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的坟茔所在之处,距离卧佛寺,约有十来里路。
附近有一座破陋的小寺,此寺名唤寿安寺,离官道稍远。
到了寿安寺,发现此寺算不得轩峻庙宇,它连一个像样的山门也没有。
正因它简朴得近乎寒伧,没甚烧香拜佛的人来,嘉善公主倒能清清净净地悼念亡弟。
她只带了随侍、卫士,还有几个比丘僧,焚纸念经,叙别后思念之情。
又携着琴,坐在十五皇子简陋的坟茔前面,开始拨弄起琴弦来。
那琴声,和着幽邃山林里呼啸的风,一时松沉旷远,一时沉韵幽长,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入人的心间。
正自演奏着,忽听得岭上林间,传来一阵箫声与琴音相和。
这琴箫合奏的乐音,一时似恣意萧飒的冷风,一时又如天涯飘荡的蓬草,无所依栖,无可追觅。
天上起了凄冷幽晦的风,再听见这样凄怆的乐声,连卫士们都觉得冷嗖嗖的。
护卫公主的沈将军和阚将军,立刻由阚将军安排原地守护,沈将军去岭上搜索吹箫之人。
望月命左右收起琴筝,也是准备离开了。
不多时,那沈将军与卫士从岭上下来,身后似还跟随着两个布衣之士。
但距离嘉善公主还有十几丈时,那沈将军便命两个布衣之士停步。命数个卫士看着二人,沈将军立刻上来向公主禀告:“殿下,皖江杨五郎,剑南许三郎,求见殿下。”
望月不由停住离去的脚步,回头看向停在十几丈外的两个高大男子,皖江杨氏?剑南许氏?——这可都是姓望之家。
但她诧异地看向沈璟沈将军:“但我与他们并不相识,何故要来相见?”
沈将军抱拳躬身道:“杨郎君系杨昭仪娘娘族弟,许郎君是许大将军亲侄,公主若不想见,末将告知他们退去。”
望月想到这二人,不是自家亲戚,便是皇帝宠臣亲戚,莫名过来求见她,也许会有什么深意。
便命沈将军,将他们一同带到寿安寺中,且看他们有何话说。
到了寿安寺中,左右将房间坐席早已安排好。
嘉善公主先在主位安坐,随后命卫士将杨许二位郎君请进来。
杨、许两位郎君一进来,乍一看上去,皆是身姿挺秀的高大男子。
只见他二人举止洒脱,神情自若,未因看到一个皇圣公主,就过分恭敬谨慎。
望月请二人就坐,再细打量他们的面貌。
发现这二人五官虽然俊朗,面目倒是微黑,身着寻常布衣,发簪一般荆钗——风尘仆仆的模样。
再见这二人,坐姿似松散而严谨,神态似轻狎而端雅,淡笑隐隐,神光炯炯,分明是两个很出色的世家儿郎。
她不由诧然相问:“杨郎君、许郎君从何处来?”
而这杨、许二郎君,也在细细地打量她,见她:
鬓发明润黑亮,髻鬟上钗环寥寥;芙面梨润雪白,面容上脂粉淡扫。杏眸微视,似有意而无情;纤指轻点,若浅淡而深沉。
这二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点赞叹。
又见她身穿一领黑色皮袍,外罩一件素淡的绡袍,趁得脸色冰霜雪白,心情看着不是太好。
杨、许两人皆看得明白,她这外面的绡袍衣料十分珍贵。
这冰绡江南每年只能供得三四匹,这绡袍的手工也是御工局专司帝后常服礼衣的师傅,才有的手笔。
嘉善公主受宠,由此可见一斑。
这二人观察完了嘉善公主,正听见嘉善公主问话,对公主笑道:“可否请公主屏退左右?”
守在室中的阚将军与卫士,纷纷向二人投以警惕的目光。
望月也是为难,她与这二人才见第一面,贸然屏退左右,也着实是为难。
望月对阚将军道:“阚将军与卫士退后三步,我与二位笔墨相谈,并不接近,还叫他们远远坐着就是。由我的宫侍传递纸张。”
阚将军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卫十后退三数。
杨许二郎君相视而笑,感觉这公主真是有趣,不由更生好感。
说着,两男一女三人,便由宫侍传递着纸张,来往笔谈起来。
阚将军与卫士皆远远站着,看不清他们写了什么。
然而这笔谈的三人,面色渐渐都变得严肃。便知他们说的并非什么轻松之事。
笔上的事写完了。望月叹息道:“二位郎君所云之事,我自会禀报父皇,如何决断,自由他老人家作主,余者,我不能过问。”
杨、许二郎君说道:“听凭公主裁断,我二人别无他话。”
话一讲完,将笔谈的纸烧成粉末。阚将军催促公主起驾。望月见天色阴晦,也不想在这房舍漏风的荒郊野寺多待,便与杨许二郎君道别。
坐上车马,望月才蓦然想起,这杨、许二位郎君,十年前春风得意,可也是京中风头无两的人物,不过一场断袖风波,再未在官面上见过他们。
回到卧佛寺中,望月先写了一封密信,命桂圆带着三十卫士,赶到京城,悄悄将信送给皇帝。
写完信,她用了一顿丰盛的素斋,心情略有些沉郁,特意去听僧众们晚间的梵唱。
那笃笃沉稳的木鱼敲声,似乎是千年一律地清平,无悲无喜地在人心间滴滴答答,永恒地萦绕不散。
听到心情平静,望月方才回西面的行宫院里住下。
卧佛寺西面的行宫院,是前朝皇帝造来自己住的。厅室堂舍十分齐全,里面陈设也是仿着宫廷内设,看着也算轩敞精细。
一应所需,左右早已安排好了。嘉善公主便被人服侍着洗漱,早早躺在榻上。
到这时,她才有心细想一想杨、许二郎君告知她的事,琢磨琢磨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崇安阿姊。
这位嫁去燕国的阿姊非但没有死,反而视自己为燕人,要对陈朝展开报复性的军事行动。
作为她的血脉同胞,望月觉得崇安公主也真是彪悍,到目前为止,感官上并不太厌恶他。
圣德帝确实将这女儿当成货物,送去和亲,换来一时和平,但是崇安公主不甘心被人当货物摆布,用完了又被人随意抛弃。
崇安公主是杨昭仪的亲女,而杨昭仪又是出身皖江杨氏。有皖江杨氏血脉的公主背叛祖国,杨氏恐怕也会担着干系。
而杨五郎请她将此事上报,皇帝对杨氏的感观就会大有不同。皖江杨氏不至于太被动。
许郎君竟也能如此仗义,帮杨郎君探查这么要命的事。杨郎君也难得如此心胸,能够信得过许郎君。
她隐隐想着,世家与皇权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极大的冲突,一不小心恐怕就会血流成河。
只不过圣德帝是强势君主,在位期间颇有政绩,生活上也未大肆兴造,耗费国帑。
军中许多将领也忠诚于皇帝,世家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要消灭一个皇帝,未必非要公然举起反旗,攻打皇城,只要从□□上使他消亡就好了。
左太医和那个狗屁的广来子,可都是大大的隐患。
李郎君说他来料理左太医,也不知安排得如何了。
想着事情,望月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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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静寂寞的孤寺深院,风声中枝叶簌簌地动着。
皇家卫率的精悍儿郎们,依栖在殿檐低阶左右,伴着早春寂静的风,履行自己的职责。
白昼在嘉善公主身边侍奉,现下退值下来,等着后半夜轮值的沈将军,正在与其亲信周同说话。
校尉周同正在向沈将军汇报:“巡值卫士一刻一过,四队卫士同时巡视,歹人再是高明,怕也无缝可钻……”
沈将军擎着一杯冷茶,神情漠漠地凑在唇间啜饮。听亲信汇报完毕,沈璟寡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嘉善殿下是陛下钟爱之女,事事不可轻忽懈怠。除了殿下下榻的行宫院,毗邻行宫院的各处屋舍,也要严密把守,不可使歹人有可乘之机。”
校尉周同恭谨应诺。
周校尉离去,沈将军静静地自斟自饮。忽然,里间一片黑暗的寝房之中,一道幽魅的诡异身影,像是没有双脚的厉鬼,飘荡至沈将军身后。
他那蓄着长指甲的枯细的手,悄悄伸向沈将军的颈侧。
沈将军神情猛地一厉,骤然伸手掐向这双鬼魅之手,背后之人却凭着诡异身手,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那鬼魅之人,蓦地怪笑两声,竟然施施然坐在沈将军身侧,自在地斟茶来喝。
沈将军面无表情,道:“卧佛寺中有近一千精悍卫士,你要速速离去。”
黑衣人不以为意:“是哪位公主在此,这么大的阵势?”
沈将军平淡说道:“陛下如今最宠爱的嘉善公主。”
黑衣人身形微顿,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信,交给沈将军。
沈将军阅完即焚,对黑衣人道:“请阁下转告华大将军,他不负我,我不负他。从江阴转移之宝物,已经陆续从水路、陆路,转移至安全处所。请他安心应付西北局势,宝物我自会转运。”
黑衣人随意“嗯”了一声,道:“宝物转移到何处?请沈将军列一单子,某也好向华大将军交代。”
沈将军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神情,从袖中掏出一方布条,递与黑衣人道:
“这几处,差一点被钦差卫队和右武卫的侦骑发现,不得已一路从水路南下,到达江南。江南无事,放在那里安全,这一批不必再行转移。
“别的暂时放置宝物之处,因毗陵中州,距离京城太近,不敢就地停下藏匿,因此还在往西南、西方转移,落处未定,告知阁下亦是无用。”
黑衣人且不言语,将布条子展开,这布上本来无字,在火上烤了几烤,空白的布条上显出影来。
黑衣人仔细看了一看,地点着实不少。算一算,大约占从江阴附近运来的全数财货的三分之一。
且此番转运财货之事,基本是沈将军全程操办,青花教徒不过从旁辅助,暗中监察负责转运人员,有异心者及时清理。
这些藏匿宝物之所,确实都在江南。算一算,离青花教总坛较近,青花教人力不多,离得近了转移起来也算近便——这沈将军对青花教还算有心。
黑衣人也见好就收,懒懒地告诫道:“华大将军不世英雄,可不是容易耍弄的,沈将军自己保重。”
沈将军平淡道:“劳阁下关心,既是华大将军之物,现下便还是华大将军的。只是天长日久,世事有变,也是料不定的。再说,还有青花高人替某遮掩周全,沈某何必惶惶不可终日?”
黑衣人心里冷笑,华大将军已是世之奸枭,这位不显山露水的沈将军,却比华大将军更加心狠手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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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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