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这日早起,独孤娘子开始腹痛,傍晚的时候,女儿顺利出生。
孩子文静乖巧,吃睡都香,不怎么哭闹。
到了满月褪去胎毛,脸颊粉白眼睛乌亮,浓密的头发跟福灵差不多长短,一有人靠近,小手小脚就不住晃动,谁见了都忍不住去抱。
满月那日傍晚,纷纷扬扬下一场雪,直下到夜半,独孤娘子为女儿取名春雪。
雪化时,福灵在大将军催促下不舍离去。
刚回到边城,樊夫人快生了,福灵忙忙过去作陪。
樊夫人顺利生下儿子,福灵几乎每日过去探望,大将军心疼她忙碌,皱眉道:“独孤娘子一个人,你陪着也就罢了,樊夫人的娘与婆母都在,你且歇着些。”
“我怎么对俞姐姐的,就怎么对樊姐姐,不能厚此薄彼。”福灵笑道,“再说了,每日过去看着粉嫩软糯的小胖子,再抱上几抱,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累着了?”筆趣庫
大将军无奈道:“你高兴就好。”
樊夫人的儿子满月后,边城的春日悄然而至。
夜来一场春雨,窗外沙果树的枝条上抽出嫩绿的细芽,福灵早起与大将军在庭院里舞剑,累了就坐在廊下靠着他歇息,斟酌问他道:“明庚,如今军营里可忙碌?”
“多数事务都交给了樊将军,不怎么忙碌。”大将军道。
“可走得开?”福灵又问。
他笑着看向她:“想出去游玩了?想去哪儿?”
福灵一手搂住他肩,一手指着沙果树上的绿芽,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咱们回一趟金城,如何?”
他呆怔片刻,低声说好。
一路向东地势渐平,天气越来越暖,边城依然春寒料峭,金城已是花开荼蘼。
未进城门,已见繁盛之相,福灵握住他手:“到底没经过战乱,竟比州府里要繁荣热闹十分。”
他嗯了一声,福灵又道:“这都是忠烈公的功劳。”
他点了点头,向城墙之上久久凝望,福灵安静陪着他。
许久之后,他方说道:“进城吧。”
并辔进城,他带着福灵直奔旧时县衙而来。
大门上高悬三字匾额,忠烈庙,门外八字墙上写着忠烈公的生平,又有文人墨客题写的诗词,沿着大门进去,但见香火鼎盛香客如织。
进了县衙大堂改做的大殿,迎面看到忠烈公的塑像,他的手骤然收紧,握得福灵生疼。
二人耐心等候,轮到他们的时候,与其余香客一样毕恭毕敬叩头上香。
一炉香罢沿大殿后门出,进了二堂,正中摆放着忠烈公在任时用过的公案,公案上放着审案用的文房四宝和红绿头签,一块黑沉沉的惊堂木尤其显眼,似乎在震慑世人,请君遵纪守法,勿要作奸犯科。
两面墙壁画着一幅幅壁画,画面中记述着忠烈公在任时勤政爱民、并带头反抗强敌的动人事迹与卓著功勋,一位书生怀抱着小儿,一幅一幅仔细给小儿讲述,几位香客跟在他身后倾听,福灵与大将军也安静听着。
最后一幅讲罢,书生问小儿:“忠烈公厉害吗?”
“厉害。”小儿奶声奶气道,“我长大后也要做忠烈公这样的好官。”
“忠烈公府上的大少爷更厉害。”香客中的一位说道。
“大少爷不是下落不明吗?”有人问道。
“你们没听说吗?威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就是忠烈公的大少爷。”那人说道。
众人一片惊呼:“虎父无犬子,果真厉害。”
小儿奶声奶气道:“那我长大后,要做大将军那样的大英雄,忠烈公那样的好官,就由爹爹来做。”
书生忙道:“爹爹会努力读书的,你放心。”
众人都笑了,福灵笑着看向大将军,竟是一脸不自在。
拉着他退了出来,轻声问道:“大将军得了夸赞,害羞了?”
他抿了唇,默然半晌道:“若父亲在世,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定是不忠不义离经叛道。”
福灵不语,拉着他手绕过偏门进了三堂,三堂中供奉着四尊塑像,虽不若边城城隍庙中栩栩如生,却一样令人心酸难过。
他一一看着,眼中浮起水光,再看向墙壁上,详细记述着忠烈公被诬陷通敌,一家四口被捆绑欺辱,被逼跳下城墙的悲壮之举。
其中一处细节令福灵心惊不已,记述中说,当年忠烈公的大公子无故出城,蔡广诬陷忠烈公派出儿子与狄军接头,意图互通消息里应外合攻陷金城,并以此为由头,带人闯进县衙收集罪证,忠烈公试图阻挡,蔡广让其交出儿子便罢,忠烈公交不出人,为证清白,放蔡广进了县衙,然后蔡广搜出伪造的信件,命人拿了忠烈公,忠烈公百口莫辩,束手就擒。
福灵想要拉他离开,他已经看到此处,呆怔站着,拳头捏得咯咯直响,额头猛然撞在墙壁上,嘶声说道:“原来是我连累了他们,是我害死的他们。”
说着话又要撞去,福灵伸手一拦,手被他撞得磕在墙上,手背生疼,忍着疼想说什么,又一想多说无益,索性整个身子挤进他和墙壁之间,防止他悲恸之下再度自伤。
他看着她,双眸已是赤红。
福灵陪他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要去后衙看看吗?还是离开?”
他没说话,牵起她手向外,福灵心中悔恨不已,她执意前来,一是因为清明节那日,他在城隍庙中感伤不已,是以陪着他回到金城凭吊,二是盼着能找到些什么,解开廖恒的心结,以帮到独孤娘子和春雪。
万没想到这一层细节,明庚好不容易摆脱旧事,如今又因此陷入进去,且更加自责。
她小心翼翼看向他,他抿着唇不言不语,脸色青白灰败。
他望着通往后衙的角门方向呆立着,许久未动,福灵以为他会就此离去,谁知他毅然向前迈动脚步,低声说道:“你陪着我。”
“好,我陪着你。”福灵与他携手而进。
进了角门,一眼看到两株粗壮的沙果树,树冠如盖,枝桠间绿叶茂盛,小果子累累攒攒,青翠欲滴。
他再次顿住脚步,无措望着果树掩映下青瓦灰墙的房舍。
“大少爷回来了。”突听一声惊呼,萧平从围廊下跑了过来,扑通跪倒在脚下嚎啕大哭,其余老仆听到动静,也都冲了过来,跪倒在二人脚下。
一时间哭声响成一片,他忙忙弯下腰挨个扶起,两眼含泪将他们一一引见给福灵,几位老商量好了一般,都不称呼福灵为郡主,而是一口一个大少奶奶。
相互见礼问候过,叙几句家常,萧平问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是先去扫墓呢?还是先进屋里瞧瞧?”
他默然不语,福灵想了想:“不如先到老爷书房里瞧瞧。”
她怕他睹物思人更加伤怀,不敢进上房,只盼着书房中能有忠烈公为他留下的只言片语。
一进书房,他跌坐在父亲生前常坐的座椅上发呆,福灵不动声色仔细观察,突一眼看到砚台下压着一张素笺,轻轻挪开砚台,心突突跳了起来,一眼扫过忙忙递给他,嗓音发紧道:“明庚,是公爹留给你的遗言。”
他抖着手接过去,看罢已是泪流满面。
十三载已过,素笺泛黄,字迹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辨,上面写着:
明庚吾儿,因你素不喜读书,爹爹常苛责于你,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文能□□武能定国,岂有高下之分哉?一直以来,都是爹爹错了。如今你悄然离家,爹爹已知你的去向,家国大义面前,你是勇者,是英雄,有儿如此夫复何求,爹爹为你骄傲。若爹爹今日身死殉国,盼你日后一展所长,尽灭狄寇收复河山,则爹爹于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可堪自豪矣。
福灵走过去环住他肩,不觉也是泪下。
他一把拉过她紧紧抱住,脸贴进她怀中泣不成声。
福灵抱着他,由着他发泄心中多年的愤懑委屈,待他止住哭声,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堂堂大将军,成爱哭鬼了?”
他慢慢松开她,低着头赧然不敢看她。
福灵蹲下身,仰脸看着他,亲吻着他满是泪水的脸,小声道:“哭一哭不就痛快了?谁说大将军就不许哭的?”
他紧抿着唇看着她,许久方点了点头,将父亲的遗书收入怀中,起身说道:“我带你各处走走。”
福灵手窝在他掌心,跟着他进了上房。
上房里干净整洁,母亲常坐的榻上摆放着一双做好的鞋,他拿起来攥在手中,声音沙哑说道:“是给我的。”
福灵眼尖,说道:“鞋底有字。”
他翻过来,鞋底上的字乃是鲜血写成,血迹已干涸成暗红色,写着三个大字,活下去。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他抖着手抚摩着那几个字,眼泪滴滴落在血迹上,看血迹晕染开来,强忍住眼泪,举起袖子擦拭。
福灵忙拿过鞋子,扯出丝帕擦干鞋底,让他坐在榻上,跪下去把鞋给他换上,仰脸看着他道:“正合适,要穿着吗?”
他嗯了一声,拉她起来,靠着她在榻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向后进了碧纱橱,床帏窗幔已经褪色,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温馨雅致,大床旁边并排放一张小床,小床下一辆木车,木车上放着一把小弓,他过去弯腰拿起来,颤声道:“这是我给佺儿做的。”
这是佺儿在向哥哥告别吧?
福灵想着,却不敢说,只是说道:“做得好生精巧,难怪你能进神机营。”
他轻手轻脚放了回去,低声道:“到芸雪房里瞧瞧去。”
出上房后门,从石榴树间的甬道上穿过,就是芸雪的闺房,各色蔷薇花掩映着红门绿窗,僻静清幽。
进入房门,但见陈设精致处处匠心,迎面长几上花瓶两侧放着两个香囊,一个黑色,下面一张字条,给哥哥,一个紫色,字条写着,给永之。
大将军拿起给自己的字条,背面写着,哥哥,替我报仇,杀死奸臣贼子,痛击狄军收复失地。
福灵拿起给廖恒的,背面写着,永之,你的处境我已尽知,你我年幼相知年少相恋,纵是重重阻挠,我信你必不会负我,我也绝不负你。我今日命赴黄泉,乃是受奸臣贼子所害,与你无干,你要和哥哥一起为我报仇,切不可自责自伤,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你要把我藏在心底里,和相爱的姑娘夫妻和美生儿育女,才算是真正爱我。否则,我死不瞑目,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福灵看得垂泪不已,大将军探头看了过来,颇有些不满道:“给他写那么多,给我就这么一句,真是偏心。”
说着话从福灵手中拿过去细着,福灵抹一抹眼泪,在房中四处瞧了瞧,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信件,一封一封按日子先后排列,福灵抽出几封看了看,廖恒的每一封来信都很厚,详细述说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然后是令人耳热心跳的情话,其热烈缠绵,令福灵都忍不住脸红,信的最后或诗或画,尽情倾诉着相思。
其中一封很薄,字迹也不同。福灵打开来,是廖恒的母亲写给芸雪的,字里行间都是威胁,威胁芸雪为了廖恒的前程,向自己的父母提出退亲,勿要死皮赖脸不知进退,否则,就算你与廖恒成了亲,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让你难受一日。
芸雪在信的空白处写着,永之永之,你怎么办?你定是左右为难,永之,我不要你选择,你只要等,我和你一起等,等到你母亲去世那一日……
她没有写完,福灵却忍不住笑了,本以为芸雪是娇弱的兰花,原来是带刺的玫瑰。
她将廖恒的书信放回抽屉,从芸雪卧房中找来一个锦盒,将廖恒母亲的书信,芸雪留下的香囊和字条都仔细装了进去。
一手拿着锦盒,一手握住大将军的手,轻声道:“明庚,带我去你房里瞧瞧。”
出了芸雪绣房,他牵着她手沿着围廊穿过侧门,一座院子出现在眼前。
院子不大,却自成格局,三间正房,东西左侧各有一间小耳房,又有东西厢房,南边后罩房连着前面上房。
庭院中陈设简洁,除去两株芭蕉,别无他物。
“整个院子都是你的?”福灵讶然道。
他点了点头,带着些孩子气的骄傲说道:“都是我的,正房住着,东厢房放各式兵器,天气好了就挪出来搁在庭院中,西厢房是书房,耳房堆放杂物。”
“看来公爹和婆母是偏疼你的。”福灵笑道
“母亲说过,因为是头一个孩子,她和父亲更偏爱一些。”他随口说罢,愣愣看着福灵。
福灵环住他腰,看着他笑。
他也笑了:“长大后常挨父亲训斥,其后多年奔波,竟忘了母亲说过的话。”
“咱们到坟头上香去吧?”福灵轻声说道。
他点点头,牵起她手:“上过坟再带你进我的屋子里瞧瞧,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我的小院里住上几日。”
“我愿意啊。”福灵说道,“我愿意陪你守孝。”
他攥紧她手往后园而行,福灵心想,到了坟头之上,再跟他说静慧师太的事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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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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