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有人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过来,陈安安将杨易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爸。”杨易开口。
陈安安连忙抬头,面前穿着红色针织外套的男人点点头,正在把目光挪向她,外表上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但是陈安安就是感觉到,他老了,也许是站的不那么直了,也许是因为看向她的眼神没有那么凌厉了。
她微微低头,“杨校长好。”
他同样朝她点了点头,将他们引进门来。
杨易的家里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显得很空,也许只是没有那么多杂乱的东西,不像是她们家,过年要往窗户上贴上许多的福字,要零食摆在桌子上,还会随手将杂物乱丢。
杨易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摆在她脚下,陈安安赶紧换下来,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女人表情复杂地站在她面前。
“阿姨好。”陈安安再次微微躬身,毫无表情,像是一个礼貌的女战士。
于是对面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想要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要回应点什么,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断地看向杨易。
陈安安这会反倒安静了下来,她总是这样,每次离开家的时候都特别想哭,但是一旦踏上了车,抹抹眼泪非常自然地切换成了另外一种模式,干练、潇洒;临上台前也很紧张,但是踏上舞台之后,另一种力量觉醒,她越来越能找回自己的主场地位,甚至超常发挥,表现出另外一个不怯场、大大方方的陈安安来。
杨易的妈妈还是很好看,脖子修长,肩部平直,竟像是一个少女的姿态,别人穿着只会显得臃肿的高领针织衫竟然被穿的如此轻盈,这种仪态的好看是会保持一辈子的,不随着年华的流逝而凋零,也不随着衰老而离去,只怕陈安安都还差得很远。
杨易适时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我带安安去看看爷爷。”
陈安安跟在杨易身后,他轻轻敲门,然后直接开门进去。
一个老人正坐在轮椅上在床边晒太阳,但是穿戴的很整齐,红色的围巾,藏青色的羽绒服大衣,听到声音,缓慢地将轮椅转过来。
“爷爷。”杨易将她拉过来,“这就是安安。”
“好,丫头你好啊。”老人戴了一顶灰色的前进帽,没有被帽子遮住的鬓角白发露出来,眯着眼睛朝她笑。
陈安安有些楞了。
还是杨易轻轻攥了攥她的手,才反应过来,深深鞠躬,“爷爷好。”
是颤抖的哭腔。
杨易吓了一大跳,有些紧张地看向她。女孩双手握着放在身前,脸上红扑扑的,乌黑浓密的睫毛有些细碎的水珠,紧张地抖动着,但是嘴角毫不掩饰地向上弯着,温婉乖巧,很像是,很像是第一次见对方家长的模样。
陈安安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恨不得掐住自己的脖子,她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了,怎么能在见到老人第一面就开始哭呢?他们不会觉得她有病吧!
不过还好,爷爷没有在意,不断地说着“好,好,来快坐。”
老人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那几张凳子一看就是才从外面搬进来的,还有一个电暖气。
“丫头叫安安是吧?”
陈安安忙点头。
“一看就是好孩子。”爷爷笑着说,“爷爷不能招待你,你别客气,当自己家。”
“好。”陈安安笑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爷爷身体还好吗?”
“好,都挺好的。安安做什么工作啊?”
“爷爷你这问的也太多……”杨易靠在桌子边,忍不住插话。
“没关系的,”陈安安看都没看他,只一巴掌打到他手上,“爷爷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哦?是我们电视上看的那些广告吗?很厉害嘛。”
陈安安摸摸鼻子,笑的板板正正,“差不多,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哈哈哈,爷俩一起笑了起来。
杨易的嘴张的几乎能塞下一整个鸡蛋,这也,这也太奇怪了。陈安安的状态不像是紧张,但是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非常真心又非常努力,努力开心,努力地找话题,笑的时候努力地露出八颗牙。
对,是亢奋。
既慌张又兴奋。
“我以前就听杨易说,他在新学校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他还说,下次要带你一起回家来玩,就是你吧安安。”
陈安安有些不好意思,还没说什么,老人就哈哈笑起来,特别爽朗,“好啊,也算他小子没食言是不是?”
她笑着点头。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端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胖乎乎的,身上还围着围裙,一笑起来眼角夹着几条皱纹,“杨杨,陈小姐,吃饭了。”
她诧异。
“这是赵姨,从小就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杨易介绍。
“这说的哪的话,不过就是拿一份钱,干一份活,只不过他啊,从小就喊赵姨,也都不把我当外人。”
陈安安明了,“赵姨好。”
“好,你们快去吃饭吧。”赵姨将碗放在桌子上,竟伸出手来握住陈安安的,陈安安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躲开,她的手烫烫的,想是刚刚端碗留下的温度。
“走吧,我们去吃饭,赵姨会喂爷爷吃饭的。”杨易轻轻拥住她肩膀。
老人笑着朝她摆手,示意她快去吃饭,陈安安抿抿嘴,努力笑了出来。
杨易的爸爸妈妈一人坐在一个沙发上,默默看着电视,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相当丰盛。在看到他们走出来之后,也默默站了起来,将电视调到了静音。
“来坐吧。”杨校长坐在餐桌的最中央,示意陈安安坐下。“今年是很特殊的一年,过年期间疫情爆发,可能很多人都吃不上饭睡不着觉,我们能安稳坐在这算是不错了,也欢迎,欢迎安安来家里做客。”
陈安安还是第一次听校长说这么多话,想去看他的表情,但是又不敢动。
“先碰个杯吧。”他举起红酒杯。
杨易悄悄凑近她耳边,“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新年要干杯。”
陈安安楞了楞,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了。
这下,轮到他们看呆了。
“杨杨,快点给你朋友夹菜啊。”
“噢噢。”
陈安安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赵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好像是嫌爷爷挑食。
“没事,赵姨会把爷爷照顾好的。”杨易还在不断地往她的盘子里夹菜。
“吃吧。”杨易的妈妈终于对她笑了一下。
陈安安笑了笑,拿起筷子,却总是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一会是碗筷碰撞的声音,一会是说话声,又过了一会便没有声音了。
陈安安蹭地站起来,“杨校长,阿姨,对不起。”她不知道短时间内要怎么解释,陈安安端起盘子,重新走进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和赵姨同时停下,惊讶地看着她。
“陈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快回去吃饭吧!”wwω.ЪiqíΚù.ИěT
陈安安笑着摆摆手,将盘子同样放在了桌子上。
“爷爷,杨易说您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她又开始变成了另外一个陈安安,嘴里塞了一大口,边说边吃。
“是吗?”老人诧异了一下,随后马上笑起来,“要是你早几年来啊,我还能给你做呢!”
“没关系,我可以想象的出来。”
“傻孩子,这个要怎么想象啊?”
“那毕竟我也没吃过爷爷做的啊,就只好想象啦!”陈安安有些赌气似的咬了一大口鸡腿。
“我做的也跟你爷爷做的差不多。”赵姨插进话来。
陈安安连忙咬了一口红烧肉,“嗯~也好吃。爷爷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挑食啊?”她指着碗里剩下的豌豆青菜。
“就是就是。”赵姨附和。
“又不是我买的菜,又不是我做的,还不能允许我有不喜欢吃的了?”爷爷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瞪大了眼睛争辩道。
“那我也不吃了。”陈安安不慌不忙,放下筷子,“我出去了就跟别人说,我来爷爷家做客,结果没吃饱。”
“哈哈哈,你这丫头……”
“爷爷我真的会干出这种事来的。”她双手插着腰,跟爷爷像是两个吵架不肯服输的孩子。
“哦,是吗?真看不出来啊,吃吃吃。”爷爷指着那些青菜,“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陈安安心满意足。
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陈安安继续跟爷爷说着闲话,说她的工作好累,总是加班,加到半夜三四点,黑眼圈特别重,但是第二天还要见客户,所以就使劲化妆,“爷爷你知道现在女孩子都化妆,还会用那种特别夸张的相机。”
“哦,有多夸张?”爷爷皱紧了眉头,极度真诚和好奇。
陈安安仔细地想了想,手舞足蹈地描述,“能把您的皱纹给照没,把头发从白色变成黑色。”
她继续天南海北地说,说她以前也喝酒,后来喝多了胃不好了,就不再喝了,即使是再厉害的客户也不喝!爷爷一直认真听她讲的,听到这儿的时候使劲地拍了一下大腿,“有骨气!”
“嗯!”陈安安的腰挺得更直了一些,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有人撑腰的小姑娘一样。
杨易倚在门口,竟不忍心插进一句话去。
他们一直在爷爷的房间待了两个多小时,直言赵姨走进屋子,对他说,“老爷子,您下午还是睡一会比较舒服。”
尽管爷爷一直拒绝,说他精神好得很,还可以跟陈安安再继续说话,但她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赵姨将爷爷从轮椅搀到床上,陈安安忙搭手去扶,帮爷爷盖好被子。
“丫头,你等一下。”爷爷忽然叫住了她。“杨易,你也过来。”
他们两个不明所以。
“丫头,来这。”爷爷指了指他身边。
陈安安听话地走过去,单膝跪地,趴在床边。“杨易,你把我桌子上那个匣子拿过来。”
“丫头,这个啊,是我老伴的首饰匣子,我当年亲手做的,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可以算作是,定情信物,哈哈哈。”爷爷非常珍惜地抚着这个深褐色的木匣子,陈安安不认识这是什么木头,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做工,但她知道,这个一定一定一定非常宝贵。
“爷爷没什么好送你做见面礼的,”他拉过陈安安的手来,将这个不大的木匣子放到她的手里,“这个,就送给你了。”
陈安安怎么也忍不住了,眼泪滴滴答答地淌下来,“不行,爷爷,这个太贵重了。”
“哟,怎么还哭了?”爷爷笑起来,“这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就是爷爷的心意而已。人死了把这些带进棺材也没用,东西要用要传下去才有价值,才会有人记得。你一定明白爷爷的意思吧,丫头。”
陈安安的眼泪淌的更汹涌了。
她最后还是郑重地抱着那个匣子,朝爷爷深深鞠躬,“祝您身体健康,爷爷。”
陈安安在房间门口抹完眼泪,才慢慢走出去。杨易的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杨易的爸爸正在泡茶。
她将那个匣子抱的更紧了一些。
走过去,对着他们,鞠了个躬,“杨校长,阿姨,实在对不起。是我看到爷爷,想起自己家里的长辈……”
杨易有些讶异,陈安安一直对她的伤心事缄默不言,哪怕是对他,都不曾说过什么,但是此刻对他的爸爸妈妈,却无比的坦诚。
“所以有些自私地随着自己的性子去了,实在是抱歉。非常感谢您的招待,谢谢。”
她只来那么一趟,可以跑下饭桌选择去跟爷爷一起吃饭,可以陪着聊两个小时的天也不觉得腻,愿意对他说那些对自己父母都不会说出来的对生活的抱怨,可以对一个陌生的老人拥有无比多的热情,这没什么,但是对于长久陪伴和照顾的家人来说,却显得格外不公平。
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的生活起居,从早上睁眼伺候到晚上歇息,全是忙碌的琐碎的永不间断的小事,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就像是一个体格如同成年人一般的婴儿一样。和婴儿不一样的地方,老人有自己的意识和尊严,稍微一点不耐烦就可能会摧毁他们本来就脆弱的自尊心。
姥爷就是这样的,他早些年坚持不跟子女一起住,只不过,到了后来,还是变成了自己不希望的那样,躺在床上,看着子女忙忙碌碌,等着被擦脸擦手,等着被扶起来放到轮椅上,再推出去晒太阳。
像是一个废人,毫无用处的废人。
陈安安像是昙花一现地出现,不参与老人一天生活中的任何细节,却可以得到老爷子的欢心,理由可能仅仅是因为,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起过外面的世界了。
真的不公平。
陈安安不是不明白,姥爷身体好是舅舅小姨照顾得好,姥爷身上干净整齐,是小姨爱干净,至于他为什么生病,为什么没有及时抢救回来,有没有追究医院的责任,她通通无法插手。
她没有这个资格。
陈安安捧着那个匣子,坐在车上,终于是没忍住,眼泪滴滴答答的,通通打在那个木匣子上。
杨易往她手里塞了一包绿茶味的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了。”
陈安安终于从情绪中逃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看他,笑了出来,“我应该谢谢你。”她将纸巾抽出来,在鼻子下擦了擦,“真的。”
杨易趴在方向盘上,“我爷爷当年是个木匠,我奶奶呢,是个地主家的大小姐,”他笑起来,“不,是三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都特别满意我爷爷家打的家具和嫁妆,偏偏我奶奶,怎么都不满意,一来二去的竟也熟悉了,后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就嫁给了我爷爷。”
“那个年代,多少动乱啊,他们硬是没有分开过。虽然那个时候的资本家都有罪,但是爷爷一直是把奶奶当做大小姐宠爱的,他说,当年他一无所有奶奶没有嫌弃她,那他更不可能在奶奶落难的时候不管不顾,后来,奶奶老年痴呆,谁都不记得,但是一看不见爷爷就心慌,着急地喊,‘那个坐在这里的哥哥去哪了?’”
杨易笑笑,“像个小姑娘一样。”
“我没有见过他们年轻时候相爱的样子,但是那一刻我觉得,我好像是穿越回了他们年轻的那个年代,奶奶还是个小姑娘,爷爷还是一个哥哥的时候。他们可能不像现在人一样爱的那么浓烈,爱的死去活来,但是却可以相爱相守那么久。”
陈安安听故事听得入了神,早已经忘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被杨易笑着轻轻抹掉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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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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