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航没说话,下了楼梯,将盘子放在柜台上。
夏二东立即躲远:“不、不吃,我不吃,要吐了。”
程应航没理他,进了后间。
出来时拿了根锄头的不锈钢杆子过来,还带塑料防滑手柄的,跟温泠砸咖啡店那天的那根一模一样。
温泠看着杆子,没绷住,笑场了,别开脸去。
夏二东出去寄快递了,顺便带了几盒酸枣糕出门送人。
程应航提了茶壶过来:“现在能聊了?”
花草纹的杯子七分满,杯底青叶如绽,轻推她面前。
温泠:“我跟你没啥好聊的,我要送她进医院,你能干什么?”
女孩垂着眼帘,手指轻点杯口,苍白的指尖,触及白壁杯沿,水汽氤氲中,有种缥缈脆弱的美。
程应航移开视线:“你不想跟她生活在一起?”
他起身,去取下那捧菖蒲花,剪去过长的花茎,牛皮纸和透明玻璃纸捆扎成束,递到她面前。
一捧花抱了满怀,温泠看着妖冶的紫色中,一只只明黄的眼在流淌,浓郁斑斓。
她摇头:“我不管她,她就真的孤家寡人了。”救世主一样的腔调,可她想救的不是别人。
程应航:“她真的有精神问题?”
“也许吧。”温泠笑,“温廷谦不信就是不信,就算拿病历、诊断书给他看,也没用。”
程应航:“你为什么帮她?”
沉默。
温泠闭眼,双手扶额:“我没有帮她,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忽然觉得好累,说这些好多余。
她没有帮陈静蕊纠缠,可是从结果上来说,的确都是叫温廷谦困扰。
程应航是温廷谦的养子,父慈子孝的,怎么可能相信她这个谎话连篇的陌生人关于死亡的预言。
手臂猛地被拽住,程应航的声音沉得吓人:“怎么回事?!”
温泠恍惚了一下,才看清,自己满手的血,浸得左手深蓝色袖子暖烘烘的。
程应航拉开她的袖子就看到冒血的伤口,立即死死掐着伤口上方,从架子上扯下毛巾,又拿手机打电话,一阵忙乱。
血迹弄得到处都是,桌上、花上,他的手上、衣襟上。
眼前一阵阵发暗,虚软,温泠却莫名想笑:“这个伤口还算合格吗?”
程应航:“什么意思?”他已经稍微镇静下来,拿毛巾垫着,捆扎止血,确认她手上没有其他出血创口。
温泠还未回答,蓦然失重,程应航一把抱起她,冲出门去。
这发展严重超出预料,温泠的脑袋空了,无意识地紧紧拽住怀里的花,满手凉意中,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干什么?”
“别动,去医院。”
暮色全然沉降,街上行人渐少,程应航奔跑着,喘息,穿过行人,穿过风,穿过炎热和遥远的嘈杂。
她看到他的下颌,看到颌角露出的深黯天空,看到天空遮挡一面又一面的雨棚,悬挂拉扯的绳索,纵横的电线,看到雨棚间隙一盏又一盏的街灯,在渐沉渐重的眼皮下,努力渐渐地,渐渐亮起。
多年后如果她还活着,会记得吧,这样一个华灯初上的夏夜,有人抱着她飞奔在街道上,满怀新凉,植物摧折的清香,有花叶自他身后纷扬,羽翼般绽放,是菖蒲花的深紫和明黄的绚烂……
“醒醒!别睡着!”
出租车里,程应航拍着温泠脸颊,动作很轻,语气急得上火。
怀里的人脸色灰败,脸颊入手滚烫,那么小小一只,好像马上就要化了,幼弱得叫人心疼。
出血及时止住,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她却昏迷了。m.bīQikμ.ИěΤ
程应航:“老刘,走宁芳路!”几乎是吼的。
“那条路施工,不能去!”老刘从没见过程应航急成这样,看了眼后视镜,“小姑娘怎么了?哎呀伤着了不能睡,快叫醒她!年纪轻轻的,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程应航下狠手掐人中,温泠痛了,脸皱成团,挣扎,抬手就猛地推开他的脸:“……烦啊!”
就不能再睡会儿么……
程应航只得抓着她的手给她固定,以免二次创伤。
万般倦惫,温泠总算恢复些许清醒,想起当前什么情况。
见程应航脸色吓人,她想稍微坐正,却被他死死禁锢。
只得安抚道:“别慌,我大概是……划到动脉了……没事的。”这下乌龙了。
程应航:“你自己划的?!”
温泠:“……”好像不小心秃噜了什么。
只想开个差不多的口子,然后骗他上医院验伤的,结果好像……计划与现实劈了个180°的叉。
程应航:“会死你知不知道!”神他妈没事的!
那么近,要吃人,温泠缩起脖子。
又觉得不对,她怼回去:“别吼我!”气短,别开脸咕哝,“好像你很关心我似的……”
程应航一巴掌糊在她脸上,强制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休息,不准乱动。
她的眼睫在手心忽闪。他不为所动。
路上无聊,程应航又不准她睡着,温某人伸手摸他的脸,像盲人揉面团。
可以感觉到,他后仰,想躲,最终还是没躲,默默杵着。
幸好,没有摸到眼泪,不然她就罪孽深重了。
却摸到了一道小小的凸起,下颌往上,嘴唇往下。
温泠忽然有些明白了。
在班级里,同学们轻易就能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因为她从来是个靠谱的模范生。
而在温廷谦、程应航这里,她是个坏胚子,信誉值一开始就负到地心——程应航的疤,是她划的。
六年前的事了,久到她都要忘了。
好好的一张脸……他恨她吧。
可怜的老实人,恨也憋着。
都怪她罪孽深重的盛世美颜,温泠长叹一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我死了,我的私房钱……”
程应航:“闭嘴!”
凶恶的打断,像是在控诉,死丫头再折腾,他先得心梗。
“如果我死了私房钱在阳台窗口的罐子里地址你知道一定要记得去拿。”她的语调毫无波澜,飞快地一气说完。
良久,程应航才开口,声音都哑了:“……为什么给我?”
温泠沉默了更久。
车窗外街景飞逝,风兜进车里吹得菖蒲花叶簌簌,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气若游丝艰难道:“你……还真信呐?”
一·阵·死·寂……
老刘爆笑出声,喇叭狂响。
温泠地理位置缘故,却只能憋着。
艾玛呀笑死了,狗崽子好可爱,温泠憋笑憋得发颤。
胳膊疼,程应航死死箍着她。
完了完了,今天她就算不死,肯定也要当场被掐死。
之后到了医院,老刘跑去挂急诊,程应航跟医务人员交接着手臂的捆扎时间,然后温泠就被带去清洗、检查伤口。
小伤,动脉划破,没有划断,不用手术,包扎好就可以滚蛋不要占用医疗资源了。
温泠自作主张,要求医生给她转去住院部的VIP楼。
那边床位空,而且温家给她开过医疗账户,查了一下,还能用。
温泠是自己过去的,程应航去拿个外用药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手机都要被他打爆了。
住院部病房,温泠完成一套检查回来,已经换了一身米白的病号服。
护士给她挂盐水。
有点发烧而已,但是她想快点好起来,最近杂事太多,耽搁她学习了,就要求了输液。
按温泠意思,针打在左手手肘静脉。
护士打针技术很好,不怎么疼,细心地帮她把输液管贴好。
温泠抬眼,看到护士脸上有一道疤,额头到鼻根,蜈蚣一样的缝线,还鲜红肿胀的。
“疼吗?”她不禁问。
护士愣了,好半晌才回神,微笑摇摇头,眼里噙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六年前,程应航也这样,眼里痛楚,却是一声没吭,脸上、手上都是血,看着她。
年幼的脑袋瓜里一定在想,前一秒还一起喝饮料的女孩子啊,这么小就这么恶毒。
温泠又想笑了,只是咧着嘴,却笑不太出来。
程应航推门而入,门板带起一阵劲风,窗帘呼呼掀动。
护士交代了注意事项,出去了,温泠靠在床铺上刷手机,头都没抬。
房间里开了窗前大灯,她实在昏沉犯困想休息,但还得强打精神完成最后一步。
程应航走到床边,背着光,手里还拎着她的花和药水袋子,因奔跑而气息不稳,尽力平复。
温泠手机给他,叫他自己看。
是她的小号,潜伏在程应航的迷妹群里。
各种版本的八卦,说什么的都有,渣男连流孩子都要女方自己掏钱,高智商渣滓不知道玩过多少女生……
一言不合就斗图,全都是温泠和程应航同框的截图,打醒还没看清渣男真面目的姐妹。
有人哭天抢地说不相信,有人阵发性哀嚎要脱粉,群成员倒是越来越多,外校的都来凑热闹。
就连刚才街上抱着她跑过,也被拍到了。
底下一溜的都在刷【有人相爱,有人夜里看海,有人当街私奔有种别再回来。】
温泠勾起嘴角看他:“你现在求我澄清真相,还来得及哦。”声音沙哑而狡黠。
程应航沉默,该是真生气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要站错队了,既然温廷谦那边的人,就不要想着做双面胶。
她不需要,也不稀罕。
程应航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良久,他声音黯哑:“来不及了。”好似古早镇压的灵魂苏醒,迟钝的回答。
温泠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耐下心来:“现在,要么温廷谦号码给我,要么,你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
他的指尖轻轻梳开她的额发,捧住她的脸颊,额头相抵,安抚她以狡黠遮掩的倦意,强弩之末的凋零。
温泠:“?!”
猛地将人推开,温泠诈尸一般跳起来退到床角:“你干什么!”
发什么神经啊这人,她几乎带了哭腔吼他:“就要个号码,你给是不给?!”
本不至于如此惊慌,可是赶来医院的这一路,他给她太多怜惜的错觉。
她可以用开玩笑打消在意,但她没办法这么快就忘记。
她不需要谁的怜惜。
人心就如涸辙之鲋,最怕相濡以沫的那一微末温暖。
还悄无声息,不经人同意。
女孩瞪着杏眼竭力凶狠,只是幼圆眼眸中闪过一弧水色,坠入谁人心湖,涟漪不尽。
他目光深幽,轻叹:“你爸已经……”
温泠:“是,我爸已经跟我妈离婚了,不用你提醒!你算什么?忠心耿耿的养子吗?你就是他们养的狗!”
“温泠!”一声呵斥,如平地炸雷。
温廷谦已经来了,站在门边,脸色阴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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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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