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清亮的鹤鸣破空而来,不一会,就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纸鹤扇着翅膀从窗外飞来,见到这纸鹤时,他先是怔忡了下,才想起伸手去接住,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个小东西了,不,应该说,自十岁那年后,再也没有见过。最后一只纸鹤带来了幼时玩伴的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辗转白驹过隙,已是悠悠八载。
此物名为传风鹤,能将书信带给你心中所想之人,不远千万里,只要那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十岁以前,那个小女孩就是用此鹤与他传递书信,那个小女孩姓徐,名有容,记忆里,她还是那个与他踏溪捕鱼,溪边嬉戏的小女孩,却是转眼间,成为人人口中的南方圣女,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再不复当年。
若说徐有容之于陈长生,那必是特殊的,徐有容是他幼时救下的第一人,在她住在西宁镇上,与师父,师兄以及自己一起生活的那段短暂的时光都是陈长生这辈子为数不多感到幸福的时刻之一,徐有容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特别的女孩,而这个特别是否关乎情爱,却让他觉得比三千道藏更加难以参悟,一个十岁的孩童,谈情太早,朝夕相对的惺惺相惜能否算作情爱,他不懂得,他通识世间典籍,却没有一本书教他如何分辨情爱,情之一字太过飘忽太过难以捉摸。
自下山那日,师父将一纸婚书交于他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与幼时的玩伴竟然还有一段姻缘……那尘封在记忆中多年的人,再次鲜活的跃然于纸上。他如何看待这场婚事,陈长生思考良久,斟酌再三,只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无父无母,恩师如父,这场婚事由师父与当年的徐太宰定下,若按照寻常,他自当遵守,在适当的时机,会上门提亲,如此而已。可如今,他命在旦夕,如若不能成功改命,就会活不过二十岁,既如此,又怎能耽误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大好的青春,所以他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徐府退婚。
只是没曾想,会在徐府受到奚落,嘲讽以及诸多刁难,他不曾得知徐有容的真实身世,也不在意她是高贵或贫贱,只记她是那个天真年幼的小女孩,可世事无常,她注定不凡,生来就是要像浴火而生的凤凰,要飞到九重天之上,与天比高,时间和命运在他们二人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中间是三千不能泅渡的弱水,凡事都追求点到而止,他修的顺心意,就是万事顺心意而心,那日他与徐神将言,自会给徐有容一个交代,徐神将只道他是不肯交出婚书的推脱之词,然并非如此,他确实是要给徐有容一个交代,给这场闹剧一个交代。HTtρs://Μ.Ъīqiκυ.ΠEt
纸鹤摊开后,上书:今日寅时奈何桥头相见。落笔,徐有容。字体匀称娟秀,就如他对这个人的印象。
城外的初见,他尚不知这人就是阔别多年的旧友,只认作一个落难的小姑娘,救她于南客手下,而后在城郊山林中采药时,经落落的口中,才得知,她就是天凤转世,南方圣女峰座下唯一的女弟子,将来要继承光明神教统帅南方势力的宗统继承人,徐有容。
她确实不再是那个记忆里不谙世事的孩子了,眉眼早已褪去儿时的稚气,冰雪般清丽的脸上是淡薄疏离的神情,一双眼睛又清又冷,竟让陈长生生出一种世事变迁的感慨,有些失落有些惆怅也有些欣慰也有些喜悦,欣慰是她如今高鹏展翅,能跳脱这凡尘浮世不受世事所累,喜悦是多年久别重逢往昔回忆历历在目自然值得喜悦。
落落离开后,他和徐有容在那片山林里走了一走,命运变化多端,竟让他们以这种方式再见一面,说起来,未见之前,他与徐有容之间都存在一些误解,他有心结,来自徐府,来自皇宫,来自始终不曾露面的她。她也有心结,来自虚无缥缈的传言,来自莫雨口中,父亲口中,这一切的误会,都在见面这一刻,尽数瓦解。
他还是那个陈长生,西宁镇上的小道士。目光清澈悠远,性格善良随和,当年的小道士已经长成现在眉目清俊,质如青竹的少年,徐有容心中也是欣慰的,他并非父亲口中攀炎附势的小人,也非莫雨口中贪图美色的登徒子,他就是他,干净,出尘。
二人并未谈及婚约一事,徐有容是有意,陈长生是无意,他心中记挂落落,所以和徐有容没有深谈,只道来日有机会,再敞怀一叙,只是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陈长生是个十分自律的人,对时间的掌握极致到了分毫不能浪费的地步,所以在约定的时间之前,他就整理衣冠,收拾东西,前往奈何桥赴约。临出门前,看看桌面上放着的纸鹤想了想,还是将它拿上。
寅时,奈何桥边杨柳依依,桥下河水潺潺流过,有浮花细蕊落在河面上,河岸两旁林立的亭台楼阁,似有人弹奏一曲琵琶,声调凄凄怨怨,引路过多情人断肠落泪。正是夏日,天高云稀,天空是镜面一样干净的蓝,一轮曜日半隐薄云中,燥热却不减丝毫,就是这样一个天气里,也无法影响那个独立于奈何桥头的少年分毫。
他手中持着一把八骨油纸伞,伞面画着几枝墨竹,穿着身普通的白衣长衫,绸带束着发,远远瞧去,自有一番水墨画中景的美丽,他的目光落向远处,不知是在看那环绕的青山还是更远的地方。
直到另一个人走进了这幅美好的画卷中,那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但并不会因为她的年纪就忽视掉她身上强大的气息,她穿着浅色的衣裳,绾着发,簪花点缀,黛眉星目,唇点朱红,她是美丽的,像夜间静静盛开在月光下的睡莲,皎洁高傲,不与这凡尘俗世为伍。她微扬着头,背挺的很直,走的很稳,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也因为她高贵的身份,她有这个资格骄傲,不需要向谁低头。
“长生。”她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清。
陈长生随着声音转过身来,素伞下的少年缓缓抬眸,露出那张俊秀的脸,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唇边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有容。”
“你可有久等?”徐有容问道。
陈长生摇摇头,事实他在奈何桥边站了一刻,心中记挂的事反复重演,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你今日约我相见,可是有何要事?”他率先问出口,自上次周园的幸存者丧生,徐有容匆匆赶回圣女峰后,他们又是许久没再见过,既没有时机,也没有合适的身份。
徐有容面上有过一丝的为难,这在她身上并不常见,她不是个会表露自己情绪的人,陈长生这个问题却叫她有些难以回答,思来想去,她并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来之前,她想过许久,要如何开口,又或是如何提及,才不会伤害到面前的人。
她自十岁随师父上圣女峰修行,修的是大道,求的是证道。修道者,早已六根清净,斩断尘缘,无欲无爱才是她追求的一切,如若不是这突然出现的一纸婚书,将她拉回凡尘,怕是她早已圣女峰上的白鹤飞雪一起,跳脱这人世情爱。
她无意与俗世为伍,自然就更不想遵循俗世轮回,在适当的年纪,择一良配,得一姻缘。所以,这婚是一定要退的,如何退,却成为了一个难题,她本不是个会过多在意旁人情绪的人,只是,这个人不是旁人,是那年西宁镇上心地善良,救她于危难的小道士,她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不伤害这个人的前提下,将婚事退了。只是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为难于他,在得知以后,对于幼时的这个玩伴,她心中又多了些愧疚,这种种夹杂,难免此时就更加难于启齿。“你我之间的婚事……”她斟酌过后还是犹豫开口。
“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这事,我是来与你退亲的。”陈长生淡然开口道,可见他十分坦诚,并非违心或是逞强。
“你说什么……?”徐有容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错愕。
“我是来与你退亲的。”陈长生复述一次,目光坦然的竟让徐有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样的变故,是她没有设想过的一种,她的如果有千万种,都是如何拒绝婚事后对他的补偿,她通晓道理,也知恩图报,若是能顺利把婚事退了,自然以后她都会待他不薄,不仅是她,乃至徐家,皇宫里,得此庇护,他在神都,想要一展宏图大志,易如反掌。
她设想中却差了一种若是他先提出了退亲,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或者说潜意识里,她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是徐有容,是天凤转世的高贵血脉,是圣后亲自挑选的继承人,是南方圣女峰唯一的亲传弟子,是将来要继承南方势力成为教统的人,放眼天下,能与她徐有容相提并论的女子无几,高傲如她,多少宗族,山门大派的青年弟子,宗族贵亲的才俊都对她趋之若鹜,天下有谁能拒徐有容,唯陈长生一人已。
他不仅拒绝,还拒绝的彻底。我要与你退亲,没有假设,没有如果,真真切切。平生徐有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拒绝的滋味,竟没有想象中那么令她舒服,或许是从未被拒绝过,又或许是拒绝她的人是陈长生,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有些气闷,有些不适,又有些新奇,促使她问出了一句,不符合她身份和气度的话,“我能知道原因吗?”
她本该潇洒的答应,双方点头,婚姻之约,一笔勾销,他们二人之间再无诸多瓜葛,可事到如今,又无法轻易说出这句话,她不知这是何原因,也无从深究。
“因为我快死了。”陈长生又答,这个答案说的轻巧,仿佛事不关己,又真真切切与他有关。
徐有容被这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回答惊的措手不及,几乎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自若,她疑惑不解的看着陈长生,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更多的情绪,可她失望了,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模样,坦然的应对她探究的目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终于是放弃了,妥协了,低下头摇摇,竟多了些女儿家的姿态。
“我天生经脉有问题,如果不能在二十岁之前成功改命我就会死。所以我下山来参加大朝试,就是为了拿到榜首,进入天书陵。”陈长生没有隐瞒,或者说,他今日选择提出退亲,就是打定主意要像她坦诚一切,更好的了断他们之间的事。
“为何进入了天书陵,就能替你改命?”
“传说天书陵里存有周独夫的笔记,或许我能从里头找到改命的方法,但这也只是或许。”说的不错,在下山前,师父就曾告诉过他,这个可能也只是可能,可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他绝对不能放弃。
听完,徐有容眉间一点困惑舒展开来,心里的那点不适也消弭不见,那张清冷的丽颜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如此,就等你成功改命后,再来与我退亲吧。”
陈长生自然没料到,徐有容竟然会拒绝了退亲的请求,在此之前,她的态度不都是要将这门亲事退掉吗?百思不解,陈长生也只好无奈的说道:“你就没想过,或许我无法通过大朝试拿到榜首进入天书陵,或许周独夫的笔记里根本没有替我改命的方法,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有志者事竟成,你不是信命的人。我相信你能够做到,所以等你成功改命,再来与我退亲吧。”徐有容十分笃定,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竟没由来的让陈长生想起国教学院里的那个小丫头,总是梳着长长的辫子,脸上带着一抹健康的红晕,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裳,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生生不息。
她也是这样丝毫没有犹豫的,坚定的对他说:“我为什么要吃惊?先生不拿大朝试的榜首谁能拿?先生这么厉害,开玩笑!他们都不能和先生相提并论!”
小姑娘因为年纪小,声音还没有完全的变声,是介于儿童的奶声和少女的清亮之间两者混杂的音线,却十分干净好听,语气里带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会引人发笑,陈长生却不想笑,他很感动,因为她的信任和肯定,没有人能拒绝这种美好的感觉,他也不例外。
“如此。”他侧过头去,墨色的眸子看着远方,干净的侧脸意外的好看,脸上带着些笑容,徐有容觉得,此刻的他,是真的在微笑,发自内心的,她的心情也不自觉的稍扬了起来,视线跟着那人,落在了远处的某个地方。
日暮黄昏之后,陈长生返回了国教学院。自从他们从藏书阁内找到了国教学院的钥匙,就再也不需要走过百花巷的深处,去寻那青藤遍布,破落斑驳的偏门,而是堂堂正正的站在朱门白石的学院大门前,门前两座法相威严的石狮,高大宽阔的建筑无声的提醒着世人,它曾经代表着正统的宗学,有着多么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过去。
学院的门前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就算离得还有些远,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落落。”
那个正靠着石柱,一只手甩着手里辫子的少女在听到自己名字后惊喜的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霎时流光四溢,像是南海鲛人眼泪所化的珠子,又像离宫里珍藏万千的琉璃玉盏,绽放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她的脸上还带有未脱的稚嫩,皮肤白皙的近乎瓷器的质感,在那之上,双颊边掠过浅浅的红,是十分健康的颜色,嘴唇很红,像含着玉果,此时微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带着少女的憨态和风采,她无疑是美丽的,就是放在美人云集的神都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这都来源于她天生强大的基因遗传和种族优势,是区别于人族的美感。
此时她像一只离开笼子的小鸟,雀跃兴奋的挥动双臂向他跑来,嘴里还不停的念着,先生先生!陈长生微笑以对,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她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中,会带着清清的气息,像炎热夏日里微凉的风,能轻易带走他心中的烦闷不平,又像冬日里高挂的艳阳,能照进他四肢百骸中阴暗之处,驱散那潮湿和寒冷的气息,只留下干净的味道。
只是,她突然像折了翅的小鸟,像在半空飞舞却被剪断了线的风筝,控制不住的身体急速坠落往地面摔去,要落入那卑微尘埃之中,红色的衣袖在他眼前划过一道美丽的痕迹,翩翩落下,他只听见心脏紧缩跳动的声音,和先意识反应已冲出去的身体,在她坠入尘土前稳稳的将她接在怀中,陈长生喜好整洁,会一日净手多次身上随时都带着至少三条的干净帕子,他更不能忍受,与灰尘同处一处,可是现在他坐在地上,白色的衣服上都落了灰,干净的裤脚上都是尘土留下的黑色痕迹,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专心的看着怀里的少女,似乎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分心。
“落落……!”他叫着她的名字,落落大方的落落,可是她没有回应。
她紧闭着眼,睫毛在眼帘下印出淡淡的阴影,总是带着美好笑容的唇角抿成一条线,安静的如同坠入一个美好梦境,只是睡着了一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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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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