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连珩人都没回到院子,老夫人的人,便去叫他了。
他是个杀神,虽说老夫人吩咐的是“将人叉过来”,哪个又敢真叉他?
丫鬟局促地传话:“世子爷,老夫人唤您去。”
戚连珩衣服都还没换过,便问:“老夫人何事召我?急否?”
丫鬟哪里知道为什么,便道:“急……”
都要“叉”人了,能不急么。
老夫人平常不召戚连珩,他料想许是家里有什么大事,一面随丫鬟去,一面问道:“老夫人怎么吩咐的你?”
丫鬟结结巴巴道:“老夫人让、让人把您……叉过去……”
戚连珩眉头一皱,但步伐不减,仍大步往宁叟堂迈。
到了堂内,他见到程月鸾,脸色便不好了。
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戚连珩行过礼,老夫人并不叫坐,而是劈脸问道:“你今日去陈水马庄了?”
原是为的这事,那便无碍了,戚连珩自如坐下,答话说:“去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又问:“程月柔也去了?”
戚连珩点头,的确在陈水马庄碰到了程月柔,他瞧见老夫人之前在吃核桃,顺手从桌上捡了个核桃捏着。
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瞪着戚连珩,斥道:“混账!净办些糊涂事!”
既都明说不纳程月柔了,又何故巴巴贴去,没得叫人看笑话!
戚连珩不解,茫然看去,随后望着程月鸾,等她开口帮忙说话。
程月鸾却一动不动。
戚连珩狠狠地捏着掌心里的核桃,道:“月鸾也去了。”
老夫人杂着白毛的眉毛拧着,脸色愈发不善,心疼地看着程月鸾问:“你今日竟也去了?”
程月鸾垂下眼眸,弯着脖子,点了点头,绞着帕子,低声道:“去了……”
老夫人:“……”
更生气了。
这不肖孙子,陪旁人去便罢了,竟当着自己正头夫人的面,陪别的女人出去。
这真要叫程月柔入门,岂不是还要干出宠妾灭妻的大逆之事?
老夫人身边的戴妈妈亦是悄声摇头,世子这事便做的太不应该了!
戴妈妈深深地看了戚连珩一眼。
“……”
戚连珩目光逡巡于老夫人与戴妈妈脸上。
最后他仍是看向了程月鸾,程月鸾扭过头,并不看他。
戚连珩:“……”
程月鸾丝毫没有愧疚,去年灯节,她在家里操持宴会布置,戚连珩与程月柔一同出去赏灯游玩。
她累到半夜,终于听到戚连珩的消息了。
府里下人说,戚连珩摘了灯节里最漂亮的一盏灯送与程月柔。
他的威武与才气,全用在讨好程月柔身上。
他们在外嬉笑玩闹,她累出病不说,还沦为笑柄。
所以,今日这是戚连珩活该的。
老夫人恼得捡了个核桃朝戚连珩砸过去。
戚连珩下意识便接住,握在手心里,他手劲儿大,掌心里同时握两个核桃,“咔”一声响,便捏碎了,不费吹灰之力。
丫鬟送过来的小榔头被搁在一旁,压根派不上用场。
老夫人没好气道:“这一个月,你都给我好好宿在朝云院。滚!”
戚连珩面色铁青,从齿缝里挤出一个“是”字,便起身告了辞。
老夫人握着程月鸾的手,替她捂了一会儿,拍着程月鸾的手背,叹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程月鸾温柔道:“有老夫人体谅,这委屈也少了几分了。”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有老夫人关心,又送她价值不菲的首饰,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闻言,老夫人心口都揪了一下,果然是老国公爷看中的孩子,真是不错。
戴妈妈也热了眼眶,上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媳妇,既能吃苦头担得了家,又大度受得了委屈。
老夫人将手腕上戴了许多年的翡翠镯子,顺势滑落到程月鸾手上,不许她褪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连珩母亲是个不管事的,我要真去了,日后大小事你都指望不上她。趁着我还在,多和连珩亲近亲近,早日让我抱上重孙子。只要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程月柔乃至程家,也不能撼动你分毫。明白吗,我的好月鸾?”
程月鸾心中动容,只能低眉不语。
她已没打算和戚连珩走到生儿育女的一步。
纵使老夫人再好,与戚连珩的夫妻之情,已是无法挽救。
如今能报答老夫人的,便是在戚家一日,便尽一份主母的心。
程月鸾出了宁叟堂,便看到戚连珩站在门口,他身材高大,站立在屋檐下,如松如柏,清正冷冽。
她走过去,与戚连珩擦肩而过,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
戚连珩他手中力道一点一点加重,脸上却波平浪静:“我平生最厌旁人逼迫于我。”
程月鸾挣开了戚连珩的手。
戚连珩转身,一步步逼近程月鸾,在她发顶以磁沉而冰冷的声音道:“你以为成功逼着祖父让我娶你,如今仍能靠着祖母的强迫,使我宠你爱你了吗?”
他最后一道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你做梦。”
程月鸾扭头,扬着下巴对上他冷冰冰的双眼,弯着嘴角道:“不能吗?我既是你的世子夫人,我该有的,你一样都不能少了我!”
戚连珩目光凝在程月鸾的笑脸上,一息后,不等他回过神,程月鸾已大步离去。
当夜,戚连珩如老夫人所言,的确宿在了朝云院。
但他只睡书房,并不与程月鸾同寝。
这反倒如了程月鸾的意,她是不愿再和戚连珩同床共枕了。
翌日,戚连珩仍去轮值。
程月鸾则使人四处去打听,哪里有于氏替女治病的两味药。
当日下午,她便得到消息,好巧不巧,戚连安外祖柳家是医药世家,柳家开在京中药堂的柜上,去年就有这两味药。
因遇到灾年,这两味药已断了,不再售卖,独柳家本家人还有些存用,市面上已找不到了。
柳家与戚家是姻亲关系,程月鸾很容易就知道,这两味药,如今攥在柳家当家夫人,戚连安的大舅母彭氏手里。
程月鸾便去了戚连安的外祖柳家,面见彭氏。
在柳家的大门口,程月鸾见到了程月柔。
程月柔看到程月鸾,当时就愣了,她没想到程月鸾动作这样快,竟今日就来了。
片刻后,程月柔提着裙子,高抬着下巴进去了。
彭氏不会见程月鸾的。筆趣庫
程月鸾果然在彭氏这里吃了闭门羹。
彭氏的心腹出来见她,问她有何事,一听说不是威国公之事,而是求药的私事,便不见道了不适,说不见客。
程月鸾从柳家出来的时候,程月柔才见完彭氏,趾高气扬从程月鸾跟前走过去,还留下一句带笑的话:“姐姐便歇了这份心思,你总是抢我的东西,也不是样样都能被你抢得去的。这两味药,必是我的。”
程月鸾睨她一眼,道:“若是柳大夫人当真把两味药许了你,你还有工夫在这里跟我多费口舌?”
程月柔脸色一变,程月鸾怎么猜到的!
两味药本就珍贵,且又遇灾年,存货不多,彭氏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
她还在想法子。
程月鸾心知自己猜对,暗暗松了一口气,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她便安心地上了戚家马车,回国公府。
柳家门房们窃窃私语,奇怪不奇怪,程家这姐妹两个,程月柔刚出来时傲着脖子,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大鹅,一见到程月鸾,一刻便蔫儿巴了。
“嗐,血脉这东西便是这样,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有道理,世子夫人到底是正经程家姑娘,哪怕养在乡野,气度也是不输程二姑娘。”
回到国公府,程月鸾去见了老夫人身边的戴妈妈。
程月鸾到京中的日子,从头到尾加起来,也不到四年,不像程月柔在京中长大,对京中权贵之间的辛秘了解详细,有些事她还得去请教经验老道的人。
戴妈妈趁着老夫人睡觉的功夫,在次间里见了程月鸾。
程月鸾便问戴妈妈:“今日我去见了柳家大夫人,却不知为何,大夫人待我很冷淡。我且记得,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可是咱们府里与柳家大夫人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渊源?”
戴妈妈瞧着程月鸾欲言又止,她说:“太太因何求她头上?若有什么难事,我请老夫人差三夫人替你去办就是了。”
程月鸾心知让戚连安母亲柳氏出面,肯定也办不成的。
一则柳氏本就跟她不对付,不会帮她。
二则租马庄,她打算用她自己的银子,将来全数算在她的嫁妆里,说到底是她的私事,柳氏不会帮忙,彭氏更不会。
程月鸾道:“戴妈妈,此事若转求三婶,柳家大夫人未免怀疑我的真诚,还是我自己去办吧。若戴妈妈知道什么,请悉数告知。”
戴妈妈为难地叹了一声,说:“是有些缘故。柳家大夫人年轻的时候,遭人横刀夺爱,这才委屈着嫁去柳家。”
彭氏及笄之年,本已定下一门亲事,她自己也很中意才华横溢的寒门准夫婿。
后来那位郎君的表妹使了计策,硬与郎君发生肌肤之亲,郎君便与彭氏退了婚事,娶了表妹。
彭氏的祖父与外祖都曾入内阁,她未出阁的时候,在京中贵女之中,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因退婚之事,几家人拉拉扯扯,彭氏身为高门贵女,到底是吃亏,名誉受损,只能退婚后,低嫁给行医的柳家。
柳家广积善德,在京中口碑很好,可到底只是杏林之家,与入仕途的官宦之家,又如何相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彭氏便是娘家再厉害,夫家不过尔尔,她的孩子读书入仕,又要重新开始,不似她的侄子与嫁得好的姊妹的孩子们,一出生便在官宦世家,只需本分读书,老实做人,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后来,先前与她定亲的那位郎君,逐渐意志消沉,穷困潦倒,年纪轻轻就没了。
彭氏与那位郎君多少有些情谊在,惊闻噩耗,遗憾难遣。
低嫁这件事,便永永远远地成了彭氏喉咙里的一根刺。
而程月鸾与程月柔之间的纠葛,闹得沸沸扬扬,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彭氏知后,不由得思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愤懑难抑。
于情分上来讲,程月鸾是抢婚之人,彭氏如何能看她看得顺眼?
戴妈妈说完中间曲折,程月鸾才恍然大悟,道:“难怪往年我送去柳家的东西,柳大夫人都是‘敬谢’,从不‘敬领’原是不愿意受我的东西。”
戴妈妈安慰道:“咱们与柳家本就来往不多,毕竟柳家只是行医之家,这事原也怪不得太太……太太莫往心里去。”
程月鸾当然要往心里去。
说来抢婚这件事,外人倒是对她误会颇多,且于氏要的两味药,决计不能叫程月柔拿到手。
是时候将当年的细节公之于众了。
程月鸾便请求戴妈妈:“可否以老夫人之名,请柳大夫人上门做客一日?”
戴妈妈意外地看着程月鸾,随即想到程月鸾在戚连很跟前受的种种委屈,又是如何的豁然旷达,便放心道:“当然可以。”
不仅如此,程月鸾还下了帖子去程家,邀请程月柔过门。
程月柔见了帖子心中生疑,但听下人说彭氏也要去,她便不怕了,程月鸾再怎么作妖,彭氏就是不喜她,哪怕搬出戚家老夫人,彭氏就能改脸了不成?
程月柔收下帖子,又叫人传了一首诗名为《月上心弦》的七言律诗出去。
不错,这首七言律诗,便是戚连珩醉中作的。
她当时趁机偷偷抄录,收了起来。
不必说,这首诗就是送给她的。
等彭氏见了这首诗,还不得为她与戚连珩之间的凄美爱情动容?
彭氏见诗的时候,的确是动容的。
诗虽含蓄,只将心上人比作天上月亮,却足以想见,那一轮月亮,如蓬莱仙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在他心中是多么的皎洁神圣。
若没有程月鸾当初抢婚一事,程月柔与戚连珩,正该喜结连理,白头到老吧!
《月上心弦》一诗,由孩童们吟唱,很快便在京中传开。
程月鸾见到传抄本的时候,冷冷一笑,这倒是她的好助力了。
一个吉日。
老夫人邀客至家中,不止是彭氏,戚家其他姻亲,也来了不少,皆聚在四面开阔的意广轩之中。
从南面千绝山引来的湖水,绕轩而聚,水面雾凇沆砀,从轩内朝千绝山看去,天云山水,上下一白。
《月上心弦》传得沸沸扬扬,程月柔走进意广轩的时候,所有人都望向了她,很快大家都注意到,她手中的帕子上绣着一首诗。
程月柔与戚家客人一一见礼,帕子上的诗,便叫众人挨个看了个明明白白。
可不正是《月上心弦》?
且还是照着戚连珩的字迹绣出来的版本。
有多事者,问程月柔:“程二姑娘帕子是绣的是什么诗?”
程月柔脸颊一红,藏起帕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程月鸾,胆怯道:“不过是一首旧诗……”
戚家二夫人梁氏淡声道:“程二姑娘既未出阁,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绣在帕子上招摇得好。”
程月柔唇色发白,顺从道:“二夫人说的是,只是这帕子用惯了,一时没顾得上换过来,等今日回去了,便不再用了。”
彭氏穿着青色的马面裙,与梁氏对坐,不轻不重地出声:“二夫人严苛了,惯用的东西,哪是说丢就舍得丢的。”
梁氏不是喜欢与人争执的性格,她说说小辈也就罢了,彭氏与其同辈,她脸色淡然地继续饮茶,没再与彭氏打机锋。
程月鸾自意广轩外,迤迤然走进去。
程月柔一见了她,慌忙将帕子收在身后,提防地瞧着她,道:“姐姐,你想干什么?”
程月鸾同诸位长辈见礼而已,老夫人尚未过来,独独梁氏冲她笑了笑。
她一一见过礼之后,淡淡瞥程月柔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程月柔脱口而出:“我以为……以为……”
她这欲言又止的话,就将众人的愤怒挑了起来。
今日来者,本都知晓程月鸾抢婚一事,《月上心弦》一诗,又作得动人,大多人都同情被棒打的苦命鸳鸯,一时间耳朵都跟兔子一样,竖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看向程月鸾,已经跟程月柔站在了同一阵营。
程月鸾竟直接问道:“你以为我连你这帕子也要抢?”
程月柔藏帕子的动作回答了一切,她就是怕程月鸾抢她的帕子。
旁观者也倒吸凉气,程月鸾到底是容不得人,抱错一事,谁也不想,可程月柔便不无辜了吗?人的感情难道说断就断,程月柔又有什么错?
但凡她程月鸾大方一些,这对苦命鸳鸯,压根不至于落到分离的地步!
程月鸾扫视着周围冷冰冰的眼神,最终微微一笑,一步步逼近了程月柔。
程月柔直往后躲,甚至往彭氏身边靠了靠,惧怕地看着程月鸾。
旁人唇齿蠢蠢欲动,这程月鸾也太狭隘了!
她已占着世子夫人之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世子爷房中,也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难道现在连一方帕子也容不下?
非要撕毁方才满意?
程月鸾在众目睽睽之下,果然将帕子夺了过来。
程月柔惊惧慌张,攥着程月鸾的手,登时哭了起来,哀求道:“姐姐,不要,不要……这是世子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
程月鸾眼皮子低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月柔,道:“他又没死,怎么就是最后一点念想了?”
“……”
程月柔脸色涨红。
程月鸾又说:“只是借你帕子一用,用完便还你。”
说罢,她命人上笔墨。
程月鸾执笔舔墨,走到意广轩廊前,颜色微青的龙潭石边,挥就一首《月上心弦》。
她的字迹不同于别的女儿家那般娟秀软弱,而是劲健有筋骨,脉络通畅,豪迈落拓,颇有侠气。
程月鸾抄完后,将帕子物归原主,同程月柔道:“你与世子青梅竹马之情,可歌可泣,只绣在帕子上怎够任世人传颂哀叹?这龙潭石本是从金陵移至护城河边,戚家自护城河边买回。今日我便叫人再将石头还去护城河,往后每一个入京之人,都能仔细观摩,这下子,足以满足你四处炫耀之心了吧?”
程月柔:“………………”
每一个路过的京城护城河的外人又不知晓其中详细缘故,若平白议论起来,岂不是会以为她这个做妹妹的勾|引姐夫,都得骂她不知廉耻!
她往后还怎么做人?
大家在各家亲戚面前闹闹就是了,怎么就要传扬到举国皆知的地步!
程月鸾此举,令一些人讶然。
她似乎并不那般狭隘,竟能容忍戚连珩为别的女人所作的情诗,供世人传阅。
但也有深谙心术者,一眼看破程月鸾心思。
彭氏拧眉道:“世子夫人,你妹妹毕竟没出阁,你这般宣扬世子写给她的诗,也太赶尽杀绝了些!”
有些年轻的女眷才看明白,程月鸾哪里是大方,是在反过来用世人的唾沫子,将程月柔活活逼死。
这女人,心思太过狠毒!
难怪能做出抢婚之事。
果然是养于乡野之人,没受过好的教养,根本不知“良善”二字怎么落笔。
程月柔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顺势垂泪,眼睛红红地咬着唇道:“姐姐,你抢了我的婚事,还要夺取我的性命才善罢甘休吗?”
程月鸾冷冷一笑,“我抢婚?旁人不知内情,你也装不知道?”
程月柔梗着脖子不退缩,她知道又如何,老国公爷都死了,程月鸾还能把人从坟里挖出来给她作证不成?
不论程月鸾怎么说破嘴皮子,她抢婚已是既定的事实,哪怕戚家人出面证明,旁人也只以为是戚家偏颇维护她的颜面而已,绝对不会信她。
意广轩外,戚连珩听闻有客至,便陪同老夫人过来见客。
未入轩内,廊外龙潭石上一首《月上心弦》震得他脸色发黑,这首诗是他在程家喝喜酒的时候,醉后所作,并未传阅出去,怎么会出现在戚家花园的龙潭石上!
再观石上字迹,笔法结构浑然天成,字迹厚重大气。
仿佛是哪位胸怀丘壑的士子所作。
可威国公府内,尚在族学读书的郎君,只有戚连安一位而已。
这字总不会是八岁的戚连安所写吧?
戚连珩脸色沉沉,问老夫人:“今日家中邀客,可有男客?”
老夫人:“没有。”
戚连珩困扰了,这会是谁写下的?
老夫人也是一肚子疑惑,这龙潭石上,怎会有这种诗作?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西瓜尼姑的我后悔抢婚了,和离吧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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