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间雾霭弥漫。
“师兄,我回来了。”
樊昭立于屋后,背对着熹微的晨光缓缓道。
朝晖倾落,为他的轮廓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等你回来。”
没有回音。
“或者,等我去找你。”
依旧没有回音。
耳畔,惟余树声簌簌。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孟岌被起复时的那段话依然在他脑海中盘旋,久久不肯消散。
所恃,惟热血满腔,薄命一条。
籍以此,付家国。
周遭寂静。
恍如此处逝去的十年。
初冬时节,他抬眸环视。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一如当年。
十年寂然。
那场山火的痕迹早已消泯,负雪山又恢复了他年幼初来时的草木葱茏。
而所有生活的余影,却是付之一炬,荡然无存。
他所站立之处,应当是曾经的学堂。
往昔,他刚来时,此处曾,凉风习习,书声琅琅。
他还记得,那是暮春与初夏相接时。
有彼光暖,有彼花香。
更有,白衣落凡尘。
一别经年,这里只剩一间勉强容身的屋子。屋内光线昏暗,四面漏风。
那冰寒入骨的人,大抵毫不在意这屋中的幽冷。
可是,毕竟,都是人。是人,总还在心底有所希冀,多少还是渴望着暖意的。
人之常情在他心底渐渐冰封。
习惯了滴水成冰,习惯了幽暗昏惑,又何来勇气奢求火光。
樊昭垂眸看向自己身前的一片空地。那里,有青石斑驳。
一丝轻似秋风的叹息悄然拂过。
也是,那人连为自己换药都那般随意,怎可能在居所上用心。
青石板下,寒芒铮然。
统共百斤的双刀,蒙尘已久。
正如我亦飘零久。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
晏清八年,霜降。
王师抵达燕京城下。
孟岌立于三军阵前,白衣猎猎。
他身旁是崔旭与李忠。
“孟将军,你就真这么放他走了?”李忠抬眼望着城墙之上,忧心忡忡道,“那对陛下怎么解释?”
孟岌没有回答。
本就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来的,多说亦是无益。更何况,孟岌早已戒掉了与任何人商讨以作决断的习惯。
但叛军大将樊洗尘,被俘至王师军中月余,就这么凭空消失,的确是说不过去。
确切的说,凭空消失的不止是樊昭。所有曾被迫为叛军效力过的将帅,比如金奉,比如卢林,都在三军抵京前离开了军营。
晏清帝的喜怒无常,比之景和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孟岌无法得知这些人若是归京,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命运,故而提前遣散。
孟岌本是打算待风平浪静,得到晏清帝的宽恕后再让他们现身。但是,一进城门,他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有万人空巷的盛况,满城整齐划一的家门紧闭。
霜寒入骨。
北风已初步显现出肆虐的迹象。
自燕京大营至皇宫不足百里,一路秋风一路寒。
刀刻般凌厉的眉目,彻底褪去了十年前便已所剩无几的稚气。英姿如旧,却无端惹上了一层霜华。
白衣广袖迎风舞,似将星落凡尘。
“孟伏清。”
大殿之上,九五至尊看着他,沉沉唤道。
晏清帝不过不惑之年,却比当年景和帝更加暮气森然。
只不过,这一次,孟岌忽视了满殿的狰狞的兽纹雕花,亦没有将目光分给心怀各异的满朝文武。
偌大的殿堂里,独一人白衣胜雪。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他走得坦然,沉稳,而又悄无声息。
如三春白雪,雪落无声。
“臣在。”
他亦应得沉沉。
晏清帝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他身旁的阚煜,崔旭与李忠,一时无言。
许久,还是丞相杨兴业率先打破了寂静:“陛下,孟将军与崔少帅在外将兵征战半载有余,破敌军两路,如今功成归来,是否……”
但他还没“是否”出来什么,话音便被付瑜打断了。
“杨大人,您是不是忘了,眼下叶思存仍下落不明,尚未伏诛,还不能算是功成。”
杨兴业略微皱了皱眉看过去。虽然付瑜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和和气气地笑着,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相比于提醒,这话显然更像是挑衅。付瑜作为一个兢兢业业无条件奉承杨兴业所有意见的忠诚杨党,旁人还从未见过他对丞相大人提出质疑。
杨兴业当然清楚,大郑头号威胁叶思存一天活着,天下就一天算不上太平。他方才那句话本就是作缓解气氛之用,根本没有半分轻敌的意思。
而之所以忽然想要缓解气氛,是因为他看到孟岌走进大殿时,那过于清冷淡然的神色,似极了那年请辞时的模样。m.bīQikμ.ИěΤ
大郑不能再失去他一次了。
“无论功成与否,这几位将军的确是为大郑立了汗马功劳。”杨兴业淡淡道,“不知付大人这是何意。”
付瑜这回居然也没同他客气,连绕弯子的标准过程都省略了去,开门见山道:“这几位将军是立了大功不错,但,那些在叛军营中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将领如今安在?为何不见他们踪影?”
这一句可谓是直击要害。李忠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其实杨兴业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只不过为了顾全大局,不想提出来而已。付瑜这样直接地当堂发问,使得大殿之中无端又冷了几分。
圣上看着他,目似沉水。
孟岌清楚,他隐居负雪山的这些年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胜其数,晏清帝耳中不免会落入不少。久而久之,在圣上眼中,他也从一个纤尘不染的白甲将军,渐渐变得孤僻而自傲,神秘又危险。甚至他与叛军大将樊洗尘当年那段不清不楚的暧昧,都成了现在晏清帝疑心的来源。
凡此种种,孟岌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懒得去为自己争辩。
是以晏清帝终于还是把他归入了心腹大患之列,走上了景和帝的老路。
“孟伏清,”晏清帝抬手止住了群臣私语,“关于所有不知所踪的叛军将领现在的下落,朕想听你的解释。”
这便是他先前想过最坏的结果了。
最坏的结果,便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挑到明面上,避无可避。
那些将士是有苦衷的。这苦衷并非不可告人,只是,孟岌为何会知晓傀儡术,将成为横在所有人面前的困惑之源。
更何况,就算了却了这一桩,往后又该怎么解释叶思存所有利用了邪术的发难?
孟将军半生戎马,杀伐天下,无论如何不该与这些来头蹊跷的邪术有丝毫牵扯。
这么多年,他瞒得太苦了。
几乎是处心积虑,只为了掩藏住自己那驱邪术士的出身。
国难当前,他甚至连光明正大捐躯的资格都没有。
本以为会到死都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摊开在了阳光下。
孟岌没有太多感受,只觉得没来由地疲惫——心中一块高悬已久的石头落地后的疲惫。
轰然坍塌,再无回路。
“陛下,臣自知罪不可赦。在尘埃落定之前,可否奢望,再替大郑战最后一场?”
晏清帝着实被他这一句惊得不轻。
“你这是,何出此言?”他皱着眉看向孟岌。
轻轻吐出一口气,孟岌环视一周,在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不胜苍凉。
“陛下,你可知傀儡术?”
一片寂静中,他听见自己平静地缓缓问道。
一开口,便已明白结局。
他活在黑夜里太久太久了。
久到,只余归途,却早已忘了来路。
满殿讶然中,他想起了幼时的故乡。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清清白白,刚正不阿,虽死犹荣。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心之所向,无远弗届,九死不悔。
是以,甘愿生死以赴,替那些无辜蒙尘的将士,谋一条生路。
替阿昭,谋一片最后的光明。
樊昭已经走了,走得毫不留恋。
连一句话都不愿多留给自己,就那么转身而去。
一别两宽。今后,大抵便再不相干。
十年怀想,终于还是没能抵过半世自由。
封玄阳以宗师身份告诉他,樊昭的邪灵气息消散了大半,就不再那般危险。只是昔时旧情终成了惘然。
从此,他也该放下了。
阿昭从来都不是他的。
亦从不需要他所谓的陪伴。
听说,亲近的人的死,会促使邪灵找回一丝本属于自己的清明与良善。
如果自己的死能够将他再唤回一些,那便值得了。
年少时的温情褪去,再不留痕迹。他又何苦这样念念不忘,一丝一丝烙进骨血。
明知自作多情,偏又深陷其中。
只是,站在生与死的边界,他也禁不住会想,这些年里,阿昭可曾念及过他,哪怕半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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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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