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了侧头的力气,他歪靠在洛知卿的肩膀,无力地任鲜血从嘴边流淌,再染脏对方的衣裳。
他的呼吸在慢慢衰弱,冰冷从浑身上下的伤口之处开始弥漫,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困意。
“这一世能够帮到你......真是太好了......即使我那时......后悔......但......没有赶上......”
“对不起......”
他的声音像是初冬时降临的第一粒雪花,落到掌心便化了,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洛知卿哭着低头:“程西顾......程——”
连微弱的呼吸,在这一刻也全部消弭。
他陷于无声。
洛知卿停在了原地。
她面上泪痕未干,道路前方的分岔路口已隐约露出一点踪迹,她的表情却从极致的悲伤变为一种无望的茫然。
她失败了。
即使重来一次她也......她也没办法做到。
保护身边的人,这种事,她根本做不到!
她为什么这么弱.....
——这一世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一点都不好!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
上一世他会拒绝,会犹豫,是因为在南疆战死的将士太多了,那都是他的战友,都是他视为亲人的最亲密的人,他想给他们一个重来的机会,他想让他们活着!
但他最后还是去救她了,即使没赶上,却也是他能为了她这样一个陌生人而舍弃战友所贡献出的所有善良了。
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怎可落到如此境地?
理智的城墙在这一刻重新构筑,那些消极的情绪纷纷被拦在墙外,失去了作祟的机会。
她开始思考前因后果。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即使他再毫无准备,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将军也不会输得如此一败涂地,更何况他还是在调查了多日之后才慎重地决定潜入。
他不会没有设想过失败后如何撤退,但对方的计策太过缜密,以至于将他所有的应对方法也包含在内,甚至这其中还算计到了她会跟来,不然程西顾不会在这次行动中得知这些人的目标是她。
如此缜密的行动计划,要么对手是一个能够对计谋运用极致的天才,要么——
消息被泄露了。
爆炸的余威散去,晃动停止了,不知这座迷宫到底是用何等刁钻的技巧打造,除了来时的路被毁掉一部分,前方竟只从头顶上方落了些尘土碎块,仍旧顽强地坚持着。
铜灯里昏暗的光芒忽闪,自不远处的岔路口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不疾不徐,且毫无停顿,明显是有目的地朝她的方向而来。
洛知卿面上波澜不惊。
她蹲下身,将程西顾靠在墙边,正准备起来,但眼前一黑,幸好她立即扶住石墙,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身体的虚弱在她将思绪调转回来后无比明显,并不是普通的疲惫,倒像是——
“呦,洛大小姐,您还好吗?”
满是调侃与打趣的声音从旁传来,她在渐渐褪去的黑色中看过去,便瞧见了一脸不怀好意的——范朋!
按在墙上的手慢慢握紧成拳,恍惚中,她将一切连成一条隐约的线,而这条线,或许自她出生之时便已被织就,此后在时间的流淌中不断延长,延长,如今,她已看不到头。
“你与南疆有联系,是不是代表着,周氏也与南疆有联系。”她的表情中再无一丝客套的礼节,双目冰冷,满是对这荒唐真相的憎恶与......悔恨。
范朋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甩了甩手,亮出手中的锋刃,笑着朝她走过来:“既然要死了,也无需问太多话,安静点上路不好么?”
双腿的虚软再也支撑不住身躯,洛知卿靠着墙滑落在地,坐在了程西顾的旁边。
她低着头,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们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我身体里的涅槃石罢?”
“这件事即使你知道又能如何?”范朋不以为然地道,“你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了罢?我们南疆的怀情蛊如何?这可是我们那里极其珍贵的蛊毒,洛大小姐,死前感受一番,您走得不亏。”
怀情......
这等功效,真是太能让人联想到它的用处了。
“获得涅槃石总共只得两种方法,一种呢,是你心甘情愿交出来,另一种啊,”范朋笑了笑,“就是要在你仍旧活着的时候生生剖开你的胸腔,将隐藏在心脏里的涅槃石直接取出来。”
见她低头不语,他继续喋喋不休,“要我说,洛大小姐您还是识趣一点,也省了诸多——”
在对方将一把匕首抵到颈边的时候,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所谓知情人告诉你们我会出现的时候,是否忘了说,我喜欢随身携带匕首?”洛知卿抬眸浅笑,刀柄上的红宝石灼灼发亮,“亦或者,‘他’本身也不知道?”wwω.ЪiqíΚù.ИěT
范朋低骂一声。
洛知卿却知晓,她猜对了。
程西顾与她合作的知情人中,出了奸细,虽然从目前来看,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但只要一个一个排查,总能找出来的。
目前要做的——
血液喷涌而出的时候,她扔掉匕首,用最后仅剩的力气笑看他:“你连哪种方式最快都不知道吗!蠢货!”
像是发泄一般,她如一个陷入癫狂的疯子,在浓重的血色中放纵地大笑。
血液汩汩流淌,她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却抵挡不住悔恨、仇视、自责等等情绪的步步紧逼。
胸腔被匕首刺进,对方慌张地在她剖开的心脏中翻找着什么,尖锐的疼痛成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感知。
她死去时饱含痛苦、饱含绝望、饱含找不到出路的迷茫,但她发誓,她绝对会让那些推她入死地的人付出代价!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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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夜风还有些凉,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秉烛审阅案牍的人难免不可抑制地颤抖一瞬。
洛长墨将这一页的卷宗看完,正准备起身,突地一愣。
桌上的一豆灯火映照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或是柳絮?
幽暗的夜将一切都隐藏起来,任何事物都在此刻显得不甚清晰,洛长墨讶异起身,正准备近距离看一看这早春异象,走至窗边,他动作却是一顿。
瞳孔骤然紧锁,他扶着窗框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
这不是雪花,不是柳絮,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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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洛云瑶在天际纷飞的“雪花”中,走到周氏所在的房门前,看那人端着一杯茶,凭窗远望。
“失败了,范朋那个废物。”周氏将茶水泼出去,语气不快,“明明所有都计划好了,就差他最后一步,还是能出了差错!”
洛云瑶站在门边,垂眸不语。
“还有你——”周氏指着她,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转眸笑了起来,“瑶儿过来。”
她招了招手,语气甜腻,隐约带着谄媚和讨好。
洛云瑶没说什么,低着头应声走了过去。
周氏将手放到她肩上,笑得温柔而虚假:“瑶儿,等下次轮回,洛知卿兴许会发现我们的身份,你弟弟一贯是个不中用的,娘只能指望你了,你惯常是醒来最早的人,这一次,也不要忘记提醒娘啊。”
洛云瑶面无表情地点头,就像她曾做过千百次袖手旁观的帮凶一般,这次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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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邵元正准备给夜里读书的自家主子送些夜宵,走至门前,却发现宇文翊突然神色惊慌地拉开了门,而后如同撞鬼一般,跑到庭院里仰头看向夜空。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抱着头弯下了身子,披散着的长发被他揉的混乱,但他浑身颤抖,已无法顾忌。
额角沁出冷汗,忍着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咬着牙,从唇齿间念出他曾记了、喜欢了两辈子的人。
“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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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下雪了?”
“这种时候,不会吧?”
“你看啊!”
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谈话,这在入夜后的皇宫其实并不多见,出于好奇,宇文焕穿着单衣从床上跳下来,不顾殿内小太监的劝阻,赤着脚跑到了窗边,抬手便推开了两扇窗户。
夜里的风仍旧带着刺骨的冷意,宇文焕揉了揉瞬间被风吹得酸涩的眼睛,又迫不及待地向外看去。
漆黑的背景色中,一片片如同碎纸一般的东西飘飞在天空,那些东西模样似是白色,看起来像是雪,但又比雪更薄,更加轻盈,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明明在空中飘了许久,却没有一丝一毫下落的痕迹。
原本打算伸手接着的宇文焕奇怪地收回手,正准备问一问旁人,却在下一瞬顿住了动作。
记忆的片段如浪花翻涌到海平面,一点一点在他脑海中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缠绵病榻的好友、相隔数千里的王府、守卫森严的皇宫......
逃跑、追捕、牢狱、血迹......
疼痛、断指......
黑暗。
过往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来,宇文焕伸出手,想要捕捉一星半点,却抓到满手的碎纸片。
“......?”
抬眼看去,不论是原本漆黑的夜,亦或者在外值守谈论的宫女,都在如被撕碎的纸片一般裂开,而后随着不知名的风一同飘起,散去。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易南夕的涅槃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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