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十分钟,她得换睡衣,穿校服,穿袜子,穿鞋,洗脸,扎马尾,再跑到八百米开外的行政楼三层电教室,然而她还是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思考,这场考试究竟还要不要参加了。
还是去吧,身为一个战士,她得到场啊。
陈安安跑到教室外面的时候,已经不用再看外墙上贴的座位表了,整个教室,唯一空闲的位置肯定就是她的。
好在,监考老师还没来,她扶着门大口喘气,抬起头张望自己的座位。
不偏不倚,怎么就那么刚好?!正对上杨易的眼神,其实全班人都好奇地看她,准确地说,是她最先发现了杨易的目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正皱着眉头打量她,而他面前,就是一张空闲的桌子。
不行,座位表还是要看的。
“安安,快来,这里。”吴娜娜热情地招着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手就指着杨易前面的座位,跟吴娜娜也就隔了一道窄窄的过道。
早知道,还不如弃考了。
“这位同学,看了座位表就快坐到自己位子上去。”端着透明泡茶玻璃杯的女老师在她身后柔柔地开口。
陈安安便认命似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努力不去看他的表情,杨易也随着她的靠近,将手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准备考试的样子。
只是,在陈安安坐下来的瞬间,便感觉到后面的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她的凳子。
像是带了极大的怨气一般。
试卷从老师手里分发到了每一组,教室里开始由上而下响起哗啦哗啦的纸声,试卷待会会传到她的手里,再然后将由她递给身后的杨易。
随着他带有怒意般的一脚,陈安安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刚刚漫至全身的紧张、忐忑、激动、不安等等所有的情绪,全都因为这一惊吓消散开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也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但是现在,陈安安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个人,这个时而孩子气时而稳重时而温和时而暴躁的人,依旧老老实实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筆趣庫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你觉得我很会让人生气吧,杨易,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随着这重重的一脚,陈安安噗嗤一声笑出来,低下了头,她能感觉到隔壁的吴娜娜迅速地看了她一眼。
她坐在第三排,前面是一个温和的女孩子,转过身来递卷子的时候朝她温和地笑笑,好像在说,考试加油。
你也加油,你也加油!她炙热眼神中的好意不知道对方能接收多少。
也许百分之五十就足够多了,她们不是熟悉的人,仅仅依靠眼神和表情怎么能够清晰地传情达意呢?更何况妈妈常说,别人说的好听的话,信其中百分之七十,难听的话,也要信其中的百分之七十,你看,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可能会被别人打折扣,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眼神。
所以啊,所以陈安安仅仅能依靠椅子的颤动幅度和强度,就能有模有样地猜出杨易的心态、表情、甚至动作,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足够熟悉了,足够熟悉到即使我词不达意,你也能看透我的伪装,捕捉最真实的情绪。
她慢悠悠地抽了最下面的试卷,咬咬牙,头也不回地将卷子举过头顶后方,可是直到她举得手都僵了,却依旧没有人伸手来拿。
他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睡觉吧!
是啊,他又没有毛病,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后脑勺而已。
陈安安回过头,杨易的眼神也从她的后脑勺移到了眼睛上,毫不理亏地直视着她的眼神,用手拄着脑袋,依旧不打算接,一副混不吝欠揍的模样。
原来不止是她,就连杨易也变成了陈安安刚认识他那时候的模样,趾高气扬,满脸都写着来揍我啊。
你还不接,她挑挑眉毛。
于是杨易同学很有骨气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来慢吞吞地扯过她手里的卷子。
“接下来是答题卡,每人一张,我先提醒大家,做一题涂一题,不要攒到最后一起涂知道吗?”
陈安安这次学聪明了,她快速转头,将答题卡纸一把拍到了身后的座位上,这样就不用看他了,但是杨易好像对这种传试卷的方式很不满意,将试卷和答题卡在座位上拍的啪啪响。
这次她已经不用再去考虑能不能获奖的问题了,别误会,并不单纯因为她紧张,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杨易同学的笔掉了五次,橡皮掉了八次,铅笔芯掉了四次,总是好死不死地滚到她的脚边。他一个理科生跑来考地理考不好就算了,但是指着地理获奖的陈安安也基本上可以断了这个念头了,不奇怪的是,她没有沮丧或者是生气的感觉。
才做到三分之二,下课铃便已经响起来了。陈安安几乎一秒钟都没犹豫,便放下笔来,静静等着老师收卷。
随即,将笔收到透明的袋里,起身,离开,甚至眼神都没朝后偏离一分。
走慢点,走慢点,她能听见心底的一个声音越来越高,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越走越快,仿佛这样就能远离心底那个声音似的。
“借过。”熟悉的洗衣粉清香从她身边飘过,急匆匆的,像是特意要挤到她面前去。
宽宽大大的背影,在她面前左右来回晃悠,上身白T,下身是冬天的校服裤,想来应该是新的校服还没有发,只好对付着,后脑勺立着两根不屈的头发,脖子白嫩纤长,能让女孩子都羡慕的那种。
“哎,”陈安安的嘴擅自行动,压根没经过大脑。
然而面前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她的前面有很多人,小小声的呼唤,只唤回了正确的那个人。
“干嘛?”他表情拽拽的,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以为他人就这么拽,其实不是,是欠揍。
“你鞋带开了。”她抬抬下巴示意,抬腿准备往前走。
但是杨易头一点都没往下看,在她离开的一瞬间便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不是手腕,是手。
被抓住手腕和手是不一样的,手腕是被动的,她只能选择默认或者是拒绝,但是手不一样,她可以选择主动地再去握住他的,不是有一句话说十指连心吗?应该不单单是切到手指头疼到掉眼泪而已吧,陈安安现在几乎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吴娜娜适时地从身后走过来,陈安安用余光瞟到,赶紧甩开了他的手。
“一起吃饭吧。”她真是善解人意啊,才刚四点半,就要吃饭了。
“不了,你们去吧。”陈安安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案发现场,假装没看见杨易满眼焦急的注视。
陈安安下楼梯下的急,一不小心迈了两级台阶,没站稳,崴了一下,她动动右脚,没什么明显的痛感,继续大跨步地往前走,直等到逃开了那两个人的视线,才将脚步放慢了一些。
身边的人渐渐散去,可能真的是去吃晚饭了吧。她刚走没一会,杨易从身后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前走。
你干嘛?
要去哪儿?
然而陈安安什么都没说,除了脚腕有点疼,哪里都很舒服。
这个小镇群山环绕,山又不是平缓的山,形状各异,像是恶毒的肿瘤细胞,她翻过山看见的还是山,绕过山前面依旧是山,这就让喜欢开阔平原,喜欢看落日消失在水平线上的陈安安非常不爽,她觉得自从到这里生活,心胸都比较狭隘了。
但是唯独一中的后操场不是,一中的后操场是从三座大山中挖来的,自然三面环山,但是山是平缓的山,是满是黄土的山,对不起,这应该叫做丘陵。
陈安安记得小时候在姥爷那见过,所以她一见倾心,甚至还相信愚公真的移过山。低矮的丘陵看起来很受人喜欢,本来也就七八米高的山丘,中间有一条被很多人走出来的小路,半山腰还有石凳,坐在那可以俯瞰到整个球场。
杨易将她拉到那就没有出过声了,陈安安的手搭在自己腿上,虽然没有驱赶他那绕在她手腕上的手,但是杨易还是礼貌地收回了,没出声也没什么动作,像是生怕动一下陈安安就能立刻走人似的。
场下的人奔跑跳跃,格外开朗,陈安安难得自在,将脚翘了起来,自在地晃荡着。她能感觉到杨易恨恨地看了她好几眼。
“陈安安,我能被你气死八百回,都不带重样的。”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开口。
陈安安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忍不住地将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
杨易看了她一眼,又确定了一眼,跟着一齐笑了出来。
记得以前看电视剧,男生哄女孩的时候,总是乐意凑到她面前,逮住一点点机会就问,你笑了,我看见你笑了。
这你不都看到了吗?还问?
但不是这样的,笑了是很重要的事情,吵架的双方往往争执到后来,就变成了赌气,而消气就是顶重要的,笑了就不好再生气了,笑了就不好再不理你了。
“你傻了?”陈安安收敛起笑意,看了他一眼,她可不能也跟那个傻小子一样。
“我在想,文综里面我可能就会点地理了,结果没想到刚好碰见你。”
“别装了,我上次听你聊起政治来特别溜。”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不是字太多,麻烦吗?”
春天走的太早,夏天来的太快,但是初夏的傍晚,习习的晚风吹来,天空柔和得像是三色冰激凌,陈安安感觉又抓住了春天的尾巴,单纯地像个孩子。
“你这个人,高兴的时候是真的高兴,不高兴的时候也是真的不高兴。”怎么哄都没用的那种,当然,他并没有加上那句话,杨易心有余悸,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又惹着她了。
陈安安楞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来笑笑。
“有的人不是,”她看着大朵大朵的云,“有的人高兴的时候也是难过的。”
杨易灵活地转过头,更多的还是开心而不是疑惑。
“我妈有抑郁症,”她的语气比想象中平静,眼角却控制不住地瞟着身边的人的反应,但是好在,杨易只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可以容忍一群无知妇女露出嫌恶的模样,转过头去跟别人咬耳朵,说什么这是精神病之类的话,但是却容不得杨易有任何一个不恰当的表情。
“如果说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我觉得,抑郁症就是最直接的表现。我曾经以为开心是人的本能,吃到好吃的会开心,看到美景也会开心,不开心也是本能,下雨天就不开心,有时候莫名其妙也会不开心,这些都像是吃饭睡觉一样,从生命的开始就带有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有的人会失去,失去开心的能力,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陈安安曾经无数次试着去理解妈妈的那种情绪,但却总是做不到,电视里播放一个热闹的广告就能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直到有一天,下雨天阴暗的房间里,妈妈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就直直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到妈妈的躬着的背影。
她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人大力地扯了一把,一种绝望和无助将她整个心脏都包围住了,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但是崩溃的感觉却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下去了。
那种感觉是,无能为力。
她没有办法拯救妈妈,妈妈也没有办法,拯救自己堕入深渊的灵魂。
“我为了安慰妈妈的情绪,说过不少废话,这些话起了完全的反作用,不被理解让她更加烦躁,所以后来我看了很多书,很多病例,搜过网上很多医生关于抑郁症的讲座,为了试着去感受那种情绪……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去体会妈妈难过时的情绪了,但是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害怕。我害怕,我也得了抑郁症。”她结结实实地为了自己这种自保的心思感到愧疚过,关键时候,第一反应想的还是自己。
“不过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下雨天烦恼,因为没有睡好感到烦躁,但是随着雨后天晴,我能瞬间变好。所以我就当做这是老天开的一扇门,一扇走进她心里的大门。可事情并没有因此实现逆转,落魄的人再次白手起家,生病的人瞬间痊愈,这都是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实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话说到后来,陈安安压根就没有再看杨易的模样,她像是一个压力越来越大的水管,在找到一个缺口的时候喷涌而出。
“不是想为我性格乖张找借口,”她揉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虽然我知道不应该找你的麻烦,不该生你的气……”
“对不起。”杨易打断她。
陈安安楞了一下,随即就有眼泪滴了下来,哪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你。”杨易的声音沉沉的。
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呢?陈安安咧开嘴角,眼泪却滴得更凶了。
“在篮球场遇见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坐在篮球场,我以为你把钱包或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不敢回家,我都觉得这没问题,反正我有钱,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的就会帮你。可是后来,你说你可能得了白血病,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可能连个很好的倾听者都算不上,但是幸好你没事,所以我可以证明我这种乐天派的思想是对的。”
“你懂得很多我不懂的道理,看世界的角度也跟我不一样,活的通透又睿智,聪明又勇敢,虽然有时候傻傻的,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想要装得大智若愚吧。”说到这,他们两个一齐笑了起来。
“我可以教你数学题,可以给你买饮料,可以陪你聊天,可以跟你约定考一个城市的大学,却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你的困难,我很久之前就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替你分担……”
“所以你一不说话我就开始心里打鼓,你一开始讲那些客套生硬的话,我就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甚至连怎么,抓住你都不知道,你烦恼的事情我都没法帮你,你思考的东西我在遇见你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你,我真的害怕你就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飘走了。我最讨厌别的女孩子撒泼无赖,但是我却非常希望你这样,你越是耍无赖我就越高兴。”
谁耍无赖啊?陈安安侧过脸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我不怕考的差,也不怕有什么困难,我只怕你,不说实话。”
“所以你今天跟我说的我特别高兴,但,但,不是指你妈妈有抑郁症这件事,而且抑郁症可以治,在省城也很常见,我可以让我爸介绍个靠谱的医生给你,”他疯狂输出手,却发现陈安安正温柔地低着头,她今天的头发扎的有些随意,只用一根粉红色的发圈松松地挽在脑后,额前的不停飘动的碎发被她轻松熟练地挽到耳后,橘黄色的夕阳分了一块在她发上,像是金色的珍珠发卡一般,将她亮泽的黑发衬的闪闪发光,几缕被漏下的黑发从肩上滑下来,露出女孩白皙的脖颈,杨易有些呆住了,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孩表情柔和,嘴角上扬,像是她都懂的模样。
夕阳真好啊,他想给高原平川大河深山写赞美词。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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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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