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正好练完剑回房,不经意听见弟子们压低嗓音的讨论,于是施法隐了身影,寻了处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静静听着。
谢清旷急匆匆赶到,一旁的谢缪汇报完毕后,谢家主当场指派两名弟子下山查看闵家庄的情况。
任谁都想不到,那两个弟子竟一去不返。
魂灯一灭,神仙也救不得。
几个弟子音讯全无,谢清旷眉头终日不得舒展,又派了四五个弟子前去。几日后,弟子回山禀告,说闵家庄有红衣女鬼,已被收复。
但他冥冥中觉得此事并没结束,恰巧他赢了与谢清旷的赌约,一下山便直奔闵家庄而来。
此番看来,他倒是来对了。
他问完那符纸,又问了几个问题。
老人将自己知道的尽数答了,忽然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庞在灯下如同干瘪的树皮。
“看公子这装扮,想必也是哪家仙门弟子吧?我们这偏僻地,连苍云谢家都不愿意管,公子何必来蹚这趟浑水?”
“修士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何来地域之分?”
老人苍白的面容因笑染上几分异样的美感,他问苏言,若有一日,道义和情义发生了冲突,苏言会选择哪样。
“我只遵从自己的本心。”
“那公子本心是什么呢?”
他笑起来有股无法言说的亲和力,不过对苏言并不起作用,后者冷冰冰回道:“无可奉告。”
搞不懂老人在笑什么,手指在桌底稍稍掐诀,老人止住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果然很相似。”
苏言一头雾水,下一刻,老人神色变得茫然,神秘人悄然离去。
他行动谨慎,连暗中监视这里的人都没惊动。
洁白的槐花林里。
突兀响起一阵咳嗽声打破安静的环境,尽管它的主人已经尽力压制,可声响还是传到另一人耳中。
那人提着装满槐花的竹篮,踩着一地青草,神色急切奔到树林深处,见着弯腰咳嗽的红衣人,一时竟不太敢上前。
“先生,林中风大,我扶你回房吧。”
血先于话从口中溜出,那人神色倏然一变,扔下掌中竹篮,伸手去抓红衣人手腕。
“先生,你!”
红衣人侧过身去躲,躲闪期间,那人眼尖瞥到他袖中一点剔透光芒,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难看。
柔软的绸带覆住红衣人双眼,使他看不到那人有多生气,但他清楚,以那人的性格,必定气的快跳脚了。
他止住咳,抹去唇角血色,语气平静:“我看到他了,和那位很像。”
那人才不管先生看到了谁,他只知先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那么多仙草珍宝,也不过是减缓先生的消亡速度罢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恶狠狠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玩意儿砸了!”
“你如今是一族之长,怎么还如此幼稚?”
“这破族长不当也罢,成日里端着架子,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稍有过错便被那几个老东西揪着叨叨,耳朵都快起茧了!”
“胡言乱语。”红衣人敲敲他脑袋,“你若不当,谁能当?”
“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红衣人罕见地发了火,“你再如此,便给我滚出去!”
先生向来都是温柔性子,从小到大无论他多调皮都没说过让他滚出去的话。他咬着唇看着他的先生,忽然想问,若他不是那人的孩子,先生还会不会对他好。
明明知道那人是先生不可提及的痛,他还是想问一问。
问清楚了,以后也就不纠结了。
但他还是扼住涌到喉间的质问,深吸口气掐灭胸口怒火,委委屈屈地道歉:“我胡言乱语,先生你别生气。你身子不好,气不得。”
他微微低下头,将脑袋凑到先生掌下,他听到先生轻轻叹息了声,妥协似的说:“我明日随你回去便是。”
“先生这次不许骗我了。”
“我何时骗过你?”先生摸索到他的脸,捏了捏,手感颇好,蓦地勾起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白绸下双眼黯淡无光。
他摸着袖中的琉璃盏,又想到借凡人之眼看到的人。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绝不能失败。
另一边,闵家庄。
苏言琢磨那人话里的意思,想来想去毫无所获。
老人不记得刚才的事,对面的青年让他感到害怕,干笑了声,想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说,然而他想不起先前说了什么,只好略显挫败的闭嘴喝酒吃菜。
对那个短暂借用老人身体的人,苏二公子很感兴趣,但他目前还寻不到蛛丝马迹揪出那人,只好先放在一边,继续了解闵家庄女鬼一事。
老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乎连村头李二狗子穿红色亵裤一事都说了。
苏言:“……”
他今晚休息的地方是老人死去的女儿的房间,有很明显的闺房痕迹,家具光泽温润。
老人打开柜门,里头放了不少姑娘衣物首饰,叠的整整齐齐。最下面是一个碎花大布包,老人抱到床畔,缓缓打开,露出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被褥。
“家里穷,没什么新的,这是我闺女没用上的嫁妆,公子不用担心,糟老头前几日才晒过太阳。”
苏言推脱受不得,老人说除了这床尚且完整干净,家里再无其他多余被褥,苏言这才神色复杂地点头。
雨悄悄地停了,浓重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一弯细细的月亮,月光织成薄纱笼在山头,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远处景象。
苏言整理好床榻,闩上门,施了个小小的障眼法,翻身跃出窗外。
确定完方向,沿着土路往前,一直走到老人口中的大槐树附近。
槐树很好认,根粗叶茂。
枝上鸟窝令苏言手痒了一下。
鸟妈妈并没有意识到,她和她孩子刚刚躲过了一劫。
眼前景色轻微扭曲,隐约显出山谷样貌,只一瞬又恢复原样。
苏言望向槐树根,那里藏着不是很复杂的幻阵。
“吾……大劫……”
苏言没废多少功夫便把这幻阵解开了,一道轻而含糊的呢喃随之响起,他认真倾听,只听到几个模模糊糊的词语。
他尝试着把听到的词组成一句完整的话,没有成功。
“装神弄鬼。”
魑魅魍魉最喜夜间活动,苏言却是最熬不得夜的,手捂着嘴打个小小的哈欠,全部不知有人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堆了细小水珠的眼角。
到后半夜苏言着实撑不住了,左长老给他的香囊也驱不散浓重睡意,制作一个简易的傀儡代替他继续探查。
夜凉如水,静谧的村庄中,俊俏青年面无表情回到岔路口,选择另一条路。
不久,那道身影又出现在原地,很快消失在拐角,然后又折回来。
如此反复三四次,才找到正确的路。
他困的很,闭着眼摸到床沿,双脚相互一蹬便将鞋踹落,一边心想自己这样可不行,一边飞速沉入梦乡。
修士如有需要,可以两三天不睡觉,而苏言不行,他没有充足的睡眠,第二日就如缺水的葱,不仅神色憔悴,思维也会慢上一大截。
知晓这一点可能会变成苏言致命的弱点,故而谢清旷在自家弟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安排了一位搭档。
“顾恒?”
指尖凝固的法决散去,迎面跑来的熟悉面孔让苏言很是惊讶。
来人看到他也有些诧异,笑着跟他打招呼:“阿言,早上好。”
苏言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查案子,查着查着就到这来了。”
“你是查案子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顾恒笑道:“当然是前者,我在安县遇到一桩灭门案,是魔修做的,失踪了个孩子,我循着那魔修的踪迹就寻到这里来了。你为何也在这儿?”
“这是闵家庄。”
顾恒哦了声:“谢清旷跟我提过这件事。那邪祟虽道行高深,但以你的修为,应该不会落败。”
苏言抬眸看他:“是吗?”
顾恒看不到苏言眼底异色,背对着苏言仔细打量这座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回过头眸带笑意说:“况且,还有我呢。”
苏言道:“谁说我一定打不过?”
顾恒:“……我一路跟着那魔修过来,到此地没了踪迹,这附近必有古怪之处,我们分头搜查,你去这边,我去那边,在山神庙汇合。”
苏言默不作声转身便走,顾恒望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笑完往向反方向去。
两人在附近细致搜寻一圈,皆没发现任何异常。
唯一没搜查过的地方只剩这座山神庙。
他们走的时候山神庙很正常,回来时却有一股微弱的妖气从庙中散发开来。
顾恒走在苏言面前,谨慎地推开门。
门外只有一缕妖气,门内浓郁到能熏吐人。
顾恒捏着鼻子闷声道:“这供奉的到底是妖还是山神?好臭。”
“小心!”
苏言冷不丁出声,顾恒下意识掐了道防御结界护住自己。
庙正中间摆放的泥塑猛地炸开,梁上残存的红布被割碎,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
那土块锋利如刀刃,若非苏言感知敏锐提醒顾恒,顾恒今天可能得尝尝阴沟里翻船的滋味。
灰尘中蹿出道身影来,五指弯曲直取顾恒背心要害,中途被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拦住去路。
顾恒一眼认出,这正是他追杀的那个魔修。
雕塑炸开的瞬间苏言已长剑在手,那魔修一击不中,阴测测看了他一眼,依旧向顾恒袭去。
手腕一抖,蓬勃灵力如锐利刀锋,阻断那魔修前进的路。
本该出手的人没一丁点动静,顾恒一直盯着苏言侧脸发呆。
目光接触时顾恒回过神来,对看不出情绪的苏言笑道:“抱歉,走神了。”
“……”
苏言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到该说什么,那魔修被他一击击飞,后背狠狠压在墙壁上。
他退下来,顾恒越过他一步步走向那魔修,灵力在顾恒背后凝成一把又一把长剑,剑尖从四面八方对准魔修。
只待顾恒一声令下。
“那孩子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那魔修偏头,呸了口鲜血,他受伤极重,站不起来,索性坐在地上,眉眼间满是戾气:“杀了!”
“虎毒尚不食子。”
魔修仰头狂妄大笑:“老子说杀了就杀了,难不成还要把他留给那群畜生侮辱?!”
牵扯到伤势,魔修停下来咳了片刻,又道:“老子的种,宁可死,也不可被人打断傲骨,沦为玩物。”ъΙQǐkU.йEτ
他知道他打不过顾恒,更别提顾恒旁边不弱于顾恒的青年。
既然仇已报,唯一的儿子被自己杀了,他也不愿再在人间浪费时间。
他闭上眼,俨然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正在这时,顾恒脸色一变,连忙拉住苏言手臂,堪堪在阵法结成的前一秒冲出去。
“好险。”
顾恒望着下方绞杀一切活物的杀阵,心有余悸:“难怪这山头连只麻雀都没有。”
青年不言不语,脸色难看,顾恒怕他一时冲动,忙道:“你这样贸然前去只是送死。”
“谁说我要去?”
山头平息下来,风静草止。
目光所见之处,青壮年在地里忙碌,小孩子在村里不谙世事玩乐,妇女在喂家禽,干家务活。
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没半分影响。
“欸?”
苏言不再理会,扭头去村里,期间没跟顾恒说上几句话,顾恒晓他心情不好,也就不多话惹他厌烦。
闵家庄表面看着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可时不时泄露几丝古怪气息,偏生又找不到地方。
行至某块田地时隐约闻到血腥味,细看去只有褐色泥土。
田间正在翻土的小伙子被他全神贯注的视线盯得紧张,停下锄头。
他听说村里头来了个修士,要帮他们除掉红衣女鬼,又见苏言容貌过人,气质冷淡,不由得有些结巴:“公、公子有、有什么要、要问的吗?”
顾恒冲他摆摆手,他暗中舒了口气,抡起锄头继续松土,不时偷偷看眼两个年轻俊秀的修士。
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他看到那位脸上挂着笑的修士朝他走来。
村民们的说辞可谓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红衣女鬼吃人,有的说他们向苍云谢家的弟子们求助,不过弟子们没理会他们,有的说他们碰到了鬼打墙,还有的看到嘴巴咧到耳根的女人冲他们微笑。
更有甚者说那根本不是红衣女鬼,而是人,他亲眼看到那人把朱家刚出生的孩子活生生摔死。
谁都没有提到死去的那几人。
老人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听到询问,转动浑浊的眼瞳看了他们一眼,说姓张的那人的确是死了。是前段时间贪杯,夜里没看清石头跌进水塘淹死的。
至于苏言说的其他人,都活的好好的。
苏言问过那几人住的地方,王姓青年在磨豆子,他媳妇准备做豆腐,李姓青年在晒着太阳乐呵呵逗儿子,杜姓青年在地里干活,田埂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到他还热情照顾他一起坐,其余的也都在各做各的事。
他们身上并没有死气。
闵家庄的事情出乎苏言意料的复杂,他揉着太阳穴思考是否应该告知谢清旷,但又转念一想,这是他初次下山干的第一件事情。
说什么都不能搞砸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訫白的论丢道侣的一百六十八种方式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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