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一手端着深褐色的茶堂膏子,一手执着茶针,在密布白沫的汤面上信手作画,可惜并不成样子,才深深吐了一口气,淡声道:“殿下如今越发忙了,这些玩意儿自然不大看重了。”
顾襄忆从容地夺了他的茶针,端详了片刻汤面上的图案,然后信手添改,却补出一幅兰花来,“掌院这画技不也退步不少?如今我在哪里你几乎就在哪里,除了每日上朝下值前后还肯抽空练功,只怕这些技艺也都落下了吧。”
无因掀起眼皮,飞快地扫他一眼,“虽说乘云教不尊孔孟,不过有句话却是说的极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在其位,总该有所取舍。”
顾襄忆未曾说什么,不过是坐得近了些,与无因依偎在一起。
分明是奉旨思过,但顾襄忆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悠闲,抚琴作茶,便如从前咸安朝一般无二。不过如今他与无因心意相通,自然比从前更为得趣。
只是天尊或许看不过他这样怠懒,便使人找上门来——茶具方洗净了,外头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大理寺丞沈遥君拜谒。
“想不到这一遭竟是为他洗的。”顾襄忆哑然失笑,却也让人把他带进来。
“案子有了新进展了?”顾襄忆也不与他客气,人都还没坐稳便直接发问。
沈遥君总算还顾着仪态,理顺了衣摆,才摇了摇头。
无因都有些惊奇,“一点进展也没有?大理寺从前……”不会也这样审案吧?
沈遥君是绝不容许旁人污蔑大理寺的名头,当即就愤然反驳:“怎会?只是这案子委实棘手了些。张乔氏的证词虽与村人相合,并无蹊跷,但物证一应俱无,最多不过能定了那张升的罪名。褚国公又不是那么好见的,自然没有进展。”
顾襄忆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方道:“褚国公是难见。不过先前沈丞不是见过一次么?总不至一无所获吧?”
沈遥君正色道:“臣便是为此而来。”
见无因与顾襄忆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遥君倒是一点都没紧张,反而越发郑重,“或许殿下与国师都想到了,褚国公每次赌玉都能大胜,手上定是有许多玉石的。蓝田玉矿脉便在白水村,柳家的玉石从何处来的,也不必多言。只是若不是证据确凿,谁也不敢搜褚国公府。”
顾襄忆点了点头,挑起一边眉毛,“便只是这样?”
“臣还发现几个疑点,却不知作何解释。”沈遥君诚恳地道,“那日殿下与褚国公赌玉,臣最初还以为是褚国公仗着身份,所以并不愿与人讲解自己手上的璞石。但后头私底下问过几个常客,却发现他应当与殿下一样,其实自己并不懂玉。”
顾襄忆也没在意沈遥君着实贬了他一把,只好奇:“何以见得?”
沈遥君便耐心解释:“不知道殿下有没有见过其他人赌玉,不论输赢,总还能说上两句。褚国公的确每次都赢,却总是拿钱走人,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无因便不服了,“可那日他不是还说过一句紫气东来什么的?”
“国师说得很是。臣这几日暗中找过几个玉器店师傅打听,这紫气东来却并不是玉石行里的行话。”沈遥君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那日下朝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不留神撞了薛统领,便说了几句。薛统领说大昱开国之时,太|祖本不想定都长安的,之时当时一乘云修士测算,说是蓝田玉矿走势,天然便是一条龙脉,所以才定下长安。蓝田在长安东南方,盛产芙蓉玉,而最上品的芙蓉玉便是紫色的,所以才称作紫气东来,视为大吉之兆。”
这话顾襄忆没听过,不过依着他的身份是没人会告诉他的。而薛奕的祖上便是开国功勋,与太|祖颇有些交情,听过这话不足为奇,何况薛奕又是个不爱撒谎的人,他犯不上。
柳家祖上也有从龙之功,柳祁知道这话也并不奇怪,难怪会讥讽顾襄忆。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但顾襄忆略想了想,脸色却忽然变了,“龙脉?你说柳祁强占白水村……”
“臣可没这样说过!”沈遥君慌忙打断。
无因也道:“这是多大的罪名?若没有真凭实据,说也是不敢随意说的。”
顾襄忆却屈指敲了敲案几,“否则柳祁一个并不懂玉的人,占了蓝田玉脉能有什么用?玉石一类的东西,除非自己喜爱赏玩,否则放在家中便是顽石。柳祁赌玉并非喜爱赌玉,而是只想把手中成色好些的玉石换成金银。至于金银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沈遥君愣了好一阵,才干巴巴地道:“证据,殿下,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足取信。柳家只有先太后在世时还煊赫些,后来便一向低调了,看着也不像有不轨之心的。”
“先帝刚刚掌权之时,也重用过柳祁。不过薛家子侄不比他逊色,先帝又亲手扶起一个秦家,后头还有平王、今上等后起之秀,柳祁除了打仗之外,也并没什么别的才能,被慢慢排挤出朝堂不足为奇。登上过权力巅峰的人,多少是能心甘情愿地退下来的?”顾襄忆轻笑一声。
无因与沈遥君都默然不语,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顾襄忆才又道:“若想知道孤的猜测是否为真,其实也并不难佐证。”
沈遥君双眼一亮,“请殿下吩咐。”
想了想方才沈遥君的反应,顾襄忆这才慢腾腾地道:“如今我们三个,在朝中的根基都不算深,许多事还找不到手段可以暗中去做。所以你必须把那一日在赌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郑卿,一个字也不许落下,他听完自然明白。”
“可郑卿若是敢与柳家撕破脸,也不会请陛下让你来趟这浑水了。”无因摇了摇头。
“难道这种事去问柳祁他会亲口承认么?”顾襄忆失笑,本想在无因头顶上揉一把,只是当着沈遥君到底忍住,“郑卿出仕多年,并非一向都在大理寺任职。他在朝中朋友不少,保不齐就有那种愿意替他看看柳家往来账目的。”
无因眉梢一挑,“为何要看往来账目?”
顾襄忆似笑非笑地道:“我说国师,你知不知道若是存心谋逆,必须要备下什么东西吗?柳家是外姓,陛下也不是不能理事的小儿,只要陛下没疯,就不会有禅位一说,柳祁一定是要动兵刀的。”
沈遥君愣了许久,方才道:“殿下,臣有一同年,如今在盐铁司……”
“闭嘴。”顾襄忆白他一眼,“你出仕不过一年,坐到如今的位置已算是前途大好,你那同年不会比你品级更高,如何能查到多少东西?蚍蜉撼树,想找死么?”
沈遥君被斥得一愣,无因也在底下捏了捏他的手。
顾襄忆却不以为意,反而沉着脸道:“沈泽远,孤知道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只是赤诚能做什么?反而会让你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孤告诉你,只有你还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使罪有应得之人被绳之以法,明白吗?”
一瞬间,无因便想到了顾襄忆他自己。
顾襄忆在宫中受到顾恢怎样的对待,他如今并不知道,只是想想也并不差多少。他有多痛恨顾恢,无因也知道。
只是为了替顾慷顾恂等人报仇,他才不得不蛰伏。
心里骤然一痛,无因又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
顾襄忆在底下松松握着,面上却依旧严厉,只定定地看着沈遥君。
沈遥君愣怔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多谢殿下教诲,臣谨记在心。”
谈到此处,也没什么别的好说。
沈遥君正想起身告辞,却听顾襄忆笑嘻嘻地问:“再有几日便是秋猎了,陛下有旨,众卿都可随性些。沈丞,可有方便的衣裳穿?”
也不知如何就转到了这上头,沈遥君呆了好一阵,才迟疑着道:“殿下,臣家境面前还算殷实,却也不够臣修习六艺的。臣去秋猎做什么?”
“大约你不知道,孤便告诉你一声。”顾襄忆勾起嘴角,“这回秋猎,打猎不过是玩的,马球、蹴鞠、捶丸、六博、投壶等等也一应俱全。你什么都不会也无妨,免不得也有跟你一样的人,凑在一起就开始吟诗作对了。”
沈遥君越听越迷糊,不解地看着顾襄忆。
顾襄忆仍旧不紧不慢的,“做什么都无妨,不过整个长安的贵女、官家女子应当多半都会去,想必有沈丞中意的。”
腾的一下,沈遥君脸红了。
若他没记错,顾襄忆似乎还没他大,也是并未成亲的,怎么就能如此坦然地说这些话?
顾襄忆一点都不以为意,又慢悠悠地补充:“兖国长公主也不小了,怎么也要定亲了。只是孤这妹子啊,从小也不大喜欢那些闹腾的玩意,调香、烹茶、赌诗或许还能插上两句嘴。”
话都摆到这里,沈遥君也不是个蠢人,如醍醐灌顶一般,慌忙向顾襄忆行了大礼,“臣……多谢殿下提点!”
顾襄忆摆摆手,扬声道:“灵鹊,你带沈丞去挑一身衣裳,要新的。”
“哎。”灵鹊答应一声,便进来领人,看他这呆头呆脑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立刻以袖掩口,大大方方地道:“沈丞,随婢子来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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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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