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么?可我脑子里还在想,皮囊下那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使劲跳动,虽然缓慢沉重,它仍然那么努力,震得我几乎快听不清别的声音了。
“寒剑入骨……”
一个人声夹杂在满耳的心跳声里,它很熟悉,带着浓稠的悲苦意味,我闻之欣喜欲狂,只是睁不开这双眼睛,让我再多看她容颜一眼。
黑暗环伺,虎视眈眈,我怕极了它,又恨透了它。
“阿萧……”
将军在极近的地方喊我,我好生焦急,好想张口应她。
一只温暖事物覆上我脸庞,缓慢划过肌肤,无尽熨帖,无尽眷恋,好似漫长黑夜里的一道光,有希望,有方向,却独独追逐不上,令人无助而落魄,一腔柔肠为之百结,化作满腹酸楚哀怨,揪得心头甚是闷痛。
俄而一声嗟叹,淡得恍若云烟,叹得我呼吸险些凝滞。
怎么就,突然间那么难过?
有数点脚步声越来越近。“初雪伶落,俯仰成霜,寒剑入骨,余生不祥……”
这是叶靖书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得很。
余生……不祥?
余生不祥,那大约是活不了多久了吧?那我此刻的所听所觉,又算得什么?我死则死矣,可问缘的解药,我的徒弟们,还有将军……这么多的心愿未了,都该当如何?
周遭嘈杂渐渐退却,脑袋里却沉痛剧烈,满是纷乱的混沌光影,一如三天前垂死的那一刻,只不过这回,我再也不能从荒海中挣脱,它陡生了庞大漩涡,一点点撕扯我的神识,要将我拖进无休无止的黯沉中去。
将军,救我。
我终究是喊不出来这一声。
漩涡底下,浮起来问缘一身白衣,和她同样苍白的脸。
“傻潇儿,别找了……”
她张开双臂,将我深拥入心怀,一边呢喃:“……你为我风里雨里求一个解救之法,我很感激你。……然而我已经是废人了……这里的这些人,你斗不过她们!”
她的怀抱奇寒冷彻,冻得我直打寒战。
斗不过又怎样?既然到了这一步,难道要就此认输么?如果认输,那便不是我了。
“回来吧……”
问缘把我搂得愈发的紧,不容许我有丝毫逃离契机:“我曾与你说起过论剑台上的风雪,纯净无暇,它可是你早就想看的东西。……我现在就带你去那儿!”
她不由分说,便要拖着我踏进漩涡里去。
我不愿意,却无力挣扎,只能苦苦哀求她,求她别带我去更冷的地方,她恼了,用力扼着我的肩膀,扼得我魂魄欲散。
“你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里并非你该来的地方,又有什么是你不能放手的?!”
自然是有的。
这世上的许多人都要与将军为敌,而这许多人里,还有她昔日的同门和朋友,她踽踽独行,只身沉浮至今,天策府的重建在等她,十年的恩怨是非也在等她,再留她一个人走下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放心不下的……
“师父,是从何时起,你竟执念这么深……”
问缘身后,一抹绯影倏然闪出,我的徒儿东方,她凉凉的盯着我,满眼悲悯与萧索。“师父,四年前的你,无所顾忌,无牵无挂的模样,我总是记得,一直就很羡慕喜欢……”
她的话声在这片虚空中漂浮不定:“师父,关心则乱,你更乱的彻底了。”
“执迷不悟,注定万劫不复!”
她猛地伸手,把我狠狠一推。
跌入漩涡的一刹那,她们的身形转瞬飘远,火热气息骤然迎面而来,仿佛下方正是燃烧的炎流,烘得我周身一阵融融,连着快要冻僵的心脏也随之慢慢地跳得欢快。
如烈火殷切鼓舞缄默的冰雪,
如人间的繁华挽留亘古清寒的月色,
如滚滚江河势要冲开沿途的峥嵘阻碍奔涌入海。
不在乎最后冰雪化水淹灭火焰,不在乎月色居高临下的冷漠,不在乎被山峰的棱角切割得遍体鳞伤,支离破碎,那团火热便如此执着,执着得像一个死心眼的人。
我被它重重包围,一切茫然如梦,梦里茫然。
“师姐,你居然!”
还是叶靖书的声音,却逐渐清晰,惊疑讶然,似是见到了某种难以置信的场景。
“我,怎么了?”
将军语声里含着分明的颤,仿若强忍着什么痛苦,又像难抑伤心愤怒:“叶靖书,她跟你没有大仇,为何总是不肯放过?西湖初雪,寒剑入骨噬心,你十年没用过它,是不是忘记它有多霸道要命?”
“可我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抵挡她的剑气。”叶靖书惊异之后,倒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半分人情,“不能伤她,就要伤我,换作师姐,你又将如何?”
所以你决定伤我,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对?
我的眼皮依然无力掀动,看不到她们神情如何,四周很快又变得冷寂,静得宛若一汪幽潭。
荡进头脑的火热感觉越见明朗清楚,它来自于始终压在我眉心的那个温暖之物,从这里源源散出的炽息循着经络淌遍了我身体,尤其是心口处,一腔温存熏得人浑浑噩噩。
我便在这浑噩中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反反复复好像听到许多人的声音,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他们把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在我耳边絮叨,没完没了,而我又不能全部一丝不漏的记住,只好挑挑拣拣,拾起一些,再忘记一些,来来回回,不知折腾了多少时光。
挨到最后,我身在何方,处于何时,已然分辨不清,惟有疲倦每每与我为伴,使我迷迷蒙蒙,亦不明身外变化。
恍惚不定里,总有一道熟悉气息常常徘徊于我左右,从没有消散过一刻,于是她的喜悲情愫,我一一感知明了。
“以前,我认为你只是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武艺差,脾气倒不小,就是说不过我。……起初还觉着很有意思,可认识久了,你却总惹我心烦,让我窝火,你说,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我听着好笑,本小姐什么时候惹过你,不是一直都是你在惹我生气么,最该反思的应该是你吧?
“但是你认真的时候,咳咳,好看极了,你弹琴的气度,你说起音律的架势,你补衣裳的手艺,确实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手掌悄然一暖,将军她轻轻揉着我指尖,凑在我脸旁温声软语:“阿萧,其实我最想见到的,是你打不赢还说不过我的样子,看着真的好可怜……快别睡啦,这回我不还手,任凭你打……”
我倒是想打,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又能怎么打?你还说这样的话,是存心要把我活活气醒么?你怎么就这么讨厌这么喜欢惹我上火呢?
将军你可知,你又一次把我气得心疼了?
眼眶里不经意攒起些许雾气,润润的又酸又痒,把原本模糊的视野浸得更加不清明,我想擦掉,但抬不起手,只能任由它们在其中打着转儿,末了凝成水珠自眼角滑下,凉意一路流到心底。
“啧,梦见了什么坏事,竟开始哭了?”她淡笑了两声,手指抚上来,缓缓捻去那些湿冷。
许是被她捻摩得十分惬意,没过多久,我又禁不住困乏滋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真的梦到了坏事。
梦里有长长血河奔涌不绝,把天地间的其他光色全部映作触目惊心的红,诡谲,恐怖,又凄凉,累累尸山白骨在这血河上下起伏连绵,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生机,孤风拂过头顶,徒添得几分死亡的荒寒声息。
这是人间的修罗场,还是地狱第十三层?
我一概不知。
信步而行,随处可见折断的槍矛,锋刃刺天如莽莽荆棘林,脏破的旗幡猎猎随风,招展得不屈不挠,甚有气节,还有战车残骸与盔甲碎片,遍染鲜血,铺满前程。
“这里是厮杀的战场,也是人间的地狱!”
我一惊回首,将军一身淋漓血色站在彼方,扬起唇角,笑意撩人。
“阿萧,此处就是我心愿所在,”她望着尸山血河,扬声问我,“我如今快要得偿所愿了,你将如何?”
我将如何?
我必定是马上带你离开这儿,不让你得偿心愿,变成那尸山白骨的一部分。
“阿萧,我一生中,真正想要的东西少之又少,”她笑容收敛,眸色沉霭,“我这个心愿有什么不妥,你竟想毁它?”
她口气里俱是失望,不再看我,而叹息着转身,独自朝血河走去,未肯停驻片刻,每迈出一步,脚下便腾起一簇火焰,随着她渐行渐远,火焰连成火海,阻绝了她最后的退路。
我张皇失措,欲踏过火海去牵到她一片衣角。
把你的心愿变成我,把你想要的东西里面加一个我,好不好?
烈火烧焦了我的衣袖,但我感受不到被炙烤的痛,将军就在前面,若即若离,我自觉她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只要我抓得住,拦得下……
就能在化成轻烟的一瞬间,伸手够着火光中的那个单薄红影!
眼前倏忽转为漆黑,我终于在这漆黑中恍然疼醒。
“哼。”
旁边有人捂着嘴咳嗽,我的头还是有点疼,身体不能大动,便转了转眼睛张望过去,正瞥见西陵意一脸冷色,淡淡凝视而来。
怎么是她,将军呢?
“看来你逃过一劫了。”她又咳了两声,眼光微微闪烁,神情瞧着不太自在,“我要给你倒水,你快放手。”
我只觉莫名其妙,低眼一瞟,她的一只手腕兀自被我紧紧攥着,好像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挣掉的样子。
呃,真是罪过。
我慌忙松开,她缩回手去,转身去找茶壶:“你这条命挺硬,内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始终能撑着一口气活下来,运气真好。”
我喉咙内干涩得很,心里的疑惑也有许多,千头万绪,就不知从何而起,而抬眼四望,却是置身于一间石室里,不堂皇亦不简陋,小巧清静,很像个养伤的好去处。
“喝吧。”
西陵意把一碗水递到我面前,我迟疑了一会儿,不敢接下,她抿了抿唇,说道:“我不会再对你用蛊,不过,你若不喝的话,那我就倒掉了。”
我只好端过来。
她眉头一挑,默默看着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那情状像极了我要是不麻利点将这碗水全灌下去,她就会一巴掌拍到我脑门上一样。
是以,我这碗水饮得甚是艰难。
好不容易快要见底的时候,她忽然出声问我:“你们藏剑弟子大多姓叶,是不是都是为了跟随世家姓氏,才改了原来的姓名?”
我“嗯”了一声,不予否定。
“那,”她弯下腰,正面盯着我,“你原本姓洛,对吗?”
我立刻被最后一口水呛得险些吐血。
“你其实是洛秋。”
她抱起手臂,目光灼灼:“公输筠总说洛秋还活着,她对你又那么关心爱护,守着你四天三夜不肯合眼,如果你不是秋儿,她为何会如此在乎?”
“可我不是洛秋。”我顺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头忽起的酸涩之意,“我还没出生就开始姓萧了,请西陵姑娘别把不相干的人扯到我身上。”HTtρs://Μ.Ъīqiκυ.ΠEt
“怎么会?”
西陵意怔了一怔,有些不可思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连性情都一样?不对,秋儿,你一定是忘记了太多事情,又或者,只是把我忘记了?”
我忍着头疼不想搭理她。
“如果你是单单忘了我,我不会怪你。”她垂下眼,喃喃自语,“七年前是我来的太迟,过错在我,秋儿,你恨我怨我,是我应得,但不要总对我视而不见,好吗?”
我忽地冒出一把无名怒火,将水碗狠狠朝地上一摔。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道理,长得像就要是同一个人吗?都说了,我姓萧,不姓洛,洛秋还活着的话你就去找她啊,为什么非得在这里缠着我不放?!”
我刚从生死关头拾回半条命,身体仍自发软发虚,气力不济,本不该大动肝火,故而骂完后我晕眩了好一阵,胸臆生起沉痛,每一口呼吸都透着血腥味儿。
西陵意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望我半晌,然后转头离开了这间石室。
走了也好,留我一个人歇歇想想。
但没过片刻,她忽又折回来,飞快地关紧门,人贴近门边,似在倾听什么动静,我看得迷惑,待要询问,她却扭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稍不多时,门外响起一些嘈杂人声,由远而近,骂骂咧咧,难以入耳。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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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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