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褚伸手摩挲着温遥额上的那绺头发,问:“脖子酸了?”
“还——还好。”温遥方才不觉得脖子酸麻,放松后便感到一阵酸痛。
这该死的幸福来得也太出其不意了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告白会付诸东流,没想到对方会回应。一想到叶褚也会想着他,内心便止不住尖叫。
完了,他彻底被这个男人给征服了。
“我给你捏捏。”见温遥不作声,叶褚柔声询问。
温遥当即不受控制地狂点头,捏脖子捏脖子!!
这也太幸福了!!
试想解开衣领,露出皙白的脖颈,男人的大掌就握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按揉,沿着后颈向下……对方的手掌正好能包住他的后颈……
如果是双手的话,那就一边一只,正好能完全握住,然后再往下……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温遥打住,你是个思想纯真的人,怎么能意/淫自己的人。
叶褚控制着力道顺着他的后颈揉按。
温遥被他按的舒服,不经大脑问:“以前经常给别人按?”
“还是皇子时给师傅按过。”叶褚毫无隐瞒道。
叶褚很少提起自己的师傅,温遥听周荣说过。
“他以前常常欺负你?”
“没有。”叶褚摇头说:“他对我严厉,但毫无疑问他是个很合格的师傅。”
他眼神暗了暗。
如果不是师傅,他兴许已经步两位兄长后尘了。
停下手上动作,相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温遥略带赧然,很快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叶褚眼中一闪而过的低落。
这是在难过?
怎么办?他很少安慰人。
他一阵慌乱思索,突然转过身抱了叶褚一下。
“怎么了?”叶褚问。
“能多说点关于师傅的事吗?”温遥抚上叶褚的眉心,一点一点抚平那条褶皱。
叶褚被师傅二字取悦,缓缓道来:“十岁时父皇为我寻来了一人,让我拜他为师,年幼的我很是不解,但还是照着父皇的话做了,拜师后,每日跟着他学习武艺……”
当初叶褚还是个小豆芽,十岁的个儿依旧跟几岁孩童一般,好在两位皇兄宠他,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他们得知小弟有了个苛刻的师傅,便合计打算教训那个男人一顿,可惜第一次失败,第二次被发现,接着被男人丢到先帝面前,好好修理了一番。
之后他们不敢再找男人麻烦。
回忆起陈年往事,叶褚语气里满是怡悦。
他搂着温遥,两人坐在龙椅上,“那段日子我觉得过得很开心,也过得很快,果真应了世人常说的,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后来呢?”温遥靠在他身上,问。
“后来父皇封师傅为少师……”
“再后来我随师傅去了象山行宫,在那潜心学习了一年。”
叶褚结实的手臂圈住温遥,让他靠得舒服些,才接着说:“再后来,我的武功远超两位皇兄,大皇兄长我八岁,二皇兄长我三岁……”
“大皇兄十九岁,便没去国子监,父皇安排他到内阁听政,只吩咐他多听多想,大皇兄谨记父皇教导,只听不语,耳听心受。”
“下朝后父皇会考察大皇兄。”
那段时间大皇子十分繁忙,可每每得了空,都会骑行象山找叶褚。
大皇兄出事当天,他刚从象山回来,大皇兄听闻他回宫,特地从王府赶来。
见过先帝后,兄弟二人相约去了校场,比试剑法。
之后大皇兄骑行回王府。
叶褚至今记得,临别前大皇兄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说:“子予的剑法越发精湛!”
“少师果真厉害,亦不知父皇从何处寻来……少师剑法套路奇特,你这身轻功已远超为兄之上。”
“再练习个一两年,小弟便可独当一面,到时父皇也该放心了。”
“大皇兄……”叶褚喃喃道。
叶褚从小就受尽父皇和兄弟姐妹的宠爱,幼时十分依赖他们。
叶褚接着道:“大皇兄同我约定明日再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溘然长逝。”
“那时候很难过吧?”温遥抚摸他的手臂,脑中联想出当日场景。
青葱少年愣愣望着榻上的大哥,即使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仍极力憋在心里。
叶褚当时的状态与温遥所想无误。HTtρs://Μ.Ъīqiκυ.ΠEt
“有二皇兄安慰,没多久就忘了。”叶褚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温遥明白他心底比谁都要难受。
大皇子成年后搬出皇宫,去了先帝为其准备的王府,青年为保护幼弟,不断自我提升,盼望有天能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他的生母是贵妃,当时大陈无国母,他的母妃后宫独大,毫无疑问他是最有资格成为储君的皇子,但他自小长在贤妃身边。
贤妃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在她的教诲下,大皇子和二皇子兄弟和睦,时时扛起身为哥哥的担子。叶褚断了奶后,由贤妃与贵妃共同抚养。
叶褚的童年里,时常陪伴他的是温柔浅笑的贤妃,宠他的哥哥们,会讲故事的贵妃,最后才是每月一见的母妃。
月初是他最高兴的时候,每到那时他便能和父皇一起前往象山行宫,看望母妃。
那时候他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母妃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他想要父皇和母妃陪着他。像在行宫时,父皇会举高高,会让自己骑在他背上,母妃会搂着他,会柔声哄他。
到了晚上,便躺在花园里看星星,左边是父皇,右边是母妃,他们会牵着他的手,母妃会温柔的告诉他,那颗最亮的星叫北极星。
每每如此便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七岁前,他期盼着月初,渴盼一家团聚。
然而所有的期待在那个雷鸣轰响的暴雨夜崩塌了。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那个会搂着他,会亲吻他,会亲昵的哄他,会睡前给他讲故事,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会让他和兄长们好好相处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他被父皇偷偷带出了宫,皇宫里一片欢闹,没人知道他的母妃去世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安静的窝在父皇怀里,这个男人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在紧急赶路和哗啦啦的暴雨下,他似乎能听到平时里不苟言笑的父皇,正无声流泪。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那不存在的眼泪,唤来男人的低声呼唤:“阿褚。”
那声音满含悲凉,低沉中掺杂着喑哑,如同马车外呼呼而过的大风,令他打了寒颤,哆嗦着问:“父、父皇,我们这是要去见母妃吗?”
“是啊。”男人大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沙哑着嗓子问:“阿褚会想娘亲吗?”
“想。”孩童稚嫩的嗓音回荡在马车里,过了许久才听一国之君,沙哑着哽咽着道:“我也想了。”
见到母妃的那一刻叶褚终于明白了,母妃永远陷入了沉睡,他站在灵堂前,穿着丧服,和皇帝一起守灵,最后困意来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中他听见男人饮泣的声音。
那是父皇在哭。
因为母妃去世了,所以他很难过,小小的他只能用难过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父皇的告诫犹言在耳,他在心里说,顶天立地的人不能懦弱哭泣,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他想装作在梦中哭泣,父皇应该不会责怪他。
在大风肆掠的夜晚,一男人跪在灵堂前抱着爱人的灵牌痛哭流涕,躺在软塌上的小孩,闭着眼哭得抽泣。
这些仿若上辈子的记忆他仍然记得,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或年纪增大而逐渐遗忘。
叶褚没对温遥说起这些,温遥却敏锐地扑捉到男人一闪而逝的悲凉。
他双手紧紧裹住男人半握的拳头,亲昵温柔的问:“然后呢?二皇子之后如何了?”
“二皇兄是个温柔的人,他比谁都要细心,比谁都要体贴。”
“在我看来他不光是个哥哥,也是位很好的玩伴,同时也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叶褚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是可惜了。
叶褚闭了闭眼,没人知道当他得知二皇兄被害时的害怕,恐惧。
不是贪身怕死,而是害怕身边的亲人都离他而去。
他害怕无人的夜里,一个人看着星河,那会让他想起,多少年前,他曾和最亲的人躺在花园里看灿烂繁星,他同样害怕打雷暴雨的夜晚,那会让他想起母妃去世那晚的冰凉无助。
不想让人发现他的惧怕,他只能变强。
皇子相继被害,先帝为了保全他最爱的孩子,拜托太傅带着叶褚离开皇宫,去往边境。
那时,叶褚的师傅还只是少师。
他第一次看到师傅站在父皇面前没有参拜,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冷硬的表情下,是张英俊的脸,不过很少有人会去关注他的相貌。
他就那么站着,听龙椅上的皇帝说完,依旧无动于衷,十七岁的叶褚明白太多道理,他知道父皇这么做不仅为了他,更是为了整个大陈,大陈依旧是叶家的大陈,他是大陈的皇子,身上肩负着江山社稷。
父皇命他跪下给师傅磕头,他照做了。
下一刻瞳孔扩张,他看到父皇竟然起身朝师傅鞠了一躬,然后才慎重开口,“以后子予就麻烦您了。”
“皇上不必行此大礼,叶褚是我的徒弟,臣自会好好照顾他。”
先皇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和叶褚叮咛了几句,便挥手让他早日离开。
却不知那日一别,再相见已日薄西山。
叶褚没有一一告诉温遥,只挑了些讲给他听。
“会好起来的。”温遥低声呢喃,反手紧搂叶褚,“以后有我。”我也只有你了。
叶褚点头,接着道:“路上我和师傅遇到了一批黑衣人,他们武功高强,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师傅为了保护我,让我先行逃走,于是我带着伤,逃过那些人的追捕,无意间进了一偏院。”
他停下来观察温遥神色,温遥没露出多余表情。
“然后呢?”听到“偏院”二字,温遥心头猛地重重一跳。
“然后我见到了一小孩,小孩有一张漂亮的脸,他愣愣的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谁?’声音脆脆的,还带着一股奶声奶气,我不由就看愣了,等回过神才发现小孩已经到我跟前,对我说‘你也迷路了?’我顺势点头……”
温遥脑内一片混乱,叶褚的话有几分熟悉。
叶褚观察他,见他面露困惑,便继续道:“那小孩说自己也迷路了,不知道从哪儿离开,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最后他问我叫什么,我说叶褚,他便说自己叫——”
他停了下来,端详面前人,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一瞬间温遥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那种感觉又来了,甚至比刚才还要凶猛,心底有个呼之欲出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甚至觉得那是原身遗留下来的执念。
叶褚一字一顿道:“他叫温——遥。”
温遥一刹那愣住,面部僵硬,他能感觉到叶褚叫出“温遥”时,体内发出阵阵嗡鸣。
他眼瞳急速扩大。
他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了,在走投无路,在绝望之下见到的那人,正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温遥脑袋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问,原身说了什么奇怪话。
叶褚见他乜呆,没说初次见面时,说的那些令人大跌眼境,又令人神驰向往的地方。
“怎么了?”他柔声关切道。
温遥终于找回了仅存的理智,他抿着唇摇了摇头,一想到叶褚喜欢可能不是他,而是原身,心里便难受的慌,心口似有万根银针反复剟刺,温遥面色发白。
“身体不舒服?”叶褚说:“我扶你到塌上休息。”
温遥乖顺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叶褚的话,一会儿又为自己悲叹。
把人扶上床榻,叶褚掖好被角,吩咐李全找太医,太医匆忙赶来,叶褚道:“快来看贤妃。”
太医年纪有些大了,往床榻上一瞅,后背冷汗直冒,贤妃娘娘怎么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太医脑中咯噔一声,擦了擦额上冷汗,小心翼翼号了脉,起身恭敬道:“回皇上,贤妃娘娘并无大碍。”
不是生病就好。
叶褚挥手屏退太医,撩了衣袍坐床边。
温遥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他梦到了叶褚,还梦到了父母和哥哥,他们仍不懈努力想要唤醒他。
场景哗然一变,半空中有个半透明物,他几近透明的嘴唇一张一合,温遥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转瞬间,成了漫天火海,号角吹响,战场上厮杀搏斗,无数将士倒地……温遥站在尸横遍野里,看到一人缓缓朝他走来,那人背着光,铠甲上银光灼灼,温遥抬手抵挡刺眼的太阳光,耳边听见那人低低唤了声,“遥——遥——”
温遥瞬间看清楚了,这人是叶褚!
他在流血!
心口被一长矛捅穿,他的手脚上扎满了无数箭矢,温遥瞬间红了眼,他看着男人一步步艰难而又缓慢地走来,他伸出手,做了个抓握的手势,才说:“对不起,遥遥。”
斜阳迁移,从他身后消失,远处天雷乍响,温遥眼前一花,男人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他的手朝前伸了出去。
温遥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踉跄跑到叶褚身旁,急急伸出手,在碰到他肩膀时,手直接穿过去。
他触碰不到!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朝叶褚手指方向看去,蓦然瞳孔睁大,不远处躺着几人,皆穿着银色盔甲,温遥看清他们分别是李全,周礼等人,他们将一人围了起来,那人身躺血海。
那张脸——是他自己!
温遥顿时被吓醒,大口大口喘气,叶褚放下手中奏疏,快步而来,一手揽住他肩膀,一手轻拍后背,“做噩梦了?”
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温遥一下子抱住了他。他无暇再去思考叶褚究竟喜欢是现在的他,还是原身。
这么做没任何意义,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他,就足够了。
“做了什么噩梦?”叶褚问。
温遥只说了后面部分。
“别担心,梦境和现实相反。”他安抚道,心里有了另一番思量。
把人安抚好后,他招来沉然,道:“派去一批探子潜入大周。”
“是。”沉然应首,消失在房内。
温遥从慕遥宫来到御书房,只看到叶褚坐在案前,“夜深了,子予还不休息吗?”
“这就去。”叶褚起身揽着他往外去。
沐浴后,温遥怕梦境重现,不敢这么快休息,叶褚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说:“既然遥遥不想怎么快睡,咱们就来做点互动。”
“什么?唔……”温遥猛地睁大了眼睛,叶褚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到了后面他已无法思考。
月色皎洁,水面粼粼,冬夜宁静,听不见蝉鸣鸟叫,只有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轩窗,和着室内传出的暧/昧声。
“遥遥……”
“子、子予再等等……”
……
“乖,快好了。”
隔日天色朦胧,整个京都笼罩在浓雾之下,温遥看着窗外,天上像隔了一层厚纱,看不真切。
叶褚朝上赏赐了肖骏州,同时宣告众人,明日设宫宴,为肖将军接风洗尘。
众人不敢多言,纷纷祝贺肖骏州。
下了朝叶褚往御花园去,此时浓雾散去,露出了天边耀眼温暖的霞光,到御花园亭内用早膳再合适不过。
人未走近,一小太监对李全低语:“李公公,肖将军说想见皇上。”
李全快步撵上叶褚。
叶褚负手而行,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问:“何事?”
“主子,肖将军想见您。”
“让他去偏殿等着。”叶褚说完加快脚步,温遥已经坐在石凳上等他了,李全对身旁的小太监低语了几句,急忙跟上叶褚。
“怎么做这么多?”还未走近,叶褚便满是心疼的说:“也不知道多睡会儿。”
“睡不着就起来,正好没事,就做了几道菜,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温遥将竹筷放他碗上,叶褚看了一眼,说:“遥遥做的菜还是那么好看,就同人一样。”
这家伙儿,温遥瞪了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瞎说什么。
叶褚怡悦笑了笑。
“昨夜批了不少奏疏。”叶褚没头没脑道。
温遥一时没明白,叶褚捏了捏手腕,可怜巴巴道:“今日起来就发现这儿不对劲了,使不上力。”
“怎么了,我看看。”温遥紧张兮兮拿过他右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小麦肤色,手背上隐约可见青丝血管,没见着伤口,又问了遍:“特别痛?”
叶褚面露苦楚,咬着牙勉强点头。
“应该是不小心扭伤了筋。”温遥放下衣袖,拿起筷子说:“我喂你吃,想吃什么指给我看。”
“谢谢遥遥。”
“不客气。”
温遥边喂他,边自己吃,不自不觉叶褚就吃撑了,两人在院里散步消食,叶褚才想起肖骏州还在偏殿等着,跟温遥说了几句,带着李全离开。
孟硫雲几人对外宣称病重,实则被关了起来,没有叶褚的命令她们无法踏出屋外一步。
钟妃留着还有些用处。至于丽妃,叶褚不打算轻易饶过她,着李全带去了密地。
丽妃看到李全后,手脚并行爬到他跟前嚷嚷:“本宫要见皇上,皇上不可能这么对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要见皇上!”
丽妃还以为自己得过圣宠,疯狂咆哮。
李全踢开她,吩咐身后几名太监:“把人带走。”
“你们要带本宫去哪?”
“你们放开本宫!”丽妃大喊大叫,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高高在上。
两名太监把人押去后山脚下,挪开巨石,露出黑突突的洞口,二人合力把人扔进洞里,立时响起丽妃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二人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恐慌,其中一人匆匆道:“走了走了,回去交差,这地方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两人回去交了差,李全夸了他们一句,“辛苦了,好好休息。”
二人忙说:“奴婢不辛苦不辛苦。”
霎时,寒光瞬间闪过,李全叫来侍卫,收拾假山后的两具太监尸首。
温遥用过早饭,打算去一趟食府,顺便看看三号店。
他还在南州时,周运曾来信说,三号店开张了。
他上了马车,侍卫一扬马鞭驶出宫门。
下了马车,侍卫恭顺的站在门外,温遥朝他道:“先进来坐会儿,我要等会儿才能回去。”
“是。”侍卫一脸严肃的跟着进了食府。
时值食客稀少,顺安和流清站在柜台前清点账目,听见声音抬头,二人俱是一愣,流清欢喜道:“小主子你回来了,流清还以为你——”声音戛然而止。
温遥笑看他道:“不会回来了么?傻瓜,这里是我的根,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其他人呢?”温遥问。
“常三哥他们在后面。”流清说。
常三在院子里磨豆腐,石磨是温遥着人打造,自从张木和小德学会制作豆腐后,总找常三和孔武帮忙,近几日食客们爱上了吃豆腐。
温遥停在他斜前方,常三侧头见着人,喜逐颜开道:“少、小主子您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常三可想你了。”
“确定是想我而不是想某人。”温遥逗趣道。
一句话,弄得常三耳朵发红。
“哪有某人,小主子别、别乱说。”常三垂头,温遥看过去,伸手在发旋上点了下。
温遥接着他话,失笑:“好好,没有某人。”
常三瘪嘴,少爷变了。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开朗乐观,他喜欢这样的少爷。
两人说了些闲话,常三说到谣言上。
“外头传您是贤妃娘娘,还有称赞您爱国爱民。”
“还有说南州治理水涝,为灾民们安家落户,也是您带着人亲力亲为。”
常三接着道:“这几日不少人来店里,为的就是一睹您真容。”
“这些人一来就是好几个时辰,严重影响食府秩序,周管事关了门,让大伙儿去新店帮忙。”
温遥心口猛地一跳,他有种强烈预感,这次的传言是有人特意散布。
这人会是叶褚吗?
也许不是。
温遥自我否认。
常三又说起了温凝歆来食府找茬,温夫人买通马贼来找他们麻烦,最后还是皇上解决的。
温遥确实了先前猜想。
蒋素裳被衙役带走,关进了顺天府,温胜想法设法也没能救出她。
叶褚有意料理,但没想下狠手,他们是温遥的亲人,只将蒋素裳关一段时间,再放出风声,效果毫无二致。
温遥听完,眉头一皱,这事没那么简单。
首先温凝歆为何会在此时找茬,其次温凝歆没讨到好处,按理说就算寻求了蒋素裳帮助,也不应该同意她的请求。
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却又发生了的。
温遥坐上马车,仍旧没想明白。
当晚,沐浴完后,温遥坐在床上等叶褚,叶褚洗漱后到床边,见他微微发神,便在他身边躺下,拿过温遥掩于布衾下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怎么了?”
“我在想温家。”叶褚的声音很温柔,温遥不知不觉间说出心中所想。
叶褚眼神微变,“想他们做甚?”
温遥想了想回答:“我在想温凝歆怎么会找民食府麻烦。”
“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叶褚想掩盖过去。
偏生温遥不想轻易揭过,他继续道:“最初我以为她知道民食府东家是我,才会上门找茬,后面我觉得不可能……我猜测她应该是受了蛊惑。”
“民食府胜过京都其他酒楼,其中不乏有心术不正的。”
叶褚暗自松了口气,温遥接着道:“但很快我发现这个猜想不成立,他们很难接触温凝歆,更别谈煽风点火。”
“温凝歆贪图名利,我还在温府时,她便时常参加宴会,见一些千金小姐,她应该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民食府。”
一个大胆的推断油然而生,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剖析。
“就我所知不少官家富家小姐尝过食府的菜,前不久的水上花馔更是吸引了大批食客……花馔入场券数量有限,能拿到券的要么先下手,要么身份不凡,温凝歆同那些小姐交谈时,肯定被人问起过。”
微弱烛光下,温遥的眼瞳显得十分明亮。
叶褚没想打断他,听他继续分析。
“先前群臣捐款,温胜手头紧缺,给的月例多半不如从前,温凝歆不想被‘好姐妹们’知道,她没去过民食府,也没见过令全京都赞叹不已的水上花馔。”
水上花馔宴已成为权贵象征。物以稀为贵,能抢到券的,非富即贵,变相成了一种炫耀方式。也是水上花馔打开贵族市场的噱头。
“她在那些小姐们面前撒了谎,担心哪天东窗事发,便存了些银两,打算来民食府消费,为了彰显身份她特意让顺安开雅间,却不知食府没有雅间,这时她觉得顺安冒犯了她的高贵。”
“故意言语刁难。”温遥盯着明黄色纱幔,“温凝歆并非无脑冲动之人,来食府前她会派人打听,那人深受她信任……我听常三说过,那日温凝歆没说几句,全程是丫鬟出言无状,所以那个丫鬟很得她信任。”
“最后丫鬟亮出温凝歆身份,让众人对她产生误解。”
“那丫鬟会对温凝歆谎报食府地位,会口出狂言,看似维护,实际上却是把温凝歆逼上风口浪尖,让所有人都认清她的真实面目。”
“那丫头是受了某人指使。”
“能在温府动手,能够改变容貌和声音,也就只有子予有这个本事了。”
叶褚低低一笑,没有否认他的推论,平心而论温遥在这方面的确很厉害,他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本领。
过了会儿,温遥问:“有点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明明有很多种方式,你唯独选择温凝歆下手。”
“时辰还早遥遥可以再想想,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很快就能想清楚。”叶褚在他耳畔轻语。
温遥闻言思索起来,他想了好几点,最终都被他摒弃,叶褚这么做莫非是为了自己?只为替自己出口恶气?
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
温遥觉得不仅仅如此,还有别的原因,温凝恣近来一直待在温府,相比温凝歆,她便谨慎许多,想到这儿温遥眨了眨眼,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叶褚问:“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一点儿,不知道正不正确。”温遥犹豫道。
“说来听听。”
温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叶褚怀里。
“子予是想找样东西,温凝歆和蒋素裳就是你的筹码,温胜想要救出妻儿,就必须拿出同等的交换筹码,蒋素裳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旦知道温胜不想救出她,她自然会供出点消息。”
“温胜不想被我们知道,要么拼劲全力救人,要么找孟家求助。”
温遥记忆不错,他记得叶褚以前提过,温胜给孟江苍卖命。
事到如今温胜只有找孟江苍帮忙,一旦孟江苍不愿意出手,他们还能从温胜身上套点有用的话。
叶褚说:“遥遥分析得不错,不过想要救出蒋素裳不是件易事。”
温遥不解道:“子予就不怕温胜雇人来救蒋素裳?”
叶褚薄唇微勾,似乎等着他询问,“不担心,人早已不在顺天府,而是皇宫。”
温遥立即会意,张大嘴压低声音说:“你是说那里?”
叶褚点了点头。
这时候不得不给自家男人点个赞,居然把人关密室里。
“且等着看好戏。”叶褚揽着他说。
温遥反手抱着他,闭上了眼,柔柔道:“晚安子予。”
“晚安,我的宝贝遥遥。”
温遥呼吸慢慢平稳,叶褚眸光暗了几分,温遥只猜出了其中几点,他不仅要看孟温两人反目成仇,还得给温遥出气,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得接风宴时公之于众。
在那之前他可以放温家一马。
至于之后如何,全看他们表现。
温遥醒来时叶褚已去上朝,他带着芝春到御花园,见她心不在焉,问:“怎么了这是?恹恹的?可是饿着了?”
“芝春不饿,芝春不过是有心事。”
“哟,我们的芝春还有心事,说来我听听,看是什么事让我们家丫头这么烦恼?”温遥摸了摸她头顶,口吻带了几分逗趣。
最近几个月温遥长高了些,比芝春高出一个头。
七尺五寸,一百七十三公,比后世高了三公分,温遥满足了。
现在的身高已经不适合穿女装,索性着男装打扮。
“小主子就别笑话芝春了。”芝春期期艾艾道。
姿态扭捏,温遥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敢情是他家丫头遇见喜欢的人了。若他所猜无误,这丫头喜欢的人想必就是肖骏州了,改日探探对方口风,若两情相悦他倒是可以做个媒。
“我可没笑话咱们丫头。”温遥收了笑,正色道:“遇到烦心事,自己解决不了的,不要一个人闷着,你还有我,别忘了我可是你主子。”
芝春怔了下,继而重重嗯了声。
小主子怎么能这么好?!
弄得她都想哭了。
……
月亮露头,宫人们忙碌不歇,不少大臣纷至沓来,他们携妻带儿到指定位置,与周边熟络的大臣闲聊。
肖骏州脱去戎装,一袭浅色长袍,肩披裘皮,款步而来。
他落座后,不少大臣前来恭贺。
只听一声高唱,众人纷纷起身,恭恭敬敬等着天子驾临,山呼海啸,叶褚一袭黄明龙袍,器宇轩昂向大殿走来,身边是个月白华服的少年。
天子拾阶而上,立阶陛之上,众人俯首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褚抬手道:“众卿平身。”
“赐座。”
诸位大臣看向龙椅,顿时瞪老眼珠,那少年竟坐在皇帝身边,皇帝还对他施以微笑。
要了他这条老命,总是冷冰冰严肃的男人,居然也会笑,而且还笑得这么温柔,刑部尚书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他问了身边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但笑不语。
刑部尚书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名少年,只是这少年看着有几分眼熟。
叶褚讲了几句话,赐酒,等这些人喝得差不多,才给李全打了个眼神,李全咳嗽一声,原本觥筹交错的众人立马停止交谈,纷纷看向天子,却不敢直视天子凛冽的视线。
“诸位爱卿,是否听过坊间传闻?”叶褚问。
众人一时难以揣摩圣意,或点头,或迟疑不作声。
叶褚在点头人中挑了一人,是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
“你来说说都听到了什么传闻?”
礼部左侍郎吓得腿软,礼部尚书马前失足不久,现今还关在地牢里,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言乱语,被误认为礼部尚书同党。
他小心翼翼,牙齿打颤道:“回皇上的话,下臣、下臣听百姓们谣传民食府的东家乃贤妃、贤妃娘娘。”
“就这些?”叶褚挑眉,语气冷冽。
“就、就这些。”礼部左侍郎兢兢战战道,行礼的手皆微微发颤,唯恐说错话,受罚。
“行吧坐下。”叶褚没看他一眼,“想必众爱卿有些好奇朕身边的少年是谁,刚才礼部左侍郎也说了,贤妃是民食府东家,而朕身边的少年正是民食府东家。”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众人猴精不已,纷纷跪下,朝温遥行礼,“臣等参加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江苍站起身来,皇帝这么做无非是告诉世人,民食府他罩了。
再看温胜脸色青紫。
温胜万万没想到那孽/障居然能得到暴君如此宠幸。
短短几月百姓们就对叶褚有了新的认识,甚至还有童谣赞扬皇帝与贤妃。
很快,京都乃至其他州县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民食府东家,便是贤妃娘娘,据闻貌美绝尘,乐善好施。
听说,皇上与贤妃情深伉俪。
听说,贤妃庖屋之术,镂月裁云。
听说,贤妃不但懂画,还知音律。
一夜之间,民食府不仅红遍了整个大陈,就连相邻小国都知道,大陈国有一个风靡全国的食府,里边的菜色一绝,制度奇特新颖,最叫人心动的乃是——食府东家竟是大陈新帝最宠爱的后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会晚点哦~~~感谢在2020-04-0205:27:22~2020-04-0321:4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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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甜瓜君的被迫入宫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穿书)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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