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内僧人的生活必需品是寺院统一发放,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洛知卿的目光却在一瞬间落到了床榻旁的案桌上——那里放着一沓药包,看样子是从药房买来后还未来得及拆封。
程西顾晚她一步进门,此时自然也看到了,他将伞靠在门边,问向王萧:“那是什么?”
“治腿的药,”王萧走到一旁的柜子里随意翻了翻,嘴上也不耽误地答道,“我询问了寒泉寺中的僧人有关定执的事,他们说定执每到冬天便会双腿疼痛,有时甚至到了难以行走的地步,那药就是用于此。”
双腿疼痛?
莫非之前看定执脸色惨白是因为这病吗?
那会不会是因为定执在登钟楼时疼得昏了过去,这才不慎从上方跌下以致死亡?
察觉到她面色不是很好,程西顾蹙了蹙眉,“人命皆有定数,与你无关。”
似乎又觉得最后的话太过强硬,他缓了缓神色,又道:“不是你的错。”
洛知卿一愣,看向他。
他这是在......安慰她?
她迟疑道:“侯爷......”
程西顾却偏过了头,无视了她的话,转而问王萧道,“还有什么消息?”
王萧:“我问了与定执关系还算亲近的几个僧人,他们都说定执性情温和,常帮助寺内弟子,包括今日的打扫庭院......”
他示意了门外,轻声道:“也是因为同院的比丘说身体不舒服,定执便直接揽下了这活。”
身体不舒服?
他怎么觉得那人在大雪中蹲了半天也好得很呢?
想来是工作偷懒的推脱之词,程西顾低眸看了眼干净的桌面,嘲讽一笑。
假和尚。
他看向王萧:“圆显那边怎么说?”
“我还没问呢!”王萧从柜子中冒出头来,“圆显不是一直都在大悲殿吗,我没来得及过去。”
“哦,忘了。”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想来对方是刻意不想答她的话了,洛知卿无奈,只好自顾自地看向了周遭的摆件。
僧人的禅房并不大,家具物品只有一塌、一桌、一柜以及身旁一架供桌而已。
供桌上供着一尊佛菩萨像,佛龛内的菩萨身上一尘不染,必定经常擦拭,才能让其干净到甚至能反光的地步,供桌上烧着三柱香,此时将要燃尽了,燃过的香灰落到香炉中,还有一些散落到了案桌上,有些散乱,但莫名添了些世俗气。
但她的目光落到供桌上的瞬间,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烧一炷香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此时距离她与定执交谈最少也过去了半个时辰,香为何还没燃尽?
迟疑了下,洛知卿还是转过了头,问王萧道:“这香......是定执亲自点的吗?”
“不是,是我到这里时隔壁屋子的比丘点的,他说定执十分喜爱在屋内拜菩萨,为他在菩萨前烧三炷香希望他能走好......”王萧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身份,听到她的问题连犹豫也未曾便回答了出来。
洛知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见那人在此时揉了揉鼻子,微微皱眉埋怨道,“本来这屋中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程西顾似乎轻哼了一声,“除了烧香,什么味你都觉得好闻。”
“不是!将军,那味道是真的还不错......”
王萧还在那边辩解,洛知卿却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佛龛。
寺庙中的佛像大多供奉在大殿内,很少会出现在僧人的禅房中,能从此处看到一尊佛菩萨像.......
佛菩萨像?
这一般不是平常人在家里供奉的佛像吗?
虽说定执在此处供奉菩萨并不算错,但洛知卿心里就是隐隐冒出了些怪异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菩萨像......
“这么堂而皇之地打搅佛祖,看来你确实不信佛。”
身后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动作,洛知卿下意识地收回手,动作中不慎碰到了未烧完的香,火苗拂过皮肤的触感激得她瞬间咬了下唇,但她还未说什么,从后面走上来的人却皱紧了眉。
“你手没事罢?”
“无事,劳侯爷费......”
“心”字还未出口,手中已经被塞了一个温热的白玉药瓶。
洛知卿愣了愣:“侯爷?”
“玉肌露,治烫伤的。”他答得云淡风轻。
洛知卿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也不知该感谢对方的关照亦或是感慨她的狐裘确实是太能装了。
“这菩萨......”
程西顾喃喃一声,还没等洛知卿反应过来,抬手便将那尊菩萨像给取了下来,动作之利落,一看就不像心怀敬畏的人干出来的事。筆趣庫
洛知卿:“......原来侯爷同我一般。”
言外之意,也不是什么佛教信徒。
“那是自然,没瞧见寒泉寺今日的大香台中只有三柱香吗?”
洛知卿笑了笑:“看到了,侯爷是想说,您、王公子与谢公子之间只有一人奉了香吗?”
“你猜是谁?”程西顾拿着那菩萨像晃了晃,没听见什么响动,便又探了探头,向供奉佛像的底座看去。
洛知卿不慌不忙地道:“谢公子。”
程西顾敲底座的动作一顿,笑着瞥她一眼:“哦?为何?”
敲击底座传过来的声音厚重,看来是实心的。
洛知卿在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道:“以侯爷这般不羁的行为来看,自然是要率先排除的,而王公子——”
她顿了顿,道:“方才侯爷拿起佛像时,王公子只朝这边看了一眼,并未多加阻拦,想来信佛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此说来,可能性最大的便成了未在此处的谢亭秋公子了。”
不知发现了什么,程西顾看着底座,突然勾了勾唇角:“恭喜洛大小姐——猜对了。”
话音一落,他抬手猛地一按底座,只听“咔”地一声,原本与佛龛严丝合缝的底座却如同设计好地一般整整齐齐地落了下去,而同时下落的,还有佛龛后面的板子。
听闻声响,王萧也从一旁走了过来,见此场景,讶道:“供奉的佛像之后竟然还暗藏玄机,这定执到底是什么人?”
洛知卿摇了摇头。
程西顾:“看看就知道了。”
失去了遮挡,禅房原本的墙面以及其上的一块砖缝便展露在三人面前。
程西顾伸手将砖缝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三人发现——这是一支断箭。
这只断箭是有箭羽的那一部分,与寻常的行军打仗过程中的单色箭羽不同,这支箭上的箭羽,有着红、白、黑三种颜色,羽毛上的颜色发旧,看样子有不少年头了。
王萧困惑不解:“一个和尚,屋子里珍藏这东西做什么?而且这箭倒是稀奇,我还从来没见过三色箭羽呢!”
“这东西......”程西顾皱了皱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王萧一愣,看向他,“将军,我跟你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也没见南疆哪支军队用的是这么骚气的颜色啊。”
程西顾转了转手里的断箭,没说话。
半晌,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女,“不知洛大小姐可曾在洛家军营中见过这种箭矢?”
王萧对于兄弟这种见色忘友的做法十分心痛,并且腹诽道:就算人家洛大小姐见过,也不会随意将洛家军的事泄露给政敌罢!将军您清醒一点啊!
哪知洛知卿却在那人问地下一瞬便开口了,虽然看起来答非所问。
“侯爷,家父已经五年未曾归家了。”
程西顾与王萧两人同时一愣,紧接着一个垂了眸一个侧过头,像是想要掩饰空气中的尴尬。
洛氏一族并非常年驻守北境,因此先帝将其府邸设在京城,也是为了给予大魏将军更好的待遇,但七年前洛府遭逢变故,两年后洛珩便上请镇守北方,自此,他回到京城的时间便是屈指可数,而且就算得以回到京城也只是进宫述职,从未踏入家门一步,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亲身父亲久不在家,祖母与继母又不待见,也无怪乎这个才貌双全的洛家嫡女活得如此憋屈了。
王萧心里一阵唏嘘。
话一出口,洛知卿便有些后悔。
她待人接物一向礼貌克制,避其不愿,掩己锋芒,可今日倒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对面站着的是大家公认的她父亲的政敌,且受了洛老太太的影响,她在与这位程小侯爷对话时,当真是试探暗讽笑里藏刀无所不用,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她。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温声道:“其实,大魏的军队并不多,能让侯爷有印象的,想来需得是赫赫有名的。”
言外之意,或许是程西顾手下的鸦林军,或是洛珩的洛家军,或是皇帝手下的禁军了。
程西顾手下一顿,眼中倏尔划过一丝冷肃,开口道:“不对。”
洛知卿与王萧一同看过去,王萧问道:“将军知道了?”
“能让我有印象的,除了这三支军队,还有一支。”程西顾抬眸,“这一支,乃恭王所有。”
王萧一愣:“那个在攻打西燕时战死的恭王?”
程西顾颔首。
洛知卿对于恭王隐约有些印象,但受制于记性天生不好,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除“当今圣上弟弟”这一身份外的其他事件,眼见两人没有深入谈起的想法,她便也没问,只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
程西顾将断箭收起,对二人道:“看来这边没什么发现了,我们去亭秋那边看看。”
三人正准备步出房门,冷冽的风雪迎面而来,洛知卿的目光便又下意识地落在院内角落,心里的猜想越来越清晰,迫使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真的是定执最后一个有过交谈的人吗?”
程西顾王萧两人动作同时一顿,看向洛知卿,程西顾问道:“怎么?”
洛知卿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知侯爷与王公子可否注意到了,院内角落里扫帚旁的那堆土。”
程西顾沉默转头,与王萧一道向外看去,雪已经下得很大了,院内的石砖上铺了一层白,但由于角落的土堆得不低,此刻上方虽也沾了雪花,却没有被完全盖住,依稀能看清原本的模样。
片刻后,王萧点头看向她:“确实有堆土,可这怎么了?”
“大约一个时辰前,我来此处曾与隔壁的师傅有过一次交谈,据他所说,定执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洛知卿看向两人,迟疑道,“若是十分细心的人,又怎会将庭院打扫到一半,便离开去做另一件事呢?”
话音稍停,洛知卿仔细从记忆中翻了翻,确定没有得到与话语相悖的场景,这才继续道:“洛家常至寒泉寺,我可以确定,在我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打扫成这般的禅院。”
就算洛府,也只有丫鬟将院中扫出的土或垃圾收到簸箕中,再运送出去,才算打扫完成,如此细心的定执,难道会犯这种错误吗?
“那也不一定吧......”王萧皱了皱眉,“比丘住的禅院按理说并不对香客开放,若是这些僧人在自己住的地方偷懒的话,你也不一定会看到罢?”
洛知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确实,这个可能并不能被完全排除,但她仍是觉得有些奇怪。
胖比丘会将扫院子的活交给一个会偷懒的僧人吗?他不怕被方丈发现怪罪下来吗?
“你怎么想?”
程西顾的声音在屋内想起,洛知卿愣了下,才发现那人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他又道:“你觉得,他的离开,其实是急着去做另一件事。”
程西顾的话语气肯定,洛知卿不知怎地,便又迟疑起来,“只是有这种猜测。”
“我也有。”程西顾靠在桌沿旁,目光飘向窗外纷飞的大雪,轻声道,“你猜,现在什么时辰?”
王萧一怔。
程西顾看向他:“去问问,此刻是否刚过午时不久,若是,便让圆显发动寺内的僧人,询问在巳时到定执死前这段时间内,有谁见过他,都做了什么。”
王萧一听这话,顷刻间便明白了,颔首应道:“是,将军。”
若此时刚过午时不久,那么定执离开院子的时刻便是距离午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撞钟的时间尚未至,定执急忙赶去钟楼所谓何事?
检查钟楼么?
那又为何不将手上的打扫一事做完再去,他便差这一时半刻么?
除非,他根本就是得知了何事,这才急不可待地去了钟楼,连身边的工作都顾不上了。
程西顾将伞撑开,遮在两人头顶,袭来的冷风一下子少了许多,但当他的目光穿过连绵不断的大雪、落到远处依稀可见的钟楼楼顶时,那眼中的温度,却要比这寒冬的天,还要冷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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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顾将王萧派去找人,去验尸房的路便仍然只有他与洛知卿二人同行。
一路上,两人各自思考着不同的事情,各自沉默,却意外地无人感到尴尬。
思考半晌,脑子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愈加困惑了,解不开的谜团像一个个线球,咕噜噜地滚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压得她头疼至极。
所幸被当做验尸房用的柴房很快便到了,洛知卿便先将思绪放在了一边,打算随着程西顾向里面走去。
但那人收了伞,却并没有立刻进去,反而站在原地迟疑一瞬,才转头看着她道:“不知洛大小姐对于接下来的场景可有准备?”
洛知卿一愣。
这人竟是在......考虑她的感受?
洛知卿忙摇摇头道:“谢侯爷关心,我对于尸体......有敬,无畏。”
“哦。”程西顾像是有些失望,顿了顿,突然道,“本侯并非关心你,我只是怕你晕过去对洛家不好交代。”
洛知卿:“......”
好了好了,不要越描越黑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易南夕的涅槃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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