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浣晴示意灵鹊将药碗和蜜饯都收了起来，又递过一盏木樨露，“国师陪着河间王殿下过来了，想来殿下不会不见的。”
这几日无因一直都没见过顾襄忆。
他没主动过来，无因想让他再给自己看看字，他也总是推说没空。顾襄忆这人，脾气有些硬的，无因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他也没去认错，顾襄忆还能主动带着顾恂过来，想来是真有要事。
可他自己这一团心思都还没理明白呢。
无因叹了口气，到底是饮了木樨露漱口，示意江浣晴把人请进来。
见到顾襄忆的一瞬，无因才发现或许他不见自己也不全是托词。因为他自己那一张脸，其实骨骼是有棱有角的，不过是脸上还有些肉，所以瞧着还算温润。如今乍见顾襄忆，都能看见他分明的轮廓了，的确轻减不少。而顾襄忆的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影，也是休息不好所致。
“殿……掌院最近可是憔悴了不少。”无因听见自己脱口而出。
顾襄忆有些意外，扫了无因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顾恂挑眉，“你还有功夫关心他？看看你自己，脸色这么差，又在胡思乱想了？”
无因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想了个借口：“……六哥与两位表哥巡河，江城水患又迟迟不见好转，总是放心不下的。”
“那倒也是，”顾恂叹息一声，“六哥和两位秦郎溯江而上，一路上发现到处都是瞒报水患的，好几次还差点被流民打劫，若不是他们几个都有些身手，只怕后果是不堪设想。更可恶的是沿途的地方官员，分明被抓个正着，却还拒不承认。更有甚者，还想对六哥动手……”
灵鹊毕竟不是每日都下山的，而这几日又见不着顾襄忆，无因对朝中境况几乎就是个睁眼瞎子，顾恂所说的这些话他是一概不知的。
见无因收不住面上的惊愕之情，全然与“临安侯顾襄忆”素日所呈现与人的状态不同，顾襄忆本尊便轻咳一声，“殿下放心，陛下已经知道了山南道的境况，故特命河间王殿下与山人前去襄助郓王，钦赐尚方宝剑，专斩奸佞小人。”htＴΡδ://ＷwＷ.ЪǐＱiＫǔ.йēＴ
他不说倒还罢了，这一解释，却叫无因更加惊愕。
“陛下……命掌院去协同巡河？”就算无因如今的确是深得圣心，但巡河这样的差使，不管是做正使还是护送，也都轮不到云间掌院来做。
顾恂便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哪里舍得？如今陛下一日都离不得他，连去逛逛御园也得让他卜一卜走哪一方合适的。不过是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所以特意向陛下请旨的。你也知道他的功夫，带在身边我安心。”
无因从前的功夫有多高他自己当然知道，但他也知道，偌大的长安城，能与他一战的，也不算少数。便说从前顾恂孤身一人云游天下，从未遇到任何危险，就是因为他自己的身手还算不错，这样的人哪里需要保护？
无因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那……平王呢？”
“与平王何干？”顾恂倒是一头雾水。
见顾襄忆神色轻松，无因稍稍放心一些，轻声问道：“以往需得动武动兵之事，多半都是由舅父出面。近些年舅父岁数渐长，身体不如从前健朗，故而逐渐移交给平王与……九殿下。九殿下如今在江城，可平王还在长安，难道陛下并未遣他一道去？”
顾恂被他问得一愣，显然并不曾想过此事。
顾襄忆倒是一脸坦然，“平王曾在边境力战突厥近两年的时日，身上也落下不少伤病。如今长安时气还好，留着将养便是。山南道境内秋冬本就多阴雨，今年格外反常，只怕会加重他的伤势。陛下心疼平王，自然不会让他去犯险。”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因当真是无言以对。
只怕就是顾怀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
但顾恂并不知道无因与顾襄忆之间对平王的那一些心思，当即笑道：“你尽管放心，就算平王不去，你十哥与无因两个也一定能好好照看六哥还有你那二位表哥。你这病本就忌忧虑多思，千万不要再想了。”
有一个顾恂横在此处，无因便是有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看了顾襄忆好几眼，才勉强道：“那……十哥和掌院千万要小心。”
顾襄忆这才勾了勾嘴角，“多谢殿下关心。”
顾恂从前对顾襄忆还算不错，但他二人的关系也并不是亲密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这回顾恂特意来了一趟，便是告诉一声他们二人要出长安办差了。
一旦交代完毕，顾恂便告辞离去。而“无因”作为云间院的掌院，还是顾恂的好友，自然要去送一送，连顾襄忆也不曾留下来。
剩下主仆三人还在无垢居，灵鹊如往常一般做着针线活，江浣晴拿了本书坐在窗边看，无因只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便找出琴来，想练一练新近学会的《普庵咒》。
不用说都知道，这一曲应当是弹错了不少地方。不过江浣晴这样的熟手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倒是灵鹊，本来也不通六艺，也认真绣着花，却忽然抬起头，疑惑地道：“殿下，这一句到底是什么音啊？你弹了三遍，每次都不一样啊。”
“这……”无因心下一惊，手上便没收住，又接连勾了两根弦。
江浣晴依旧握着书低头凝思，对这两声杂音充耳不闻。
灵鹊探头叫她：“江姐姐，你说呢？”
“是……”江浣晴茫然地应了一声，然后卡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人一向警醒，若是为了什么事能方寸大乱，必然是她的未婚夫婿秦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无因叹了口气，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殿下你做什么呀！”灵鹊一惊，也跟着站起来，不慎带倒了针线筐，又慌忙去捡。
无因便深深稀奇，强行压下心底的烦躁，“不必跟着了。孤去找掌院求几个护身符来。”
顾襄忆也是刚送完顾恂回来，一抬眼便看见了禅房外站着的无因，脚下的步子也是顿了顿，才慢慢迎上前去，“这里风大，掌院怎么站在这儿？”
无因皱眉看他，“为何要请旨巡河？”
“方才……十哥说的，掌院没有听明白？”顾襄忆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只是勉力勾着嘴角。
无因却近前一步，“长安城中高手甚众，不缺……不缺一个人。”
顾襄忆的嘴角挑得更高，“那掌院未免也太看得起孤了，短短两个月，孤能保着自己被陛下宠幸便已是难如登天了，哪里还能培养得出那么多堪用的心腹？到底是六哥，让别人去，孤不放心。”
“郓王殿下能屹立今日，绝不是个任人揉搓的。如今巡河或许有些凶险，但只要陛下的尚方宝剑到了，郓王殿下便知道该怎么办。”无因慢慢皱起眉头，“反倒是平王，如今但凡可用的都被陛下委以重任，他却赋闲在家，就不会有什么动作？若是平王真有什么，山人可应付不来。”
顾襄忆定定地打量他两眼，忽然笑出声，“都说是近墨者黑，看来掌院果然是被孤给带的，如今都能痛陈利害了。”
“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有心思开玩笑？”无因有些急了。
“都说了只有定澜那一件事，孤的确是应付不来，所以才请掌院帮忙。”顾襄忆终于肃了神色，“余下的事，不用再劳动掌院了，孤既然做了决定，便是留下了后手。不必担心。”
无因被他说得气结，“殿下难道不知道平王是怎样一个人物？如是这样便能困住他，殿下也不必将他视为心腹大患了。殿下到底……”为什么宁愿放任顾怀在朝中活动也要去巡河！
不过话到了舌尖，无因到底又咽了回去。
刨根问底，胡搅蛮缠，这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无因，”顾襄忆忽然叫了他一声，神情无奈，“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多谢了。不过你原本只是个乘云修士，何必管这些糟心事？是我决心要放着顾怀耍手段，便应当是我自己去处置。还有你日前说过要练我的字，学我的曲……都大可不必的。”
这已经是顾襄忆第三次劝他不用在意了。
若说当初顾襄忆哄着他学琴，他只是觉得有些被强迫的不情愿，如今又让他不必在乎，无因却并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倒是莫名地愤怒与烦闷。
面前这个人，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却与他说，自己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良久，无因才笑了一声，“啊，殿下说得对。原本这些事与山人一点干系都没有，殿下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倒是山人自作多情了。”
看着他的神情，顾襄忆眉心一抽，眼底也闪过几许复杂的情绪，但到底是忍住了，低声道：“掌院也是一片好心，孤还得多谢。”
“很用不着。”无因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饶是顾襄忆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能用什么话来回应。
两人相对而立，于秋风中站了好一阵，无因忽地转过身去咳嗽两声，顾襄忆才猛地惊觉，“掌院怎么还站在风口？你这身子，原本就受不得……”
无因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冷着脸，什么都不说。
顾襄忆有些慌了，想叫无因进屋去，却又不敢碰他，只能试探着问：“掌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既然殿下是要陪着巡河去，自然是要对沿线的灾情有些了解才是。”无因板着脸，几乎能掉下冰碴子来，“既然山人还在此，殿下真的不打算再要一副雨势图？”
顾襄忆着实一惊，“你……罢了，雨势图对你消耗太大，不必如此。”
“殿下可想好了，究竟是山人的康健重要，还是郓王殿下、两位秦公子还有谨行的安危重要。”无因轻笑了一声，“殿下方才说一惊安排好了后手，不必山人操心，那么接下来的时日，山人是可以安心养病的。不过沿河的灾情么……”
一双浓眉都快拧到一处，顾襄忆定定地看了无因许久，双手也藏在袖中慢慢握成拳，最终无力地吐出一口气，“三日……只需测三日。你莫要太费神。”
“好。”无因点了点头，当先举步往禅房里走去，“殿下若是准备好了，便将功力借与山人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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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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