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胡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再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转过身,见一壮汉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房中。那汉子身材不高,却极结实,额窄面圆,鼻低唇厚,相貌与中原卫人并不相同,似是胡人。不过卫国与戎狄交界,草原人在战场中被俘为奴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姬胡不理会那戎汉,只回头冲那老者说道:“老丈好大的口气,你在这为人占卜,不就是图些钱财么?不为财,你又为的什么?”
那老者见姬胡纠缠不清,索性不再睬他,合上双眼一言不发。姬胡心中本就郁闷难伸,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一口气再难忍耐,握起拳头狠狠砸向地上,喝道:“你不为我卜也可以,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这卜知楼,叫你日后卜无可卜,骗无可骗!”
那老者哈哈一笑,瞿然开目,说道:“公子尽管一试,只怕公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完依旧兀然安坐,脸上毫无惧色。
姬胡与身后的荣夷对视了一下眼神,思忖道:这卜知楼莫不是有卫国贵人为后台,所以有恃无恐?哼,什么贵人,公叔华都被贬出朝歌了,还有谁比他更硬?此楼搜刮民财,招摇撞骗,孤今日非砸了它不可。
他目光落到那端水的汉子身上,想到眼前这老者毕竟年纪太大,不可对他动粗,不如揍这汉子两拳,吓唬他们一下,再摘了楼外的招牌也便是了。
想到此,他盯着那汉子,说道:“你,过来。”
那汉子听到姬胡叫他过去,身子一抖,目光落到桌上的“犯来者”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渴求。姬胡心下一惊:莫非他认得这个弩机?这就说明他来自猃狁,还与敖兴父子关系不浅?
想到此处,姬胡心中警铃大作,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定要盘问出这汉子的来历不可。那汉子似乎也察觉到姬胡对他的审视,顿时双唇发抖,张了张嘴,随即紧紧闭上,目光也变得愈来愈是坚毅。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木盆,似乎立时便要暴起发难。
微风穿堂而过,扑在玉帘上,发出“叮咚”之声,衬得房中更加幽静。四个人泥塑般或坐或立,僵持着,谁都没有再动一下。
玉帘一声轻响,像是被谁不经意间拨弄了几下。接着,一股幽香从帘内隐隐透出。那老者听见响动,赶紧起身,冲着玉帘深施一礼,神情异常谦卑:“主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姬胡一怔:“原来帘后有人。听这老者的言语,帘后那人才是卜知楼真正的主人。他们在闹什么玄虚?这地方,诡异得紧。”
正想着,耳中突然听见一个女子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执意不走,我们就为他破个例吧。你带裨儿先出去吧!”那女子说话的声音柔和之至,宛如幽谷之流泉,山间之皓月,冷冷冥冥,清清净净,不载一尘,不着一色。
“是女子?卜知楼主居然是个女子!”姬胡心中骇异无比:“这怎么可能?听她说话,年纪应该不大。一个年轻女子在朝歌闹市为人占卜两年,且还闯下了不小的名头,真是奇哉怪也!”随即又想:“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卜一次要收十个饼金?这伙人要真是行骗,为何偏要选个女子做楼主?这老者仙风道骨,由他出面胡说八道,上当的人岂不是会更多?”
老者向姬胡瞪视良久,见他恍然出神,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想着心事,犹豫了片刻,这才向帘内人深施一礼,极不情愿地说了声:“是。”
老者与汉子退出之后,似乎对姬胡两人依旧放心不下,一左一右分立楼门两侧,仿佛两个持戟而立的武士,留意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女子轻轻一笑:“你们不必如此紧张,这位公子姿容俊爽,轩昂磊落,绝非庸俗无聊的市井之徒,断不致对小女子有无礼之举,你们将楼门关上,以免言语外泄便是。”
姬胡听她夸赞自己,脸上微微一红,想自己也不能在一女子面前示了弱,回身对荣夷说:“请先生也退出屋外吧!以示我等心中无鬼也。”
荣夷躬身而退,转身之前向玉帘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姬胡凝视那玉帘,心想:这帘子颇为古怪,似乎我瞧不见里面,但里面的人却能瞧见我。
楼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关上了。房中一下子暗了下来,姬胡屈身在玉帘前的蔺草席上坐定了。楼内安静异常,他能清晰地听见帘内女子的呼吸之声,他心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帘内那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只听那女子问道:“公子所卜者何事,但请明言。”
姬胡想也不想地反问道:“敢问楼主精通哪门卜数?打筮,看相,还是演易?”
帘内女子沉默了一阵,说道:“这些我都不会。”
姬胡一愣,暗想:“果然女子定力浅。”他轻咳一声,说道:“楼主不会这些------难道这卜知楼是打着占卜的幌子专门骗人钱财么?”
帘内女子冷冷说道:“圣人见微以知明,见端而知末。昔年商纣王以象牙为箸而箕子心怖,以为象箸必不盛羹于土钵,则必备犀玉之杯。玉杯象箸则必不盛菽米,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则必不衣短褐而舍茅茨之下,则必锦衣九重,高台广室是也。如此以求,则天下不足矣。敢问公子,箕子因一象箸而断言商纣有亡国之祸,他所精者何,打筮,看相,还是演易?”
虽受了嘲讽,但姬胡心中却是一动,此番话听来熟悉,正是母后番己曾劝谏过父王,也教导过自己的话。可眼前这女子,她能与母后比肩吗?一时不服,他修长的细眉一挑:“照这么说,楼主自认是圣人喽,在下可是失敬得很哪。”
帘内女子自嘲地一笑,并不理会姬胡话中的揶揄之意,说道:“小女子不敢自认是圣人,不过有些道理未必只有圣人才懂。为人占生死,卜吉凶,只要顺天理明人情便足够了。”
“顺天理明人情?在下愿闻其详。”姬胡皱着眉应道。
帘后女子不疾不徐说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日月之行便是天理;春后有夏,夏后有秋,秋后有冬,冬后有春,四时之行也是天理。君不闻‘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自上古起,先贤便能从蚁动叶摇之间推测出天象的变化,这何尝是鬼神之说?道不远人,其实‘道’不远的岂止是人,风雨欲来,燕子低飞,蝼蚁徙居,燕子蝼蚁都能绸缪于未雨之时,又何况万物之灵的人呢?人之吉凶福祸尽藏于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只是凡人一叶障目,看不到这些变化罢了。”
“而所谓人情------”女子顿了顿,接着说道:“重权,爱名,贪利,好色,易为外物所役,这便是人情。是以明人情顺天理者,通固然之理,晓必至之事,观人之所惑而知事之成败。闻天地之大道,凡事均可未卜先知,又何必以小术为卜?公子若不明白这些道理,小女子无言以对,自此往东,打筮,看相,演易者数十家,惟请公子自便。”
听了这番言语,姬胡眼光惊异地一闪,心中暗暗佩服:真是个奇女子啊!然而言语中却不甘示弱,说道:“人情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并非掉几句书袋便能知晓的。不过------本公子若舍此另寻他处问卜,岂不成了楼主口中的不明事理之人了?楼主既然如此自信,那就请楼主为在下算算吧。”
帘内人微微叹了口气:“天道茫茫,方才那番话说的是至人之道,小女子德薄才浅,怎敢自比为至人?但公子有什么烦恼之事不妨直说出来,或许小女的一点陋见可为公子解忧。”
这一下倒把姬胡给将住了,他本持着来故意找茬的目的而来,还真没想好要占卜何事。什么事呢?他闭眼思忖着,最先涌上心头的是什么事------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只一瞬,他便睁开眼,语调中略带着忐忑与悲凉:“我家祖上本来十分显赫,可自先祖父那辈起便日渐颓丧,如江河日下。我父亦早逝,而我尚未到及冠之龄,所以家业由一位极信重的族叔代掌。如今我已到弱冠之年,深感如果墨守陈规祖制,这份家业只会继续衰败凋零。可若是依着我的主张去改变,族叔定然会第一个反对,因此,不知该何去何从?”
“敢问公子,是否下定决心要振兴祖业?”帘内女子缓缓一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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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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