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微微纳闷,难道是去顾将军府上守岁了?可这正厅内的炉火还烧着,应当是在府上的。
从书房绕到卧房,皆是不见人影。卫瑾转头看向纪殷,还未问话,纪殷就抢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卫瑾睨他一眼,“你就不会关心一下这种时日杜仲在哪?”怎么能不知道。
纪殷一脸无辜,“殿下不也一样。”
卫瑾心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往后院走去,绿竹耐寒四季常青,几只腊梅披着霜雪,这大概是御史中丞府上除白色外唯二的颜色。
远处轰然传来几声韵长的钟鸣,哐......,哐......,哐......,那是皇宫所在的方向。钟声起,子时过,所有的庆祝大典皆已结束,被烟火照映得恍如白昼的夜空也渐渐暗沉下去,接着便是家家户户围炉闲话,阖家守岁到天明了。
卫瑾站在茂密翠竹中形单影只的一株腊梅树下,驻足聆听辞旧迎新的钟声,恍惚忆起了去年除夕夜,两人在望江酒楼秉烛夜谈,互诉衷肠,还有那一盏写下他名字的天灯。
仔细想来相识不过一年多,却经历了太多酸甜苦涩,从京城到荆州再到江南,不知以后......
永夜抛人何处去?始知相忆深。
正感慨世事倥偬,昏暗夜色下,杜衡捧着手炉呵着气迎面走来,卫瑾拦下他,问道:“扬采在何处?”
杜衡向他施了一礼,“公子在祠堂。”
“祠堂?”卫瑾疑惑,他怎么不知道顾漘府上还有祠堂。说起来倒的确有几间屋子是他从未进去过的,顾漘只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他便没多留意。
“我带王爷过去吧。”杜衡道完,又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纪殷,“杜仲在房里。”
廊道尽头的一间屋子里烛火淡淡,牙白无雕花的窗纸上倒映出一个人的剪影,伶仃跪在地上。
杜衡轻声解释:“公子每年除夕都会守在祠堂的牌位跟前。”去年倒是个例外,不知为何公子竟突然说要出门,连团年晚膳都没用,直至第二日清晨才回来,而且心情似乎还不错,饶是他和杜仲也倍感吃惊,琢磨不透。
卫瑾看着屋内背脊挺直的剪影,良久,问道:“他,何时会出来?”
“应是要到明日早晨,公子从来都是跪上整整一宿。”杜衡问:“王爷可要进去?”
卫瑾眸光微动,“不必了,我在这里看一会儿就走。”
杜衡多少也明白些自家公子和这位翊王之间的事,点点头没有多说,轻轻推开门,在角落里放上手炉。
正欲关门,却倏然听顾漘道:“王爷进来吧。”
供桌上只摆了两个灵位,‘父慕佑’‘母顾清璃’,不见瓜果祭品和线香鼎炉,只有几支白烛如流泪般缓缓地滴着蜡油。
卫瑾的脚步很轻,呼吸也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顾自取过一个蒲团,在他身侧跪下。
顾漘一惊,“王爷?”这世上受得起皇子亲王一拜的人不多,何况在父亲未洗脱冤屈之前,始终是一介罪臣。
卫瑾知他心中所想,道:“慕佑将军为大宣稳固边疆,一生忠勇,自是担得起我的跪拜。”说罢,双手合十,虔诚地三叩首。
没有问他今日为何会溜出宫过来,顾漘轻叹,“王爷其实不必如此。”
卫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面色肃穆道:“我那日见了刑部尚书。”m.bīQikμ.ИěΤ
将孙绍讲的旧事蹊跷,尽数说予顾漘,又道明他的猜测,“若真是那样,到底是先帝,是我皇爷爷,是卫家人对不住慕家,我这三叩首的歉意挽回不了已发生的事实,也不足以治好你心里的伤。”
卫瑾微微合眼,疲惫地开口问:“扬采,你可怨我?”哪怕只有一点。
有怨吗?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遍,晓看天色时问过,暮看流云时也问过,可千万遍得出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顾漘道:“一点也不。”半点怨恨也没有,本就是上一辈的恩怨,哪怕卫瑾姓卫,也与他无关。
而且父亲曾说过‘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是忠。’他虽觉这样的忠有些愚昧,但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只是身为人子,父母含冤而故尸骨无存,又怎能让门楣蒙尘。
只是......若没有那件冤案,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也不用背负沉重活得如此压抑。
卫瑾的嗓音低哑,叹息道:“我倒宁愿你有恨。”那样我反倒可以一点点消弭你的恨,可若是你不恨,我身为卫家人的歉意就只能掺杂进对你的爱里无尽补偿。可你不喜欢不纯粹的东西,带着愧疚的我也不知该如何坦然地面对你。
两人跪在蒲团上,谁都没有起身,良久良久,白烛火苗晃了又晃,明晦交替。
卫瑾突然深深地吐纳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偏头对顾漘道:“扬采,我一定会让父皇替慕将军翻案,这件事是以翊王的身份帮你,以卫姓子弟的身份补偿于你,也是能让我自己稍稍卸下一点内疚。卫翾心里的刺我也会想办法拔出,卫恂和安王的狼子野心自有父皇和三哥应付,之后我便不当这个翊王了,也再不会有人设计陷害于你我。”
“辞去亲王爵位,我只是卫瑾。”语气一分分柔软下来,“陪你看遍山川江湖,走遍天涯海角,陪你恣意潇洒地做每一件你想做的事,”
说到后来甚至生出了几分无端的委屈难过,“我真的......离不开你......”
你可还愿回到我身边?
情意切切,话语绵绵,可心底的不安同样不可遏制在辗转。
在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顾漘轻轻攥住了膝下的蒲团,又是良久的沉默。
顾漘抬头看着供桌上的两个灵位,闭上双眼,心中默默说道:儿子不喜欢那个争斗不休的凤池,却真的很喜欢身边这个人,如果儿子选择与他一同辞官归隐,违逆了父亲谆谆教导的‘辅弼明君,忠君报国’的家训,父亲可会怪儿子不孝?
无声的话音散在冰冷空气里,满堂寂静中,只有两个灵牌静静地俯视着他,没有回答。
一阵风吹得窗棂咯吱颤响,从缝隙中漏进几缕寒凉夜风,堂内白烛险些熄灭。
松开五指,顾漘轻声道:“走吧。”
“嗯?”卫瑾疑惑,“听杜衡说你以往都是祭拜一宿。”
往年他与兄长定会祭拜一宿,可今年在他身侧的人不是兄长,而是翊王。顾漘知道如果他不起身,卫瑾定会在一旁陪着自己,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理,他都不能让翊王在那里跪上一宿。
更何况,北国的冬日确实比江南要冷太多。
顾漘道:“祭奠一事,心诚便好。”
不知何时,外头又飘起了雪,竹叶簌声沙沙。卫瑾将杜衡放在门边的手炉递给他,两人并肩往正厅走去。
夜黑风高无明月,没有下人点上灯笼的后院看不清路,只能凭记忆往前走。卫瑾忽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不像石头那么硬,还能翻好几个滚,蹲下身仔细一瞧,竟是几盒未拆封的烟火。
卫瑾嗤笑,“是谁把烟火放在雪地里?就不怕受潮?”
顾漘也在他身边蹲下,手炉微弱的火光一照,发现树下还有高高的一堆,道:“许是杜仲买来怕被我发现,藏在这里。”
卫瑾奇怪,“普通的烟火而已,为何怕你发现?”
顾漘道:“之前在药谷,他们偷放烟火,被我罚在院子里跪了好几个时辰。”
卫瑾更是不解,“这又是为何?”
顾漘淡淡解释:“十三年前听到父亲死讯的那日,恰好是除夕夜。”
其实他并不知道父亲在诏狱里是何时与世长辞的,那时他们已在药谷,想要探听到京城的消息并不容易,偏巧团年晚膳用罢,突然收到司徒大人飞鸽送来的信笺,便和兄长将这一日当做忌日。
那时还小,自己心中哽涩难以释怀,便也见不得身旁的人嬉闹庆祝。后来几年倒是看开许多,但却在杜仲与杜衡心中留下一道阴影。
除夕夜......顾漘忽然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似的,“转眼,已经十四年了。”
察觉到他又因这个沉重的话题牵动起愁绪,卫瑾缓缓抬起手,似是想要像以往一样将顾漘揽入怀中,却最终在触及到那片纯白衣袂的瞬间放下了。
暗夜很是安静,四周只有积雪滑落枝头的窸窣声。
卫瑾扯开话题,“焰火若是放在外头被雪淋上一晚,明早定是不能放了。”眨了眨眼,又道:“不如我们现在都点了,也算是物尽其用。”虽然黑黢黢一片中,他眨眼微笑的动作顾漘并看不见。
“幼稚。”顾漘笑骂一声。
说话间,卫瑾已用他手炉中烧得正旺的炭火点着一根引线,远远抛出。赤红火光飞窜上浓墨夜空,旋即在空中绽开一朵赤色烟花,如同东风夜放花千树。
点点光华闪烁迷离,更吹落,又如星似雨地落下。
顾漘的目光还未从空中收回,又一声哧溜细响从身畔飞向远处高空,焰火抛过处,几片翠绿的竹叶沾染上火星沫子,冒出几缕硝火味的白烟。
看着他幼稚无比的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将手炉负到背后以防他再点燃引线,“王爷有没有考虑到,在这里放烟火有可能不慎把竹叶烧了。”顾漘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会走水。”
“......”卫瑾尴尬放下手中九瓣莲花状的烟火,老实道:“没有......”
顾漘无奈,“去前院吧。”
卫瑾轻笑出声,“还以为扬采也会让我在外头跪上好几个时辰。”
许久不见他轻佻的调笑,顾漘微微一愣,随即淡然道:“王爷身份尊贵,我自是不敢。”
卫瑾突然走进一步,浓稠夜幕下,用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微隆的眉目间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我方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一人进,另一个人却退,顾漘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稍作沉默,“明日事明日议,王爷现在就要我的答案未免太早了些。”
卫瑾不知他心思,眸色万般流转,末了听见自己淡而无味地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院走去。
浅浅的声音立马化在簌簌作响的寒风里,融在纷纷飘落的雪花里。
顾漘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影,刚要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探入衣襟,左心口处有一块温热的玉石,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终是举步跟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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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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