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晋走远,范子清低头就发现墙脚的几个黑毛团子,这些憨态可掬的小东西藏在花盆后,被他目光一扫,紧张兮兮地缩起,可惜身材过于肥胖,藏头露尾地冒出一点毛茸茸来——徐晋不可能会做这种手脚,是谁派来监视他的可想而知。
范子清抓起一个黑毛团子,冲外头喊了一声:“徐哥,你落了个东西。”
刚出门的徐晋一回头,就见几个黑毛团子从墙头被扔了出来,而后砸了他一脸,惨遭无妄之灾的小地狼望了眼紧闭的大门,有苦说不出,只好对电话那头说:“师伯我尽力了,他火气不是一般大,我劝你还是回去跪键盘吧。”
镇下灵脉的阵法就叫镇灵阵,这原本只是个小阵,据说偶尔遇上些不知轻重的蛮荒,动用起那些不知名的禁术,也会爆发灵气肆虐的情况,一般只要十来二十只修为稍过得去的妖,撑起的镇灵阵就足够平复灾难。
不过现下灵气肆虐的源头在灵脉,孙文涵大手一挥,将这镇灵阵改作了一个三百人的大工程,龙蛇会旧址附近正好是灵脉一个重要节点,于是沿江一片被圈了出来,泼墨似的鬼画符涂满了堤坝跟街道,孙文涵亲自操持,不知拿多少东西来压阵,立了足足三百道幡,到如今,守在幡下的妖也就只有几十个,还远远凑不够数的。
聚妖地面对的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结局早已有了定数。
“焚灵脉,祸及人间,这次兴许没那么容易解决,蛮荒又要回来了吗?”
镇灵阵附近,唐云秋正跟在韩湛卢身后,他刚被胁迫着做了些有违医道以及师道的事,这时候倒也不见有几分愧疚,大概理清妖市现状后,还平平静静地道出了万妖阁的隐忧。
韩湛卢轻笑道:“你这话可不能叫那帮孙子听见了。”
三百年过去,蛮荒始终是万妖阁的一道逆鳞,碰不得、更提不得,像唐云秋一样轻易把这种揣测诉诸于口的,大抵是要被当做妖言惑众处置的。
“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蛮荒不是寻常事吗?”唐云秋无奈地笑道,“万妖阁为对抗蛮荒而生,如今却是草木皆兵,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被流放人间千年还没学乖的话,万妖阁就该愁得睡不下觉了。”韩湛卢不置可否,而后简单吩咐了一句,“带他离开妖市吧。”
唐云秋颇有些明知故问:“你是说姑苏?”
韩湛卢一听这名字,皱了皱眉说:“他现在不叫姑苏,别告诉我你老糊涂了,连自己徒弟叫什么都记不得。”
韩湛卢正如徐晋所言,对姑苏所知不多,但千年前,在他还是把剑的时候,唐云秋早已跟姑苏结识,那还是段说来话长的往事,比他跟范子清三言两语讲的故事要漫长得多,却也因此,唐云秋兴许比韩湛卢还要了解姑苏。
唐云秋:“他跟我所知的姑苏差太多,若非有你手中红线牵引,我断然是不敢认他的,不过说来也是相隔千年,沧海也可化作桑田了,当年那个叫人琢磨不透的姑苏,现在成了个单纯懵懂的年轻人,倒也不算出奇。”
韩湛卢仿佛从中听出了某种打趣调侃:“你把他那叫单纯懵懂?如果不是你这做师父的眼瞎心也瞎,那这玩笑开的还有点冷。”
“难道不是么?”唐云秋却是说得笃定,“之前我教他妖术的时候,曾问过他一句话,我想你应该很愿意听一下。”
韩湛卢:“要说便说,不用跟我卖关子。”
唐云秋只好跟自己讲起了独角戏:“我问他,他想要练怎样的妖术,是要举世无双,是要腾云驾雾,又或是别的什么。”
韩湛卢脚下一顿,然而到底还是没停下:“无聊。”
唐云秋仗着眼瞎,无视了他,继续道:“他说,他不需要特别厉害,只要强到能应对面前的事就足够了。”
当然,从范子清嘴里说出来没这么正经,他原话是:“唐师父,你说我小半辈子就这么混过来了,人活到我这年纪,也没必要非得混个妖怪学位不可,我没想要像韩湛卢那样厉害,但是如果练这玩意真派的上用场的话,我倒希望以后遇着什么难事,都能轻轻松松一步跨过去,那就挺不错了。”
韩湛卢一听就知道,这是范子清会说的话,姑苏这一世也不知喂什么养大的,对什么事都特别将就,可更多的时候,又莫名偏执叛逆得很,叫他相当头疼。
韩湛卢把范子清这一身棘手的毛病归咎于曾老头。
曾老头这妖侍实在当得没半点可取之处,在范子清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平白给他添了一箩筐的苦难与性命之忧,为凑合着过日子,一方面这孩子养成了个没心没肺的脾性,相当好养活,可另一方面又叫他争强好胜,就好像很多事情在他面前都跟跳高差不多的道理,要是属跳跳虎,轻描淡写就迈过去了,要是他只是个会被巴掌高的杆子撂倒的笨熊,这日子的生死关头就会多很多。
范子清这种人不会想去当那只笨熊,也并非要当那跳跳虎不成,他只求足以应对面前的困难,殊不知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难事。
唐云秋:“你知我是怎么回他的吗?”
韩湛卢不知不觉就慢下了脚步,停在了岔路口前。
唐云秋仿佛看穿了他所想,微微笑了:“这孩子不尽然是要强。”
韩湛卢好笑道:“不是要强,还偏爱作死,你想告诉我他其实是个缺心眼?”
唐云秋苦笑:“他是个被丢在深渊里的人。”
韩湛卢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那徒弟,短短相处下来就猜得透,他长在人间,如今又突然被扔进了妖怪堆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能做得到什么,将要面临什么,他在深渊底下摸索前行,什么都看不见。可你在他头顶上豁开了一道光,教他知道了抬头仰望,他看得见五光十色,也看得见凶险,如果能爬上去,哪怕垂下来的是遍布荆棘的藤,他无论如何也愿意爬上去看一眼的。不过为难的是,他这人天性求安,其实并不愿过多接触这些事,我每每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他的渴望、焦灼却又踟蹰不前,自个儿把自己绊在了那。”
唐云秋摇了摇头说:“所以我只跟他说,这很简单,如果他决定好要走一条路,就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千万不要回头,总有一天他能翻山越岭,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哪会是路,听着就只有头破血流跟横死当途两种下场。
这话范子清兴许愿意听,韩湛卢则不然。
他沉默了数秒,冷冷地说:“他跟你不一样,我让你教他妖术,没让你教他作死,他怎么样,只能我说了算。”
“是我思虑不周,僭越了。”唐云秋坦然道,“不过我想说的是,他未必如你所愿离开妖市,这事我办不来,大人还是自己跟他说吧。”
唐云秋说完了甩手不干,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个被添了堵的韩湛卢,后者无比怀疑这支萧是绕了个大圈子搞了点小报复,不由地开始一日三省。
“这不听话的临时工是不是该炒了?”
孙文涵亲自操持阵法,万妖阁顶了三十个人的位置,可是离三百之数还是杯水车薪,最开始,是景山带头过来的,他就是这么个老好人,有一线生机的事都会拼着命上,所以也成了最早倒下的一个。
万妖阁的解释说,景山长期被扣押在龙蛇会中,妖丹多少受损,虽然修为足够两百年,但根基不扎实,血统也不够纯正,承受不住灵脉的重压。
照此看来,这镇住灵脉的门槛还不是一般的高,足够让聚妖地望而却步。
七窍出血的景山很快就被唐云秋带下去治疗了,但这境况看起来实在太惨烈了些,被有心人收入眼底,彻底成为了聚妖地众妖的反面教材,很快镇守灵脉大于等于找死的谣言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来的妖本就很少很少,多数是为观望,少部分是为着一点义气来的,蕊姐率领兰苑的花妖们助阵,鹦鹉们东奔西跑地找来了当日在龙蛇会中的狱友,零零散散的凑了批人,当中能真正派的上用场的寥寥无几。
而像河伯跟墨翁这两老人家空有一身修为的更不必提,身体根本吃不消,看了大半天,最后实在受不住肆虐燥热的灵气,撤退了。
灵脉还没烧到头,这里俨然快要成了一座死城了。
孙文涵张罗着在江面上布置好结界,作为抵御龙蛇会的防线,一通忙活下来,回到江边,镇灵阵依旧是那副空空荡荡的样,他冷哼一声,彻底看透了聚妖地的英雄本色,果断抛开正人君子的假面,摆出了一个极端提案。
孙文涵对韩湛卢说:“非常时刻,我们要的是能堵住火势的墙,砖块是怎样也无所谓,你手上有聚妖地名录,把合适的挑出来,扣下血契,就能让他们令行禁止,怎么说也比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强。”
韩湛卢乍一听,作为一把本就声名狼藉的剑,觉得自己顶着这么个恶名实在是有点冤,这万妖阁的大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比他还要枉顾人道。
“我不用血契,”韩湛卢说,“孙大人要动手也不必客气,只不过这里终归是我的地盘,有妖向我投诉,我还是办点正事的。”
孙文涵大概没料到湛卢剑也会说出点像模像样的人话来,一时恼羞成怒:“不然你打算怎么办?这时候说这种无谓的好话管用吗?”
随后,孙文涵不知想到什么,讥诮地一笑:“韩大人,我懂你,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人间到底太过贫瘠,烧也就烧了,反正是二十年前就打算丢弃的,你也正好可以结束你的休假回对岸去。可你也要知道,眼睁睁看着灵脉焚毁,对整个妖世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这种前所未有的灾祸一旦传回恒水对岸,兴许就成了蛮荒的狂欢,万妖阁的脸面往哪搁都是个问题。
韩湛卢冷冷地看着他,看得孙文涵几乎要笑不下去了。
孙文涵沉声说:“你该不是真想在这跟聚妖地同归于尽吧?”
韩湛卢翻了个白眼,在他看来,万妖阁这些大妖就是这样,跟剑门那群书呆子没多大差别,抛去高深的修为跟玄奥的学识,就是个虚有其表的智障。
“这地方给我陪葬也太不够格了。”韩湛卢说,“怎么说我在荒域待得比你长,总该知道点你不知道的,你要实在没辙了,我还能出点下下策。”
孙文涵不知道韩湛卢能有什么下下策,比他提出的这条下下策更糟。
韩湛卢:“我趁你在那边布置防线的时候,在你那镇灵阵上添了几笔,还望孙大人给力点,别让我这下下策出面。”
闻言,孙文涵一扫镇灵阵,果然发现阵法多了些变化,这些变化在诺大一个繁复的镇灵阵中并不显眼,而且相当奇特玄妙,韩湛卢大概以为他不识货,交代完他做的手脚就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孙文涵急声喝道,“这就是你那下下策?伏灵?”
韩湛卢没想到他这么懂行,有点头疼,不过并不露声色:“原来叫这么个名字,孙大人果然博识。”
孙文涵:“你说的下下策,就是蛮荒禁术?韩大人常年混迹荒域,原来还真会入乡随俗啊。”
最后几个字被他加了重音,听上去就跟往人身上砸过去似的。
韩湛卢回过身,品味了一下他的神情:“你那张脸像是在说,跟我这种妖牵扯上,还惹出这种麻烦来,相当蛋疼,不过蛋疼也不管用,难不成这种时候你还有别的法子?”
孙文涵义正言辞地说:“再怎么说,我们也还没沦落到非沾上蛮荒的东西不可,禁术这种东西贻害无穷,不管是用一用,还是重现天日,都绝不在万妖阁的容许范围内。”
韩湛卢眯了眯眼,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笑了,以身作则说:“孙大人,我不过是声名烂了些,就被你视作蛮荒的同类了。人的名树的影,这些都是会跟你一辈子的,你明白得很,怎么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反而不明白了呢?”
孙文涵原本还算镇静的脸上,蓦地掠过一点杀意。
韩湛卢从容接着说:“我记得万妖阁有律令禁止私自扣下血契,我们半斤八两而已,狗咬狗骨就不太好看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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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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