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寒潮后才修建的公寓，每个房间的空间都被利用到了极致，但该有的都有，而且还分为一到四不等的居室规格，房间越多的，租金就越贵。
一二层是单间的单身公寓，三四层是大户型，三到四室都有，剩下四层是两居室。
老鬼给的地址在八楼，是一个两居室。
难道只有两个人住？
不过也有可能是两到三人住一个房间，这都不好说。
沈川看了看祁夜，“小夜怎么样，准备好没？”
祁夜调整了一下表情，“准备好了，沈哥别忘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小贾了。”
说到“小贾”，沈川的表情就有一点点要崩，昨晚祁夜跟几人说上次他告诉老鬼他叫贾华的时候，那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狂笑不止。
沈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何忍冬跟他解释了一下，沈川才明白。
想到这，他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开始大家都是一起单纯（傻），这才多久，祁夜怎么就感觉比自己还精了。
公寓楼虽然有8层高，但避难所为了省电，并没有提供电梯。
老鬼给的地址在顶楼，两人上下的时候遇见了不少进出的人。
沈川个子太高，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还是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路过的人都在偷瞄这一高一矮的组合。
虽然祁夜最近长高了不少，但他在队里也就只能跟那依和周洛洛比一比，跟沈川站在一起，还是有点像爹带儿子。
这就衬托得他看起来有点像个小可怜儿，以至于路人甚至有人脑补沈川打劫祁夜，逼着他带着去房间里拿东西。
有人有心想喊守卫，但沈川两手插兜也没有为难祁夜，又不是那么像打劫的。
就在路人犹豫的空档，两人就已经走过去了。
现在的人不比以前和平时代那么爱管闲事儿了，既然已经路过，那就算了吧。
两人一路爬到八楼，大气都没喘几下。
站在门口，两人调整了一下情绪，由祁夜上前敲门。
“笃笃笃”
无人应门，沈川眉毛皱了皱。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吃完早饭的时间，不应该没人才对，难道是昨晚人就不在屋里？还是说已经没人住在这了......
“找哪位？”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乍一听像是站在外面冻久了之后的感觉。
祁夜和沈川同时回头，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至脚踝的羽绒服的女人。
女人微低着头，从两人的角度正好看不清她的样子。
祁夜最先反应过来，“鬼哥！是我，我华子啊。”
再听一遍这个名字沈川还是感觉有点出戏，怕绷不住表情，连忙干咳一声，“鬼哥是吧？我小沈，小贾带我来的，说能找你问点事儿。”
老鬼上次见高的这么有压迫力的人，还是在那依的小二层......
下意识退了小半步后，老鬼觉得不能没气势，有点丢人，于是又往前走了一步，“问什么？”接着他有狐疑地看向祁夜，他记得他没有给这小子留地址，“华子，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祁夜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今天趁着那只大白狗不在，找他们小队长问的，幸好她知道你的地址，我害怕问不到呢！
上次鬼哥你不是说回来了来学校找我么？但我们学校最近说要维护设备，停课了，我怕你找不到我，就自己过来了......
鬼哥你上次说让我加入你们小队的事儿，还算话么？”
这话题是堵在人门口能聊得动的么？
老鬼有些不耐烦，但老大还在身后，还有这小鬼旁边的大高个看上去也太招人眼了，他们能不引人注意就尽量不引。
想了想，老鬼冲两人挥了挥手，“让让，我先把门打开，我们进去慢慢谈。”
祁夜眼睛适时地亮了亮，表面看上去期待的不行。
沈川表情不太多，他的身份是来打听消息的，不能太有气势，但也不能太狗腿。
打开公寓的门，老鬼先侧身把女人让了进去，然后才冲两人努了努嘴，“进去吧。”
公寓是个很简单的两室一厅，客厅小的可怜，放了一张吃饭用的餐桌后，只有两把椅子，没有沙发。
两间卧室的门都关着，刚才女人进了其中一间。
卧室门被关闭前，沈川看到了女人的侧脸。
大门关上门后，老鬼打开了客厅内的顶灯。
这灯很亮堂，但耗能极低，所以大多数住公寓的人都用得起。
“坐那儿吧。”老鬼指了指桌边的两把椅子，然后转身进了其中一间卧室，拖了一把椅子出来靠墙放好自己坐上去。
沈川和祁夜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趁着老鬼进去的时候，沈川看了几眼那间关上的卧室门......他有些在意进去的那个女人，她看上去像不认识他一样，但他却认识她。
老鬼出来后，沈川就没再看那间卧室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坐下后，沈川的身高看上去就没那么有压迫感了。
当然，这跟他坐的这把椅子比较矮也有一定关系。
不等老鬼问询问沈川来干嘛，祁夜就先开口了，“鬼哥，我能加入你们小队么？我最近没课上了，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沈川没能拦住祁夜说这话，这小子是真敢，万一老鬼真同意了，他难不成还要过来当个卧底？
祁夜是觉得老鬼不会同意，毕竟他跟刚才那个女人看起来就不怎么像是个正经小队，这个公寓里也没什么人气，不像是经常居住的样子。
老鬼如祁夜想的那般，有点为难。
在他看来，要是贾华这小子是自己来的，他直接点头就同意了，回头把人一绑，带出去当猎捕变异兽的诱饵或是带回去饲养老大那些“小可爱”都行。
但还杵了个大高个在这，这就让人有些难办，这大个子不太像能直接绑了的。
而且他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这人上门来打听消息，万一还有同伴，发现人不见了，上门来找麻烦怎么办。
老大说了，这两天要稍微低调一点。
“你的事情待会我们再说，这位兄弟......姓沈是吧？”
沈川哎了一声，“叫我小沈就行，鬼哥。”
被这么大一个块头喊哥，老鬼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你想问什么消息？”
沈川组织了一下昨晚就打好的腹稿，“听小贾说你们去‘商业中心’了？”
老鬼没点头也没摇头，“都城那么多商业中心，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沈川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这跟之前那依她们形容的“有些怂”的老鬼好像不太一样。
“鬼哥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问的肯定是大家都想去的、有东西的那个啊。”
老鬼的确是去了一趟商业中心，和他老大一起去的。
只不过商业中心里空空荡荡，既没有变异动物，也没有变异植物，而且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之前老大不屑于拿走的那些金首饰全部被人端空了，大概是来的人觉得这么大个商业中心就剩了点破玩意儿，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揣走，省的白来一趟。
可看到空空如也的商业中心时，老鬼就大概能确定那天那支小队的队长是在忽悠他了。
商业中心里根本就没有变异植物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有人类翻东西留下的痕迹，他和老大在那栋酒店里居住的地方甚至都没被人打开过。
他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花时间忽悠他一番，但这个梁子他是单方面跟那个小队结下了。
老大说不急，早晚让他们一整个小队都付出代价。
“想问消息？不得付点消息费么？”
沈川口罩下的嘴角已经拉平了，还一个字都没透露，就想要好处？
“好处肯定有，要是你们还没去或者去了没带什么东西回来，就跟小弟透露透露那边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小队过去了，不管带回来什么，都分你们一半，怎么样？”
老鬼嘴角抽了抽。
嚯，这大饼画的，简直比当时他去打听消息时画的饼还大。
“听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们去一定能带回来什么似的。”
“那当然！”沈川显得颇为自信，“就算是那商业中心里我们带不出什么，别的地方也总有好东西可以抓一抓......再说了，大家都说那商业中心里有好货，八成是真的有什么难搞的东西。
我们小队就喜欢啃这种硬骨头，鬼哥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提供消息，无论我们队下次出去带了什么回来，肯定都分你们一半。
你要是不放心，立个字据都行。”
字据？
老鬼心里嗤了一声。
这年头，字据有个屁用。
面上他还是笑了一下，“兄弟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刚刚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怎么能真问你要消息费。
不过那商业中心啊，确实是有好东西，只不过我跟我老大没能力把那好东西给带出来......”
沈川立即很感兴趣地坐直身体，“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
老鬼跟沈川瞎扯了一通，扯的比那天何忍冬随口编出来的还要假，但沈川又是哦又是哇塞，特别捧场。
到最后老鬼就跟说故事似的，把商业中心里不存在的东西说的比那黑海巨兽还要夸张好几倍。
祁夜在旁边都快听不下去了。
“咳......”
一声轻咳从卧室里传出，老鬼顿时收声。
这是他老大在给他提醒，嫌他太吵了，让他快点把人给打发走。
卧室内，女人坐在窗户边朝楼下看，漆黑的天幕下，只有路灯和避难所的官方区域亮灯比较多，住宅区亮的灯还挺少。
因为天黑，现在大多数人都是上午十点才开始工作。
反正一天到晚都是黑的，下班早晚影响都不太大。
她昨天晚上疯病又犯了，带着老鬼在避难所里转了一圈，又在那个院子外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
距离上次她扮成那依捅了苍极，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是她没听到消息，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苍极的死活。
总之那依该吃吃该喝喝该遛狗遛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女人心里燃起了一团说不出来的火，先后几次用那依的脸在避难所里招惹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是非，就等着事情慢慢发酵。
她要让那依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这样苍极才能明白到底是谁好。
只是......
女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因为变化的太多，用了太多人的模样，她已经有点不太记得自己的样子了。
她......是什么模样来着？
老鬼怕自家老大生气，于是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想把沈川给打发走。
感觉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沈川准备回去，只是他还没站起身，祁夜就又开口了，“鬼哥，不是说让我加入小队么，能不能让我先见见老大？万一你同意了老大不同意，我不是白高兴了么？”
祁夜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老鬼乐了，没想到这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小子还会不高兴呢。
他刚刚不想说太多关于他跟老大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没给祁夜开口的机会，没想到这小子还不高兴上了。
伸手朝房间里指了指，“喏，那屋子里的就是我老大，你这么聒噪，老大全听见了。你不是想加入我们小队么？你要不要进去问问，看老大同不同意？”
祁夜装出立马就怂的样子，跟老鬼赔笑，“鬼哥你别笑话我了，我哪敢进去直接跟老大问啊......是我多嘴了，我这就溜，这就溜了，嘿嘿。”
站起身，祁夜准备跟着沈川一起出去，老鬼却两步走了过来把他拦下，“你小子要去哪儿？跟着人家走什么？”
沈川踹在兜里的手已经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忍住了，想听听老鬼要说什么。
老鬼见沈川也停下了，连忙伸长手打开门，“没说你，兄弟你随意，这小子留下。”ＨＴtρs://Μ.Ъīqiκυ.ΠＥt
祁夜露出茫然的表情，“我留下干嘛？”
老鬼嘿了一声，“你是不是耍我？不是你说要加入我们小队的么？我刚刚同意了，你走什么，还是你当我们小队是超市，想来来想走走啊？”
祁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看这里只有两间房，我留下肯定没地方住，再说我那个屋子房租还没到期呢......”
“这好办。”老鬼拽着祁夜的衣领把他往后拽了一步，“待会我带你去把房子退了，还能给你退俩积分，到时候你就跟我住一屋，我不嫌弃你。”
金属液体绕着沈川的指尖缓缓流动，这老鬼要是执意不肯放祁夜走，他就要动手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祁夜单独留在这里。
祁夜挠了挠头，“退不了了，我前几天刚退了贵一点的房子租了个便宜的，中介中心的人跟我说这个月我都不能再退租了。
其实空着房子到没啥，主要是我还有行李在家呢，啥都不带怎么住啊......要不这样，我回去拿几件衣服带过来，先在这住两天......
不过鬼哥我可先说明啊，我睡觉不老实，还打呼噜磨牙。
要是吵着你了，你可不能赶我走。”
老鬼本来想说不用带衣服过来，但看沈川还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俩，只能放开拽着祁夜的手，“那行，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早点过来，你那房子就先空着吧。
既然加入了我们小队，就跟我们住一起，人家其他小队都这样的。”
他原本是想把祁夜留下来，等沈川一走就把这小子捆了嘴塞住。
养个诱饵这种东西，就跟养只畜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需要换衣服。
但沈川杵在这看热闹，他就不能这个时候强留祁夜了。
不过这小子也不像是要返回的样子，放他出去，他应该也会自己回来。
祁夜呲牙笑了笑，显得有些傻气，“鬼哥你放心，我全程跑着去跑着回，你们可千万别出去不带我啊，我马上就回来的！”
老鬼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快去快回。”
听见他这么说，沈川插在兜里的手稍稍松了松，金属液又重新凝结成了一根根小圆棒，乖巧地待在他兜里。
出了公寓楼后，沈川只说了一句，“我们快走。”接着就拽着祁夜风一样往回跑。
刚才那个女人在关上卧室门前，他看到了她的侧脸，但是那张脸他是认得的！
之前他没说的一件事，是开采点之所以停工，并不完全是因为最近避难所出了点乱子，还因为开采队莫名其妙死了个人。
死掉的队员是个女人，在休假期间死在了自己的公寓内。
被人一刀割喉，血溅满了整间公寓。
天气寒冷，女人的尸体都没有发臭，还是她没能按时上工，跟她有些交情的开采队员找上门，才发现她死了。
而她房间的门甚至都没有被上锁，轻轻一拧就打开了。
因为死法特殊，所以这消息一直压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沈川也是偶然偷听到牧宏远跟驻地的一个长官说这些。
她就住在隔壁的那栋公寓，沈川曾经还跟她说过几句话，所以会有印象。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如果只是面容相似，他一定不会太在意，但他刚刚看的那一眼，已经不是相似了。
只有一种可能——卧室里那个女人就是拥有能复刻他人外貌的人，也就是上次假扮那依捅了苍极的人！
这个发现让沈川有些背后发凉。
如果这个女人可以任意假扮他人在避难所内活动，而她只需要杀掉自己假扮的那个人，再把尸体藏匿起来，就很难有人能够发现。
上次没有藏匿气那个开采队员的尸体，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个不重要的人物。
沈川这边抓紧往回赶，走了一半觉得不对。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裴双双，那她说不定对自己还有一点印象！
得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抓住她！
沈川咬咬牙，让祁夜先回去把消息告诉那依，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解释。
只是让祁夜告诉那依，就说他们有可能找到了会复刻外貌的那个人。
而沈川自己转身朝着管理中心奔了过去，他要见牧宏远，要是能见到秦咎更好！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卧室里的女人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倏地起身，拉开门快步走出房间喊了一声，“老鬼！”
老鬼原本在自己屋里想要补个觉，闻言赶忙爬起来打开门探个头出来，“怎么了老大。”
只是这一探头，站在他门口的已经是个一米九高的壮汉了，“刚刚跟你谈话的人，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老鬼实在是有些遭不住他老大的这个异能，说变就变根本不给人接受的时间，而且变还变不全，男人的身材女人的嗓音，听上去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眼前的人长着一张男人看了都只能夸俊俏的脸，只是刚刚谈话的时候，沈川并没有露脸。
老鬼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口罩，伸手往人脸上比划了一下。
遮住半张脸后，这脸就和刚刚见过的那个完全重合了，“哎，就是这样，老大你可以啊，我刚刚见你都没正眼看他，居然一下就变得一模一......”
说到一半，老鬼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算老大牛逼只看一眼就能计入人的相貌，可刚刚那个人戴着口罩呢，下半张脸都没见到，要怎么变？
“老大你认识刚才那大个子？”
壮汉重新变回一个女人的身形，她咬咬牙，“走，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先出去避避风头！
那男的我记得，他以前是个傻子，后来不傻了，所以刚才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有他旁边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想加入我们的小鬼，那人也是那院子里的，是那女人的队员之一！”
要不是祁夜窜个子窜的有点快，她可能就认出来了。
毕竟当时她对跟在那依身后的傻子和小孩还是有点印象的，这全要得益于苍极老在那院子跟前晃，她去的次数多了，偶尔就能碰见小孩带着傻子在院子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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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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