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藤子的话,至多难过一下就足够了,伤心是大可不必的,她再刻薄也不过是本性毕露,而对于藤子的本性之恶劣产屋敷宏明早已经摸索得十分透透,实在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
回到自己的房间,产屋敷宏明拿被子牢牢的把自己捂了个密不透风,身体渐渐温暖,他看着天花板,思索着自己的祖辈父辈们究竟是怎么忍耐的了藤子的,可能个人都有个人的法子,无论忍不忍得了,到底最后到他这一代都算是和平共处了。
他什么都不打算想,可是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脸已经自作主张从脑海中蹦出来,都是多好多无辜的人啊!
产屋敷宏明发怔的想着,他命不久矣,没有活受罪的资格了,可是他们呢?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简直要一打挺翻身坐起来冲去和藤子好好说道说道:我从小被你吓惯了也就算了,你可别天天满嘴生生死死的去吓唬他们,贵子,他的妻子,都已经被吓得暗暗抹了多少次眼泪了?最好也能离他的儿子远一点儿,别去管什么无惨不无惨了,生命苦短就更该好好的活好好的过——想到这儿,产屋敷宏明背上隐约冒了一层冷汗,被自己大不敬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心惊胆战的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冥冥中感觉藤子会从什么地方神出鬼没的再次出现。没有,藤子没有现身,产屋敷宏明镇定下来,一擦冷汗,告诉自己:但凡有一点儿可能,为人父母,总还是希望子女能少受一份罪的,想一想总没有错吧?
对啊,不该有错!他心一横,闭着眼继续有鼻子有眼的想了下去,想完自己儿子的一辈子,产屋敷宏明心满意足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简直希望自己下一秒立刻溘然长逝,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准他的“想一想”就成真了呢?就算成不了,他也什么也不知道了,眼不见为安,眼不见为净!
产屋敷宏明想着想着睡着了。睡着后藤子竟然入了梦,在梦中拖着他的儿子来到他排位前,告诫他儿子说决不能同他这个当爹的一样整日瞎想。产屋敷宏明第二次吓醒的时候,天边开始泛白了。
产屋敷宏明做梦,远在百里外的安寿也在做梦,而且梦境的内容并不比产屋敷宏明愉快多少。更要命的是,她连吓醒的机会都没有,天长地久的在梦中奔走着。
她梦里出没的佳人是无惨。
梦里,无惨刚刚忍无可忍的打发走了童磨。关于青色彼岸花的消息,童磨一个字没提,嬉皮笑脸的和无惨汇报了一通自己被一个柱“追了好久”,他“被感动了”,打算和对方“见个面”。
无惨越听越不耐烦,劈头盖脸让童磨赶紧滚蛋,最好找到彼岸花之前都别再出现在自己面。
童磨走了,无惨的好心情也一去不复返,由怒生愁,竟然勾起来了他作为“月子”的一点点忧思,柳眉倒竖的幽幽叹了口气。
饱食终日养尊处优,所以在安寿眼里,即使无惨眉间妆点上忧郁的长吁短叹也浑然是一个不知愁的样子。
无惨托着下巴直抒胸臆:“我要吃了我父亲,他不爱我了。”
安寿专注的啃着铁链子,铁链子上全是牙印,可总也不断。
无惨开头是不看好自己的这位“父亲”的,太老,太丑,和他很不相称,吃起来怕是口感也并不美妙,可是后来意外的发现父爱也有几分动人,所以总也不打算开餐。谁料对方最近认为将他天长地久的养在家里虚度年华实在有愧,竟然残忍的打算将他嫁掉了!
无惨从来都是缺乏的知音的,所以对于安寿作为听众竟也不抱怨了:“那我也不爱我父亲了,我要吃了他。”
无惨痛心于自己“月子小姐”的身份即将结束,专心的思考下一步该去做谁家的明珠,他想得入神,所以没注意到安寿若有所感的吐出嘴里的铁链。
“不对,”铁链当啷作响的,安寿开口了,“你说的不对。”
无惨没看出来她有做哲人的天赋,乏味至极:“你懂什么。”
安寿认为自己有过父亲,也有过母亲,父母双全,应该是很有资格接话的。在饥饿之中,她靠自己的回忆度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把关于父母、鳞泷乃至藤子、产屋敷些人的的回忆消耗殆尽,她必须得说出来。
“我父亲不爱我了,因为他被吃了,他绝不可能再爱我了,这世界上没有他了,”舌头一动就搅起了嘴里的血腥味儿,安寿越说越饿,她眼睛很干,口水却绵延不绝,“可这又不是一条河,上游的水干了下游也只能立刻没有水了,我舍不得他。”
无惨唰的甩了她一触手,里面混着他的血。安寿知道自己说对了,就算不对,也一定是十分有道理。因为无惨显然十分生气。
血的作用开始发挥,她影影绰绰看不清东西。无惨的血只能让我疼一会儿,睡一会儿,她想,比起饥饿似乎并不是不可忍耐的。
母亲说太阳会要了她的命,人会要了她的命,鬼也会要了她的命,仿佛未知的的一切都穷凶极恶,盯准了要不放过她。不与人鬼交流,爱恨情仇通通缺乏宣泄的对象混沌在一起,只有恐惧可以独自跳出来凭空滋生,所以她知道恐惧知道的最清晰。
但是恐惧之余,她也有舍不得,为了这些舍不得,她得活,她得逃,活着逃了就还能再见面,哪怕那些舍不得的人与事通通舍掉了她,再见一面也好。
她闭了眼给自己鼓劲儿,无惨走过来了,手上是一只断肢。她能闻出来了,她甚至闻得出断肢来自于很年轻的女孩子,这味道和她自己有什么不同呢?是甜的而新鲜的,她不能再闭眼了,她饿了。
她张开嘴咬了下去。口感和想象的截然不同,太瘦了,太干了,远不如闻上去来的诱人,安寿吐出指骨,骨头硌牙硌得厉害,皮肤和肉单薄过了头,筋脉也缺乏嚼劲。
太难吃了。
难吃,却能充饥。安寿大口大口的痛嚼,嚼不动的就咬紧甩头撕开再吞吃入腹,用舌头舔舐着冰冷稀薄的血液,即使寡淡无味也一滴都不肯浪费。
安寿每一口吃得都又痛又饿,疼痛让她清醒,饥饿又让她混沌,我必须珍惜,她想,我的再生慢下来了,一只手吃不饱,加上小臂也不够,还得再吃一只——安寿抬起脸,没事的,虽然吃干净了左手,可我还有一只右手。
臂骨抽离了锁链,安寿最后舔了一口自己的筋肉,无惨该后悔了,谁让她拒绝了她父亲的笼子?
她冲了出去。
她还是饿,在一片狂野上狂奔,冲进嗓子里的全是风,安寿没力气了,浑身都是冷的,嘴里是自己的余味。安寿直着眼睛,在黑暗中抱紧了自己,总觉得不该站在这里,自己是有归路的,只是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徘徊多久都还是在没有光的荒山野岭。
她继续走,在路上一次次的吃掉自己。她谁都没有见到。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什么都没有。人也没有,鬼也没有。处处都是旧风景,只有无惨,无惨又要追上来了。
安寿简直要嚎啕了,没人倾听,嚎也是白嚎,可她今天分外委屈,最后竟然真的停下脚步有声无泪的抽泣了起来。
她泣着,还没泣够,嘴也没合拢,声却止了,目瞪口呆的正视了前方:天破晓了,不是从东方亮堂起来的,夜幕似乎被一口气被掀了个底朝天,四面八方骤然一同亮了起来。
真菰拿掉安寿的口枷后结结实实的后悔了。
自从鳞泷收她做了学生,她也就一道认识了被鬼“害病了的”安寿。
老师说她不是鬼,所以真菰开头很有点疑心安寿是老师从哪里捡来的妖怪,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言不语。她那么瘦,没准真身是某处坟冢里爬出来的骨头架。
这具漂亮的骨架每天被鳞泷和真菰齐心协力收拾的干干净净,睁着眼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天看墙都能不带眨眼的看上一昼夜。
虽然没法交流,可方圆十里内也没再有别的姑娘了,练习之余,真菰从来不减悄声和对方分享小秘密的热情,把安寿算作了自己天字第一号的密友。
自己的密友天天叼着一截儿竹制的口枷,多少让真菰有些打抱不平:她看着都感到牙酸,安寿没事的时候也咬的竹子咯吱想,其本人想必也并不喜欢这么个物件儿。
真菰委婉的问了:“老师,这样天天让安寿张着嘴,她不好受吧?”
“不行!”鳞泷听出来了真菰的小想法,断言拒绝,顿了顿又说,“拿下来,她现在脑子里不太清楚,难免要误伤了人,那她病好了后可更不好受。”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真菰在朝夕相对后,对安寿会伤人的说法是很怀疑的:堵了安寿的嘴,她手上又尖又利的指甲也是大杀器,若真想作案安寿的资本也是十分雄厚的。
可安寿这么一双“爪子”也是可以安安稳稳接过她编出来的花环的,她牵着安寿走来走去时甚至都从没被划伤过。
真菰看安寿的危险程度甚至高不过自己村头的大黄狗,可老师既然这么发话了,真菰也再就不问了,她对安寿好,老师对安寿如何自更不必提,而且老师对安寿好的比她更早更久。
真菰是个乖孩子,可再乖,总还存了几分孩子的心思。
在真菰劈开石头的当天晚上,吃完火锅老师把她同安寿一起赶回房间睡觉好为远行养精蓄锐。
夜晚,真菰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老师也已经入睡后静悄悄的爬起来,拢着被子凑到安寿面前。
“安寿,”她轻声冲着自己身边的一团被子问,“你睡了吗?”
她不需要回答,她看到了安寿绿莹莹的眼睛。
“我劈开石头了,老师说那是他差使你亲手搬过来的,我都不相信,那么大,你怎么能抱得拢呢?”
安寿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理都不理真菰。
真菰贴着安寿耳朵小声说:“我明天就走了。”
安寿像只大猫一样,嗓子里咕噜一声。
真菰懂了念头:自己过明日就要远行去参加选拔考试,此后又将奔波在斩鬼的任务之中,再回来不知道何年何月,这临别时分,安寿会不会想同自己说点什么呢?
安寿不是个哑巴,真菰是听见过她偶尔若有若无的哼唧几声,会不会说话有待确证——可带着口枷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一个字的。
老师说安寿会伤人,可这山上只有老师这么一户人家,统共就老师和她。老师是曾经的水柱,她呢,现在也有些本事了,安寿能伤得了谁呢?
这么想着,真菰爬起来,踮着脚悄无声息的把油灯点了起来。
“哎,安寿,你一会儿可小声点儿。”真菰把油灯放在安寿枕头边,把安寿扶着坐了起来后单膝跪在她身侧道,“我替你把口枷摘了……就一会儿,老师不知道。”
借着灯光,真菰把在安寿脑袋后面的绳结解开,拽着绳子把口枷取了下来。
真菰屏息静气,不知安寿会做何反应,竟出了一手心的汗。
安寿背对着她,不知表情如何,只歪了下脑袋。真菰听到安寿似乎很困惑的“啊”了一声,下一刻就没了声响,绕过去正面一看,发现她是将手指探到了嘴里。
真菰刚想笑问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咬手,话还没说出口,一声脆响后她脸色惊变,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一时失声,反应过来后翻身爬起来跑了房间。
鳞泷是在血腥味里醒来的,睁眼就看到真菰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道:“老师!”
“怎么啦?”
真菰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鳞泷一看她手里的东西,立刻明白真菰是给吓坏了。
“我不知道……”真菰哽咽着开口,“她疼不疼啊!”
“没事,没事,”好在这不是第一回了,鳞泷也算是在劝自己,“她不要紧,还能再长出来,把口枷拿好了,一会儿我制住她,你给她戴回去。”
真菰边哭边点头,和老师一前一后回了屋。
一进屋,鳞泷手法老练的逮了安寿的被啃得缺皮少肉的胳膊钳到了她背后,用力把摇头摆尾的安寿面朝下摁在了地上,招呼真菰上前。
真菰上前来看到一被子的血和安寿吐出来的森森白骨,哭的更厉害了。原来鳞泷说的伤人,是安寿伤她自己!自己怎么这样呢!真菰哭着想,她光想着自己是人,老师是人——怎么就没把安寿也算作人考虑进来呢?
“真菰!快!”
真菰听见老师的呼喊,泪眼婆娑在安寿糊了粘稠鲜血的脸上找她的嘴,好不容易掐了安寿的下巴,没想到安寿很不老实的,坚决不肯就范,手被拉开,她竟另觅她物撕咬——真菰凑到安寿嘴边的手上一阵湿热,突然接到柔软的一团肉块。
真菰隔着泪幕收手一看,终于大哭出声:那是块儿被嚼了个血肉模糊的舌头!
鳞泷也不知道究竟真菰的哭声和安寿的扑腾是哪一个先止住的:他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控制安寿行动太久,这些年更是大有力不从心之感,所以满脑子盘算着到底应该抽手抓起来旁边的被子兜头给安寿蒙了后亲自取绳子还是先安慰真菰让她冷静下来后去取绳子。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手下的挣扎扭动却渐渐平息了。
因为太过蹊跷,鳞泷不敢轻易松手,还是死死抓着安寿的胳膊。
真菰也不哭了,她居然看到安寿的眼皮沉重缓慢的开合几下后,转了转眼珠,似乎是个打量四周的模样。
真菰和鳞泷一同盯住了安寿,他们盯了许久,可安寿还是一动不动的卧在地上,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鳞泷先叹了口气:“真菰,你去把柴房的绳子……”
他话还没说完,真菰却伸手一指安寿的脸,急切而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鳞泷心中一凛,连忙收声,屏住呼吸,这回他也听到了。
那是个又轻又哑的声音,鳞泷俯身去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了那几句含糊的车轱辘话,他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可没有,确实是安寿在说话!
安寿,隔了快四十年,终于再度说出了人话。
她闭着眼,模糊又肯定的开口问:“什……么……时候,天……亮了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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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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