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虽然蠢蠢欲动,却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他在军队逼近洛邑时,问白且惠道:“姬满说九鼎是君王德行象征,周德虽衰,天命犹在。这是什么意思?”
白且惠想了想,道:“我听爹爹说过:周成王定鼎洛邑时,曾请我族一位神巫占卜国运。那位前辈卜下来结果——世三十,年七百。现在,周还未到三十世,未满七百年,所以才说‘天命犹在’吧。”
旅听后不语。
很快,楚军到了与洛邑相连的成周城外。旅这才放走姬满,让他去通报周定王。
周定王姬瑜及诸臣子听说楚兵到了家门口,顿时陷入恐慌。有臣子请求召各路诸侯来洛邑护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臣子们纷纷将矛头指向姬满,怪他没能拖住楚王,及时将消息传出来。
事到如今,姬满不欲与他们争辩,他对愁眉苦脸的天子道:“楚君现在成周城外,他请王出城,一同观楚军兵容。臣以为:蛮王连战连胜,难免骄横,现以兵威压我,却未必铁了入侵的决心。可王若不去,便是公然示弱。边夷习性,只知威武,我若退一寸,他必进一尺;只有我进,他方知权衡利弊。所以他既相邀,王不妨应他所请,前去观兵。”
众臣哗然,有说姬满这话不错;也有说太过冒险,荆蛮豺狼之性,眼看一块肥肉靠近,哪舍得不下嘴的?
姬瑜新任天子,年纪也不大,他虽然像很多臣子一样,对边夷有种渗入骨子里头的恐惧,但自尊阻止他轻易屈从自己的惧怕。他采纳了姬满的建议。
旅在成周城外迎接周天子。姬瑜对旅的第一印象竟然不错。他脑中描摹的蛮王,是凶神恶煞般的巨人,但眼前年轻人瘦瘦高高,面容英俊。一对瞳仁很大的圆眼睛,天真诚恳,微微笑时,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姬瑜心道:“这与我中原人士,也没多大不同啊。”
他打量旅时,旅也正估摸他。周天子比旅想像中年轻点,至于其它,则无多大偏差。姬瑜和他身旁层层簇拥的臣子,就像一窝兔子,在大冬天里互相挤挨着抵御严寒。有什么用?他吹一阵大点的风,不冷死他们,也吓死他们。
旅带的军队中有原先从郢都带出来的兵,有江汉诸国的兵,也有从叶县调过来的地方军,统共五万人,八百乘车。
旅和姬瑜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观兵。不登高望远,不知道楚兵竟有这许多,密密麻麻,排列在旷野之上。
先到近前的是车队。车分轻车、重车。轻车又分巢车、戎车、驰车和阙车。巢车上下两层,上层击鼓,下层奏乐,可助威可瞭望。巢车开到旅脚下,便一直停在那里,以鼓乐指挥后面队列的进退。戎车是指挥车,通常由主帅坐驱。驰车为交战主力车。阙车为补给车,规格比戎车和驰车大些。重车又分守车、辎重车。顾名思义,守车通常布置于兵营周围,用于防守。辎重车则是军需用车。
八百辆车,分别由侧、婴齐和熊负羁率领。车队下去后,乐伯、成捷、潘党和蔡鸠居率领各自队伍走了遭。乐伯的队伍为弓箭队。成捷的为长枪队。潘党的为大刀队。蔡鸠居的为奇兵队,他的队中设备与别人的不同,有铁锁钩网,有喷火油沙,有刀桩水锅。
这些队伍下去,最后上来的是庐公戢黎父子和孔阜率领的马队。马队中混有犀牛与大象。这队人主要由百濮和江汉诸国的降兵组成。
这一趟走下来,尘烟滚滚,山河震荡。姬瑜的脸色早已白了。跟着他的大臣有几个股颤如电击,怕支撑不住丢脸,纷纷尿遁。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旅冷眼旁观,心中得意。他大手一举,台下军队齐齐发出嘶吼,上达九霄,下抵泉壤。天空中鹰隼盘旋,不远处猛兽回应。
姬瑜双手紧抓台上栏杆,抓得指节都泛白了。然而他并没有被吓倒,等楚兵吼声一停,他抖着嘴唇夸奖旅道:“楚军容强盛,难怪群蛮望风披靡。朕心甚慰。”
旅心道:“看他这样子,已是强弩之末,我干脆再吓他一吓,让他彻底在群臣面前丢脸。”
他正要开口求观九鼎,忽感大地震动,从西北方向过来一片白色队伍。
那群人马在天地交界线处停住不动,从中出来五辆马拉战车。二十匹马身披重枣,八十只蹄子金光闪烁,初看还在天边,眨眼便到了近前。
挡在他们和周天子中间的是孔阜的队伍。孔阜呼喝着部下去挡,但这五辆车看似随意奔驰,彼此间路线、速度、相隔距离,却均含五行变化。孔阜他们明明挡了,这五辆车却仍诡异地从他们的空隙中钻出,毫无阻碍地奔到天子台下。
从最先停止的车中下来两人。不久,有人上台报告姬瑜,说晋相国赵盾偕子赵朔前来参见。
姬瑜喜出望外。他还没开口,他身后姬满已急急道:“还不快请上来!”他说完,惭愧地看了眼姬瑜。姬瑜宽容一笑,也道:“请上来吧。”
旅没有阻止。他心里奇怪,不知晋人怎么会在这时出现。他临时起意才领兵来洛邑,难道晋人算准了他有此一出,所以提前派兵前来狙他?
赵盾父子来到台上,先向姬瑜行礼。姬瑜见父子俩都是五服加身,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一问之下,果然是晋君薨了。
赵盾哀泣道:“先君年少贪玩,在花园游戏时,不慎脚滑,从台上摔落,就此离开。臣等怕王从别处得知消息后忧心不安,所以特地赶来禀报。”
姬满道:“王,此处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观兵完毕,便请楚君与晋相国一同入成周城,边吃边聊如何?”
姬瑜求之不得,立刻准了。赵盾回头吩咐手下将晋兵驻留城外,他与赵朔、随行数人伴天子入成周城。旅见晋相如此,心里纵不乐意,也只得将大军留在城外。
姬满忙命人去太庙前整摆席位,他道:“楚君和晋相国来得正巧。前几日,有吴君遣人送来一只二百来斤的大鼋。二位远道而来,无甚好物,今日,便以鼋略作款待吧。”
等一行人到了太庙,庙前已摆好席位。席上本来有三人食案,姬瑜、旅、赵盾面前各一套。姬瑜另赐赵朔一套,命他也坐下。旅则让人在自己身后添加一套食案,让白且惠坐。
姬瑜已经注意到这位美貌女子,他好奇地问旅道:“这位是楚君夫人吗?”
白且惠脸上一红。旅转头看她,故意顿了顿,才笑道:“不,她是我楚国卜尹,即你们所说的神官。”他这么一说,赵盾父子的目光马上看向白且惠。
姬瑜艳羡地“啊”了一声,忍不住又去看白且惠。
主厨让姬瑜看过了大鼋,便拉到一旁,当场料理。他生切鼋肉,佐以调料,又炙烤内脏,伴以樱果,一连做了六道小菜,送上诸人食案,最后,才大刀阔斧,将鼋的主要部位与蘸好调料的羊肉一起,放入一只三足鼎中。鼎呈圆形,表面以云雷纹为地,凸雕了六只对称的夔龙,双耳为两只昂颈的鸟,底部托盘上放置炭火,煮上面阔口中的龟羊汤。
姬瑜询问几句晋国现状,稍加安慰。赵盾让属下把适才拉车的二十匹骏马带上来。这些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细细看来,肌骨丰匀,美不胜收。赵盾说这些都是西边小国配种得来的神马,不但风神俊美,且可日行千里。晋君不敢私美,特献给天子。
姬瑜君臣纷纷靠近看马,频频赞叹。
不知谁道:“到底是中原大国,墨缞报信,也不忘礼仪,向王呈献了这样难得的礼物。”
不管说这话的人有心还是无意,听到这话的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楚王,似默默拿两国作比较,无声谴责。
姬满时时刻刻留神着旅,见他听这话后嘴角忽然上挑,心脏不免重重一跳。
旅看了眼白且惠,白且惠起身退下。旅等姬瑜重新落座,他道:“赵相国的宝马实乃千金难求的好物,寡人这儿也备下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
姬满又惊又喜:“楚君也……?这,这怎么敢……”姬满重重咳嗽了一下,他才把这个“当”字吞了下去,但也闹了个满脸通红。
姬满道:“不知楚君准备的是何礼物?”
旅道:“其实是寡人的卜尹准备的礼物,一会儿你们问她吧。”
周臣子们大多皱眉,觉得这回答不伦不类。
这时,白且惠已换了衣服,领着灵山族人来到席上。
姬瑜看得目眩神迷,问白且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白且惠答道:“先君文王改编《连山》《归藏》《易经》作彖辞,流传至今,即为《文王卦》。现以《文王卦》中‘五行断易’为基础,将文字与卦象化为舞蹈,以献天子。祝天子福泽绵延,德被九州。”
灵山族人分成十支大队、六支小队与散队。大队代表十天干: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小队代表六神兽:青龙、朱雀、勾陈、腾蛇、白虎、玄武。散队代表神煞配件。军鼓号角代替了编钟琴箫。白且惠身着白色翻荷长裙,杂错花钿,袖飞长龙,陆离羽佩,铃音千响。她在最前头跳舞,身后大队小队散队并无阵型,也没有固定动作,随势互相勾搭,任意变幻,令人眼花缭乱。
许多百姓听闻天子宴请楚王,也拥到太庙前来看热闹,看到白且惠跳舞,都情不自禁地挥手抬脚,模仿起她的动作来。
一舞毕,姬瑜大喜,连声称“妙”,还亲自斟了杯酒,让人给白且惠送去,又命赏跳舞作乐的人每人一杯。
周臣子在背后挤眉弄眼,心想:“王明显对楚示好,怕晋人不乐意。”
果然,白且惠饮了天子酒后,赵盾开腔道:“臣听闻,五行断易是以浑天甲子,即纳甲安在六爻之上,又有世、应、身三爻,财、官、父、兄、子五种用神,以此间的生克变化来断休咎吉凶,是世间第一神妙学问。卜尹能将文字和卦象化为舞蹈,令人着实佩服。但不知一舞下来,可能断出什么来?”
姬瑜道:“赵卿也说将文王卦的文字学问化成舞蹈不易了,又何必再追求卜理呢?”
白且惠却不疾不徐地道:“赵相国说的也有理,既是‘文王卦舞’,没有只舞不卜的道理。只是仓促之间,仅卜得王和赵相国未来数年的大体运势罢了。”
姬瑜好奇道:“朕听说过龟卜、星卜、梦卜、名卜,乃至面相手相卜的,舞卜倒是第一次听闻。那你说说,朕的运势如何?”
白且惠道:“王最少还有二十年清福可享。”
姬瑜点点头:“世事瞬息万变,二十年,足矣。”他随即一指赵盾,笑道,“赵卿先开口问卜理的,你快说说他的,免得他等不及,又出题刁难你。”他笑,赵盾也只得陪笑。
白且惠有些犹豫。
赵朔忍不住道:“反正也没法子立即证实,卜尹随便说一个,我们权当信了就是。”晋人一片嬉笑。
白且惠看看赵盾,又看看赵朔,道:“二位此来,是报晋君丧事的。”
赵朔笑道:“是啊。”晋人笑得更大声。
白且惠道:“但晋君,不是脚滑摔倒而薨。”
赵朔笑容一僵,晋人全噤了声。赵朔看了他父亲一眼,见赵盾盯着白且惠,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听她说下去:
“《文王卦舞》没有阵型,各队伍随势转合,出来的图形可卜吉凶。白虎在六兽中主凶伤孝服,适才这支队屡屡指向赵相国方向,结合其它队伍的图形,我推算:晋君之薨,非出自然,而是下属谋逆犯上所为,且谋逆之人,与赵相国关系亲密。”
赵盾脸色微变,赵朔怒道:“住口!”
白且惠同情地看了赵朔一眼,续道:“弑君之罪,罪不可恕。赵相国此次虽脱身,但你与凶手也都不过二三年之命,且罪及后代,只怕十数年后,赵家还会遭遇一场灭门之灾。”
赵朔忍无可忍,拔剑向白且惠冲了几步,却被另一边过来的侧与婴齐联手挡住。
赵盾叫道:“朔儿,回来!”赵朔一顿。赵盾叹了口气,道,“回来吧。”赵朔含泪收剑回去。侧与婴齐也退回旅身后。
赵盾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一开始对着楚的倨傲也消散无踪,他对白且惠道:“卜尹错了,寡君实是脚滑摔倒而薨。”
他说得有气无力,便连素来迟钝之人,这下也能听出他心中有鬼。
实在晋灵公也不是摔死的。
晋灵公年少继位,被他母亲宠得无法无天,待年岁稍长,更显出暴虐凶残的本性。他耗费巨资在绛州城内起了座三层高台,每日与身边宵小之辈在台上听戏作乐。附近百姓闻戏声前来围观,他和近臣们拿弓弹打百姓赌胜取乐。一出戏下来,不知多少百姓眼瞎耳飞,命丧街头。赵盾屡次劝谏不听,反被他视为眼中钉,几次欲杀他。赵盾每次都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不敢再呆在绛州城,出去避难。他堂弟赵穿为他忿忿不平,得他默许,煽动晋灵公身边守卫,突然发难,杀了晋灵公,立晋文公另一子黑臀为新君。
后来,赵穿与赵盾果然于三年内相继身亡。史书记载,十数年后,因晋灵公当日身边一近臣复宠于新君,他挑拨新君追查弑晋灵公一案,导致偌大一个赵家,几乎灭门,仅余赵朔夫人庄姬腹中子赵武,被人救出,又过十五年,到晋悼公在位时,才得以平反。
赵盾这次领大军来周天子处,就是为赶在天下诸侯得知真相前,先将“晋灵公摔死”的消息告知周天子。一旦天子认可,便堵了诸侯们之口。若天子不认可?他带这么些兵车来,也不怕天子不认可。
赵盾一番布置固然滴水不漏,但他自诩为忠臣,当晋君对他举起剑时,他非但没上赶着递过去自己的脖子,反而助推堂弟弑君,这与他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矛盾。或许,他根本不是个介之推似的忠君护主、不求回报的人,只是个见风使舵的利己主义者。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对着旁人,尾巴也翘不起来了。
席间一时陷入沉默。姬瑜不安地看看旅,发现旅刚从别人手里接过碗煮好的龟羊汤,正喝得有滋有味。一个楚人跑到他身旁,悄悄说了几句话,旅点了点头,让那人下去。
这边,赵盾虽是被愧疚和自责压得无意反击,赵朔却不甘心。他被父亲叫回,没过多久,又站了出来,冲白且惠冷笑道:“卜尹卜了王和家父未来的大体运势,正好,我这儿也有个算命的,卜了下楚君的。一样是瞎凑趣,大家也不妨听一听他的话。据他说:楚君好像中过一种叫‘麟趾玉屑’的毒,虽然勉强捡回条性命,恐怕寿命,也不会长呢。”
白且惠的脸一下子烧红了,双目精光四射,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朔身旁一人。这人方面大耳,眼若细丹凤,一头黄白头发,年纪似乎不小,但皮肤光滑,没有一丝皱纹。他刚才曾附在赵朔耳边说话,想必就是那个“算命的”人了。白且惠想:旅中麟趾玉屑未解之事,只有夭绍、无牙等寥寥几人知晓,现在也仅多了个石沃若,晋人怎么好像也知道?她可不信赵朔身边真有卜算能人,能精准卜出旅所中毒的名字。此人知道毒名,最大可能——他便是下毒之人!她可记住这个人了。
赵盾听了儿子的话,无奈地摇摇头,警惕地看向楚王。周君臣听赵朔这番挑衅,也绷起了神经。
旅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他倒想以此为由,冲赵朔发作一通,然后向晋宣战。但战事并非儿戏,晋国也绝非可以儿戏的对象。他想到刚才屈荡报告的赵盾带来的晋军车马甲士数,楚军并不占多大优势。现在动手,恐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后顾之忧未除,不宜立即出手。
想到这,旅又端起碗,喝了口龟羊汤。席上安静,他啜汤之声,清晰可闻。
旅放下碗,看也不看赵家父子一眼,只冲姬瑜道:“周天子二十年,寡人若能再得十年,也不亏了。”他又拿起喝空的汤碗看了眼,笑道,“这汤味道鲜美,煮汤的鼎想必也与众不同。”
姬满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他,听这话忽然福至心灵,忙道:“巨鼋难得,可到底也不是啥稀罕物,楚地多江海湖泽,捞鼋又易于别处。要做这道龟羊汤,这三足鼎才是关键。王,楚君伐戎有功,今日又走兵献舞,臣请将这只汤鼎赠予楚君。”
旅一笑,心道:“这老头见机倒快。”
姬瑜还不知道旅觊觎过九鼎,但他爽快点头,大方地将席上龟羊汤鼎赠予了旅。
旅领赏后,便带同随行者退席。
——————
白且惠一离席,马上命小悦去跟踪调查赵朔刚才身边之人。
小悦走后不久,石沃若来了。石沃若一贯沉稳,此时眼中却隐隐泛出兴奋的光芒。
白且惠一沉吟,道:“找到胡荑了?”
石沃若一愣,随即点头:“两处同时传来消息:一是刚才我弟子在围观太庙天子宴的百姓中看到了胡荑和美荇;一是雷长老终于查到了胡荑的落脚之地,原来她躲在洛邑。你猜谁和她在一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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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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