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襄忆渐渐收拾好情绪，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什么都没说，便想从无因怀里挣出来。
无因却拼命抱着他，不让他乱动，“你我知道前因后果，可旁人不知，偏偏这话也不能告诉旁人，却只有你自己孤身奋战。那龙椅是什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又不争，只为了防着旁人去争，以一己之力应对那么许多人……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无因，你这是欺负六哥十哥说不了话了，便替他们原谅了？”顾襄忆摇了摇头，“可我自己原谅不了。”
“你用尽了自己所知的所有手段去阻止，却并不想杀人。但你的对手，从未把人命放在心上，手足同胞的命，眨眼之间便抹去了。若是真要这样比，你比不过他的。可若真是这样胜过了他，你会觉得开心吗？”无因一边说一边揉着他的后背。
“若是能让六哥活过来，手染鲜血又何妨？”顾襄忆瓮声瓮气地说道。
“顾襄忆，我要跟你说个秘密，这两日才发现的。”无因轻叹一声，又另起一事，“这一世我们经历的事，与前世并不全然相同，但你有没有发现，其中大的走向，其实也并非南辕北辙的。”
顾襄忆陡然直起身子，浓眉紧皱，“嗯？”
“你看，定澜公主终究没去和亲，不管是平王出手还是你出手，终归是因为你还是疼爱这个妹妹的；大行皇帝依然没立储，不管是因为郓王治水不力被罚还是如今的新帝上位，我以为，若是大行皇帝足够了解郓王为人或是信任他，便不会看着平王陷害而无动于衷，也不会扶植另一个儿子与他分庭抗礼；而秦家，也依然起兵逼宫，因为玉蘅夫人的贪婪与不甘，不管发生了何事，她都觉得，大行皇帝对不住她的，应该偿还；最后是新帝……他也是贪婪的，否则从前平王不管如何挑唆，他也不会做出残杀手足之事。”无因沉声说着。
顾襄忆疑道：“你想说什么？”
无因定定地看着他，“我想说的话其实你很明白了不是吗？都道是命数天定，可就我修行这些年所见，不过是由上天注定一人脾性，而后此人的一切抉择，皆由天生的脾性所驱使。所谓逆天改命，除非是改变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际遇，否则就只能改变脾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传闻中能改命成功的，不错是凤毛麟角。”顾襄忆何等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无因的未竟之言，然后轻笑一声，“所以到底还是怪我不够心狠手辣了？”
不过是发泄了那么一小会，无因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就转变心境，对于他说话的尖锐与偏颇不过是报之一笑，“若是郓王更狠心些，亦不至于此。不过郓王殿下如此心狠手辣，你还会如此崇敬他么？你若是如此心狠手辣，我……我也不会坐在此处了。”
顾襄忆原是很赞同无因的前半句话，不过忽然又听到最后一句，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便满面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无因却忽然成了锯嘴葫芦，仿佛刚才那侃侃而谈的不过是顾襄忆的幻觉。
顾襄忆却没准备装没听见，只是问：“难道在你心里，我顾某人还不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
“从前的确如此，”无因不惯撒谎，也的确是想告诉顾襄忆几句真心话，尽管耳根子都红透了，却坚持着道：“那时我隐约知道你不是大行皇帝的亲生骨血，却道你母亲宠冠后宫，又有爵位在身，又不曾参与谋反之事，即便秋后算账也不会牵连到你，何必就取人性命了，却还是在云间院中……”
顾襄忆微微皱眉，却没打断无因。
他也很想听听到底无因当年是怎么看他的。
“再后来，你破格升任亲王，总览朝局，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连平王都要让你几分，我更是在想……真是个狼子野心之人。所以我那时候日日都在天尊面前忏悔……”
“为什么？”顾襄忆十分好奇。
无因嗔了他一眼，声音越来越低，“朝政之事多半由你一人独断，可也从未有过一件祸国殃民的坏事，倒还是个能人。便因为这样，我其实……从不曾厌憎与你，甚至还颇有些……欣赏。只怕天尊要怪罪我道心不坚了。”
顾襄忆倒是从不知道这一节，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过细细一想，却也是了。从前无因是什么身手，他那身子又是什么模样，若是无因坚决不从，他岂有得手的机会？
一颗心砰砰直跳，顾襄忆只觉得心口也开始发烫，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外涌。但就在理智灼烧之前，他忽又想起一事，倒让情绪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只是淡淡一笑，“后来你觉得误会我了，所以才觉得愧疚，觉得可怜是吗？”
无因立刻横了他一眼，那神情全然可称作是恼羞成怒。
他恨恨地道：“安王殿下，我们乘云教可没有释教那些割肉喂鹰以身饲魔的规矩！若只是觉得误会你了有所愧疚，我会亲自道歉的，至于受与不受，都是你的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哄你开心？我只是不想看着你难过，只想让你一直都好好的。”
顾襄忆双眼一亮，一把握住无因的手，“此话当真？”
“在这时候骗你，以后想要脱身岂不是很难？”无因面颊泛红，却忍不住想翻白眼，“上元节我便说得很清楚，我想让你日日都开心，无论什么事都想同你一起面对。莫不是……你仍旧以为我只是在可怜你？”
眼看着人是真的要生气了，顾襄忆识趣地闭嘴，只是长臂一展，将人圈进怀里，轻轻地抱着，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无因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无措，忍不住抬手在他胸口戳了一记，低声道：“顾襄忆，我这两辈子的脸皮都在今日加起来用完了，你难道还不能给我一句准话吗？”
顾襄忆陡然一惊，却又笑道：“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心意吗？从未变过。”
得了这么一句话，无因也不由得心中一甜，旋即又道：“可上元灯会的话，我还记着，你就不准备给个说法？”
“我……”顾襄忆皱了皱眉，“方才你说，若是因某人的脾性所引起之事，是无力改变的。顾恢他对顾襄忆这躯壳……从前世到如今便从不曾变过。你想让我用你涉险么？”
“从前他能知道这事，其一是我并不曾着意吩咐院中修士不可胡言乱语，其二便是我从前御下极为散漫，不如今日这样铁板一块。”无因定定看着他，眼神灼灼生光。
顾襄忆迟疑道：“可终究是太险了……”
“虽然你这样着紧，我很是感动也很是开心，但似乎我从前就同你说过，我不需要人保护，我只想和你并肩面对。郓王与谨行遭此暗算，不过是他们不知新帝还包藏如此祸心，但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提防。”无因正色道，“这话只敢跟你说——新帝得国不正，并非长久之相。若是我们二人联手，未必不能应付。”筆趣庫
前世能一手揽了朝政大事，除了顾恢刻意纵容之外，顾襄忆本人也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否则也不是能强扶上位的。
既然无因都再三表明心意了，顾襄忆也不会一意拒绝。
他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复又在无因的眉间落下轻轻一吻，“无因，虽然近来可谓是天翻地覆，可今时今日，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无因知道他这就是同意了，心中一松，也回抱过去。
然后他听见顾襄忆梦呓一般地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么？我身边的这些人中，除了六哥，也便只有你，风光霁月，行事坦荡，对我也照顾。尤其是在六哥过身后，我不得不卷入朝中那些脏事之中。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鬼，一只满手血腥与罪孽的恶鬼，而你就是我求而不得苦苦仰望的天神。或许天神会怜悯可怜鬼，却绝不会屈身俯就。”
“你怎么会……这么想？”无因大惊失色。
只是顾襄忆并没有回答他，依旧低低说着：“我原想着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了，可终究是做不到，痴念越发不可收拾，只想将你也一把拉入这脏污的泥潭，同我一道沉沦。可你终究是天神，受不得这污浊。我害怕了，我发誓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忍住。但你却说，你愿意拉我出来……无因，我真的好高兴！”
任谁也想不到，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摄政王竟然还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无因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可是安慰的话都说尽了，太过苍白无力。
想了想，无因干脆捧住了顾襄忆的脸，对准那淡色的薄唇，轻轻吻了上去。
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顾襄忆愣了好一阵，终于反应过来，才开始回应。
不同于方才发泄式的激烈，这一回两人都格外轻柔，极尽缱绻与温存。
任凭外间还在怎么闹腾，至少这一刻，他们二人是管不了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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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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