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已晚,刘彻便抄近路去往鸳鸾殿,车驾沿紫房复道一路疾行,畅通无阻。
复道银烛摇曳,恍如白昼,沿途杏树枝繁叶茂,枝桠向周围蔓延,一颗颗黄杏镶嵌枝头,溶于朦胧夜色。
车驾停靠在紫房附近,刘彻环顾左右,未见值守宫娥黄门,正为此诧异,耳畔便传来叮咛女声:
“小心些,别摔着!”
刘彻循声看去,黄杏树下两宫娥倩丽的身影若隐若现,仔细一看,原来是鸳鸾殿的宫娥。
周芒山沿着木梯攀援杏树,意图采摘黄杏,刘细君则在下端两手扶住木梯。
周芒山伸手抓住了一条枝桠,上面结满杏果,颗颗圆润饱满。
她奋力摘下四颗杏果,低身将杏果扔进刘细君的布袋,继而走下木梯,与刘细君相视一笑。
二人转身之际,正见天子观摩,先是惊讶,接着便伏地叩首。
“奴婢拜见陛下!”
刘彻一脸好奇地观察她们良久,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例行盘问:“你二人不好生值守,上树做甚么?”
二人脸颊噌地飞红,低头你看我,我看你,害怕天子责罚。
宦者令见状上前呵斥:“大胆的奴婢!陛下问话,居然装聋作哑,还不快从实招来?”
刘细君瑟缩不前,头也不敢抬,周芒山比她年长些,入宫早,只好放大胆面对突发状况。
“回陛下,奴婢们闲着也是闲着,便想摘些黄杏给夫人尝尝。”
刘彻两手叉腰,在她们跟前晃了晃,见她二人张皇失措,便低下身子,一改平素的严肃脸,变得和颜悦色,点了点头赞道:“好丫头,知道惦记夫人!”
于是扬扬手,示意她们起身。
周芒山与刘细君对视一番,喜笑颜开,少女稚嫩的脸如蜜桃般红润悦泽,齐声道:“谢陛下!”
“别光顾着吃,也得把门户看紧喽!”
刘彻耐心地嘱咐她们,没有端着任何架子,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还有几分温柔,竟丝毫没有往日的严肃与戾气。
宦者令悄咪咪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陛下他好像从没有见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难以置信地回过神来,只暗道自己今夜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生出这些错觉来!
周芒山笑容灿烂,叩首拜道:“奴婢明白。”
“去吧去吧。”
刘彻挥挥手,任她们去玩耍,大步向紫房迈去,双眼炯炯,飞速扫视周遭,与往日并无不同,没什么好看的,便草草出了紫房,去寝殿寻李妍。
皓月当空,鸳鸾殿笼罩着清辉,如置身幻海。玉阶有蛙跳动,四肢并用,动作滑稽,刘彻跟在跳蛙后面,两脚并用模仿起跳蛙的动作往前蹦了蹦,惹得随行奴婢笑成一团。
过了玉阶,来至中庭,此处风露绵软,寂寥空阔,既无往来奴婢,也没有添置宫灯,唯有清风相伴明月,流莹与晓露为伍,气氛格外清静。
刘彻信步中庭,放空心神。
夜深露重,寒气袭人,他穿得单薄,吸了几口寒气,拢了拢锦袍。
行至岔口,忽见偏殿灯火葳蕤,人影晃动,想是李妍尚未就寝,便移步偏殿。
来在殿外,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断断续续响起,偏殿两侧站立着几名黄门,见天子驾临正要行礼,被刘彻抬手制止。
宦者令十分眼尖,见天子驻足殿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立即低声询问其中的黄门:
“殿内是何人?”
黄门答道:“回大监,殿内是李夫人及其胞兄李延年,正在调试琴箫。”
难怪方才会听到断断续续的琴箫之声!
刘彻豁然醒悟,如是一想,不免暗喜: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宦者令抬眼察看龙颜,刘彻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众人立刻噤声。
琴声骤起,一改幽静典雅的音调,声音清亮如电击深渊,鳞波顿开,层层叠叠激起惊涛骇浪。倏尔,箫声相和,似潜龙在渊,探海取珠。
银琴独奏,则音调跌宕,抑扬顿挫,如湍流奔腾,倾泻千里;洞箫独奏,则圆润轻柔。
琴箫齐鸣,激昂慷慨,如蛟龙冲破枷锁,掀起千万层巨浪。值此千钧之际,龙腾四海。
琴调急转直下,箫声隐没,悠扬婉转,好似蛟龙在天际盘旋。
琴箫合奏,如听仙乐!
深渊蛟龙仿佛飞跃而出,盘旋于殿内。
刘彻目若悬珠,被琴箫天籁之音吸引,明亮的眸子里仿佛倒影着蛟龙盘旋梁柱、自由飞舞的画面。
乐声阑珊,刘彻收回思绪,抬首相望,只见李妍盘坐琉璃席,玉手芊芊拨弄琴弦,李延年长身玉立,吹奏洞箫。二人满怀深情地演奏,一琴一箫,穿林绕海,于动情处,两两相看,默契独绝。
此情此景,怎不叫人心动雀跃?
一曲奏罢,刘彻健步入内,眼波澄漾,盛赞道:“一曲仙音动山月!”
李妍闻言看去,见刘彻进来,忙起身见礼,刘彻握住她的玉手,拥她落座,抬眼正见李妍笑靥如花。
“这都是二哥哥的功劳,妾不敢邀功。”李妍说罢水眸看向李延年。
刘彻注意起跪在一旁的李延年,命他起身,意犹未尽地说道:“从前所作《忘忧》、《塞下》之曲,朕记忆犹新。”
李延年鞠躬深拜,毕恭毕敬,谦逊道:“陛下厚爱,奴深感荣幸。”
李妍以帕遮掩羞容,只露出一对含情目,眼波流转,歪着脑袋看他,眉眼弯弯道:“妾闻伯牙遇子期相约为知己,今与陛下约为知音可好?”
刘彻勾了勾唇,一对浓眉格外醒目,眼中却似有一潭柔软清波,牵唇笑道:“就依夫人!”
忽而脑海里闪现出她与李延年琴箫合奏的画面,心痒难耐,这样的好事自己怎么着也得来一份!
“方才演奏之曲可有曲目?”刘彻心神荡漾,面上依旧看不出痕迹,反而一脸严肃地询问李延年。
李延年恭敬道:“回陛下,此曲名为《蛟龙引》。”
“确如其名!”刘彻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延年,继而一本正经地要求道:“此等盛乐岂能辜负?朕欲拜师学曲,就这首!”
李延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心中惴惴不安,毕竟听和学完全是两码事!他本想推辞,来句“敬谢不敏”,不等他开口,刘彻便将他的退路堵死!
“朕明日就要学!”
刘彻顶着张唯我独尊的严肃脸,斩钉截铁地表示。
李延年温了温嗓子,只好硬着头皮上,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字:“诺。”
刘彻目的达成沾沾自喜,扭头看向李妍,握了握她的手,央求道:“朕许久未见夫人跳舞,夫人可否为朕跳支舞?”
夜色渐深,这个时候跳舞只怕不合时宜。
李妍迟疑不定,未置可否。
刘彻见她踌躇,便觑了李延年一眼。
李延年领会,顺水推舟道:“夫人舞,奴以歌和之。”
李妍见状便不再坚持,起身揖礼,道:“容妾更衣。”
刘彻欢欣鼓舞,安安分分地坐着,看起来十分乖巧,只等一睹佳人风采。
李延年唤来乐手、讴者,奏《忘忧》之曲,歌以解忧。
眼瞧着万事俱备,只等见到李妍,刘彻越发心神荡漾,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念念有词道:“朕今夜如神仙一般!”
半个时辰后,奏乐起,筝声幽远;讴者歌,花腔吟唱。霎时间如百鸟朝凤,夜莺啼啭,飞入云山幻海。
李妍梳着垂云分髾髻,髻下续燕尾辫髾,丝带束之,并换上红色低领曲裾深衣,舞衣通身紧窄,长可曳地,交领与下摆处露出白色里衣。
《忘忧》歌起,李妍身轻如燕,身韵袅娜,踏着旋律翩翩起舞,翻身时动作委婉连绵,顾盼流连;折腰时,舒缓有力,行云流水;伴随着轻快的旋律,快速串翻,俏皮可爱,宛如盛放的红色玫瑰。
倾国倾城,郎艳独绝!刘彻痴心欲烧,情难自抑,阔步来到李妍跟前,伸手捋了捋她的博鬓,李妍慢慢抬眸凝视着他,剑眉夺目,气吞山河,他有着普天之下独有的张狂,也有着普天之下独特的英雄气概。
众人见状纷纷退出殿内,只剩下情深似海的两人互表衷肠。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刘彻搂住她的纤纤细腰,俯身沉浸于她身上的兰麝芳香,吸了两下鼻子,情话挨挨:“夫人,朕血槽已空。”
李妍臊得厉害,朝他心窝一击,娇声抗辩:“陛下又在取笑妾?”
灯火将熄,万物寂寥,启明星若隐若现,刘彻携李妍回寝殿安歇。
适逢大朝日,李妍侍奉刘彻衣冠穿戴,换上大朝服,衣袀玄,戴长冠,身佩剑,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身材伟岸,双目敏锐,威风凛凛,颇具帝王威仪。
传过早膳,便各自周折,刘彻乘车與往承明殿视朝,李妍则乘油壁车去往中宫请训。
椒房殿外无数车驾依次排列,李妍步下香车,往前走了几步,正见李八子,许夫人和邢夫人立在殿外等候宣见。
李妍正准备过去同她们打声招呼,然则许夫人与李八子对她视若无睹。
但见她二人冷漠至此,李妍便没有同她们说话,径自走向邢夫人,同她寒暄:
“我可来得巧了,不想能遇见夫人?”
邢夫人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欠身回礼,谦逊笑道:“我不过是个闲散之人,让李夫人见笑了。”
李妷伨冷眼旁观着她们,静待中宫宣见。许夫人见邢夫人这般热情,连带着邢夫人吃了一顿白眼。
许夫人遂扭头和李妷伨搭话,阴阳怪气道:“这花开得再好,也有凋谢的时候,况且未央宫花圃这么大,好看的花多如牛毛。”
李妷伨只冷冷地笑了一笑,没有出声。
李妍没有急于争辩,权当耳边风,且让她过过嘴瘾。
少时,长御出殿,宣嫔妃入殿,例行坐训,嫔妃之间虽各有盘算,但也不妨碍她们聚会玩笑,分享妆奁衣物。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宫娥入殿传话:“樊姬与夷安公主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众妃说笑声逐渐消散,一张张笑脸变得严肃冷漠起来。
樊姬身份尴尬且敏感,说的好听是夷安公主的母亲,说的难听点和宫娥没什么区别!有同情她遭遇的人,亦有厌烦她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更有一部分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毕竟比起同情她得罪陛下,还不如袖手旁观得好!
樊姬也很无奈,自己无名无份,只能拿公主当挡箭牌,到哪都拉着女儿夷安公主。
邢夫人率先说道:“皇后娘娘,咱们姐妹们说说话也就罢了,夷安公主还是孩子,怎好叫她小小年纪来回折腾?况天气又热,倘或中暑可如何是好?”
卫皇后加以思索,暂时没有表明态度。
李妷伨笑了笑,则反驳道:“夷安公主给皇后娘娘尽的是孝心,皇后娘娘应该予以褒扬才是。”
樊姬的问题困扰了卫皇后许多年,对她冷落,宫中上下闲言碎语说自己刻薄;对她友好,又责怪自己处事不公,是非不分,关键还惹刘彻嫌弃,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对嫔妃而言,“樊姬”这个姐妹,不姐也不妹。
从前邢夫人便向卫皇后提议,只接见夷安公主,不必在意樊姬,谁知此话一出宫中上下群起嘲讽,或说是中宫爪牙,或说无情无义,被指指点点辱骂数月方休。舆论压力迫使邢夫人数月不出宫门,闭门谢客,是以无人再敢提此建议。
李妷伨将目光投向李妍,一副“给你个表现机会”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李夫人以为如何?”
卫皇后松了口气,看向李妍,暗道这个烫手的山芋可算扔出去了!这对李夫人而言,既是危机也是转机,说的合情合理,定能博取眼球。
李妍初入宫闱,不知事态究竟,但有一点很清楚:李八子在给自己挖坑!
李妍谨小慎微,唯恐被人算计,遂起身向卫皇后见礼,接着道:“裁夺樊姬非妾本分,妾不敢妄言。”
卫皇后眉心微蹙,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没成想她选择置身事外,将烫手的山芋扔了回来。
卫皇后向李妍挥挥手,面上依旧和气一团,“坐下吧!”
李妍告座后,樊姬一事最终落到卫皇后肩上,卫皇后权衡再三,夷安公主和樊姬都必须见上一见,只是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得有个人起头,最好捅破这层窗户纸。
卫皇后放眼庭下,最终将目光落在尹婕妤身上,“尹妹妹入宫早,大家都说了心里话,你也同我们说说吧?”
尹婕妤从容淡定,缓缓说道:“夷安公主年幼识礼,这是樊姬教导有功,皇后娘娘应该见上一见。”
尹婕妤说罢,满座嫔妃再没有异声,卫皇后欣然笑道:“尹妹妹言之有理。”
卫皇后遂遣长御传话,宣见樊姬母女。
樊姬挽着夷安公主的小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正殿,朝拜中宫,随后向左右宫妃见礼,宫妃皆起身回礼。
李妍抬眼打量着她们母女,衣裳被汗水浸透,夷安公主红扑扑的脸蛋挂满豆大的汗珠,发辫上的金娥褪了色,想是用了许久,可怜她小小年纪却要遭受冷遇。
训礼结束后众妃各自散去,李妍才出椒房殿,樊姬后脚便追了过来,脸上堆了笑恭敬道:“昨儿奴婢拜见夫人,无缘见上夫人一面。”
李妍没有吱声,径自俯身给夷安公主擦汗,她很想提醒樊姬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许久才回应她,语气淡然道:“今日就算见过了。”
樊姬亦感受到李妍的淡漠,只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不过比这更恶劣的态度她都遭遇过,早已习惯了。
李妍回到鸳鸾殿枯坐片刻,一手支撑着脑袋,心绪凄迷,脑海里回荡着夷安公主的稚嫩模样,既怜恤她置身事端,也反感樊姬的做派,既然册封无望,何不关紧门户小心过日子,非要拉着公主往是非里趟。
她想不明白,天底下竟有这样利用孩子的母亲。
宦者令匆匆赶来,打断了李妍的思绪。
宦者令抹了把汗,喘息几声,神色匆忙,李妍忙命宫娥备些冰浆,去去燥火。
宦者令接过冰浆,搁置几上,拱手致谢:“奴谢夫人赏!”
李妍见他只身前来,便问道:“陛下可散朝了?”
宦者令点点头,恭敬道:“回夫人,陛下在清凉殿议事,今夜在清凉殿歇息,命奴向夫人传个话。陛下还说夏暑难消,虚火甚重,已责令有司准备着,明日动身迁往上林苑暂住,令夫人与皇长子随驾出行。”
宦者令旋即补充道:“陛下说上林苑一应供应俱全,夫人切勿费心张罗,只需备些寻常衣裳,或挑拣些喜爱的首饰即可。”
李妍听得仔细,谢道:“有劳大监转达,妾已知悉。”
宦者令拜别李妍,匆忙抽身赶往椒房殿宣旨。
刘彻在清凉殿忙得头脚倒悬,考虑到李息随卫青出征匈奴,太液池和昆明池训练的水师缺乏监督,天气又热,难免不会懈怠,故而敲定主意去上林苑暂住,亲自督军!
忙到亥时初刻,刘彻方才得了闲,伸了伸懒腰,洗漱一番,便等不及召见李延年,学习《蛟龙引》这首曲子。
李延年看着他一脸执着的模样,只好耐心教授,从基本的指法说起,让他学会这首曲目也就大功告成了。
刘彻吹得认真,一丝不苟,宦者令憋着笑被他看见,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不敢偷笑。
“这箫不好,比不得紫竹箫声音清亮!”
刘彻厌弃地丢下手里的洞箫,嘱咐李延年:“明日从太乐署取来朕的紫竹箫。”
“诺。”李延年应下,见刘彻意兴阑珊,精神疲乏,便主动辞别。
刘彻又捡起洞箫吹了两嗓,不甚满意,但他信心满满,只等明日取来上等的紫竹箫,还会吹不出这劳什物?
他睡在床上,脑补着和李妍琴箫合奏的画面:佳人抚琴,蛾眉螓首,郎君立如玉树,以箫相和,情到深处,两两相看,情牵一线,人间盛景不过如此!
刘彻越想越兴奋,情趣盎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想起李延年当初说的话,他曾说过,她是神女临世,从前有个名字,唤作李妍初,后来去“初”改叫的李妍,于是立即翻身起床,盘腿坐定。
“陛下当心着凉。”宦者令说着给他披了件外袍。
“笔墨伺候!”刘彻挠了挠头皮,吩咐道。
宦者令取来笔墨,伺候书写,只见天子在帛书上写下一个工整的“初”字,不知是何用意。
刘彻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初”字欣喜若狂,暗道紫竹箫从此有了新的名字,叫做“初箫”。
李妍初的初!
良久,墨迹已干,他才搁下笔,将帛书递给宦者令,交代道:“让太乐署想个法子,将上面的字刻上去!”
“诺。”宦者令接过帛书,小心翼翼地保管好。
说罢,刘彻便倒头呼呼大睡。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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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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