍学太可惜了。
不过学校其他年级正常开学的前一天,秦昼的叔叔突然过来给秦昼请假,原来秦昼的叔叔就是学校小卖部新的老板,他说家里出了事抽不开身,又不晓得老师的联系方式,才耽搁了那么久没来报道。
闫老师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把秦昼叔叔说了一顿,孩子的学习很重要,不能这么敷衍,秦昼叔叔诚恳的陪不是,态度与秦昼妈妈的截然不同。
出于好奇,闫老师问了秦昼的家庭情况,果然如预料那般,秦昼父母在秦昼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秦昼一直跟着妈妈生活,直到前几年秦昼妈妈另嫁,有后爸就有后妈,他看着秦昼在妈妈家实在可怜,就把他接过来扶养。
问到秦昼爸爸,秦昼叔叔一声叹息,说:“不是个好东西,早死了。”
听了秦昼的家庭情况,闫老师也算理解了秦昼有的性格,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能保持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今天早上校医说秦昼昨晚在操场上晕倒的时候,他立刻找了数学老师代课,急匆匆跑过来。
秦昼躺在病床上,脸色很是苍白,就是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联想到他的家庭背景,闫老师对他的同情更添了几分。
校医看着秦昼的眼神和他差不多,不仅如此,还叹了口气:“烧的挺严重的,这会还在烧,三十八度多,不过比昨天晚上好太多了。”
校医的视线从秦昼身挪开,走到医务室开药的桌子前,圆珠笔的笔身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除了发烧,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一晚上都在胡言乱语,叫也叫不醒……”
说的内容大概都是‘想要活下去’‘会好好配合’‘别走’,以及一直在重复地喊着名字,不过因为名字叫的太含糊了,校医没有听清楚,只知道是江田什么的。
校医虽然整天在医务室里,但和闫老师的关系不错,清楚闫老师很看重这个学生,有些话说的十分委婉:“你之前不是说这孩子一直没来报道吗?估计出事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这里,纹着一个狼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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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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