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池漾与顾锦泽踏上回国的航班。

  飞机慢慢爬升至巡航高度,或许是飞机离地给了她终于离开这片土地的真实感,池漾刚才还尽力掩藏的慌张与恐惧,在此刻如涨起的潮,寻得肆意之机,开始疯狂蔓延。

  她狠狠闭上眼,想要把这些情绪都清零。

  却好像见效甚微。

  这次来的匆忙,国内的案子一直压着。于是池漾打开手机,想要利用上面存档的资料来工作,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顾锦泽眼神往右一瞥,看见她手机上显示着的英文合同,微微蹙了下眉。

  然后二话不说,果断地从她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

  池漾不解地看向他。

  顾锦泽一边越过她身前拉上舷窗,一边说道:“这案子来得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先睡觉。”

  池漾倏地笑了。

  机舱里很安静,他的这句叮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轻轻飘落,惹出一片柔软。

  池漾看着他,故意打趣道:“顾总,您这心理素质可不太行啊。”

  顾锦泽挑眉看她。

  她接着解释:“太体恤员工,这可不利于公司价值的最大化。”

  “呵,”顾锦泽轻笑一声,“谁说我体恤员工了?我是想你休息好了,然后更好地为公司卖命,你也是合伙人之一,你要是累趴下了,那些活儿还不得让我干。”

  池漾笑了下,没继续坚持,但也没闭上眼睛。

  她想说声谢谢,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顾锦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开玩笑说:“池大律师,大不了到时候我工作做得多一些,就当是作为这次美国之行的报答,所以不用觉得亏欠我,知道么?”

  就是这份大大咧咧的体贴,给池漾一种更加无处遁逃的感觉。

  她心里明镜般清楚,她哪里有资格跟他谈报答?

  顾锦泽和她一起远赴美国处理私事,推掉了多少工作另说,单就时间成本来算,她都承担不起。

  可这个人,像是无所谓一般地说出,我就当这次来美国是度假了,来回头等舱,还有人给报销,吃住还全包,我享受着呢。

  全然不算自己的辛勤付出。

  机舱内很安静,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池漾没有想到,她的声音会引起后座男士的注意。

  她说话声其实很小,小到几不可闻,但是白清让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太相似了,太熟悉了,太不可思议了。

  被昏暗的灯光一掩,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舷窗外暮色正西沉,飞机正穿越北美大陆,沿着航线驶向西北。

  打破睡梦的,是机舱内的一则紧急广播。

  一道女声透过音响,响彻在机舱上空,快速的播报声中,带着掩不住的焦急。

  “现在播送一则紧急广播。请问乘客中是否有医生,现机舱内有一六岁儿童,突发呼吸不畅,急需紧急救治。”

  接着是英文。

  接着又是中文。

  循环播放了好多次。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本来还带了些怨气,但听到播放内容的那一刻,所有抱怨都置换成了担心。

  池漾睡得浅,播报声一响,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乘务长在头等舱跑了好几个来回,应该是去和机长商量对策。

  乘务长不知道第几次从驾驶舱离开的时候,另一位乘务员着急忙慌地从后舱跑了过来。

  两个人在池漾后面一排的过道里站定。

  “最近的机场需要多久才能到达?”

  “最少也得半个小时,机长正在尽力与空管联系。”

  “可是那位病人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啊!”

  “那怎么办啊?怎么这么不凑巧,这次飞机上一个医生都没有。”

  这些对话悉数落入池漾耳中。

  下一刻,她突然侧身,举起左手示意了一下乘务员,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你好,我想请问那个病人有什么症状?”

  不是梦!

  白清让瞬间反应过来,那个他错认是梦的声音,不是梦。

  不仅不是梦,而且近在耳畔,近得触手可及。

  他条件反射般迅速抬头,映入他眼中的,是一节细嫩如葱白的手腕,上面带着一个精巧简约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他的目光就此定在那一隅方寸,再也挪不开眼。

  尽管那节手腕早已放下,不见踪影。

  顷刻间,乘务员已经走到池漾这一排,大概描述了一下小孩的特征,池漾认真地听着。

  “请问您是医生吗?”乘务员问道。ъΙQǐkU.йEτ

  池漾正解安全带的手突然顿住了,淡淡说了句不是。

  乘务员心间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顾锦泽全程目睹了这场对话,不知道池漾打算做什么。

  就在这时,池漾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把解开了安全带,“我不是医生,但我有家人是,我从小耳濡目染,有一点经验,现在飞机上也没医生,我可以去看看吗?”

  乘务员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乘务长大步走上前说:“那麻烦您跟我来。”

  顾锦泽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位置。

  池漾起身,侧脸落入白清让眼中。

  他在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原来只是声音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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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分钟,池漾才回来,顾锦泽问她有没有事。

  “突发哮喘,本来孩子妈妈带了沙丁胺醇,但因为是喷剂在过安检的时候被没收了,好在飞机上备有哮喘急救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锦泽听着她镇定自若地讲述,放下了担心。

  但好奇心没有放下。

  工作这么多年,通过对方眼神看出对方内心的这点默契,俩人还是有的。

  池漾没等他追问就解释道:“我外公是医生。”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是第一次,顾锦泽在她口中听到她外公。

  “去世了。”

  短短三个字,好像是从尘埃里升起来的那样,以至于在高空听来,极为悠远,又极不真切。

  池漾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苍茫的夜色。

  没等顾锦泽开口,她主动加了一句,“不用说对不起,我没关系。”

  顾锦泽张到一半的嘴,硬生生吞进去了就要脱口而出的“对”字。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京溪国际机场。

  飞机停稳后,顾锦泽就关闭了飞行模式,随即各种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纷繁复杂的工作事项里,还夹杂着类似“什么时候回家吃饭?”这种家常的问候。

  顾锦泽无心理会,直到看到置顶的工作群里的消息,快速扫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池漾说道,“布鲁斯提前来中国了。”

  池漾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转移到工作状态,“唐智资本的布鲁斯?”

  顾锦泽点了点头,“估计是想争取提前谈判,使能够享有的股东利益最大化,徐律已经在来机场的路上了,估计是以为我俩赶不回来。”

  “让徐律回去吧,这案子一直都是我盯着的,你让他把航班信息发给我就好。”

  池漾话音刚落,顾锦泽已经给徐滨松发完微信,顺带着拿到了布鲁斯的航班信息。

  一秒不差。

  顾锦泽在她面前晃晃手机,池漾也轻抬眉眼,两人会心一笑,处处透露着不用言说的默契。

  下机后,池漾和顾锦泽站在行李传送带一旁等行李,没一会儿顾锦泽就说:“行李我帮你拿,你先出去,看看布鲁斯的航班到了没?”

  池漾点点头,把机票递给顾锦泽,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池漾出来的时候,到达点的人还很少。

  她一心张望着机场的航班信息表,寻找着布鲁斯的航班信息,无暇顾其他。

  “爸爸!”

  直到这一句奶萌奶萌又相当有气魄的叫喊声冲破耳际,她才忍不住低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一脸幸福地朝她这个方向奔来。

  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盈盈的大眼睛,还有她伸展着双臂奔跑的样子,惹得池漾心间一颤。

  她没舍得挪开目光,下意识地低头追随了一会儿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嘴角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喊,轻轻擦过她的裙边,笑着向后跑去。

  池漾收回视线,没再往后张望,去看看是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抑或是这么有能力,能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幸福。

  她的目光由地面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继续寻找着布鲁斯的航班信息。

  忽然之间,砰的一声,心里有根弦好像颤了一下。

  喧闹的机场,瞬间万籁俱寂。

  ——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视线。

  该如何去形容这一刹的怦然?

  是精心算计的百密一疏,还是跌如深渊的星罗棋布。

  好像都词难达意。

  池漾怔在原地,感觉全身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脚步动弹不得,目光也动弹不得。

  往来过客流逝成延时镜头,瞬间模糊,遁入黑白的胶片。

  悬顶的灯光把机场大厅照的光亮如常,那个人孑然而立于熙攘人群中。一袭黑色西装,身量很高,拔地而起的风把他的身形削的利落又笔挺。

  一袭孤影,零落一阙山丘。

  抓不住的似曾相识感,在池漾心间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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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泽取完行李,看到池漾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以为她还没找到航班信息,于是开口提醒道:“布鲁斯已经到了,在A口。”

  “哦、哦、好。”

  池漾心神不宁地应了一声,随即匆匆地追上了顾锦泽的脚步。

  与此同时,白清让牵着自己的女儿白念笙走到了席砚卿面前,叫了他一声:“砚卿。”

  结果,席砚卿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某处。

  察觉到他的反常,白清让也循着他的目光往同个方向看——忙碌的机场里,所有人都在赶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景象。

  最后,将席砚卿拉回现实的,还是白念笙的一句:“小叔,我接到爸爸啦,我们回家吧。”

  说完还拽了拽他的衣角。

  席砚卿这才瞬间回神,撂下一句“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大步跑了出去。

  拐角那端,是面积更大的地方,数个到达点依次分布开来,穿着各司制服的工作人员和熙熙攘攘的来往乘客正在进行着毫无规律可言的不规则运动。

  席砚卿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好折返。

  见他回来,脸上还带着罕见的落寞表情,白清让问了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席砚卿随便扯了个借口:“没事,刚看见个熟人,过去打了声招呼。”

  白清让注意到他一身西装革履的装扮,摇了摇白念笙的手掌,带着些微的愠气,“笙笙,你是不是又去公司找小叔了?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小叔工作很忙,不要随便去打扰小叔。”

  白念笙特别委屈地嗯了一声。

  随即愧疚地垂下眸来,两个马尾辫也恹恹地垂下,像霜打的柳叶。

  席砚卿笑着蹲下来,迎上她的目光,好声好气地安慰:“是小叔想笙笙了,才带着笙笙过来的,对不对?”

  白念笙没说话,只不过心里的那点委屈好像更深了。

  明明是她主动去找的小叔。

  小叔还要帮她说假话。

  她嗯也不是,那岂不成了撒谎的坏孩子。

  可是又不想让爸爸生气......

  于是,笙笙一边想着一边用余光瞄着爸爸,一边在席砚卿耳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小叔”。

  席砚卿被他这个小侄女逗得忍俊不禁,起身拍了拍白清让的肩膀,“行了,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就别端着了。”

  白清让笑出声来,二话不说就抱起了笙笙,满眼疼爱地看着她,“想爸爸了没?”

  白念笙止不住地狂点头。

  说完又看向席砚卿,“公司最近忙不忙?是不是刚从会议上下来?”

  席砚卿拉上行李箱,“还好,会议开完才来的。”

  “你啊,别让自己太累了。”

  席砚卿笑起来,“你就比我大三岁,怎么说话一副老父亲的口吻。”

  白清让毫不留情地回怼:“我家笙笙都六岁了,你怎么还孤家寡人呢?”

  “......”

  这样的旁敲侧击,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演,席砚卿早已养成了充耳不闻的能力。

  可这次却生出别样的感觉。就好像,有哪里缺了一块儿,忽忽地往里灌着风。

  这风从何而来,他说不清。

  只是本能地放慢了脚步,回头望了一下。

  那个拐角,依然像个冷漠的看客,隔绝了两端的风景,赶路人一错身,便再难觅踪影。

  刚才的对视,有多悸动,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失落——他生平第一次抱怨,一些无辜的设定。

  例如,机场为什么要把拐角设得那么近?

  近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任凭她消失在人海。

  这城市这么大,他们,还会遇见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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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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