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者丝毫不肯松口,呜呜低嚎着,将他咬得更深,直疼得赵大浑身发颤,偏偏刀砍不到又甩不掉,只得就地翻滚,与那物缠斗在一处。
再看南烛,之前被他掐得近乎濒死,整个人昏沉无力,将才松手,身体当即软软倒将下来,便要扑进火里。
我不及多想,忙提气纵出,越过火堆,伸手一把捞住她腰身,紧而带着她转头撤向阿绫那边。
哪知将才折身,后背不防一凉,旋即刺痛侵袭,激得我脚下一滑,险些两人一起栽倒。
“想走?!”
回头看时,赵大竟很快挣开了那白物,刀锋一晃,又径直朝我面门劈来。
几乎同时,被打落在地的白物一声咆哮,再度跃上他左肩,张口咬他面皮。
赵大吃痛不过,手臂一抖,这一刀也跟着劈空。
而我也总算看清那个事物,正是南烛的那只白狐狸阿灼。它此刻如疯了一般,奋起四爪,拼命的在赵大身上乱爬乱咬,挠得他满脸血痕。
“好畜生!”
赵大怒不可遏,屈指成爪,挥舞成风,急着想把它抓住,然而狐狸生性狡猾,又岂能那么轻易,几番回合下来,阿灼仗着四爪灵活,左奔右窜,未损毫发,他却屡屡扑空,百般狼狈,一人一狐,倒是斗得难解难分。
趁此时机,我赶紧挟南烛退远。
“叶姑娘,您又受伤了?”
阿绫替我将人接过去,安顿一番后,再就着火光仔细瞧我后背。
“这一刀没有章法,砍得也急,但好在衣裳厚,伤口不算深。”
她好似宽慰我,自己却皱起眉头,一番沉吟,“不能再让您动武。不然,我无法交代……”
我听得云里雾里,奇怪道:“跟谁交代?”
她顿时缄口,末了索性不言不语,只管埋头察看南烛的情状。
我更觉有异,可她不肯说,这当儿又不好多盘问,便先行作罢。
而整顿内气,转瞬荡起轻剑,一招玉虹贯日,聚以两分炽息,决然撩出。
时值夜深寒重,篝火渐凉,好容易撑到如今有了转寰之机,我不可错过,纵然此刻出手颇有些偷袭的意思,那也顾不得,何况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其时,若夜剑行如风,很快奔至赵大五尺之外,只听得阿灼一声厉嚎,整头狐狸身突然被高高抛起,赵大在下方紧接一把短刀掷出,直取它肚腹。
眼见剑招也快要用老,要坐视精灵浴血,还是……
我倏忽改变主意,足尖一顿地,凭力拔身而起,旋即玉泉步划开,腰身凌空拧转,左臂一勾,堪堪抓住那小东西尾巴,指掌继而翻转,揪着它背皮,按入怀中。
我险险护住了它,自然无法再躲避那把短刀,阿灼入怀的一瞬,我左肩背亦跟着一把冷寒入骨。
“叶姑娘!”
就听得阿绫高呼示警,我闻声转眼,便见赵大重又挥刀削来。
左手牵连受痛,一时难以运劲,我遂将若夜一挽,炽息再聚剑身,一式断潮,混搅着下坠的势头与力度,尽数往赵大的头顶罩去。
赵大眼疾,见状一挫身形,立马收刀抵挡。
随之铿声震耳,刀剑顷刻交击,剑气鼓荡,剑意下沉如山,赵大被压得双膝不自禁颤抖,当即一声断喝,回撤刀势,不作恋战,反借着剑力连连后退,直达方丈外。
而趁他退避间隙,我敛着息落地,在他数丈外站定。
然则就算站定了,身体仍不自禁发抖,肩背上那口短刀还嵌在肉里,我左手眼下也动弹不得,要弄掉它并不轻松。
“你很勇敢。”
低头瞧一眼阿灼,它还护在我左臂弯里,现在蔫蔫的阖着眼睛,不知伤在哪里,但听到我夸它,嘴里嘤嘤呜呜,好似自豪的回应,倒有几分精神。
我不禁好气又好笑。
“小东西,你乖乖的,自己找她。”
我用右手将它从臂弯里托出,俯身小心翼翼放下地,它在原处趴了一会儿,方才摇摇摆摆站起,闷了声响,一瘸一拐颠颠着奔去后面。
我一路目送,及至它缩进南烛怀里。
想来阿绫费了许多功夫,南烛此时方才悠悠醒转,闷咳出声,但神识尚且迷蒙,见到阿灼,也只是呆呆瞧着,动也不动。
而她终究是望到我,目色开始纷杂,些许恍然。
“我们都可以离开这里。”
我又提起几天前的那句话,不再瞧她,转视阿绫,“阿绫姑娘,拜托你照看她们。”
阿绫提刀正要过来,听得此话,也用一副复杂神容窥着我,立足良久,才点头道了声“好”。
我知道她想出手助我,可我不想承她太多人情。
“想离开,问过我了?!”
脑后一句厉喝乍然,将我刚按捺下的怒气重又撩拨起,回首睥睨,赵大拿袖子擦拭一把刀锋,一边大步迈来。
我咬紧唇,右手握住左肩上的短刀,拿捏几分后,心下一横,闭上眼,手下猝然发力。
霎时剧痛钻心刻骨,疼得我眼前发黑,继而头昏脑胀,冷汗涔涔,偏被夜风浇成冰意贴紧肌肤,令人复又清醒。
再遥遥望他那张染血的脸皮,和那副鄙弃神情,我几乎咬得牙碎,既为新添的伤痛,胸臆中更怒火燔灼:若非我内创深重,又岂会容这厮有喘息之机?
拔下的短刀凑到鼻端,我闻到自己的鲜血气息,以及陈旧的生铁味道,除此外无其他。
“这很好。”
赵大闻言,脚步一顿,有些犹疑:“哪里好了?”
“如果我是你,这把刀上,总该涂点什么要命事物……”
我把那物事丢入火中,转手重执若夜,“可惜我不是你。就算你现在后悔,也迟了!”
“迟”字在虚空里尚有回响,玉虹第二境——鲤龙涌,炽息贯注,汇于剑尖那一点,而直取对方眉心。
赵大见状,不退不让,还是稳定身形,横刀抵格。
但我并未想过此招会奏效,故一旦遭遇阻碍,便改将剑尖下按,蓦地运剑疾掠,若夜紧紧压贴他刀身,涌着刺目火星与灼心啸响,直直划向赵大手掌。
眼见刀意因此渐变得沉钝,赵大沉下面色,手往里微作一缩,将欲撤势,却又像不愿弃招的样子,转而温吞运刀,大开徐阖,避过剑尖,刀身反切托附剑锋,进退间着力渐变绵柔,意似牵动若夜随之迂回,化剑力散于无形。
知觉到此,我心头不觉凛然。
世间大多刀法俱以刚猛成势,力搏先机,可他这种以柔制刚的古怪招儿,我以前未有得见,若是任由他如此拉扯不休,纠缠下去,再厉害的剑法,也终将陷入泥沼之局,不得施展其威势。
我很不喜欢那般被动的境地,何况这具身体不同以往康健,也受不住耗,既然寻常招数不能奏效,那么——
若夜第二次被纠扯至低处时,剑身倏然斜移,交睫间滑至他刀下,紧着九溪式第二境——行景障,剑尖猝地上挑,一举拨开刀锋,令他胸腹要害大敞。
若在平常,我或可再接一式断潮,只要够快,他便避不开那迎头的一剑,但其时我要锁紧刀刃,须臾间收不回若夜,兼着左膀痛彻,不能用力,遂微作思量,提起左腿,猛地便朝他肚腹奋劲踢去。
他猝不及防被踹了个狠的,登时不自主弯了腰,下盘也跟着虚浮不稳,挫退几步。
趁他吃痛分心,我立刻将若夜回挽,倒持剑柄,改运起“厥涌”式,右手骈指拂出,于一个呼吸间,截住他紧追着横削过来的刀身。
旋即,指尖寒力激荡,奔涌如潮。
几天前的仙凡居,我用这招废了那位郑姑娘的佩剑,彼时是一时兴起,小试牛刀,却足见其厉害之处,不知今朝倾力一搏,又会变成何等光景?
但见薄霜覆满锋刃,冰封铮铮,放肆卷袭,深入铁质纹理,百般锁缚,极近销磨,世间大多数刀剑俱难以经受那番骤冷摧折,这也是我此刻不用若夜的缘故。
只听破碎声响微弱,须臾渐闻渐清,赵大瞠目,眼睁睁瞧着刀面裂纹横生,寒意紧迫,且旁生无形禁锢,压制他内劲,封锁他后路,令其避不开,逃不过,进退两难,无可抵挡。
俄顷肋间渗凉,有伏冰掌劲的痛楚闷闷上浮,我抿唇忍了忍,屈指一叩那刀锋,它长长一声低吟,宛如垂死之际的叹息,在顷刻中粉身碎骨。
“你……还有何招?”
搓去指间零碎冰尘,我觑向赵大,他在原地闷声驻足,许久后,丢下残余的刀柄,低头慢慢解自己外袍。
“……”
我不觉有些发窘,虽不知他要做何妖,但还是往后退一段,拉开身距以防。
“三弟,以往大哥笑你不做老实和尚……”
他很快将外袍褪下,系在腰间,露出右半膀子精壮好肉,“倒忘了,我认识你那年,他娘的也是半个和尚!”
孙三趴在那里,咬牙切齿的笑,声音喑哑:“大哥……好师兄。用我的棍子,给她们……知道苦头!”
赵大听闻,眼光一折,滑向丈外,火堆边,那半截齐眉棍兀自孤零零立在雪地里,它曾被我削去了一尺多长,可依然勉强算件趁手兵器。
“我不会让你拿到。”
赵大露齿冷笑:“试试看!”
说着,身形已动。
我一咬牙,当即挺剑便追。
许是求胜心切,提气之际,竟忘记先行压制肋下掌伤,才及拔足,那股冷痛又逆着涌将上来,我的右腿不自觉一下虚软,玉泉步亦跟着一滞。
这么一滞的当儿,赵大早奔至火边。
眼见他伸手快要够着齐眉棍,不期然间,一道长影自左近破风而来,直直打向他手臂。
它到得不快,但足以令赵大忌惮,他立刻收回手,退回两步,反掌抓出腰间衣袍,翻转为障,紧紧罩住那事物,一缠一锁,将它重又带得拂开去。
旋即另一道人影从旁惊鸟也似,飞纵上前,一起一落,稳稳接下那长影。
“那光头已废左脚,不能逃了。”
阿绫握紧横刀,举眼投来一瞥,“叶姑娘,请您暂且歇息,此人也由我处置。”
我:“……”
仔细再瞧几眼孙三,他仍伏着一动未动,一声不吭,身周的雪被染得一片暗红。
“你……你做过什么?”
问这话的是赵大,他也望见那幅不怎么舒服的光景,面色陡作黑沉,眼中恨毒深深,直欲噬人。
“你对他做过什么?!”
阿绫没有回答,一手拄刀,背火长立,一身寒峭傲然,只幽幽将目光落定在他脸上。
就像那般山中凶魅,一面诡气森森地打量一个冒犯她的无知人类,一面慢条斯理打磨自身爪刃,看似无争无趣,却又有谁能料到眨眼的下一刻,这个人类会不会沦为她爪下的猎物,瞬息中被撕碎血肉,食取精魂?
她这样的眼光,我曾见过相似的,便是叶靖书,唯一不同之处,是后者没有如她这么冷冽又平静的,杀意。ъΙQǐkU.йEτ
她有叶靖书的几分影子,且似乎更胜于她。
反观赵大,被如此一双眼睛盯着追着,如影随形,如覆刀霜,显见得已有了许多不自在,偏开头脸,视线有意无意,缓慢游移过咫尺内,那根可怜兮兮的齐眉棍。
他仍想拿到它,但还在等机会。
可他还有这个机会么?
“我有刀。所以,你也可以有一样兵器。”
少顷,阿绫开口道:“但两招以后,你生死由命。”
声音比夜雪的清冷更甚,仿佛赵大已经是一具尸体。
赵大拧着眉,怒目瞠视半晌,最后深深呼吸几口,突然咬紧牙关,伸手,一把抓住齐眉棍。
可就在他得手的一瞬,阿绫骤然动了。
当其时,甚至过去许多时间以后,我仍觉得一阵阵心悸和惧怕,心悸之余,又暗生几分庆幸。
心悸惧怕者,乃是阿绫的刀。
已然气绝的钱老二,临死前还挣扎着说一句,她很快,我以为那只是败者,想保留最后的体面而寻的借口,直到亲眼所见。
只是那么顾盼的一个流转,她的身体变幻作青色厉风,乍然而起,倏忽拢聚,飘摇不定,顷刻不可捉摸,而风中屡现一线冷电,不期而遇,寒光摇曳,气息侵漫,甫现端倪,却方寸间杀机绸缪,防不可防,五内尽慑。
赵大被笼罩其间,一边持棍急挡应战,口里更是忿怒呼喝,意图震吓对手,但听起来应是徒劳,甚至有些虚张声势;他以棍对刀,本就没占到便宜,却总一意固守,一味地见招化招,被动着抵御攻势,终不免左支右绌,渐至下风,而弱处尽显。
他没有出过一个强攻的招数,或许本就找不到那个时机。
很快地,那根棍上的斫痕,和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散白地,淅淅沥沥,像极了雨滴。
如果是我,当如何应对?
我不知道,至少是此时此刻,我还想不到,该怎么从这般紧密盛凌的刀意中寻一丝转寰生机,以炽息?用寒力?还是以快打快,如赵大那样硬拼个你死我活?
肋下与后肩的伤痛一齐搅进神魂,冰凉与灼热,哪一种都不能长久消受,但我仍很庆幸,庆幸在龙门客栈那一晚,将军没有面对如眼前这样的阿绫。
是叶靖书那时并不想对她下死手吗?
或许吧。
思绪辗转回来,就闻得赵大重重一声喘息,晃了晃身体,倏尔直挺挺跪下地去。
“我很敬佩你方才的勇气。”
清越一声刀锋轻啸,阿绫转臂一振刀身,抖落刃上血珠。
“却还是高估了你。”
她胸口微微的起伏,站在他身后,垂眉注视,清淡之中,隐着几分遗憾,“你竟都经不过一招。”
她说这话时,语音缥缈,尚有惘然之感,纵然无意,可听着确也令人十分气脑。
至于赵大,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只是独自跪坐着,似耗尽了气力,一口口艰难呼吸。他身上的衣物已无一处完整布料,刀伤纵横,血涌得似乎无穷无尽,一如钱二死去前的模样。
“……我,没有输,情势不对,……没有输……”
他碎声呢喃,支起齐眉棍,想撑着站起来,然而那根棍子亦伤痕累累,更不如人类身体柔韧,将将受力,便喀喀数声折断作无数段。
赵大的脸跟着变得灰黯。
“你是谁……你做过什么……还有,你的刀……你的刀,你究竟是谁……”
他喋喋问着,虽声音虚弱,却也执着。
阿绫淡淡瞧他几许。
“我叫裴绫,刀名溯川。方才的招式,叫川雨。”
她一字字认真地回答,赵大听着,惨白脸上忽起惊恐神色。
“川雨……,溯川……你是龙门胡狩……胡老帮主的……”
“他是我义父。已离世三年了。”
阿绫说完,横刀遽然往前一送。
那刀势迅极,赵大只来得及瞥见刀锋从自己胸膛冒出,而再抬首时,目光已然涣散。
“季修……悔不听你……”
最后的几个字实在支离破碎,我听得不太清,但眼见着两具新尸,满地红艳,颇也有几分唏嘘。
他们本与我毫无关联,却殒命于此,究根究底,不过一“贪”字尔。
他们贪那所谓赏金,便视我性命安危如草芥鸿毛,可轻可取,因此再度身陷我局,直至横死于雪原,全乃咎由自取。
因为,我即是我,连自己都不得轻贱自己半分,遑论旁人?
一念及此,我心头遂冷。
“阿绫。”
阿绫侧脸望来:“叶姑娘。”
我看一眼旁边的孙三:“他还活着么?”
她“嗯”了一声,说道:“这人一直想挣脱,我便与他说要挑脚筋,在他左脚踝划了一刀,他信以为真,现下只是疼晕了。”
看不出他一个大男人嘴虽硬,身体却这么娇弱。
“帮我弄醒他。”
阿绫闻言走过去,先拿脚踢了踢,人没有动,她沉吟片时,从腰间摸出把雪亮匕首,蹲下去割开他裤腿。
我看不懂她要做什么,眼见着篝火愈来稀薄,便起身去加些柴,随后坐下歇息,摸一把后肩,还在往外渗血,不禁生烦。
伤在那种地方,一时半刻竟还不好包扎,除了封穴止血,毫无办法。
“我帮你吧。”
南烛说话的声音不高,透着恹恹的羸弱感觉。
我扭头瞟她一眼,不想回应。
她停步在那儿,眉头蹙了下:“我不会下毒。”
“那你欲待何时?”
她咬起唇。
正沉寂间,只听得杀猪也似一声惨叫,那厢孙三在地上一阵颤抖,蠕动着想站起身。
虽说有阿绫压制着他,但我仍有顾虑,便转口又对南烛道:“到我身后来。”
她迟疑片晌,终于还是依言过来。
“贼小娘们,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然就算成了鬼,佛爷也不放过你们!!”
隔着火,孙三一边骂,一边痛嚎,嘴硬倒是一如既往。
“我正是在剐你。”
阿绫说罢,用匕首挑着一块血淋淋的事物递到他面前,“闻闻,是不是和你身上的,一样臭?”
孙三的神情一僵,顿如见鬼一般,黄脸皮也变得煞白。
阿绫见他没再则声,视线随即向我:“叶姑娘,您可以问话了。”
我微作颔首,脸上不动波澜,心底则默叹她这番逼供手段,不论真假,其道之狠辣,是我永不能及的地步。
“说吧,你是如何害死钟老前辈?”
一想到此事,我一腔怒火腾地烧得炽热。
恩义当亲,那是山灵野兽贯有的品格,而人类最擅长之道,却恰恰与它们相反。
忘恩,嗯,且负义。
“什么老前辈?我不认识!”
孙三纵是害怕,仍自梗着脖子叫嚣。
我阖下眼,心里念着要忍,但右肩一沉,南烛捉紧我肩头的衣物,埋着脸,身体微颤。
“他们……跟着老前辈去到他家里,吃他的用他的,还嫌不够。我看他们面目不善,不愿替这人治伤,他便挟持老前辈来威胁。前辈拦住他让我快逃,自己却……”
“我好恨。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半点武艺也不会,不能救人,不能自保,就连亦之……”
她没再说下去,头低得愈深。
“再高的武艺,只救得了眼前,可你有医术,能救千万人。你还很聪明,知道跟这些人一起来找我,知道怎么诓骗赵某人乱他方寸,所以,别觉得自己没用。”
我不晓得自己为何要对她说这样的话,明明对她之前那些,所谓对我用毒的言语十分气恼,可见她难过,终是不忍。
她似是呆住,沉凝好一会儿。
“如果我告诉你,我说用毒之事,句句是真呢?”
说着,她径自笑了笑:“如果都是真话,你还会救我么?”
我听得默然皱眉,复又舒展:“会。”
她立刻愣怔,恍然若呓语:“为何?”
“因为我还有一笔交易,要跟你做。”
我站起身,走向孙三,“而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这桩冤案。”
虽步履缓慢,但若夜在抵住他面门的那一刹,仍带足了我一肚子火气。
“你不认识钟老也没关系,我给你讲个故事。半年以前,在长安城外,有个狼牙军官要追杀我,他追得太紧,把我逼急了,所以我用这把剑,将他活生生开膛破肚。”
我瞄着他那副又恨又怕的样子,继续说道:“当然了,你皮厚,我现在也不能给你开膛,更没有这位阿绫姑娘的耐心,一片片剐你的肉。故而,两条路,你自己交代怎么害的人,或者,你选个死法。”
孙三抬起头,望几眼赵大和钱二的尸身,望得多时,突然放声狂笑,状似疯癫。
“一个老不死的老贼,死就死了,你们非要知道?啊?!那我可说了。他偷袭我,在背后用胳膊捆我的脖子,差点把我勒死,那我没办法了,直接一棍捅穿他肚子,再转身敲碎他的狗头!”
他陡地盯住我,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口里依然不停:“你晓得敲碎人脑袋是什么感觉吗?二哥还骂我残忍,哈,就比冬瓜硬那么一点儿,这也算残忍?哈哈哈,你还跟我讲故事,什么开膛破肚,想吓唬我?那你敢吗?哼哼,你不敢,你这么娇滴滴的小娘皮,根本就不敢!”
他冷不丁凑上前,冲到我耳边嘶吼:“你根本就不敢!!”
说罢忽然张嘴,便过来咬我耳朵。
我惊得仓促躲避,幸得阿绫出手快,立即一把抓住他衣领,倒拽了回去。
“她不敢,我敢!”
亦在转眼间,头顶轻飘飘掠下一声冷哼。
而后衣袍鼓风声响,有个颀长人影跃下树,从我右畔的暗幕中悠然走出来。
青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潇色声秋的[剑网三]朝夕旦寐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