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叼着的草吐了出来，在两个人之间飘了半秒才落地。
“给我起来！”年级主任吼道。
姜意爬起来，站直，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
“你是哪个年级的？”主任问。
姜意不假思索：“高二。”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在这里干嘛？”主任的目光透着股凌厉，姜意低头看了一眼，感觉和奥特曼发光的眼睛似的，不由想笑。
但是此刻显然不是笑的时候。
二中每个年级都有各自的分管校长和年级主任，抓成绩、纪律等一切鸡毛蒜皮的事情。而面前的这位更是以严厉狠心在高三出了名，一丁点小事情都能揪着不放。
姜意头疼。
“我请了病假，回来准备销假的，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稍微躺了一会儿，缓一缓。”姜意飞快地找了个借口。
年级主任皱眉看着他：“摔了一跤？”
“嗯。”
“严重吗？”
“还好。”
姜意回答得流畅自然，两腿分开闲散地站立，低下头坦然淡定地接住年级主任的目光，看起来可信度极高。
年级主任盯了他一会儿，摆摆手：“先回去吧。”
姜意点点头，抬腿就要走。
可是还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姜意停住。
“等等！”年级主任踱着步子绕到姜意面前，仰头，眯眼细细打量，“你的脸我有点眼熟。”
“……”姜意沉默了一下，“可能……我是大众脸。”
九班门面担当姜意同学称自己是大众脸，真是一桩男默女泪的人间奇闻。
姜意对自己的颜值不自知，就像他对自己的气场不自知。
年级主任倒是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行了，快回去上课。”
姜意赶紧走。
“等等！”主任再一次叫住他。
“……”还有完没完？！
姜意叹气。
这一次年级主任上前，一把拽住姜意的衣袖。他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姜意了。
这不是高三那个经常上课睡觉的同学吗？怎么突然变成高二了？还有，这个时间高三不是正在月考吗？！
“高二？”年级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耍猴呢？”
闻言，姜意心里咯噔一下。
麻烦了。
“我记得你是高三的！考试偷溜出来睡觉？怎么，考场不够大，你睡得不舒坦？”年级主任说，“说！哪个班的？”
姜意在年级主任能杀人的目光中叹气：“九班。”
姜意被带到老班面前的时候，雁雁同志正悠哉悠哉地品茶。按照惯例，高三老师都需要去考场监考，但是他可不愿意干坐两三个小时，于是便腿也不好用手也不好使，推辞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得清静一会儿，他脱了鞋，把脚跷到桌子上，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晃一晃，好不快活。
年级主任咳了两声。
老班一震，立马放下脚，笑脸相迎。
但是，目光触及后面跟着的姜意，笑容立马僵住。
年级主任的手仍然紧紧攥着姜意的衣袖，好像生怕他跑了。
“主任，这是怎么了？”老班小心翼翼地问。
“顾雁，这是你们班的学生？”
“是。”老班问，“现在不是考试时间吗？怎么……”
“对，考试时间。”年级主任说，“你知道我在哪抓到他的吗？操场！”
老班傻眼了。
“天为被地为床，舒舒服服。”主任冷笑。
老班懂了，脸色有些难看，瞪着姜意：“姜意，解释一下。”
姜意神色淡淡：“累了。”
“呵，你以为考试是篮球比赛啊，还带中场休息？”主任不爽。
老班见熟悉的姜意式拒不配合，头疼得厉害。他知道姜意油盐不进，索性缓和了语气：“你累了就趴桌上休息一下，干嘛跑出去？这是严重违反考场纪律！考试分数不想要了？”
听了这话，主任不太满意，正要说什么，老班抢先一步开口：“姜意啊，你之前不是才和我说好要好好学习的吗？难道你忘记了和你妈妈的约定？或者说，你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准备出国？”
“不是。”姜意垂下眼。
他承认，这次是他太过随心所欲了。
“如果不是，那就要参加高考。”老班苦口婆心，“平时课上已经对你够宽容的了，但是该有的纪律还是要有的，这次的违纪行为足够给你处分了，你要知道，处分是要跟着档案的，你的人生履历上会有一个擦不掉的污点。”
“但是我们二中向来把学生放在第一位，一切都是为了学生好，对待知错就改的学生宽厚。念你在高三了，这次就暂且放过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一定严惩不贷！”说完，老班好像才突然记起旁边还站着年级主任，立马赔笑道，“主任，你看这样行吗？”
话已经说的这个份上了，主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勉强点点头，但是心里仍然不痛快，想了想，瞪着姜意补充道：“处分就算了，但是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是是是。”老班点头哈腰。
“三千字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你上司令台，在全校师生面前好好反省反省。另外，今天考试的两门分数记为零分。”
姜意看着地面，没吭声。
零分就零分，无所谓。可是竟然还要三千字检讨！三千字！他连八百字作文都懒得写，更别说三千字的检讨了。
还不如处分。
好不容易平息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写个屁。
老班和年级主任又唠了一会儿，年级主任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
主任离开以后，老班沉了脸，看着姜意：“姜意，下不为例。”
“嗯。”姜意答。
“现在站那个角落里去，面壁思过。”
姜意走到角落，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
等老班允许他回去的时候，姜意活动了一下僵住的身体，打了个哈欠。
“……”恰巧看见的老班气结。
算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老班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姜意刚进教室，九班同学立马拥了上来。
“卧槽，姜哥牛逼啊！月考都敢溜！”
“听说还是被年级主任抓个正着哈哈哈哈。”
“那个老大爷有没有为难你呀？”
“这种违纪行为会不会有处分，有处分就遭了。”
…………
各种疑问、感叹混在一起，乱哄哄的一片，吵得姜意脑壳疼。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你们先别吵了，抓紧时间复习吧，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南肆扬声说。
他好听的声音在吵闹声中很抓耳，让人一下子就听进去了。
班里静了一瞬，大家记起还没结束的月考，纷纷叹息，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凝重。上午的数学考试已经给了绝大多数同学重重打击，如果下面的考试按照这样的难度，那么他们只好给自己点一首“凉凉”了。筆趣庫
姜意终于回到座位，顿了顿，小声地说：“谢谢。”
南肆看了他一眼：“你还是说不客气吧。”
闻言，像是想起什么，姜意轻轻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南肆目光一软，笑眼里含了暖意。南肆有些担忧：“没事吧？”
“三千字检讨，周一升旗仪式念一遍，还有取消今天两场考试成绩。”姜意轻描淡写地说。
“取消两门考试成绩？”南肆笑了，“恭喜姜意同学提前预订年级倒一的宝座。”
“……”姜意白了他一眼。
“话说，同桌你为什么要溜出考场？”南肆问。
姜意也不清楚那时的想法了，只是觉得很烦躁很烦躁，完全没有心思考试。而让他烦躁的根源就在眼前。
姜意看着南肆，若有所思。
很奇怪，两人明明是尴尬的处境，但是一对话就默契十足，纠结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两人安静地对视，渐渐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纠缠的视线中无端生出。
良久，姜意垂下眼，避开目光，声音微哑：“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考而已。”
顿了顿，继续说：“试卷太简单了。”
南肆噗嗤一笑。
为期三天的月考终于结束了，姜意也成了年级里的名人——当然，这种出名方式任谁也不喜欢。
以前的他刻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但是现在走哪都有人来调侃几句，甚至有慕名前来一睹风采的。姜意感觉自己的社恐都要犯了，晚上更是意料之中的失眠。
稍微好转的瞌睡再一次加重。一整天都在睡与即将入睡的边缘挣扎，好不容易熬到自习课终于没有吵闹声，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却突然记起今天的自习课安排了心理讲座。
姜意心累。
唉，毕竟高考在即，难免有些学生会过于焦虑，情绪不定。学校对待他们这群高三备考生可谓尽心尽力，生怕有什么闪失。
南肆见姜意实在困得不行，便提议找个角落位置补觉。
姜意心中一动。
于是两人早早地去了礼堂，挑了隐蔽的角落坐下。
学校的礼堂很宽敞，暑假里新装修以后更显得气派。抬头就能望见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最前方，映着台下一排排红色的椅子，喜庆的很。
平时有什么大型讲座活动或者是学校邀请的作家见面会，都会在礼堂举行。由此看来，这次请来的心理专家也有些名头。
学校又下了血本。
人没来两三个，南肆和姜意坐在角落里，很不起眼。
南肆在他的耳边轻声询问：“要不要现在就睡？”
姜意想了一下，说：“等会吧。我先去上个厕所。”
趁着人少赶紧解决完生理问题，免得人多了走来走去不方便，影响睡眠质量。
他盘算的妥妥帖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突然有个人叫住了他。
“你是……姜意？”
姜意顺着声音看过去。
来人是个年近四十的男士，银灰色的西装穿得很合身，普通的长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身儒雅的气质显露无疑。
男士盯着姜意的脸，目光从不确定到惊喜：“姜意，好久不见。”
而姜意却有些迷茫，从记忆里搜索这张陌生的脸，仍然不记得他是何许人。
他问：“你是……”
男士没有因为他的遗忘而不快，反而笑着提醒道：“我是周木时，两年前我们见过。”
听到这个名字，姜意突然记起来了。
眼前男人的脸和记忆里模糊得脸重合起来，勾起那个夏天灰暗糟糕的记忆。
姜意嗓子不知怎么微微沙哑：“周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医生说：“你们学校请我来做讲座。”
周木时是他曾经的心理医生。中考结束的时候，他就被爸妈带到他那里去，接受过几次心理咨询便不了了之。
不是周医生水平不够，相反，他专业水平很高，但是姜意不配合。
不配合的心理咨询基本是无效的。
饶是周医生面色温和，耐心十足，各种诱导，也窥不见半点儿他的真实内心世界。
周医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几年没见长高了不少，脸倒是没怎么变。但是周医生只一眼就发现了和过去细微的差别。
浑身戾气收敛了。
他还记得当年被强行带到他面前的男孩，瘦瘦高高，清俊出尘，眼睛却没有光，只有冷淡和藏也藏不住的戾气。
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像是座休眠的活火山。
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爆发。
没什么精气神的少年就好似春天里的小草，揠苗助长后，蔫了，提前进入凋零期。但是他的眼睛即使沉寂着，也清凌凌的，好似能看透人心。
这种矛盾的气质让他和旁人不同，站在鲜活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失败咨询也让周医生记住了他。
两年过去了，周医生再次机缘巧合地碰到他，却发现他竟然成长的很好。像是拔掉满身尖锐的利刺。
没有长歪。
不错。
姜意不知从何开口，曾经的咨询他没少刁难他，有些话甚至挺伤人的。某种程度上，周医生可以说是他那段时光的见证人。
他此时心情很复杂。之前的自己一直在逃避，但是这阵子出现的人和事好像都在强迫他回顾过去，重新面对。
告诉他，不可以逃避了。
水龙头忘了关，水哗啦啦地淌了一会儿，水流声轻轻地在两人之间荡漾。
周医生伸手替他关上水龙头。
他微笑着说：“现在可以和我聊聊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像是温柔的水，没有一点尖锐的攻击性，听得人很舒服。
天生的，适合他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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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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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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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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