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劝黛玉,“我们太太说了要认你做干女儿呢,不过总有事故,这不我哥哥又出了事,太太也着实焦急了些天,老病便犯下了,日日请医生吃药的,也不得清静。”
黛玉的心思放宽,精神也好了许多,那灵秀之气越发飘逸,连眼睛都清澈的透出水来,浅笑道:“姨妈和姐姐这心我领了,倒不必急的,我心知你心,你也知我罢了。”
“你知我知,有你的总有我的,有我的也有你的。”宝钗说起这几句拗口之话,便想起黛玉和宝玉之间的相知之感,不由笑了,“你这话倒拿去哄别人罢了。”黛玉红了脸,要啐宝钗,说话间听见紫鹃说道:“宝二爷来了。”
宝钗道了声阿弥陀佛,“现世报的,他来了,你去证吧!”黛玉的脸越发红的玫瑰膏子般,偏偏宝玉进来,问道:“天愈发冷了,妹妹脸怎么都红了,可是冻着了?”
宝钗打趣,“不是冻的,别人都冷的要穿棉袄,林妹妹可是热的如三伏天了。”黛玉越发不依,要起身打宝钗,宝钗笑着躲到宝玉后面了,宝玉也连解围,“好妹妹,宝姐姐是客,你就让着她一回吧!”黛玉只不依,三人笑闹了一阵。
闹了一会,三人坐下说话,紫鹃上茶,宝钗见宝玉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二色金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并挂着小荷包小扇坠小香袋等,知道他定是出门刚回来,并未回怡红院换衣服,便又笑道:“巴巴地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也不换就来了,可是你知我知了。”黛玉气了宝钗一眼,低头喝茶不语。
宝玉不知前头文章,接不上这个话,只一笑,“才刚回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后就来了,也不过是听说姐姐来了,好来瞧瞧。前日听说大哥哥平安回来了,本要亲自去请安的,倒是我们太太说人多姨妈闹的不清,姐姐也有很多家务事要处理,便不叫我过去,这里姐姐代我向薛大哥问好吧。”
宝钗忙道了谢。黛玉也不像以前那样起小心眼,以为宝玉巴巴是来看宝钗的,也一笑,问道:“又去哪里玩了?”
宝玉回道:“不过跟冯世兄、卫世兄等一起吃酒,听他们说南海要起战的事。”
宝钗近日对这个朝代的事也有所闻,说是海外有个岛国叫宋真,历代以我朝为尊,□□亲封南湘王,前些日子闹得轰轰烈烈,说是宋真国权相叛乱自立,南湘王被杀,南湘王子带着些随从死里逃生,逃到我朝,向圣上哭求派兵平叛,圣上一直未做答复,只叫朝臣议出个章程来,主不帮的也有,主帮忙的也好,各执一词,主和派说宋真国于我朝不过是个海外岛国,谁当国主都是无谓的,据说那新国主已向我朝送了请表要他为南湘王,主战派也有道理,那南湘王族沙家对我朝世代恭敬,自称臣又纳贡的,最是温顺恭谨,如今遭了难,我朝若放手不管,倒显得我们没有大国风范了。皇上在两派之中也是拿不定主意。
宝钗于是问道:“皇上当真要派船只人员帮宋真国吗?定了谁是主将?”事实上,主战派都是一帮青贵,祖上都是刀枪火海中闯出来的,日日听说先祖激烈事迹,而自己总没机会亲自尝试,练了几年功夫都不得施展,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是请战不已。
宝玉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他有自己忧虑的事,“说是忠顺王世子,皇帝封了平南将军。可不是,打仗我是不管的,只冯世兄、卫世兄要请战,想那战事无常,刀剑无眼的,他们骑射都是好的,可战场上真一刀一枪的,有个伤什么的可也怕未必。”
黛玉心细,偏头问道:“我只问你,那个卫世兄可是云妹妹的、未来夫婿?”
宝钗这也才想起,史湘云从自己到红楼就没来贾府,说是接家去待嫁了,宝玉所说的卫世兄就是湘云未来的夫婿卫若兰么?那史湘云是史老太君娘家孙女儿,史鼎侯史鼎的侄女儿,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婶娘婶母长大,但却是个最率真的真性情女子,她也是前世宝钗最喜欢的红楼女儿。史湘云要嫁给卫若兰是有的,但那这个海外岛国,这个王子,又预示着什么?宝钗想着有些出神。
宝玉说道:“可不是,朝廷的人员船只说是开了春冰化了就走。云妹妹的亲事本是定在明年夏天的,恐怕也要提前了。”
宝钗既惊又担心,史湘云终还是要嫁了,卫若兰要出征,是不是就这样新婚燕尔分离从此就是永别了?海外王子出现了,探春的远嫁……她手一抖,茶溅了一身,唬得莺儿赶紧拿帕子来擦,紫鹃接了她的茶杯,黛玉忙找衣服替她换,这一闹,宝玉在那手忙脚乱的碍事,被黛玉催着回去换衣服了。
且说衣服不过衣襟处湿了碗口那么大一块,黛玉的衣衫宝钗也换不下,不过拿了黛玉比别人早用的手炉子烘着,刚忙定,雪雁过来回,“史大姑娘来了,老太太让请姑娘和宝姑娘去呢!”
于是紫鹃忙着帮黛玉穿戴了,宝钗替她系上大氅,说道:“马上就入冬了,你这个身子穿严实点好,别吹了风。”
黛玉笑着让宝钗帮着收拾,“姐姐不用担心我,这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心气好了,觉得这身体也越发好了。”紫鹃凑趣,说道:“可不是,今天还多用了小半碗香稻米饭呢。”宝钗一笑。说时收拾妥当,宝钗和黛玉姐妹二人相约向老太太屋子而去。
宝黛二人进屋,探春,惜春、李氏姐妹已在,太太,薛姨妈,李婶娘,李纨,凤姐都在,刑岫烟因为薛姨妈在定然是不来的。只听屋里一片欢声笑语,不知调笑什么,倒让豪爽大方的史大姑娘羞低了头,扯着衣角忸怩。宝黛与老太太、薛姨妈、李婶娘、太太都请了安,又问了李纨、凤姐好,这才坐下。宝钗这是第一次见史湘云,边打招呼,边打量这个红楼中身世坎坷却又豪爽善良的女子,只见容貌极好,秋水明目,未语先笑,不胖不瘦,穿着象牙色织金缎褙子,海棠红中衣小袄,海棠红棉绫裙,那身海棠色陪着羞红的娇颜,真是一副繁华又极喜人的画面,这样的女子上天给了多少精华,最终又要收回去多少?
史湘云与宝黛问好后,便摇摇地走到宝钗身边,说道:“宝姐姐,你快来,这些没羞的,我不跟她们玩了。”特意还啐一口王熙凤,“二嫂子也是个没皮的,就爱拿我取笑!”
凤姐银铃般笑声金瓶乍开般滚落,指着湘云笑道:“还害羞了,这都要大喜了,我这做嫂子的恭喜一句也不成?”
老太太见湘云脸越发红了,指了凤姐道:“快别说了,再说云丫头要恼了。”
湘云又低了头,宝钗却故意道:“恭喜云妹妹了。”湘云又甩开宝钗的手,“宝姐姐也学坏了,跟他们笑我!”黛玉抱了她,笑道:“来我这里吧,我替你分辨几句,得了这么个爱厄哟的姑爷,哪里还有人敢笑你?不过是替你高兴罢了。”一席话让大家又笑了。
探春道:“你可是跟我们辞别来了?说不得要多住几天。”那探春,是政老爷之妾赵姨娘所生,府里称作三姑娘,形容正是红楼里所写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此时说话盼顾神飞,文采精华,出俗脱尘,声音也极为好听,缓慢轻柔却又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坚定。
史湘云笑容有些苦涩,“本是想多住几天的,但是婶婶说家里事务多,说不得住一晚上就要回去的。”
老太太道:“要出嫁的姑娘,可不是要在家里守着?今天接你来,说起也是逾礼的,不过是借着我这张老脸,又禁不起几个丫头的撺掇,接了你来见见姐妹们,以后出了门子做了人家媳妇,可没这么自在了。”说到出嫁,几个姊妹都低了头不肯吭声,宝钗也规矩地低头敛目一声不吭。
那王熙凤是个连夫婿贾琏都要让一箭之地的得意人,又会理家又能哄人又最能言善道造气氛的人,笑了一声,拉了薛姨妈道:“姨妈看看我这衣服风毛出的可好?”薛姨妈细细瞧了瞧,说道:“倒是好的。”看时,那熙凤穿着大镶大滚灰鼠风毛棉缎对襟褂子,镶珠抹额,头上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说话摆动着,明晃晃的夺人心目,又加上姿容艳丽,雍容华贵,淡定从容,天生的上位者姿态,让人尊敬又仰慕。一时间她这话题一引,大家便说起衣服料子了。这湘云才免了尴尬,那爽朗性格又现了出来,拉了众姊妹就是叽叽喳喳。还是宝钗看屋子闹的慌,老太太渐有疲乏之色,便约了湘云等去宝玉屋子说话。
说这宝玉最是爱热闹的,湘云来了他倒没赶着来,可是件怪事。湘云道:“二哥哥忙什么?听说我来了,也不来瞧瞧我,就一屋子丫头的混,没日没天的,什么意思!”
宝钗道:“想是有什么事没来吧。”
黛玉笑道:“说不定是跟袭人争栗子吃,闹翻脸生气了的!”
探春道:“二哥哥倒不是这样的人。”湘云也道:“袭人也不是这样小气的。”
惜春一直不开口,宝钗看她,身子单薄,发饰首饰与探春都一样的,单今天穿了一件三色水田衣,越发觉得清绝淡雅。这惜春,正是宁国府贾敬之女,如今袭了世爵的贾珍之妹,老太太喜欢孙女,便接了一起养着,府里称作四姑娘的便是。这也是个有命无运的,但大厦倾倒之下,入世伴佛未尝不是好事吧?宝钗问道:“听闻四妹妹近日越发研佛论经,与妙玉走的甚勤。”宝钗所说妙玉便是贾府大观园栊翠庵带发修行的尼姑,生于官宦世家,因为常年生病,只得入了佛门,容貌极美,却又性情孤僻,最是傲洁雅致的一个女子。筆趣庫
惜春声细语翠,平日不大爱说话,但并不跟二姐姐迎春一样木头人般,若兴致起来,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锋芒深刻,自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透彻,“研佛论经倒不敢,不过是偶尔说几句话,下几局棋罢了,这园里终日吵嚷排挤,哪里有个清净?倒不如躲进栊翠庵,图个干净!”几句话说的利落干脆,与年龄却极为不相称的。
李纹道:“那妙玉与四妹妹和刑姐姐倒好,我几次想寻她,都被她那古怪性子弄得没心情了。”李绮年幼,性子灵动,忙附和姐姐,“就是就是,我最讨厌妙玉为人了。”惜春听了一声也不吭,只径直前去了,李纹悄悄拉了拉妹妹,李绮忙住了口。
宝钗问道:“听说李婶娘和两位妹妹也要搬出去了?”这李婶娘和李纹李绮姐妹是政老爷早逝的大儿子贾珠之遗孀李纨的婶母并两个堂妹子,来京投奔李纨,因老太太爱热闹,便留了他们母女住在大观园,与李纨一处住在稻香村里。
李纹道:“可不是,叨劳了这些日子。姐姐已替我们找好了屋子,说是要我们和太太搬出去,总在这府里也不是事儿。宝姐姐不也是搬出去了么?”
宝钗点头,她对李纨比较留心,于是细细问起李纹姐妹那安置家产等事。李纹姐妹到底成算不够,不过一会便把要住地方大概都说了。不过是城南一处庄子,几进房子,连带着买了些田亩,说是李婶娘托李纨着人办的,但宝钗也能猜出,那应该是李纨自己的私产,李婶娘带着两个女儿本就是投靠李纨的,又哪里来的钱财置房屋田地呢!这位居膏粱锦绣间心如死灰的寡妇大奶奶,那可是位将来要靠儿子贾兰戴凤冠穿霞帔,却又不顾贾府众亲的狠角色!
且说这宝玉为何没去迎接湘云呢?可真是与袭人闹了气的。袭人是宝玉怡红院第一等的丫头,王夫人心目中给贾宝玉做姨娘的最佳人选,自那风流灵巧的晴雯去了,怡红院第一等美人、贾宝玉心中第一等花神没了,宝玉不自在已久,于是袭人越发温柔体贴,小心服侍宝玉,生怕有一点疏忽,让宝玉疑惑当日是自己在王夫人面前给晴雯告了状,而让宝玉疏离自己。
袭人早打听着宝玉回来了,差了秋纹碧痕去迎接,自己在家里准备了要替换的衣服茶水等,不过一切准备好,宝玉一回来都是现成的,可左等右等宝玉总不回来,遣了春燕去打听,回来说又去了林姑娘的潇湘馆。袭人越想越觉得没意思,便和衣躺在床上叹气。
宝玉回来,袭人听见了也不起身,故意引他来逗自己玩儿,宝玉由着麝月服侍着换衣服,宝玉问:“你袭人姐姐呢?”麝月向门后努努嘴,“躺着呢。”
宝玉进去推袭人,“可是身上不好了?”袭人故意不理,任由宝玉推了几下,又由他把手背放到自己额头上试温度,这才笑着翻身,“我好着呢,逗你玩来着。”宝玉指了她下,又被麝月拉着去换衣服了。
袭人整理宝玉所佩戴的东西,见少了一件麒麟,因问:“怎么那个光彩照人的麒麟不见了?”
宝玉便道:“我给了卫世兄了。他要去南海打仗,我想着那怎么也是张道士给的,镇过神佛的,戴着也能压压邪气,保个平安。”
袭人也知道这卫若兰是史湘云未来的夫婿,便道:“倒是这个缘由。说起来我虽不懂这些男人做的事,但也知道这打仗是做大事的好机会,这一去定然是要留名的。史大姑娘这一嫁,可算是找了个好夫婿。”
宝玉立马翻脸,“好好的姑娘家,学的国贼禄流的,什么意思?这打仗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一个不小心都要送命的,亏你还和云妹妹好,不替她操心也罢了,倒没的说这些风凉话!”
那袭人本意去警戒宝玉要学着卫若兰建功立业,将心用在正路上,并未想过这打仗的险恶,万一卫若兰有个差池,那可是史大姑娘的一辈子,连忙垂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若有咒史大姑娘的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没得赌这个誓,没有就没有吧,又哭什么?”宝玉见袭人吓的脸都变了色,又见他惶恐哭泣娇柔模样,那心又软了些,但终有些不忿,不过略劝了句,便赌气躺床上睡了。一会有人来回,史大姑娘来了,宝玉翻身而起就要去见,又思起,这云妹妹赶着年底就要下嫁卫家,可卫世兄开春定然是要走的,又未免替湘云操心,那急着见湘云的心变成了踌躇,想了想又躺了回去,也不理会袭人的软语欢笑。
这宝黛姊妹众人拥着进了宝玉的怡红院,袭人忙迎了进来,赶紧着提水倒茶招呼等,黛玉眼尖言语又快,觑着袭人的眼睛红肿了,于是笑道:“我说吧,二哥哥定然是与袭人嫂子争吃的,闹翻了,果不如此?”众人见袭人的眼睛,都笑了起来。
袭人臊的满脸通红,“林姑娘可别折杀我了。”又捧了茶给史湘云说道:“我给大姑娘道喜了,说是年底就出门子?”
宝玉已起来,听着这个话又觉得刺耳,出来说道:“她可受不了你这个喜。”众人不知道前因,便觉得他这个话好没道理。
探春便问道:“二哥哥这又是打什么禅机呢?我倒听不懂。”
宝钗细思之下便明白,宝玉知道卫若兰要赶在他出征前娶亲,心中有担忧,故而对史湘云出嫁耿耿于怀也是应该的。黛玉却想,他的心已与我心一致,只为何还要担心别人的婚姻?又一想,这湘云与自己和宝玉从小一处厮混大,感情自非一般,宝玉惋惜闺阁少了一个姐妹,自己何曾不哀伤再无午夜卧谈的雅兴,月夜联诗的风雅?想着,这黛玉又眼圈发酸,见众姐妹都不理论,忙低头擦拭了去。而此时宝钗却悄悄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对,一视而笑,知己之意尽在不言。
这晚史湘云便歇在潇湘馆,宝钗用过晚饭才回家去。青年姐妹,数日不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说。中秋后不久,史鼎侯便被调回京城,全家回来,史湘云自然是被接了回去,凹晶馆联诗便成了黛湘间最后的华丽终笔。这些宝钗都知道,却更难过,怪道人说有些事不知道更好。若知道了结果,知道这些如花女子将来的悲惨命运,却又无力改变,这种心痛怎叫人眠而无梦?宝钗又从梦中惊醒,寒窗塑风,外面已是数九的日子了。离史湘云出嫁不过半个月。
早上起来,外面亮堂堂的,原来是下了雪珠儿,宝钗披了大红猩猩毡,去那府里给老太太、姨娘请安,并瞧瞧黛玉。又是好几日未去,打发去瞧的人回来说又犯病了,宝钗在家总不得安心,便辞了母亲亲自去瞧。
去了老太太屋里请了安,说是接了二姐姐回来住几日,姊妹们高兴坏了,宝钗见了迎春,只见她已做了妇人打扮,倒穿着崭新的裙袄,只那钗环却是旧日戴了陪了过去的,面色不好,比前些瘦了许多,那手腕都似皮包骨头似的,一见了老太太那眼圈就红了,只当着夫家的媳妇丫头在不敢哭出来,规矩地行礼,给姐妹们问好,又发了带来的礼物,这才算完。宝钗瞧那二姑娘迎春,脸色蜡黄眼圈乌黑,脸色哪里还有半分的腮凝新荔?倒是十分的苍白透明了,眼神越发的木了,渐有那下世的光景。宝钗心中疼痛,捏着茶杯的手都要抖了,这迎春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女儿,不是邢夫人养的,从小就没个可亲之人疼爱,好不容易在老太太屋里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到头来却嫁了孙绍祖这么个虎狼夫婿,落得如此下场,岂不叫人可怜可叹可恨?迎春又要去给邢夫人王夫人请安,由夫家管家婆子媳妇拥着又去了,这边老太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王熙凤捡了几个笑话,老太太也没精神听,于是众姊妹便去了王夫人屋里。
却是迎春正给王夫人请安,宝玉拉了二姐姐的手只是哭,要太太留下她不再回去,太太只是垂泪,劝了宝玉几句,见他们姐妹过来,便不让迎春说出姑爷孙绍祖如何折磨她的话。迎春只得含了泪,木木地坐了一回,就连宝玉的泪湿了她的衣襟都未觉察。宝钗将她那袖子稍稍提了一点,便看见都是淤青,宝玉一见,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出来,嘴里还叫,“不得了,太太赶紧接二姐姐回来吧!”王夫人又是急又是疼,扶了宝玉一阵乱,叫医生的,递茶水的,拿衣服的,整个上房都慌乱起来。
王夫人道:“宝玉这身子也经不得折腾的,就收拾了那边两间耳房,就住那边吧,叫袭人收拾了家伙都过来服侍。”
宝钗一听,便明白这是王夫人趁机让宝玉搬出园子的招数了,但眼前大家都忙着宝玉吐血,谁也没注意这个细节,倒是宝玉一直嚷着自己没事。那迎春见宝玉如此,也不过略掉了两滴泪,便扶着婆子去了邢夫人处住下,也不似第一次回娘家时还要求住自己当年的屋子紫菱洲,不过住了一日,就被孙家接回。
宝钗去潇湘馆坐了一回,黛玉听宝玉吐了血,那刚吃的药又吐了出去,急得紫鹃直哭,托付宝钗劝劝自家姑娘。宝钗宽慰了黛玉一回,又告诉了她王夫人要宝玉搬出园子的事。黛玉倒是明白道理,说道:“一日日的大了,男女起坐却是不便,舅母这样安排也没什么不好。”宝钗深赞黛玉知礼,却又替他们焦急。这一日日的事多,哪一日才能熬到宝黛成双?会有这一天吗?
史湘云大婚日子终于到来,贾府自然有礼物送去,又有邢、王夫人带了探春姊妹去贺喜,宝玉本想去,但王夫人以他病未好之由,拘着他不肯让去。且说这王夫人等一出门,宝玉就急忙唤人穿衣服,衣服穿好大氅都等不及穿,就急急进大观园看林妹妹去了。半个月,何似半辈子那么长?
宝玉与黛玉相见,自然有许多体己的话说,直到袭人来找,“二爷快回去吧,刚才孙姑爷家来报,说我们二姑娘没了。”那宝玉一听,心如刀割,大喝一声,眼前晕眩了几下,唬得袭人忙扶住了宝玉道:“我的爷说是两个月不让出门,这会子大冷天巴巴地出来,要再犯了可怎么办?”
黛玉见宝玉面色苍白,又想起自幼一起长大的二姐姐,也觉得悲痛难抑,咳嗽着喘不过气来,紫鹃又是给她顺气又是吩咐雪雁倒茶,潇湘馆又是忙的一个人仰马翻。黛玉只觉得咳得嘴里有些发甜,拿了娟子一看,竟然是几滴残血,她顿时万念俱灰,更是觉得这塑风割骨了。宝玉不过是心神痛的厉害,并无大碍,要着急得知二姐姐的状况,宽慰了黛玉几句,便带着袭人去了二奶奶王熙凤屋里。
王熙凤屋里,二姑娘迎春陪嫁到孙家的大丫头绣橘的小丫头连花儿正跪在地上哭,“绣橘姐姐本是要亲自回来给老太太、太太送信的,可姑爷却是不肯,不让姐姐出门子。姑娘是昨晚没了的,姑爷说大老爷使了他家的银子,要大老爷还了好过年,可大老爷不肯,姑爷便拿姑娘撒气,前几日就赶到下人房里,又不给碳柴不给饭食,连口热茶都不给吃,也不让我们靠近。可怜绣橘姐姐给姑爷跪了一夜,还挨了一脚窝心脚都没能给姑娘换来一床旧被子。昨晚好不容易给送回上房,也不知为了什么,听着就嚷起来了,我们进去,就看见姑娘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王熙凤气得哆嗦,宝玉听的却是心神俱裂,二姐姐死的何其惨烈!“凤姐姐,我们回老太太去!要替二姐姐做主!告那殴打发妻致死的畜生!”
凤姐儿抚着胸口,骂道:“没人伦的东西!”又安慰宝玉,“你也别忙,自有天报应那起子王八羔子!但这告是不成的。”
宝玉含泪问道:“为何不成?难不成大伯父真使了他家银子?若真使了,还他就是!任凭他是谁,怎么能将二姐姐这样折磨致死呢?”
王熙凤比宝玉更明白其中关系,那大老爷贾赦有没有向女婿孙绍祖借过银子且不说,即使是借过也没有还的礼。但这孙绍祖却又是不能得罪的,听说最近投了定南将军云泓门下,被封了中军,开了春可是要去助宋真平叛的。这个关头,吵嚷起来,忠顺王府脸上定然不好看,圣上也会震怒,说不得这忠顺王府又是贾府老对头,这个时候怎能去惹那中山狼?想来那孙绍祖也是想通了这个关节,才敢去岳父家要钱,才肆无忌惮打死发妻的。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这是迎春的判词,一春凋零,万物初始,谁把春挨过?罢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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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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