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那道稍纵即逝的痕迹。
玉石的成色尽管如脂奶浑厚饱满,石胎却坚刚无比,而他手底下是一具鲜活而丰沛的身体,能够从胸针上感受到庭雨疏肌肤的弹性力度,以及那微微下陷的柔软弧度。
如果是胸针尖刺的那端挤压他的肌肤,顷刻间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便会鼓起鲜热红艳的血珠,像一枚饱满的朱砂痣烙在人心底。
“知秋。”不知为何,庭雨疏心里忽然涌起一点不安。
“嗯?”楼知秋的声音温柔如常,还有平时的天真淘气的烂漫,“秋水为神玉为骨,你究竟是什么做的呢?”
楼知秋注视他的眼神太投入,甚至让他感到难过。
“我们是一样的。”庭雨疏稍稍低下头,不愿再望着镜子。
楼知秋的几根手指拖住他的下颔,轻轻抬起他的头,让他望着镜子中的景象。
“你看,不一样。”
楼知秋的手很大,手骨修长如节,手背擎着蟠龙般的几根青筋脉络,有种令人心生惧意的力量感,但他对庭雨疏的动作却很温柔,小心着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他的肤色并不深,但与庭雨疏的肌肤相比,就更显得怀中这具身体的不食人间烟火,非玉非霜,别有根芽。
“你觉得呢?”
庭雨疏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是的。”
楼知秋好像很满意地笑笑。
他的掌心摸到了庭雨疏右臂上的伤痕,他先是用指腹感受了一下触感,然后突然用力扳过庭雨疏的肩膀,让他右上臂的所有伤痕全部映入镜子中。
楼知秋仔仔细细地看每一丝痕迹,眼神在灯下显得模糊幽深。
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
庭雨疏的心好像被冰针刺了一下发凉,无端感到吊诡。
他知道,楼知秋很不喜欢自己肩上的伤疤,即便他从来没明确表示过。
出乎意料的,楼知秋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庭雨疏一眼,在他的伤痕上怜惜地落了一个吻。
“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好吗?”楼知秋温和地询问。
“嗯。”
楼知秋抱着他的肩膀,又亲了亲他的侧脸,然后稍稍退开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衫,要为庭雨疏穿上。
在庭雨疏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迟疑,楼知秋笑了,“难道我真的会在这里做什么吗?”他伸手抚了一下庭雨疏的脸,更温柔道,“我怎么舍得。”
但是他顿了一下,又问,“假如呢?你会答应吗?”
“会。”
楼知秋看着他片刻,然后笑了一下,有些意味难明地道,“你对我太好了。”
衣服整理好后,楼知秋拿起桌上的那条领带,他动作顿了一下,撒娇似的问庭雨疏,“你给我打?”
“我不会。”只有重大场合,庭雨疏才会穿全套正装,但一般这种大型活动,主办会配有专门负责服装造型的人员,庭雨疏自己倒真的一次没打过领带。
楼知秋是个不信邪的,“不要紧,你会打红领巾吧,会打红领巾就行。”
在庭雨疏沉默的注视下,楼知秋乖巧地知难而退,自己把领带圈上脖颈打了起来。
“你打歪了。”
楼知秋明知故问,“啊,是吗?”
其实领带是可以刻意打歪的,是一种风格的表示,但楼知秋显然刻意得过头,只想引起庭雨疏的注意。
庭雨疏没再解释,而是上手把这个领结拆开,然后把领带缠绕在指间,如法炮制楼知秋的手法,很快打了一个精美漂亮的双环结。
“你好厉害,看一遍就会了。”楼知秋倾心。
接着,他又问,“晚上回你家?”
庭雨疏看了他一眼,“你想来?”
楼知秋点点头,仿佛认真考虑道,“毕竟住酒店的话要花钱。”
言下之意是,无论在哪,他们今天都要一起过夜。
“你哥哥姐姐会同意?”庭雨疏不是很相信。
“当然,他们会的。”楼知秋微笑。
庭雨疏心下有点怪异感,他总觉得按照楼知秋平时的说话习惯,要再多说几句。
“你走的时候其他人在干什么?”楼知秋问他。
庭雨疏回想,“各自打发时间。”
“没有聊天?”
庭雨疏摇头。
楼知秋缓慢地挑了一下眉,“你不在,他们一定很寂寞。”
接受到沉默的注视,楼知秋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是无辜的,“我没有说反话。”他眨了下眼,“要是你不在,我总是会感觉孤单,说话也不得劲。”
又开始贫了。
被他开了个玩笑,庭雨疏也想起该走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嗯。”
庭雨疏觉得楼知秋有点奇怪,搁平时楼知秋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走的,关门时他最后看了一眼楼知秋,一下怔住。
楼知秋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那只胸针礼盒在抛玩。
抛起,接住,频率稳定地重复这个单一的动作。
这个习惯,庭雨疏很熟悉。
楼知秋在发呆或者思考时,都有抛玩东西的习惯,不同情况不同心情下,抛玩的力度和频率都会不同。
庭雨疏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楼知秋现在的情绪差到极点。
他回到大厅后,一直心不在焉。
燕从枫挤眉弄眼问他:“雨神,你是不是被骗了,他是不是对你进行非正当会晤。”
燕从枫本以为庭雨疏会谴责或者无语,却认真地问她:“小枫,如果一件事,他很不喜欢,他会怎么做?”
调笑的神情从燕从枫脸上淡下来,她谨慎地道,“楼知秋这个人心胸很宽阔,即使他不喜欢的,他也能忍受或者尊重,但是,对他来说,你应该很不一样……”
“他对非常在意的事物的执着,会很夸张。”
看了一下庭雨疏的脸色,燕从枫小心地问,“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你了,你没感觉到他的控制欲很可怕吗?”
凡是认识楼知秋的人,都会觉得他体贴和善,就连最有个性的闻人瑛都在那么短时间内被他打动。
但作为和他关系匪浅的庭雨疏,感觉到的比单纯的关心体贴要更多。
他关心庭雨疏的一切,甚至是昨晚做的梦。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做了很久的梦?”
楼知秋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表。
庭雨疏差点没反应过来,才想起来之前楼知秋好像说过这表的功能。
“而且是噩梦,最近有担心什么吗?”
庭雨疏摇头。
“那就好。”楼知秋笑笑,用手抵着他的太阳穴按摩。
他把握的度非常好,至多是让人感到他的细心,但是事无巨细,就像一张网。
吃饭的时候,楼知秋一半的注意力都在庭雨疏身上,仿佛在他心中有一个隐形的表格,每天的摄入量都要达标,不能过多,也不能过少,他关注庭雨疏的样子,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固执家长。
但他不会严厉地命令,他只会问,“再吃点这个,好不好?”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庭雨疏,直到他的目的达到,才会露出满意的微笑。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若说控制欲,的确是有,但对于燕从枫的问题,“不觉得可怕。”
“我从没认为这是问题。”
燕从枫脸抽了抽,压低声音,“啊?就是,不会觉得非常没有自由吗?”
“这样很好。”
“??”燕从枫想想要是一个人这么对自己,头皮都发麻了。
她甚至有次觉得好奇问楼知秋,“哎,你和雨神在一起后,怎么雨神好像也年轻了,一天还能换几套衣服啊,而且还不重样的。”
楼知秋笑而不语。
燕从枫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一僵,“嗯?不会是你……?”
楼知秋盯着庭雨疏的身影,专注到容不下任何其他,“不是很好看吗?我很喜欢。”
燕从枫用正常人的思维反驳道,“你喜欢不代表他喜欢啊。一天换几套衣服不麻烦吗?”
“他也喜欢。”
正常人怎么会喜欢啊,开什么玩笑。
燕从枫满脑子问号。
此时听到庭雨疏说“这样很好”,也一脑门子问号。
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垂下眼睫,望着吊灯在洁白无瑕的瓷杯上溜了一个光边,“他的注意力只在我身上,不好吗?”
燕从枫久久无言,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黄金镶玉,金光闪耀:尊重,祝福。
“而且他没有那么夸张,或者说,一直很克制。”
“这个倒确实……”燕从枫突然想起来,“上次你那个便宜堂弟,你还记得吗?”
前段时间夏季赛,基地来了一个对父子,自称是庭雨疏的亲戚,保安说除非有庭雨疏的口信,否则不作数。
两厢对峙下便闹了起来,那对父子赖着不走,做父亲的是个大粗嗓,声音嚷得大,句句是歪理,儿子看上去没什么主见,只是一直附和着。
两个保安上前想要撵走他们。
当时DAF正打完比赛回来,一行人迎门一走进,那大叔便叫住了庭雨疏,“小疏!”
他好像有点怕庭雨疏,声音比先前小了点,但自己刚刚丢了脸又咽不下这口气,磕磕绊绊没好气道,“怎么你电话打不通?”
“比赛关机了。”庭雨疏语气如常。
见的确认识,保安便走开了,不太好意思地道,“抱歉啊小庭,我们以为他乱说的,叫他给证明也没有。”
“没事。”
其他人的打完比赛也累,各自都散了。只有楼知秋站在庭雨疏身边,但反常的,他没有任何动作和表示。
那中年男人刻薄地咬住保安不放,望着背影嚷嚷道,“就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你不信!有没有点眼色啊难怪就只是个……”
“大伯。”庭雨疏出声制止。
汉子才闭上嘴,不情愿地嚼了两下,像一头反刍的牛。
他的眼睛瞪得也大得像牛眼,转来转去,望着庭雨疏,像有许多打算。wwω.ЪiqíΚù.ИěT
旁边那男孩慢吞吞挪过来,喊了一声,“哥。”
庭雨疏没应,问那男孩,“庭晖,学校出问题了?”
旁边的汉子,也就是庭晖的父亲庭彦坤,连忙道,“大问题没有,但是有个小问题,你也知道小晖大四了嘛……他们今年开学安排换了宿舍,旁边正好是工地,吵得人根本睡不着啊。”
他搓搓手,不好意思地拖长调子,“这孩子上进,是想大四考研的,但是这睡不好觉根本学不了习呀……就想着能给他在外面租个房子,但我们对这大城市也不熟呀,就想……”
他讪笑道,“想请你看看。毕竟小疏你呢对大城市熟悉。”
话说到这里,庭雨疏明白了,他点头,“出去说吧。”
庭彦坤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不进去说吗,你大伯我找过来也不容易,哎呀,你不知道今天在车上,都没地方可以坐,然后我就……”
“大伯,这是工作的地方。”庭雨疏打断他,“早点谈完你们早点回去。”
“哦哦,好好。”庭彦坤假装揩了一下路上流的汗,一听他意思,心里石头落了下来,至于进不进去坐坐喝口茶都是小事了。
楼知秋这才开口,“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庭雨疏摇头,“小事而已。”
他们在外面谈话,楼知秋和燕从枫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
“我以为雨神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其他亲人呢。”
“你管这叫亲人?”
“说的也是……听说雨神前几年受苦的时候,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来着。哎,你之前知道他有这两个便宜亲人吗?”
“不知道。”楼知秋环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什么。
“看来他们联系也不怎么紧密吧,我看他们讲话也不是善茬,感觉和雨神太不搭边了,简直无法想象啊。”
在燕从枫脑海里,庭雨疏简直就是神妃仙子,天外之人,怎么会有这么势利刻薄的人和他沾亲带故的。
“联系不怎么紧密?”楼知秋沉下嘴角,显得有些阴鸷,他伸手指了一下庭晖,“路易威登的背包,古驰的腰带,范思哲的衣服。”
“你看到他们戴的表没,一块绿水鬼,一块游艇名仕。你以为花的是谁的钱?”
燕从枫观察没有他细致,想得也没他多,愣了一下才说,“雨神也不像任劳任怨的冤大头啊,一直给这种人钱,他怎么想的?”
就算亲戚要帮衬也就算了,在人家水深火热的时候装不认识,人家发迹了拿钱不说,还买奢侈品?
楼知秋脸色很不好,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燕从枫敏感察觉到他的烦躁,试探问道,“要不等下你问问他,或者你额……想办法了解一下情况,万一真坑了雨神,雨神又不好说呢?”
楼知秋过了几秒才说,“越俎代庖,不合适。”
此时楼下的谈话也十分高效地结束,楼知秋神色不变,“你看,他能解决得好。”
讲完这件事,燕从枫评价道,“楼知秋他在某些地方很固执和坚持,比如不能插手你自己的事。”
燕从枫还不知道庭雨疏生父的事,但这也让庭雨疏清楚认识到,楼知秋对于木行踔虐待他这件事有多么无法接受,否则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坚持,独自解决而不告知他。
“你知道对他来说,随心所欲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他很讨厌特权,尤其是和你有关。”
燕从枫突然想起一件事,连表情都夸张了不少,“啊我们以前最想不通的就是,他明明那么喜欢你,但是从来不想办法和你见面,其实很多机会啊真的,就连星川哥是你队友,他都不心动的。”
“我们每次都说他是叶公好龙,他就说我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这件事……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舒服。那天你那两个便宜亲戚都走了,他还在原地站了一会。”
不舒服?
燕从枫说的这件事对庭雨疏来说只是个小插曲,过了就忘记了,而楼知秋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他有种预感,在休息室的事,楼知秋也不会再提,尽管他的心情当时那样糟糕。
此时,楼知秋和他的朋友一起走过来,庭雨疏不动声色,黑润的眼睛掩去所有思绪。
“雨神!我们见过,你记得吗?”周尧快走了一步,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脸上眉飞色舞。
“记得。”庭雨疏点头。“你好。”
他不怎么记人,但周尧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一次商务活动碰见,坚持不懈地拉着他东拉西扯半小时。
周尧仰头往后看,一脸得意,“看,我就说,还记得吧。当时让你跟我一起你还不肯,我比你认识雨神更早!”
楼知秋淡笑,不以为然,“那不好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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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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