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的裂痕越来越多,又是一击,碎片落下,摔碎成朵朵更小的玻璃花飞溅四散。
周乐宁拉着闵弦乐躲到最近的那个隔间。隔间里挤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那怪物会在门缝下拿镰刀勾脚跟,得站在马桶盖上,这就让原本简单的事变得有些勉强。
狭小的空间里,周乐宁手撑着左右两边的门板,向旁边挪了挪位置,让两人活动空间更宽松些。
闵弦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耳朵密切留意门外的一举一动。
刚才他们躲进来前,地中海大叔还在往下蹦,不过这会儿听声音,外面已经没人了。
闵弦乐看着周乐宁:他们好像是都躲起来了。
面前的周乐宁看懂了,点头回应。
细小的碎片被一点点往外推开,落到瓷做的洗手台。
原本密闭的洗手间里,多了嘶嘶风吼,多了遥远的车鸣声,多了杂草间相互摩擦的淅沙声,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草的味道。
闵弦乐想了想,发现这些好像都来源于他刚才看到的镜子外那条荒凉的街道,他一时不明白那镜后突兀的景象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只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信息要传达给玩家。
难道说那是这个关卡的出口,等人头蜈蚣进来后,他们要想办法从那里逃出去?闵弦乐捏着下巴想,心里到也不确定对不对。
不过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最明显的,还是那人头蜈蚣试图从裂缝里挤进来的那种滑腻的声音。
正当闵弦乐还在专注听声的时候,旁边的周乐宁像是想起什么,摸了摸衣袋。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周乐宁竟是掏出手机,拧着眉打起了字。
而且看起来要打的字还不是一两句话这么简单,而是非常长的一段话。
周乐宁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闵弦乐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额头上被惊出的汗珠躲进眼角,有些辣眼,闵弦乐一边揉眼睛,一边看着周乐宁来平复自己猛烈运动后的呼吸。
也还好刚才反应够快,让他们所有人都顺利从天花板跳下来,并且都躲进隔间。
不过想想他们十四个玩家里有一个人已经被淘汰,其他人现在总不可能躲进那个有尸体的隔间,也就是说有个隔间的马桶盖上,现在可能正挤着三个人。
据刚才的观察,最后落地的,好像还是那个身材比较胖的地中海大叔。
闵弦乐想着,见周乐宁依然还在打字,便一边留意外头动静,一边开始在心里掰着手指数人头。
最开始爷孙两人躲进了安全隔间。
那位很厉害的女性刚才翻着白眼给龙霸天开了门。
两个长得很精气神的他印象很深,那两人互相推搡,捂着对方的眼睛,躲进尸体旁边那个隔间。
卷毛男玩家跟另一个仅仅长得靠谱的男玩家也躲起来,此刻就在他们旁边的这个隔间里。
也就是说剩下的地中海大叔,现在可能正跟麻花辫女生和雀斑男生挤在一个马桶盖上。
三个人要挤着站在马桶盖上,而且雀斑男生也跟地中海大叔有过一茬,里面的情况光是想想都让人好奇且感到操心。
这么想着,闵弦乐回想起麻花辫姑娘和雀斑男生这两人,心里顿生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该怎么说呢,其实从挂在水管上起,闵弦乐就一直没注意到这两人,只隐约记得这两人是被安排躲在最角落的位置。
刚才跳下来时情况紧急,闵弦乐只简单留意了其他人的情况,却印象中却一直没看到他们从水管上面下来的身影,仿佛这两人在某一刻突然消失了似的。
闵弦乐也说不准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错觉。明明他觉得那两人应该是在的,但又觉得他们此刻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砰朗”一声,一大面镜面彻底崩裂,惊得在这间洗手间里四处飘荡的思绪都各自缩回到原身。
没事,不方,只要都躲好了,相比起刚才吊在水管上面,现在倒是没那么费力。
而此刻旁边的周乐宁,也终于打完字。
他神情严肃地举起手机,给闵弦乐看。
手机界面上,顶部的信息栏弹出“信号微弱”的提示。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信号,闵弦乐倒也有些惊奇,不过周乐宁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个。闵弦乐继续往下滑,中央的便签窗口上写着几行字:
我在刚才躲的隔间里看到了张贴墙上的旧报纸。上面写到一起凶杀案。
凶杀案?!闵弦乐做着口型默念。
马戏团表演杂技的小演员被发现抛尸在郊外的洗手间,死前穿着平时表演用的女装,作案者初定为熟人。演员的朋友,唯一的目击证人也失踪了,目前警方正在追查。
闵弦乐看完上面的文字,抬眸对上周乐宁的眼神,他眨眨眼,疑惑更是不减反增。
这一看就不对劲,虽然在现实里洗手间里被贴各种小广告旧报纸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可到了天平游戏里,在关卡的隔间里特意多了这么一份报纸,可就一点都不正常了。
刚才他们也问过其他人看隔间里有没有藏着信息,但那会儿似乎没人发现这一小张报纸。闵弦乐记得,周乐宁刚才躲的那个隔间,原本正是麻花辫与小雀斑躲藏的地方。
发生在洗手间里的凶杀案,这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以为这个关卡像上一个关卡一样,就是找出规则,躲避怪物。
可周乐宁提了这么一嘴,似乎在这个关卡里藏着一件很可怕的事。
结合这些信息以及天平游戏的尿性,报纸中提到的洗手间,闵弦乐几乎下意识地便能确定,这里就是凶杀案的现场。
构造奇特的洗手间,需要躲在天花板上以此躲避怪物的机制,这些不合常理却可行的元素构建了这个关卡。这是为什么?
马戏团里表演杂技的演员,报纸里提到了两名受害者是同事朋友的关系。
闵弦乐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象。他瞳孔一缩,看向周乐宁,见周乐宁十分缓慢的眨眼,他就明白,周乐宁或许也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
砰。
“你原来藏在这儿啊,让我好找了,嘿嘿。”人头蜈蚣粘腻的声音把正在思索中的两人给扯了回来。
很奇怪,哪怕只是听到声音,看不见画面,都能想象得出来此刻外面是什么情况。几只腐败的手攀着碎裂的镜边,将它的本体从打开的窗口里撑进来。
啪嗒两下,好像是皮鞋落地的声音,又清又脆。
明明人头蜈蚣是用手走路的,按道理来说没有穿鞋子,可闵弦乐知道,那就是皮鞋的声音,是人穿着皮鞋走路发出的声音。
几乎是在这声音出现的同时,洗手间里,急促的喘息、突兀的啜泣随之而来。
细细小小的正在颤抖的啜泣声好像蚊子叫,不仔细听还真很难听出来。
闵弦乐的指尖点了点耳朵,问周乐宁有没有听到。
周乐宁沉重地点了下头,他欲言又止,张口:是女孩的哭声。
怎么会有女孩的哭声,那是谁的哭声。一个答案同时在他们心中浮现。
门外的怪物迈着它的皮鞋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拖着一把尖锐的凶器,缓缓开口,道:“小~婉~你在的吧?我知道你在的,我已经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就找你出来玩哦~”
还是那人头蜈蚣混浊又粘腻的声音。而它提到的小婉,闵弦乐记得,之前雀斑脸男生就是喊麻花辫女生叫做小婉的。
“一直不肯出来,是不是担心会被看到。”它问。
“别担心,这里可没有人在哦~”最后一字的语调拖得很长,它说完这句时,已经停在闵弦乐两人的隔间前。
“要是有人的话。”几乎是同时,闵弦乐便看到门缝底下猛地出现一双充满欲望的、像野兽般贪婪、恶心的眼睛,那双混浊的眼在门缝底下扫射,它说:“杀掉就没事了。”
那分明不再是人头蜈蚣那张灰绿的脸,而是一张长相成熟而陌生的男人的脸。
那张脸长得还算有棱有角,如果放在平时或许也是有不少女生喜欢,只是他脸上写满疯狂,眼球遍布血丝,只会让人联想起变态杀人魔几个字。
他就是报纸里说的那个嫌疑犯!
男人弯着腰,头几乎是紧贴在地板上往门里偷窥,恶意从他笑得夸张的嘴中涌出来。
那只是包裹上人皮的怪物,和人头蜈蚣如出一辙。或许说他才是真正的人头蜈蚣。
寒意从底下袭来,让人觉得只要脚沾到地板上,便会冻结成冰。
闵弦乐提着一口气,下意识地抓住周乐宁身后的衣角,手紧了紧。要不是这隔间封了顶,他甚至觉得这畜牲会爬到门板上往里面看。
底下的男人趴着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大约是没有发现,便往后退了几步
听脚步声,好像是去往对面爷孙俩正躲着的隔间。
“小婉~到底在哪儿呢~在这里吗~叩叩,叩叩,我可以进来吗。”
“让我看看……噫,不在啊。”男人说:“可让我好找了。你的好姐妹,不对,他好像是男的,还能叫姐姐吗?”
“当时就是在这里,就在这个隔间杀了他的。他死前应该很快乐吧,他不是喜欢女装吗?这不,就做了回女人。我让他自由了,他一定喜欢。他还是像表演空中展翅的鸟儿一样美。”怪物轻松地说着自己的罪恶。
说完,怪物又开始挪动脚步,皮鞋一下又一下敲击地板,好像一把重锤尖锤,狠狠地敲在此刻每个人的心上。
闵弦乐抓着周乐宁衣服的手拽紧成拳头,周乐宁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也紧了紧。
“那天晚上,你来迟了。”怪物“哎“了一声,可惜道:“最好笑的是他好像以为我跟踪的是你,还主动找我出来,真可爱。结果自己就跑进了这里。”
“我一间间的看过去,我是那么喜欢身为女人的他啊,他每去一个地方,每场节目,我都在呢,我无处不在,我们无处不在。”
“现在,该轮到小婉你了。”
不知道男人是去了哪个隔间门前,只听见他突然尖锐地“哈”了一声,宛如精神失常的人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去吓受惊的小猫。
“看!”
“找”
“到”
“你”
“了”
紧接着,惊恐短促地尖叫响起,让在场的人都虎躯一震。
“不,不要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不,我我已经报警了,别过来,别过来。”
闵弦乐听出来了,周乐宁也听出来了,那就是他们之前听到的麻花辫女生的声音!
那声音从右到左,从上到下接连出现,好像有人在四处奔跑。很明显不是从任何一个隔间里传出来的,反而是虚无的,无处不在的,就像是,就像是被困在这个洗手间的每个角落里的,从每一处裂开的墙缝、瓷砖缝中挤出来的嘶吼。
男人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虚无起来,好像这人逐渐隐进另一个时空,凶器挥起又落下,男人说:“报警?你不知道,你刚才跑的时候手机掉了吗?”
“不……”
“我们待会儿要玩点什么呢?”
怪物的笑声与姑娘惊恐的哭声纠缠在每个角落,哪怕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任谁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或者说很可能已经发生过的事。
必须得阻止这一切,阻止接下来重现的这场噩梦。
闵弦乐脑中蹦出两个字——报警。
在天平游戏的机制下,自带的手机大多数情况下是完全没有信号,但刚才的弹窗告诉他,这里似乎还是有微弱的信号。
他哆嗦着,立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空间实在是太窄了,手机刚摸出口袋缝,隔壁的门板忽然一震动,吓得闵弦乐一缩手,手机掉到马桶盖上,又反弹落到地板上。
啪嗒。手机反扣在地板上。
糟了。
“谁?是谁!”男人猛地扭头看,原本虚无地声音又变结实了,他尖声叫道:“哈哈哈有人,有人,就在这里,刚才怎么没发现呢。”他立刻冲到闵弦乐的门板前,扬起镰刀便直接落下。
哐当!可怜的门板猛烈一动,大约是因为人头蜈蚣变成了人的模样,男人的力气没有人头蜈蚣那么大,所以刚才的那一下,并没有瞬间就把门板砍裂。
“用我的。”周乐宁抽出手机:“我顶住门争取时间。”
闵弦乐一愣,犹豫了半秒,立刻接过周乐宁的手机按下110。
周乐宁挪了挪脚,把闵弦乐护在怀里,俩手撑着门。
又是一下重击,门板合页扣已经有了明显的松动。
“嘟嘟嘟……”好像能拨得出去。
闵弦乐死死得握着手机,心想快接电话啊!
“您好,110接警台,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响到第三声时,一个机械音响起。
接通了!
闵弦乐语速飞快道:“警察同志,我看到马戏团凶杀案的凶手了,目击证人正被追杀有生命危险。”
“您的具体地址。”
地址…地址,什么地址啊,闵弦乐看了眼正全力顶住门的周乐宁:“报纸里有提地址吗?”
周乐宁注意力在门上,他抿着唇摇头。
“您的具体地址。”对面的警员又重复了一遍。
闵弦乐脑子飞速运转,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洗手间?刚才有看到任何地址信息吗?
在镜子里看到的郊外小路。上面有个巴士站,好像就写着一个地址?
叫什么,快点想起来!!那黄色的站牌上好像写着……无名……对!这里是无名小路,44号公交车站。
闵弦乐立刻回:“无名小路44号公交车站附近的洗手间,从这里可以看到马戏团。”
“收到,安排的警车五分钟到达,请撑住。”对面挂了电话。
周乐宁死死地撑着门,沉声问:“怎么样?打通了?”
“警察五分钟到。”闵弦乐道。
得撑五分钟,可他们这门板,显然不像是能撑得住五分钟风景骚扰地的样子!m.bīQikμ.ИěΤ
哐当!!两人眼前的门板,此刻已经被砍出一道裂痕。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你们咯~”男人的眼睛从缝隙中漏了出来,眼白里布满了网状的血丝,有条蜈蚣在他眼球里爬来爬去,每经过一次,便留下多一条贪婪的血丝。
他直勾勾地看着周乐宁,转而又看了眼闵弦乐:“真漂亮,你们真漂亮,我就喜欢美人~跟小婉一起出来玩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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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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