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郡南的风也不免萧瑟刺骨,只有日光照射的地方才有些温度。
面朝大花园的阳台上,陆瑶正裹着羊毛披肩窝在藤椅上读信。
来信的是之前替汉纳家负责瓷器生意的尤利西斯·汉纳,今年八月,他替陆瑶在掌控霍格斯郡进出口咽喉的努比尔城联合其余小贵族威逼城主,以比陆瑶心理价位还低一成的价位谈下了瓷器借道努比尔城的生意,八月末,陆瑶从克劳德那里收到了他谈成合作归来的消息。
当时陆瑶在郡南控制黑死病,郡北的黑死病也还没根除,新归来的小代理商们都被安置在了霍格斯堡,陆瑶在收到消息后没有让尤利西斯和其他人一样前往霍格斯堡等待消息,反而派了一队人带着新的瓷器去接应他,然后再次将他送回了地理位置至关重要的努比尔城。
九月末的时候塔西公爵和雅格公爵联合入侵霍格斯郡,虽然两人鬼鬼祟祟带人绕过了努比尔城从雅格郡靠近霍格斯郡,但是努比尔城就坐落在塔西郡和霍格斯郡之间,从地图上来看几乎就是贴在一起,只要有心,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塔西公爵大军的痕迹。
那是带着辎重粮草的军队,塔西公爵还带了一千重骑兵,这么大批的人马,即使借道雅格公爵也不可能愿意让他们深入雅格郡多远,更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道路都对塔西公爵开放,不然恐怕被攻打的对象就要换一个了,所以绕过了努比尔城之后,塔西公爵必然还是要走南北大道的。
所以塔西公爵的大军一靠近霍格斯郡,陆瑶就收到了尤利西斯的消息,提前布军等待敌人入阵。
甚至为了降低塔西公爵的戒心(虽然本来就没多少戒心),她还特意降低了边境巡防大营的驻兵,只待诱敌深入。
至于雅格公爵的被埋伏,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九月中旬,郡南的黑死病被陆瑶彻底了结,在人们庆祝着丰收的喜悦时,麻哥亚里安神父也不知不觉离开了人世,奥斯维德神父被陆瑶派遣“临时”接管霍格斯郡的教务,霍格斯郡的宗教大权彻底落入了陆瑶手里,而克劳德在处理完郡北的黑死病之后,匆匆赶往郡南到陆瑶面前再次请罪。
当克劳德跪在陆瑶面前,一脸悲壮麻木地承认,这些年霍格斯郡始终无法灭绝的黑死病一直都是他在散播的时候,陆瑶心里只有一句台词:嬛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作为霍顿老公爵最信任的贴身大管家,霍顿老公爵的死是他一手联合策划的,同样,困扰了霍格斯郡近三十年的黑死病,也是他老人家散播的。
当然,陆瑶知道,克劳德的确可以称得上霍顿家的忠仆,这是他这个时代独有的自我感动型忠诚。就如他自己所说,主动杀死霍顿老公爵是为了防止霍顿家被动团灭。
而在霍格斯郡小范围散播黑死病,如果是别人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警告霍顿老公爵不要跳出来坏事,但是是克劳德做的,那么目的也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霍顿老公爵。
黑死病让霍格斯郡发展不起来,但是也让外面的人轻易不敢往里走。
霍格斯郡的黑死病,长达三十年的军队驻扎,以及花钱如水却不得不供养的学士塔,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住老霍顿公爵这个废太子的命——虽然最后还是没保住。
即使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产物,想到那些无辜命丧疫病的郡北人民,陆瑶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
“克劳德,你杀死的,是我父亲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陆瑶严厉地、深深地凝视他。
克劳德低垂着头颅,不敢和她对视:“从做这件事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罪恶深重,注定了要下地狱,这是我早已注定的归宿,我也不敢祈求您的原谅,因为即使您原谅了我,我也不敢原谅我自己,我杀死的是和我一样出身卑微渺茫如土的穷人,时至今日,我因缘际会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但是我从未忘记,我出身何方,如果不是被选中做屠夫,那我也会是这些被随意杀死的人民中的一员,我知道,我杀死的是无数个我自己。”
“要么做屠夫,要么做屠夫手下的亡魂,我们这种人,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被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推着往前,随他们的需要,要么杀自己,要么杀别人。请您不必同情我,至少我是被选择做屠夫的那个人,更可怜的是别人。”
“我今日来您面前坦诚一切,不是为了寻求原谅或理解,这不需要理解,就像虫子杀死自己或被别的虫子杀死是不需要理解的一样。如果不是遇到您,我永远不会在这里忏悔,因为我不需要忏悔,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我不过是一把格外锋利的刀,我无需感到愧疚,也不需要忏悔。”
“我来向您忏悔,坦白一切,是因为您这样的人不应该被那些肮脏的罪恶吞没,您活着比千万个我活着都要有用。在遇见您之前,我们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但是您给了人选择无罪的机会,您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wwω.ЪiqíΚù.ИěT
“我不是生来就想要杀人,那些挥刀向我的人,我想,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想杀人,我们的命运和泥土一样卑微,全随那些大人物们自私的欲.望而动,一千个穷苦人的性命,在大人物眼里说不定还比不上他心爱的猫掉了一根毛。但是我知道,您和他们不一样。”
“坦白承认,事实上,在您这次前往郡南之前,我从未真正将您当成过神明转世,但是现在我想,您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的人民的神明吧。除了您,我再也没有见过谁,如此无私,慷慨,博爱,仁慈。”
“如果注定了要背负罪恶,注定了要做屠夫,我希望我的屠刀是为您而挥,是为了您的欲.望而动,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您的所望全数实现,那必然是一个光明的、干净的世界。”
接着克劳德就将自己的身世一一说来,从模糊的记忆里随着父母逃荒,到成为孤儿饿着肚子在罗塞的大街上游荡,再到以为被神明亲吻般被罗塞的一位大人物选中,被教授从未敢想的知识,再到成为一位孱弱贵族的铠甲,发誓终身护卫他……
“霍克辛格,这是雇佣我的那位大人的家族,那位大人最初的心愿是好的,您的父亲在霍格斯郡的境况危如累卵,即使已经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也仍然有无数人潜伏在暗处等着要他的命,要是暴露,那就更不得了。那位大人希望我的到来能护住他,至少让他长大成人,有自己的后代。”
“为了让您父亲能够平安地长大,那位霍克辛格大人也算费尽了心机,除了放在明面上的军队和学士塔,黑死病和您的母亲,以及刻意对您父亲身体的削弱,都是他给您父亲加上的铠甲。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王都那些人绝不可能容忍您的父亲活过十五岁。”
“只是时移世易,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就如当年那位大人告诉我,他从来不是为了利用您父亲而保护他,只是为了完成对老朋友的誓言——去年的三月,霍克辛格家族在最后的权力斗争中败于约克公爵,五月,我收到了那位大人的来信,与信一起送达的,是三份毒药。”
“那位大人内心的愿望或许从未变过,可惜他也对抗不了时间,他老了。他不想,他的儿子们会替他做决定。”
“其实说起来,改变我一生的人,我真正的主人,是那位霍克辛格大人,我守护您父亲,也不过是听他的命令行事,是他将我从饥饿和死亡的泥坑里拉出来,为此,我应该献出一切去实现他的愿望。我最终没有遵守那封信的命令。”克劳德终于抬起头,像一头奔跑了许久为主人叼回拖鞋的野狗,疲惫又讨好地笑了。
陆瑶看着地上的克劳德,脸上不能做出任何表情。
克劳德不需要同情。
“我知道,你救了我和我母亲。”陆瑶轻声说。
克劳德苦笑着摇头:“也许应该换过来说话,是您和您的母亲救了我。如果霍顿一家已死,我就是失去作用的弃子。您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陆瑶忽然意识到,郡南血夜那一次,克劳德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他说准备以死赎罪,不是在巧言博取她的同情。
“自您父亲死后,我有近一年没有再联系霍克辛格家,没有再联系他给我的人手。”克劳德继续说,“散播黑死病的人员一直是按照我的命令进入霍格斯郡的,这是这个世界最危险也最黑暗的武器,霍克辛格家族也不敢轻易触碰它,只敢让我在最偏远的帝国以南小范围使用。在收到霍克辛格家族的密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保存黑死病的分部全部毁灭了,之前散播黑死病的人根本不可能再出现,更别提同时在郡南和郡北散播黑死病。”
“我此行真正想来提醒您的是,要警惕,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手里也有黑死病。这次的黑死病是别人散播的!我不确定针对您的到底是不是霍克辛格家族的人,但是从您镇压完了郡南的黑死病那一刻,您就处在了极其危险的处境中,对方连在郡南这种人口密集处散播黑死病都做得出来,必然是极其心狠手辣之辈,偏偏您死里逃生,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陆瑶皱起了眉,她分析道:“郡北的黑死病更像是在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和过往几十年爆发的黑死病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过去的黑死病都是你散播的,这一点霍克辛格家的人一定也知道,所以对方的嫌疑排除。对方是今年才开始利用这种手段,证明过去的利益和他们无关——那就是瓷器。而和黑死病这种极端危险又秘密的武器,要想获得哪有这么容易!”
敌人藏在无数双眼睛之后,但是仔细一推敲,其实很好找,谁得利最大,谁就有嫌疑。
陆瑶几乎没费什么力就确定了罪魁祸首是雅格郡的人。
这一年多来,陆瑶补的课已经足够多了。雅格公爵,一个主动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夺得爵位的凶徒,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完全不值得意外。
或者说,如果黑死病没有最后反噬自己的风险,只会死平民,那么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贵族恐怕都不会吝惜使用它的。
而雅格公爵正好是个为了利益敢赌上自己命的疯子,所以他当然敢用黑死病来达成他的目的。
一推出这个消息,陆瑶也顾不得和克劳德谈什么神学哲学有罪无罪了,毕竟那是时代的产物,她这个来自现代文明时代的外来者尚且没有资格去审判一个被逼无奈的底层屠夫,即使要怪,也更该怪始作俑者的霍克辛格家族,而不是被他们压迫摆布的工具——克劳德。
更进一步,她该怪这个逼着人吃人的时代。
而她要做的,就是改变它,给人们一个在吃人之外也能活下去的选择。
所谓正义,就是生存,更多人的生存,更长久地生存,更好地生存。
一旦推断出了幕后黑手,想要找些蛛丝马迹就容易多了。
克劳德根据几十年来对这位狡诈残忍的老邻居的了解,很快就确定了对方可能的进军路线,并带兵前往了对方最可能走的龙牙山附近进行预埋伏。
结果雅格公爵果然没有辜负克劳德的了解,他哄了塔西公爵从大道正面进军,他的军队则由他的侄子偷偷走小路从龙牙山进入霍格斯郡,至于雅格公爵本人,那当然是留守后方了。
本想“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暗中阴陆瑶一把——这也是雅格公爵的传统节目了,没想到克劳德这边给他玩了个“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最终偷袭计划折戟龙牙山,还被克劳德反攻进了雅格郡。
之后克劳德一路高歌猛进,向北打下雅格郡两个城的时候,早就在努比尔城做接应准备的尤利西斯也传来了消息,原来努比尔城主不甘心被陆瑶坑的那一把,更不甘心权力被城中其他贵族架空,所以准备暗中通雅格公爵,破坏霍格斯郡和努比尔城几百年来的友谊。
具体有没有通敌陆瑶这个坐镇大后方的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克劳德和艾伦沃克一在努比尔城会和,努比尔城城主就被利益受损的“愤怒”的城中居民们一起吊死在了城门上。
陆瑶的军队进城,努比尔城居民夹道相迎,欢喜地像过年。
这倒是很有可能。
毕竟努比尔城城主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和利益链,背后还有雅格公爵的影子,城中其他贵族想吞吃这一块大蛋糕又不想噎死,当然得好好找个武力值足够高的大.腿抱。
努比尔城多年权力倾轧,就此收场,结果是陆瑶终于将自己咽喉上的手收进了自己兜里,而努比尔城里的小贵族们瓜分了城主原来的利益。
无关善恶,只是利益。
从此,商品进出霍格斯郡,再也不用多过一张血盆大嘴了,反而是雅格郡和贝比陶来郡以及塔西郡,想要南来北往,东西交通,都不免要过努比尔城这一道关卡。
而在这场事关野心和利益的战争里,辛苦奔忙好几个月的尤利西斯也获得了他的回报,成为陆瑶新任的努比尔城城主。
不过对方只管城内政务,不分城内利益——他是陆瑶的公务员,工资由陆瑶发。
雅格郡是一个占地面积宽广,且物产十分丰富的大郡,即使在全国里面,也属于上等郡。基本上只要一提南方的郡,大家就只想得起来一个雅格郡。
它光面积就是贝比陶来郡的三倍,郡内粮食自给自足,一条由帝国最北方而来的大河贯穿整个郡,形成了肥沃平坦的冲击平原,最后流入西南面的大海,货运极其便利。
因为临海,它还出产上好的海货,沿河沿海有不少商运港口,帝国第二大港口维克多港口就位于此郡,由此出发,去往外国的航线有十几条,港口城市里,国内外商人皆来往如云。
而由运输发达带来的商业繁荣,又给雅格郡带来了繁荣的工艺市场,仿佛帝国南部所有精华皆汇聚于此,雅格郡有全国最大最好的造纸厂,最时髦最精致的制衣坊,最先进的铁艺和造船厂,还有大片的果园,全部种着价格昂贵的水果。
比起唯一的名片就是偏僻的霍格斯郡,一山之隔的雅格郡是时尚和繁荣的代名词。
在拿下了努比尔城之后,陆瑶外交的最主要目光就在这个郡。
陆瑶的瓷器想卖出去尚且要千辛万苦找人一一运到全国去,但是如果是在雅格郡,就完全不必这么辛苦,全国的商人都会到这里来,贝比陶来郡的煤想运往北方也要运进雅格郡,到河岸港口送上船,走水路运往北方。
如果说霍格斯郡的商品每次过努比尔城都会被卡,因此要交不少的过路费的话,和贝比陶来郡每年因为运煤走雅格郡的水路而交的路费,那就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
光是每年贝比陶来郡交的过路费,就足以买下和霍格斯郡出口的一半粮食(指本地进货价)。
在将霍格斯郡牢牢掌握到手里之后,陆瑶想要向外发展,第一个想咬一口的就是雅格郡。
没想到,陆瑶还没正式下嘴呢,人家自己先撞上来了。
瓷器就是最好的名片。
九月下旬的时候,黑死病事了,陆瑶也重新回郡北接见了已经全部归来的瓷器商人们,因为预料到了即将爆发的战事,陆瑶推迟了新一轮贸易的时间。
直到十月下旬,陆瑶和两郡的战争赔款和条件都谈得差不多了,雅格公爵的弟弟诺伯特.雅格也老老实实在霍格斯堡呆住了,陆瑶的瓷器商人们才带着新装好的瓷器,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大量的瓷器商人都在陆瑶的示意下,涌向雅格郡。
这是陆瑶和雅格公爵谈好的交易之一。
雅格公爵自有他的海外路子,陆瑶将低奢瓷器以十银币一只的价格卖给对方,对方能在海外卖出什么价格陆瑶不知道,他能赚到就是他自己的本事。
作为回报,陆瑶要的其实不多,她只是要了一条从霍格斯郡到维克多港畅通无阻的路,方便她的瓷器更好地卖到雅格郡的各个城市。
看在瓷器巨利的份上,雅格公爵答应了。
当然,也可能是准备事后再咬陆瑶一口。
谁在意呢?
毕竟陆瑶只是一个天真又可怜的小姐,费尽心思赚这么多钱只是想多买点珠宝漂亮衣服罢了,可怜的女孩。
雅格公爵的弟弟诺伯特.雅格真诚地想。
他是一个在哥哥的阴影下被养得过分谨小慎微的孩子,他从小就被身边的仆人教授,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自己的哥哥保持全心全意的尊敬就是他最大的使命。
诺伯特.雅格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在哥哥的控制和猜疑下,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他连身边的仆人都不敢得罪,对方要他做什么,他就得乖乖做,因为那是他哥哥派来监视他的人。
雅格公爵虽然自己靠砍哥哥夺得了爵位,但是并不希望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小弟弟也有样学样。
从小到大,雅格公爵教给他弟弟的最大的人生格言叫本分。
诺伯特.雅格也确实很本分,他哥哥让他过来当人质,他也乖乖过来了,当他哥哥来信,传达出要他努力讨好霍顿公爵,夺得她芳心的命令,他也努力去做了。
只是他越去了解霍顿公爵,就越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可怜。
霍顿公爵的父亲不明不白的死了,据说她的管家全权操控霍顿家的一切,老霍顿夫人早就闭门不出了,对外是说优思亡夫,谁知道老霍顿公爵是怎么死的,这一对母女俩又遭遇了什么呢?
说不定,那位听起来风光无限的霍顿公爵,也只是那位可怕的克劳德管家操控的一个傀儡罢了。
她比自己还要可怜。
自己只是被哥哥控制,她却被自己的仆人控制着,只能做一个漂亮的摆设。
虽然还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公爵,仅凭从仆人嘴里的一些信息和他自己的观察,他就已经深深把对方当成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对方,让对方嫁给自己,嫁到雅格郡去,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哥哥一定会帮她摆脱那位可怕的弑主管家的控制的。
哥哥也会很开心,应该就不会再对付她了吧?
诺伯特.雅格心里想着,一直等待着找个机会和那位霍顿公爵说一说自己的建议。
还有她那位神父,看起来也很可怕。
说不定就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杀死了她的父亲,谋夺她的家产。
诺伯特.雅格迫不及待要和他同病相怜的可怜姑娘见一面,可是这一面一直拖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三日,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这一天,前往帝国以南的霍格斯郡迎接女王的队伍终于从罗塞出发了。
之所以拖延了这么久,是因为十一月的时候,罗塞出了点小意外。
在霍克辛格父子预备出发前夕,邻国的国王,也就是霍顿公爵的那位便宜舅舅,忽然派使臣来到了罗塞。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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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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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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